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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明
一会儿更文
这一天夜里，李元芳手里拿着厚厚一摞纸，忐忑不安地向狄仁杰房间走去。今日大人政务甚少，不消一会儿便处理完了，他老人家心情也不错，兴致勃勃地主动要学习今日份的突厥话，按说大人难得主动一回，自己应该感到省心，可是看看手上的内容，又觉得头疼。这是突厥话三十三个字母里最难发音的一个，他周围很多会突厥话的人都发不出来，何况是大人呢。今晚，定是一场硬仗。李元芳想着，毅然决然地迈进狄仁杰的房间。
“元芳，来了啊？来，过来坐。”狄仁杰正坐在案边悠闲地品着茶，看到他进来，笑眯眯地招呼着。
李元芳倒也不客气，应了一声，便坐到狄仁杰对面，开始把手中的纸一一摊开，铺了满满一桌子，手指着最中间纸上大大的一个字母：“大人，您可做好准备，今天要学的部分很困难。”
狄仁杰捻着胡子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看他忙活。
“呐……这个就是突厥语中最难发音但也很常用的一个字母——大舌音。您先看我发一下这个音啊。”说完便卷起舌头，清晰而悠长地发出了传说中的大舌音。
“哈哈哈……”没等他把舌头捋直，果不其然就听见了对面大人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李元芳无奈地摇摇头，微笑着等着狄仁杰那边收了笑，才故意板了板脸孔，道：“您还先别笑，一会儿有您愁的。”
狄仁杰那厢好不容易停了笑，腾出空来打趣道：“这大舌音倒像马儿嘶鸣一样，甚是动听啊，嗯？”
李元芳倒是不去理这‘学生’的奇思妙想，自顾自道：“发音时舌尖轻轻顶着上颚，然后自喉间轻轻吐气，让舌尖自然地跟随气息颤动。您试试？”尾音不由带上了一丝狡黠。
狄仁杰在听李元芳说发音的技巧时就已经跃跃欲试，此时更是没注意到对面的‘老师’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盯着他。他微微活动了一下面部，开始照着李元芳所说的步骤发音。
“呃……”一声短促得仿佛被人掐住脖子生生噎回去的‘大舌音’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倒是在末了意犹未尽地颤了一声。狄仁杰眼见着对面那孩子嘴角的笑意如同荡起涟漪的湖水一样一层层扩散开来，却是不敢笑出声来，脸一瞬间憋得通红。
狄仁杰倒是不甘心，酝酿了半晌，又开了口。不试倒好，这一试竟憋出了更加奇怪的声音，好像喝水时突然被人在背后拍了一巴掌一样。他求助一般抬头去看对面的人，却发现他忍笑忍得全身都在抖。狄仁杰无奈：自己刚刚果然笑得太早了。无奈地瞪了对面一眼，闷闷地开口道：“别憋着了，笑吧。”
“哈哈哈……”那边李元芳却是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还越笑越夸张，弯着腰几乎从椅子上摔出去，连桌子上的纸都差点掀翻过去。狄仁杰倒是微微愣了一下，他还从未见李元芳在自己面前笑得如此放肆过。那样干净的笑，好像不问世事的孩子。狄仁杰心说，以后可得让这孩子多笑笑，成天苦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阁克扣俸禄呢。
亏那人还记得抬头偷瞄一眼狄仁杰，断断续续地安慰着：“大人……您是并州人士，受方言的影响可能比较大……您也别着急，不瞒您说，好多学了好久的汉人，甚至突厥本土的人都发不出这个音。”
“是么？不行，那本阁更得学会。”狄仁杰一听，一股犟劲反倒生了出来：“有什么窍门么？”
李元芳止了笑，看狄仁杰连‘本阁’都搬了出来，心知他认真了起来，于是思量着道：“窍门倒是有，就是有点……不雅。”
“哎，‘击石乃有火，不击元无烟’，学习嘛，哪有什么雅不雅的。”狄仁杰施展出他的汉语功底，催道。
“那卑职可就说了啊。这法子也简单，不过就是发音的时候含口水，用水去推舌头，找舌尖颤动的感觉。”
“恩，有理，有理。”狄仁杰眼前一亮，伸手就要去拿茶杯。
“诶，大人等等。”李元芳抬手扶住了狄仁杰的手，眼中笑意更盛：“大人，这茶我可烹了半天，您拿来练习可不浪费了。狄春，拿杯温水进来。”
狄春在门外闷闷地应了一声，心说这两位这是干啥呢，又是笑又是要温水的。不过可是难得老爷和李将军都这么开心啊，当下一溜小跑去取了壶温水回来。
李元芳接过茶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演示了一番，然后另取了一个杯子给狄仁杰倒了一小杯，递过去，叮嘱道：“大人，您少含点，别呛着了。”
狄仁杰点了点头，就往嘴里送了一小口水，然后在李元芳期待的目光下开始试探着颤动舌尖。一下，两下，好像找到了一点感觉？狄仁杰心里一个激动，喉头一松，竟然把那口水咽了下去。
房间里突然又是一阵沉默。紧接着传来李元芳一边给狄仁杰拍着后背一边笑到打跌的声音。“大人，您没呛着吧？”
狄仁杰显然还没搞懂自己为何会突然把水咽下去了，看着李元芳笑，愣愣地摇了摇头。
李元芳看到狄仁杰没什么事，便接着笑道：“别人用这法子都会把水呛出来，大人却咽了下去，您果然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啊。”
狄仁杰只觉得自己今天好似断错了案一般受挫，不过好在李元芳笑了个够，只好摆摆手，道：“不急啊，不急，明天再来。”
李元芳脸上还挂着那副温暖的笑容，快速地说了句突厥语。
“好你个李元芳，看准了我现在听不懂你说什么是吧。”狄仁杰自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看他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嗔怪了一句。
“您会知道的。”李元芳神秘地笑了笑：“夜深了，大人早些休息吧。”
李元芳依然记得彼时大人第一次对着突厥人说突厥话时，那人一脸疑惑地问他在说什么时大人那复杂的脸色。从今往后大人就再没说过大舌音，遇到有大舌音的词便替换，实在替换不来就用手势，居然每次都能让对方听懂。李元芳对狄仁杰丰富的词汇量和生动的手势动作表示叹服，并坦言作为‘老师’他做不到，他还是乖乖地发好大舌音吧。
狄仁杰最终也没有学会发标准的大舌音。也不记得那句话说了什么。
没关系，将军在呢。
“元芳，来了啊？来，过来坐。”狄仁杰正坐在案边悠闲地品着茶，看到他进来，笑眯眯地招呼着。
李元芳倒也不客气，应了一声，便坐到狄仁杰对面，开始把手中的纸一一摊开，铺了满满一桌子，手指着最中间纸上大大的一个字母：“大人，您可做好准备，今天要学的部分很困难。”
狄仁杰捻着胡子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看他忙活。
“呐……这个就是突厥语中最难发音但也很常用的一个字母——大舌音。您先看我发一下这个音啊。”说完便卷起舌头，清晰而悠长地发出了传说中的大舌音。
“哈哈哈……”没等他把舌头捋直，果不其然就听见了对面大人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李元芳无奈地摇摇头，微笑着等着狄仁杰那边收了笑，才故意板了板脸孔，道：“您还先别笑，一会儿有您愁的。”
狄仁杰那厢好不容易停了笑，腾出空来打趣道：“这大舌音倒像马儿嘶鸣一样，甚是动听啊，嗯？”
李元芳倒是不去理这‘学生’的奇思妙想，自顾自道：“发音时舌尖轻轻顶着上颚，然后自喉间轻轻吐气，让舌尖自然地跟随气息颤动。您试试？”尾音不由带上了一丝狡黠。
狄仁杰在听李元芳说发音的技巧时就已经跃跃欲试，此时更是没注意到对面的‘老师’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盯着他。他微微活动了一下面部，开始照着李元芳所说的步骤发音。
“呃……”一声短促得仿佛被人掐住脖子生生噎回去的‘大舌音’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倒是在末了意犹未尽地颤了一声。狄仁杰眼见着对面那孩子嘴角的笑意如同荡起涟漪的湖水一样一层层扩散开来，却是不敢笑出声来，脸一瞬间憋得通红。
狄仁杰倒是不甘心，酝酿了半晌，又开了口。不试倒好，这一试竟憋出了更加奇怪的声音，好像喝水时突然被人在背后拍了一巴掌一样。他求助一般抬头去看对面的人，却发现他忍笑忍得全身都在抖。狄仁杰无奈：自己刚刚果然笑得太早了。无奈地瞪了对面一眼，闷闷地开口道：“别憋着了，笑吧。”
“哈哈哈……”那边李元芳却是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还越笑越夸张，弯着腰几乎从椅子上摔出去，连桌子上的纸都差点掀翻过去。狄仁杰倒是微微愣了一下，他还从未见李元芳在自己面前笑得如此放肆过。那样干净的笑，好像不问世事的孩子。狄仁杰心说，以后可得让这孩子多笑笑，成天苦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阁克扣俸禄呢。
亏那人还记得抬头偷瞄一眼狄仁杰，断断续续地安慰着：“大人……您是并州人士，受方言的影响可能比较大……您也别着急，不瞒您说，好多学了好久的汉人，甚至突厥本土的人都发不出这个音。”
“是么？不行，那本阁更得学会。”狄仁杰一听，一股犟劲反倒生了出来：“有什么窍门么？”
李元芳止了笑，看狄仁杰连‘本阁’都搬了出来，心知他认真了起来，于是思量着道：“窍门倒是有，就是有点……不雅。”
“哎，‘击石乃有火，不击元无烟’，学习嘛，哪有什么雅不雅的。”狄仁杰施展出他的汉语功底，催道。
“那卑职可就说了啊。这法子也简单，不过就是发音的时候含口水，用水去推舌头，找舌尖颤动的感觉。”
“恩，有理，有理。”狄仁杰眼前一亮，伸手就要去拿茶杯。
“诶，大人等等。”李元芳抬手扶住了狄仁杰的手，眼中笑意更盛：“大人，这茶我可烹了半天，您拿来练习可不浪费了。狄春，拿杯温水进来。”
狄春在门外闷闷地应了一声，心说这两位这是干啥呢，又是笑又是要温水的。不过可是难得老爷和李将军都这么开心啊，当下一溜小跑去取了壶温水回来。
李元芳接过茶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演示了一番，然后另取了一个杯子给狄仁杰倒了一小杯，递过去，叮嘱道：“大人，您少含点，别呛着了。”
狄仁杰点了点头，就往嘴里送了一小口水，然后在李元芳期待的目光下开始试探着颤动舌尖。一下，两下，好像找到了一点感觉？狄仁杰心里一个激动，喉头一松，竟然把那口水咽了下去。
房间里突然又是一阵沉默。紧接着传来李元芳一边给狄仁杰拍着后背一边笑到打跌的声音。“大人，您没呛着吧？”
狄仁杰显然还没搞懂自己为何会突然把水咽下去了，看着李元芳笑，愣愣地摇了摇头。
李元芳看到狄仁杰没什么事，便接着笑道：“别人用这法子都会把水呛出来，大人却咽了下去，您果然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啊。”
狄仁杰只觉得自己今天好似断错了案一般受挫，不过好在李元芳笑了个够，只好摆摆手，道：“不急啊，不急，明天再来。”
李元芳脸上还挂着那副温暖的笑容，快速地说了句突厥语。
“好你个李元芳，看准了我现在听不懂你说什么是吧。”狄仁杰自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看他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嗔怪了一句。
“您会知道的。”李元芳神秘地笑了笑：“夜深了，大人早些休息吧。”
李元芳依然记得彼时大人第一次对着突厥人说突厥话时，那人一脸疑惑地问他在说什么时大人那复杂的脸色。从今往后大人就再没说过大舌音，遇到有大舌音的词便替换，实在替换不来就用手势，居然每次都能让对方听懂。李元芳对狄仁杰丰富的词汇量和生动的手势动作表示叹服，并坦言作为‘老师’他做不到，他还是乖乖地发好大舌音吧。
狄仁杰最终也没有学会发标准的大舌音。也不记得那句话说了什么。
没关系，将军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