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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寻道&虽然以前贴过,我还是从头贴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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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月影关切道:“柳师兄,你没事么?”
柳吟风洒然笑道:“多谢师妹关心,我无事。”
白杭与迟守对视一眼,见迟守微微点头,默然片刻道:“好!师弟小心,为兄替你掠阵。”
柳吟风拱手一揖道:“多谢师兄。”信步向前,微笑道:“晚辈柳吟风,忝任青龙台主,请教前辈高招。”
耶律玄眼中闪过一丝清亮,淡然道:“至亲死而心不乱,嚎啕以泄悲愤,而后舍命相搏。你这后生倒是个人物。”
柳吟风笑道:“多谢。”
耶律玄摇头道:“只是以你一人尚不成气候,你们一起上罢。”
白,辛,迟三人微微变色,却听柳吟风淡然道:“小徒尚有胆魄与前辈一斗,做师父的岂能落后?一人斗你,是报杀徒之仇;四人斗你,是尽护谷之责。我若不敌,再联手不迟。”
耶律玄忽道:“你怎知你徒弟是死于我手,而非我徒儿?”
柳吟风目视谢青山尸身,轻描淡写道:“你一行人中,若要一掌取小徒性命,旁人尚无此能耐。”谢青山浑身上下只有左胸一处受伤,正是一掌震断心脉而亡。
耶律玄笑意中带着几分冷冽,嘿然道:“倒是自负得紧。”
柳吟风转身朝白杭一点头,白杭会意,沉喝道:“谷中弟子习拳不满六年,且尚未参与演道者,退出桃林外。”他一向令行禁止,众弟子闻言,一时纷纷退出林外,转眼林中小辈弟子只剩二十余人。
柳吟风转过身来,微笑道:“晚辈请教了。”左掌轻拍,已到耶律玄左胸,两人相隔两丈有余,他竟是一步即至。
耶律玄古井不波,只是见招拆招,左臂一翻,将这一掌截下。柳吟风绕身而转,身法过处,带起一阵牵引之力,右掌顺势而出,掌劲挟惊人威势狂卷而至。
耶律玄眉间微露讶意,道:“这掌法是甚么名目?倒有些意思。”身子一闪,却宛如凭空消失一般,掌到时,人已在另一侧。
柳吟风道:“区区‘太虚九龙掌’,不足挂齿。”手上不停,顷刻间又攻出十数招,招招均取要害。二人说话虽轻描淡写,掌上威势却大得异常,站得近的几个弟子被劲风带得站立不稳,纷纷后退。
耶律玄冷笑道:“便是真龙又如何?老夫自有擒龙手段。”忽地章法一变,劲风全消,爪到处不仅毫无声息,更是快逾闪电。柳吟风猝不及防,险些肩头中了一爪,只觉劲力凌厉非常,且有渗劲,伤及筋骨,心中顿时一凛。“太阴擒龙爪”身法极为诡异迅疾,劲力阴柔凌厉,是耶律玄早年得意之作。此番由他本人使出,比之当日那灰衣人,简直天上地下一般,三十余招后,竟生生将柳吟风压制住。
耶律玄笑道:“老夫这一套‘太阴擒龙爪’如何?”
柳吟风一时大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却未现败像,忽瞥眼瞅见谢青山尸身,顿时目光冷冽,冷冷道:“真龙岂是凡夫能擒?”蓦地纵声长啸,啸声雄浑无比,直透苍穹。


IP属地:浙江43楼2017-08-04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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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源谷众人齐齐面色一变,纷纷暗自运功相抗。唯有那一众契丹人,不明所以,只见一个黑衣汉子笑道:“这厮忒也窝囊,打不过,便只会大喊大叫,当真滑稽得很……”话未说完,忽然面色一变,脸色异常难看,宛如劈头挨了一棍,张口便一股血箭喷出。耶律潜怒声道:“这啸声能伤人,大家赶紧运功相抗,不可小视。”众契丹人一听他发话,均各自盘膝于地,运动抵御啸声。
    耶律玄言语间透出几分失望,叹道:“凭这啸声还伤不得老夫,你若只有这些手段,不如……”忽然心中一动,只觉柳吟风身上生出一股微妙变化,不似先前以身法威势助长掌法威力,反似掌中有股奇特劲力。眼见他一掌拍来,耶律玄眉头微皱,右爪闪电间抓到他手腕,忽觉爪下怪异,这一抓之下竟同时有九股劲力反震,硬生生将这碎筋断骨的一爪震开;且每股劲力如有灵性,反击之时各有所指,其中怪异之处生平未见。
    柳吟风“九霄龙吟”,“一掌化九劲”功夫尽出,一时举重若轻,潇洒如意,二十招之间反客为主,终于占得上风,桃源谷众人见此情形均是一振。柳吟风见对手变攻为守,心中再无顾忌,攻势越发凌厉,出手之间锋芒毕露。
    众契丹人见耶律玄落了下风,一时惊疑不定。唯有耶律潜少数几人,仍是面色如常,其中几人更是面有嘲讽之意。
    忽听耶律玄道:“掌法确实不错。然纵是鳞虫之长,于诸天神佛跟前,不过**尔。”言语间一拳平送而出,如开天巨斧,至大至刚;又如狂海怒潮,吞噬众生。
    柳吟风双眉一挑,一掌迎上。双掌相击宛如响了一记闷雷,只见耶律玄站在原地动也未动,柳吟风身子退出两丈却有余方才勉强拿桩站住,胸中兀自气血翻腾。
    柳吟风心中惨然,闭目忖道:“青山徒儿,为师无用,致你大仇难报。今日纵使舍却这一身皮囊,也必在老贼身上留下一点纪念,不枉你我师徒一场。”睁眼时已然平静如常,待要揉身再上,忽听有人朗声道:“桃源谷四象宗主,一齐向耶律前辈请教!”柳吟风一怔,不知何时白杭,辛月影,迟守已站在身侧。
    白杭沉声道:“柳师弟,你已尽全力,毋须自责。”
    辛月影接口道:“青山若泉下有知,也绝不会怪责师兄。”
    柳吟风默然片刻,终于长吐一口气,道:“多谢诸位师兄弟,柳某惭愧。”
    耶律玄嘿然道:“既是如此,便都一起上罢。”
    迟守目光闪烁,微笑道:“不知前辈方才所用是何拳法?”
    耶律玄淡然道:“开天辟地拳。”
    迟守悠然道:“今日我等倒是荣幸得很,能领教这开天辟地的手段。”
    耶律玄傲然道:“老夫当年以此挫败高手无数,你等今日能败在此拳之下,也不算冤枉。”


    IP属地:浙江44楼2017-08-06 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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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杭微一点头,道:“前辈请!”双掌一拍,当先出手,劲风呼啸处,宛如猛虎踞于当地,迎风狂吼一般。众契丹人见他这般威势,俱是胆寒。耶律玄长眉微挑,右手一拳缓缓平送,顿时无俦刚猛之劲滚滚而出,顷刻间将那虎吼声压下,一时气氛为之一变。忽觉肋下风起,却是辛月影指如钢喙,疾点而至;耶律玄恍如未见,左手十分奇异地一动,爪如鬼魅一般抓向辛月影手腕,将触未触之际,白杭脚步微动,侧身避过,辛月影却是身子一闪,如飞鸟穿林,直蹿到他身后。耶律玄冷哼一声,左爪化拳,随身右转上击,右拳化爪,疾往下抓;电光火石间便对上了紧接而来的柳迟二人,柳吟风见来势凶猛,掌随身转,如游龙一般绕过拳劲,迟守却是眉头微皱,右拳一抖,直打在他右爪掌心,随即飘开五尺。耶律玄陡觉掌力之劲如惊涛拍岸,且有一丝劲力锐如毫针,直透脏腑而来,不禁暗赞一声,身子猛一震,将之化解。
      如此斗了十数招,只觉这四人路数截然不同:柳吟风拳劲生生不息,劲力若有灵性;辛月影凌厉迅疾,沾身如火烧;白杭刚爆肃杀,气势凶猛异常;迟守劲藏无形,似拙实巧。初时虽觉这四人功夫奇特,但仗着功夫精纯,“开天辟地拳”,“太阴擒龙爪”交互为用,刚柔随心,亦是丝毫不落下风。但越斗下去这四人配合却越发巧妙起来,或是白迟二人一刚一柔,或是柳辛二人一沉一轻,两两随意配合,奇正互变,渐有千变万化之势。
      四人初时见他攻守往来不落下风,也是暗暗心惊,均觉此人功夫委实惊世骇俗。此刻眼见占据上风,心下稍定,对方身法渐有破绽,虽一时不易拿下,但只需多缠斗片刻,终能将之制住。又斗得二十余招,耶律玄已是有守无攻,桃源谷众人眼见大局已定,均面露喜色;反观一众契丹人,俱是满面愁容,那嚣张少年耶律潜,也是眉头紧锁,目有忧色。
      忽听耶律玄曼声道:“天地万物,有变有常;静守中和,动分阴阳。”言语间忽以重手法化开柳迟二人劲力,却以极轻手法震开白辛二人。
      四人均是一愕,却不及细想,只是以不变应万变。方才两招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大违常理,明明刚猛招式,劲力却极其柔和;明明招式柔缓,打到实处却如惊涛拍岸,且越打越发怪异,乃至最后每每出招劲力均受克制,不禁大为骇然。形势陡转,四人骤临生死关头,忽地心有灵犀,脚步动处,各自踏定东南西北四方,将耶律玄围在中间。
      耶律玄冷哼一声,转瞬之间便一掌劈到迟守眼前,掌劲凌厉无伦。此是他绝学中阴阳相克之法门,对方若功力不如自己,必是土崩瓦解。却见迟守身形微转,避开了这一掌,身形竟似比之前快了几分;同时背后风起,柳辛白三人齐齐而至,劲力所指,竟是他身上三处空门!耶律玄眉头微皱,劲力刚极返柔,一转间三人招式均是擦身而过,不曾伤到他分毫。三人随势一动,又各自踏定四个方位。耶律玄心中闪过一丝狐疑,忽以极柔劲力再攻白杭。
      几人这一番攻防却不似方才那般眼花缭乱。只是耶律玄一动,四人便相应而动;一停,四人便站定四方。相邻两人均不过一丈之距。外人看来甚是平淡无奇,唯有局中五人方知其中凶险万分。又斗得二十余招,耶律玄忽地跳出圈子,收手不动,四人见他如此,也不追击。


      IP属地:浙江45楼2017-08-07 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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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玄嘿然道:“这桃源谷还有些手段,不知这阵法什么名堂?”
        白杭昂然道:“天罡祖师所传‘四象大阵’。”
        耶律玄讶然道:“莫非是贞观年间的袁天罡么?”
        白杭道:“正是。”
        耶律玄点头道:“难怪连老夫也擒不下你四人。只可惜这阵法虽然神妙,却是以静制动之法,老夫虽治不得你等,你们也留不下老夫。”
        白杭默然不语。这“四象大阵”本是袁天罡传于弟子的自保之法,一经施展,四人劲力遥相呼应,动静同时,无论身法劲法均强过平日。若由四位“太虚境”高手同使,即便强如“诸子六仙”,也是无可奈何。只有一点,对手若不出手相攻,阵法也是无从运转。耶律玄一代宗师,眼光何其锐利,一语便道破其中玄机。
        耶律玄目视远处道:“老夫生平大小数百战,唯有两次不胜,这是第二次。今日起你四人足可名震江湖。”说完便背身朝石门而去,双指一勾,石门应声而开,耶律玄袍袖一挥,一众契丹人相继而入。
        白杭沉声道:“却不知前辈神技。”
        耶律玄淡然道:“阴阳化一术。”
        迟守苦笑道:“好个‘阴阳化一’。”
        耶律玄目光扫过众人,道:“若有人想报仇,自认杀得了老夫的;不妨来天山,老夫随时恭候。”说罢转身而去,身影渐渐没入洞中。
        这一场变故,来得突然,去得也甚是突兀。
        众人恍如置身梦中,但眼见同门惨死,又不禁一片黯然。柳吟风木立良久,忽地抱起谢青山尸身,往青龙台去了。众人望着他背影,均觉萧索凄凉,这师徒二人俱是人中龙凤,可谓传承有序,却不料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令人唏嘘。
        第二日,白杭集合谷中弟子,公布谢青山死讯。谢青山平日里人缘极好,功夫又是小辈翘楚,谷中弟子多与之交好。此番骤闻死讯,群情激奋,都要去天山报仇。白杭平日里虽素有威望,竟也一时难以压下,正欲出声喝止,不料柳吟风忽走出人群道:“诸位好意,柳某替青山拜谢,只是对头武功高深莫测,合我四象宗主之力仍是不敌。仇虽要报,但青山若泉下有知,也不愿诸位枉自送了性命。大家若有心,还请勤练功夫,有朝一日练至返真之境,便可与仇人一较高下,到时柳某仰仗诸位。”
        众弟子均知这师徒二人情如父子,谢青山之死,最痛之人莫过于柳吟风。他既如此说,便是对头功夫当真奇高。报仇一事非是无心,实是无力为之。众人念及此节,各怀心事,一时均没了言语。
        谢青山尸身在青龙台停放了两日,众弟子相继看望,或是暗暗落泪,或是抱头痛哭,权作最后一别。第三日下葬入土,又是哭声遍地,唯有柳吟风只是望着棺木,直到黄土掩实,众人皆已离去,方才慢慢走回青龙台,自始至终未发一言。辛月影见他这般模样,往日风采荡然无存,不禁心中发酸。


        IP属地:浙江46楼2017-08-08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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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又过了七日,正是谢青山头七。白杭,辛月影各遣弟子拜祭,迟守亦吩咐岑含带领几个师兄弟前往。众人伫立坟前良久不语,回想谢青山当日气宇轩昂,如今却作黄土,不禁悲从中来。
          王墨含泪道:“想当初桃林演道,谢师弟何等风采;可恨天妒英才,不想这两年之约竟成王某终身之憾。”
          燕然恨声道:“要恨当恨那耶律老贼!堂堂一代宗师,竟对小辈下杀手,无耻至极!”
          岑含道:“他那徒弟也不是寻常角色,性情嚣张,功夫也高。岑某苦练两年不想还是略逊他一筹。”
          段奇讶然道:“你二人并未真正动手,你怎知不如他?”
          岑含摇头道:“虽只过了一招,但我出其不意打其后心,换做旁人,纵是有人提醒,也必负伤;不想他竟能强行避过,若非技高一筹,决然难以办到。”
          王墨点头道:“确是如此。”
          岑含叹道:“只是不想那耶律玄杀心如此之重。如非他出手,纵是他门下弟子齐上,以谢师兄之能,虽然不敌,也绝无性命之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无不为谢青山之死惋惜,提及一众契丹人,也均是咬牙切齿,恨不能手刃仇人,以祭谢青山亡魂。唯有洛飞烟,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望着坟头怔怔出神。众人只道她伤心过度,欲想出言安慰几句,话到嘴边又难以出口。岑含望着她模样,心里忽地闪过一丝不安,却想不出何处异样,只好作罢。
          拜祭完后,各自散去。一日匆匆而过,日落月升,便又入了夜。一旁何青鼾声大作,岑含躺在床上了无睡意,这一日颇有些心神不宁,难以专注精神,脑中不时出现洛飞烟白日里神情。无奈之下只好披衣起身,悄悄出了屋子,在门前空地上轻轻盘起拳来。这是他两年来养成的习惯,但凡有事想不明白或心中难受时,便一个人静静练拳;进退开合间,气息流转开来,体内生机勃发,脑中便也逐渐清明。忽地灵光一闪,茅塞顿开,几乎同时,不远处似一条人影掠过。
          岑含心中一动,身子一晃便远远跟上,只觉那人身法十分轻快,依稀望去,身影纤细,不似男子。岑含蓦地心跳加快,方才已然回想起白日里异样之处:众人均是眼中悲戚,唯有洛飞烟出神之余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绝,虽不易察觉,却终未逃过他眼睛。
          莫非这人是洛飞烟?
          二人一前一后,转眼见便已近桃林,那人身子一闪入了林子,岑含不敢大意,步子一疾,也蹿了进去。林子里桃树密布,甫一进入便没了那人影子,岑含微一沉吟,径直往石门处去,片刻便到门前,却发觉石门尚未有被挪动的痕迹。正自疑惑,忽觉背后风起,岑含想也不想,身子微侧便已避开,那人身法极是迅疾,招招不离周身穴位,但又似乎不欲伤人,是以攻势虽厉,却并不击打要害。转眼拆了二十余招,岑含忽地叹了口气,道:“师姐,你这又是何必。”


          IP属地:浙江47楼2017-08-09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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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似是一怔,便住了手,眼里透出一股古怪神气。忽得扯下面纱,只见明眉皓目,肤若凝脂,正是洛飞烟。
            洛飞烟一双妙目盯着岑含,皱眉道:“你怎知是我?”
            岑含心中苦笑,忖道:“我如何不知是你?”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师姐虽有意相瞒,朱雀阁的功夫和身形却是瞒不住的。”
            洛飞烟恍然道:“是了。”忽警觉道:“你怎知我今夜会出来?”
            岑含摇头道:“我不知。”
            洛飞烟一愣,道:“那你大半夜出门做甚?”
            岑含苦笑道:“睡不着。”
            洛飞烟狐疑道:“睡不着?”
            岑含知她心中起疑,沉默片刻,忽地下定决心,将目光迎了上去,道:“白日里便觉师姐有些异样,一直担心,是以睡不着,便悄悄出来练拳。不想正好遇上你。”
            洛飞烟又是一愣,低下头道:“担心我作甚?”
            岑含忽地长叹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悲凉,笑道:“你又何必问,我又何必答。”
            洛飞烟抬头看他,忽道:“你可知我要去何处?”
            岑含道:“天山。”
            洛飞烟眼神清亮,道:“那你欲如何?在此地将我拦下么?”
            岑含点头道:“是。”
            洛飞烟银牙一咬,道:“你若如此,我必恨你一辈子。”
            岑含苦笑道:“你若是我,又当如何?眼看你去送死么?”
            洛飞烟冷笑道:“你怎知我是送死?”
            岑含摇头道:“那耶律玄的功夫你也是见识了的。三位师伯加上我师父,以四对一尚且难胜。以你一己之力,无异飞蛾扑火。”
            洛飞烟忽得落下两行清泪,嘶声道:“即便如此,师兄的仇我也决计要报,正面斗他不得,便突袭;一次不行,便两次,三次……便是不要这条性命,也要血债血偿!”
            岑含心中一痛,却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她。
            洛飞烟静静擦了眼泪,抬起头来,正巧与岑含四目相对。二人心中俱是微微慌乱,各自转头看向别处。良久,洛飞烟忽叹道:“你若不放心,便随我一同出谷罢”
            岑含皱眉道:“一同出谷?”
            洛飞烟咬了咬嘴唇,正色道:“你我二人一同出谷,你若助我报了师兄的仇,我便嫁你为妻,绝不反悔。”
            岑含一时愕然,看她神色又不似作伪,不禁心中苦涩,暗道:“若你对岑含有师兄一半深情,今生便也知足了。可惜你真心却在别处。也罢,有朝一日护你而死,也让你记岑含一辈子。”
            洛飞烟见他不答,只道他不信,道:“你若不信,我现在便发誓:皇天在上,洛飞烟今日起誓……”
            岑含忽摇头道:“我岂能不信。”
            洛飞烟皱眉道:“那你方才为何不说话?”
            岑含苦笑道:“只是在羡慕。”
            洛飞烟诧道:“羡慕甚么?”
            岑含望着空中一轮明月道:“羡慕谢师兄好福气。”
            洛飞烟不禁身子微颤,低头又落下泪来。岑含瞧她这般模样,心
            中不忍,只得叹道:“走罢。”捡了一块碎石,以石为笔在地上写了一行字,便单手推开了石门。


            IP属地:浙江49楼2017-08-10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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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鸣声中,一缕阳光照进窗棂。
              迟守双目微闭,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平日里,自己这徒儿此时已在屋外练拳,今日却不知怎的没有动静。忽听门外脚步声急,不禁微微皱眉道:“是岑含么?”
              门外那人听他说话,忙道:“师叔,我是燕然,师父请您去有无堂,有要事。”
              迟守隐觉不妙,开了门见燕然表情甚是惶急,便不再多问,径自赶往有无堂。柳吟风,辛月影早在议事厅等候,不多时白杭也赶到。
              白杭道皱眉:“出了甚么事?”
              辛月影叹道:“烟儿逃出谷去了。”
              柳吟风与迟守对望一眼,道:“怎么回事?”
              辛月影摇头道:“我也不知,昨日见她一言不发,我便暗自担心,不想今早便有弟子来报,说她不见踪影,只留了一封书信。”说着便拿出书信与几人传阅。
              迟守沉吟道:“依这书信之意,洛师侄必是去了天山。”
              白杭拍案道:“胡闹!她有多少能耐,能找耶律玄报仇?”
              迟守叹道:“我今日尚未见岑含,只怕他也出谷了。”
              三人面面相觑,忽听门外有人道:“师父,王师弟请师父和几位师叔移步桃林。”却是白杭门下弟子梁旭。
              白杭沉声道:“甚么事?”
              梁旭道:“似是岑师弟在谷口地上留了字。”
              迟守苦笑道:“果然如此。”
              白杭面色阴沉,道:“去看看。”
              四人身法均是极快,片刻便到谷口,见到地上那一行字,不禁都是一愣。柳吟风叹道:“迟师弟,还真是让你料中了。”
              地上赫然用石块写着十个字:烟欲出,含难阻,必护周全。
              白杭转头问王墨道:“这字你是怎么发现的?”
              王墨道:“今日一早便不见岑师弟踪影,徒儿路过有无堂时又恰好遇到燕师弟,闻之师妹已出谷,隐觉事有蹊跷,便拉了梁师兄来谷口看看有甚蛛丝马迹,不想正好见到岑师弟留的字。”
              白杭摇头道:“岑含这孩子功夫已在洛师侄之上,怎的阻她不住?即便阻不住,只需纵声长啸,惊动我等,也决计不致如此。”
              迟守苦笑道:“岑含本拦不下洛师侄的。”
              白杭诧道:“此话怎讲?”
              辛月影忽叹道:“这孩子舍命救飞烟时,便已动了真情。前次仇家上门,我等救飞烟不及,又是他出的手。这孩子平素波澜不惊,唯独飞烟遇险之时,便似换了一人,杀机勃发,锋芒毕露。”
              白杭回想当日岑含与那契丹少年对峙时形状,一时不禁愕然。
              柳吟风沉吟道:“为今之计,我等该当如何?”
              白杭微一默然,道:“需有人出谷赶在前头拦下他二人,否则不堪设想。”
              柳吟风道:“此事因青山而起,便由我去。”
              辛月影接口道:“岑含出谷实是飞烟所致,我当随柳师兄一同前往。”
              白杭点头道:“既是如此,便由你二人前去,不论是否寻到,两月之内回谷复命。”
              柳吟风正色道:“是。”辛月影亦点头应允。


              IP属地:浙江51楼2017-08-13 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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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人散尽,辛月影回朱雀阁安排一应事务,而后便去谢青山坟前。这师侄生前与她十分亲近,习武练拳受她指点颇多,且与自己那宝贝徒弟情投意合;本是神仙眷侣,不想遭此横祸。如今洛飞烟为报爱郎之仇擅自出谷,自己带回来的少年却为护她而一同离去,世事光怪陆离,莫过于此。
                辛月影轻叹一声,略微加快脚步,穿过农舍,却发现柳吟风早在坟前,青衫依旧,只是人影中透出一股子萧索。
                柳吟风却不回身,只是淡淡道:“辛师妹么?”
                辛月影缓步上前,道:“师兄。”
                柳吟风缓缓道:“青山从小天赋极高,常能举一反三,能人所不能。我本想来日以青龙台相托,不想如今却只能在坟前与他说话。”
                辛月影默然半晌,道:“青山之死,是老天妒才。但师兄还需振作,青龙台尚需师兄庇护,如若一味消沉,岂非亲者痛,仇者快?”
                柳吟风摆手道:“我岂不知?只是这孩子是我一手抚养长大,可恨我这做师父的无能,竟令他血仇难保,只能含恨九泉。”
                辛月影心中一沉,道:“师兄,你……”
                柳吟风长叹道:“我能如何?当日交手,高下已判;我纵有心,也是无力,这仇只怕是终生无望。只是青山这一去,痛断肝肠的岂止你我?我只盼此次出谷能将他二人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他二人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有何面目面对你和迟师弟,又有何面目面对青山?”
                辛月影摇头道:“师兄何必自责,此事非你之过。若说过错,也当是我,当日若非我心慈手软,岂能有之后仇家上门,以致青山枉死?又怎会生出如今这许多事端?”
                柳吟风见她眼中隐有泪光,于心不忍,便道:“我二人在此自责也是无用,还是思量思量如何去找他们,方是补救之法。”
                辛月影苦笑道:“也是,岑含这孩子自始至终都与此事无关,却是苦了他了。”
                柳吟风轻叹道:“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辛月影怅然道:“世间最煎熬者莫过于这无望之情。当日我虽好意引他入谷,如今想来,却不知是帮他还是害他。”
                柳吟风摇头道:“自他第一眼见到飞烟起便已有这无望之情,于你无干。情之一物,本就不问缘由,无迹可循。何况这世上有这无望之苦的又何止他一人?”
                辛月影不禁一愣,望着他却不说话。
                柳吟风转过头来,眉宇间闪过一丝决断之意,悠悠道:“青山,飞烟,岑含之事,令我猛醒。人生无常,不知何日便阴阳相隔。有些话,当说之时不说,留待将来,兴许便再无开口之日。”
                辛月影心中一窒,道:“师兄……”
                柳吟风摆手苦笑道:“我知你心中所慕乃是白师兄,自小你便与师兄亲近,习文练拳也多是向他请教。非是柳某无自知之明,今日只想一吐为快。此生此世,无论你何去何从,柳某心中唯有你一人,活着是如此,死了也是如此。”


                IP属地:浙江52楼2017-08-14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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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月影默然半响,再抬头时,眼中竟已含泪。
                  柳吟风一怔,道:“你……”
                  辛月影两颗泪珠滚下,嫣然道:“二十三年啦,终是还是等到你这句话。”
                  柳吟风心神大震,双手微微发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辛月影缓缓道:“我八岁入谷时,你便已是少年俊杰。不仅功夫过人,超迈前代;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词歌赋无一不能。如此人物,又岂会注意到我一个寻常的小丫头?那时谷中小辈,唯有白师兄可与你比肩,我便天天去向师兄请教文武之事,只盼日日苦练,终有一日能让你瞧上我一眼,却不想你误以为我心中之人是师兄,这一误竟是二十三年。”
                  柳吟风如梦初醒,竟也落下泪来,却是笑道:“今日若不开口,只怕当真是要抱憾终身了。”
                  二人相视一笑,多年来千言万语,尽在四目相对之中。
                  良久,柳吟风道:“如今夙愿得了,我二人也当行应行之事。”
                  辛月影望着他,只觉他眼神和煦如阳光,不禁心头一暖,笑道:“正是。”
                  柳吟风已恢复往日神采,轻轻挽起他手,柔声道:“走罢。”辛月影面上闪过一丝红晕,却并不挣脱,只是任由他拉着。二人转身离去,穿过农舍,走过小道,终于没入桃林之中。
                  岑含将烤好的野兔扯下一条后腿递于洛飞烟,洛飞烟接了过来,撕下一块兔肉,放在一口一口咀嚼起来。这兔肉虽无盐佐之,但在长途跋涉腹肌之时,作充饥之用,却也是入口清香,异常美味。
                  二人离开桃源谷已有多日,却并非往天山。洛飞烟有意避开谷中长辈,是以反其道而行,向东往洛阳而去。
                  岑含若有所思,忽道:“师姐,到洛阳你后有何打算?”
                  洛飞烟略一默然,道:“先待上三个月,来年春暖花开之时,便上天山。”
                  岑含苦笑道:“外间不比谷内,做甚么都是要银子的,你我却去哪里落脚?”
                  洛飞烟忽冷笑道:“你若觉得辛苦,大可自己回谷去。”
                  岑含淡然道:“好让你无牵无挂,一人去报仇么?”
                  洛飞烟被他猜中心事,不禁一愣,只是低头不语。
                  岑含瞧她模样,不禁暗叹一口气,道:“我是说,我二人需有些活计,方能安然度过这三个月。”
                  洛飞烟疑惑道:“甚么活计?”
                  岑含沉思道:“不知师姐除了功夫,还随辛师伯学了些甚么?”
                  洛飞烟微一沉吟,便道:“除却平日里练功,也只是按师父吩咐,甄选药材,制备些丹药。”
                  岑含笑道:“这倒巧,我随师父学了些望闻问切与行针之法,我二人或可行医,赚些银子维持生计。这三月倒是无虞了。”
                  洛飞烟狐疑道:“你行么?”
                  岑含笑道:“不试怎知行不行?”
                  洛飞烟心中也无他法,便道:“权且试试罢。”


                  IP属地:浙江53楼2017-08-15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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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将剩下的兔肉吃了,便各自打坐休息。桃源谷心法奇特,这打坐之法便有两种:其一用于练功,以吐纳为法,吞吐天地,浑然忘我,于练拳之余助长劲力;一种用于休息,以入静为纲,松养身心,保持灵觉,以备在野外歇息之时警觉危险。二人长途赶路,风餐露宿而不致过于疲倦也是依仗此法。只是火候尚欠,难收神效,是以这打坐终是权宜之计;所幸东都洛阳已然近在眼前,不久便可找家客栈好好睡上一觉。
                    一夜匆匆而过,二人略略活动手脚,便又赶路;又过半日,已能瞧见洛阳城头。为免惊吓路人,便不再施展轻功,只是如常人般缓缓步行,宛如一对游山玩水的小情侣。
                    古城近在眼前,这洛阳自古以来便是群英荟萃之地,河图洛书皆出于此,先秦诸子也有多家于此地问世。隋朝之时,炀帝将此地定为东都,穷奢极欲,堪称中原最为繁华的去处。之后经有唐一代安史之乱,黄巢起义,乃至如今群雄割据,山河破碎,虽不复昔日盛景,却仍可称得上富庶一方。
                    岑含自幼生长在江南之地,见惯小桥流水,却不曾感受过如此厚重气息,心中顿生豪迈之感。又行了几里地,来往人流渐多,二人赶路半日,滴水未进,四下张望,只有一露天茶棚中三三两两坐着些人。
                    岑含自觉腹饥,苦笑道:“如今已近城门,也无处逮个兔子獐子果腹。看来须及早入城想法子赚些银子,才能解这燃眉之急。”
                    洛飞烟白他一眼道:“我有银子,先去前边茶棚看看有没有吃食,再进城找客栈落脚。”
                    岑含诧道:“你怎有银子?”
                    洛飞烟哭笑不得,道:“你道我跟师父出来都不要银子么?这些都是之前出谷时沿途给那些心善的富商治病时攒下的,我只拿了其中一些。”
                    岑含恍然道:“也是,你早有准备,怎会没想到这个。”
                    二人边说边走,忽听有人叫道:“那边二位,能不能帮个忙?”
                    岑含应声回头,却见路旁石头上坐着一个少年。这人看年纪不过十六上下,长得却十分壮实,且皮肤白皙;眼睛虽不大,眼神却又异常干净,如山泉一般无一丝杂质。此刻正旁若无人地烤着一条剥了皮的野狗,一双眼睛却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岑含皱眉道:“是叫我么?”
                    少年笑道:“正是叫你。”
                    岑含诧道:“何事?”
                    少年挠了挠头,赔笑道:“方才听二位说要去前头茶棚,那地方只有茶酒花生卤豆干,没啥好吃的。正好小弟酒瘾犯了,不如咱们搭个伙儿,二位请我喝三碗酒,我请两位吃狗肉如何?”
                    岑含不觉莞尔,转头看洛飞烟。
                    少年苦着脸道:“二位行行好,若不喝上三碗,只怕肚里的酒虫立时就把小弟咬死了。这狗肉刚刚烤好,正是最香的时候,错过岂不可惜?”
                    洛飞烟见他一副惫懒样,本无好感,偏偏这人眼神却又如孩童一般天真烂漫,可怜兮兮便似喝不到那三碗酒当真会死一般,不禁“噗哧”一下笑出声来,淡淡道:“过来罢。”这一笑有如春风化雨,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少年大喜过望,提起狗肉,乐呵呵地跟了上去。


                    IP属地:浙江54楼2017-08-16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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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吃得正香,茶棚里忽进来两个青年人,均是文士打扮,三十上下,身着锦袍,腰间佩玉,一副世家子弟模样。两人也不打招呼,便大喇喇坐到洛飞烟对面。洛飞烟浑若未觉,岑含却是眉头微皱,而那少年却仍是自顾自喝jiu吃rou,便似没看见两人一般。
                      却听其中一个紫衣青年轻笑道:“伙计,给我来两碗茶,三碗酒,一碟卤豆干。”
                      另一个白衣青年却对洛飞烟拱手一揖,笑道:“这位姑娘有礼了,萍水相逢,小生林长青,这位是我大哥,林若虚。”言语间,那紫衣青年羽扇轻挥,也是微笑一揖。却见对面三人,吃肉的吃肉,喝茶的喝茶,看景的看景,二人这一番风雅,却是做给狗看了。
                      正好酒菜俱到,白衣青年打个哈哈,两人便自顾自吃喝起来。又过片刻,紫衣青年忽轻声道:“不才粗知相术,方才第一眼看见,便觉姑娘面相贵不可言,是以特意前来告知,近日必有大富贵。”
                      见洛飞烟仍是无动于衷,正欲再开口,忽听岑含笑道:“先生如此了得,不知能否替我看看?”
                      紫衣青年面皮一紧,冷声道:“你是甚么东西?也配让我看相?”
                      岑含若有所悟道:“哦……原来先生冠以东西说人,不知先生是甚么东西?”
                      紫衣青年不耐烦道:“滚一边去,老子****。”
                      岑含笑道:“原来先生****,难怪尽说浑话。”
                      洛飞烟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少年更是一口老酒喷在地上,拍桌子笑得前俯后仰。
                      紫衣青年一张脸涨得似酱爆猪肝,忽然一掌拍向岑含,哼声道:“今天便叫你看看谁****!”
                      岑含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无甚表情,眼见一掌拍来,正欲略施小计,让他当众出丑。不料对方掌到中途忽然硬生生刹住,一双手捂着半边脸说不出话来。
                      众人一时莫名其妙,却听那紫衣青年怒声道:“哪个**暗算本公子,***出来!”众人再看,这人脸上已肿出一块,显是被甚么物事打伤。紫衣青年见无人应声,只道是岑含暗中伤人,不禁恼怒更甚,脚步一动,蹿到岑含身侧,左手击眼,右拳奔心,竟是要命的打法。岑含见他下手狠辣,不禁面色一寒,方欲动手,不料对方拳到中途又硬生生刹住,这次却是捂住了另外半边脸。
                      紫衣青年怒极反笑,冷声道:“哪家的鼠辈,连光都见不得么?是见你爷爷唔……”众人一看,却是不知甚么时候这人嘴里竟被塞了块狗肉。紫衣青年猛抬头,却见那少年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道:“狗肉好吃么?”


                      IP属地:浙江55楼2017-08-17 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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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青年寒声道:“阁下暗算我大哥,若不给个说法,今日只怕难以……啊!”话未说完,便捂着嘴疼得弯下了腰,好一会,才和血吐出了两颗牙与一块骨头。却听少年笑嘻嘻道:“你要甚么说法?”
                        紫衣青年缓缓起身,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盯着少年,淡淡道:“方才若非我兄弟二人一时大意,岂能让你偷袭得逞,如今,你已绝无胜算,是你自断一臂,还是让我兄弟二人帮你?”
                        少年笑容满面道:“林家双英功夫盖世,自是不怕偷袭的。至于小弟这双手么,送给二位也没多大用处,不如留着喝酒吃肉,岂不更好?”
                        二人对话间,那白衣青年林长青也已起身,两人一左一右将少年围在中间。林若虚冷冷道:“足下有这闲心耍泼皮,还不如想想如何自保得好。”二人各自上前一步,渐成左右夹击之势。
                        却见那少年两手乱摇,道:“慢来慢来!要打架去外边,我身上没带银子,砸坏了地方可赔不起。”
                        林长青见他这般惫懒,心中愤怒已极,怒喝道:“混账!”身形一掠,如苍鹰搏兔,右爪直击少年天灵盖。这一爪气势凶猛,劲力十足。
                        只可惜慢了些。
                        林长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鼻子上便挨了一拳,带着一溜血箭飞出茶棚外,疼得昏死过去。
                        少年摇头叹气道:“早说过我没钱,又要打架又得防着砸坏东西,怎么留得了手呢?”
                        林若虚面皮一颤,沉默片刻,叹道:“足下好功夫,林某认栽。不知师承何方高人?”
                        少年笑道:“功夫练得太差,师父不让说,不然要打屁股。”
                        林若虚道:“既不愿说,那在下也不便多问,来日方长,告辞。”说罢转身走向门外。
                        众人见他如此轻易便走,一时莫名其妙,少年笑道:“林大侠能屈能伸,小弟佩服……”话未说完,骤见林若虚袖间银光一闪,一蓬银针应手而出,竟是六路奇袭!岑含一惊,暗叫糟糕,却见少年双手连挥,银针瞬间没了踪影。
                        林若虚面色阴沉,道:“好手段!”
                        少年笑道:“说来惭愧,不巧只学了怎么收这些玩意,刚好用上。却不知林大侠接下来怎么办?”
                        林若虚淡淡道:“林某功夫暗器均不如足下,自然只能败退。”
                        少年笑道:“只怕走不了罢。”说罢随手扯了块狗肉,又一边自顾自嚼起来。
                        林若虚冷笑道:“何不试试?”言语间两手各扣了一把银针。
                        少年嘴里叼着狗肉,眼中却满是嘲弄之意。忽见他双手连动,金针陡然飞出,却不是射向他,而是射向岑含与洛飞烟,出手间身形疾掠,转眼便要退出棚外。
                        少年怪叫一声“不好!”想要救援已然不及,脑子里将林若虚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忽见洛飞烟步子一动,身子疾蹿而出,竟比银针去势还快,霎那间便拦在林若虚身后。那边岑含脚下步子连换,却是闲庭信步一般,方寸间将所有银针避开


                        IP属地:浙江56楼2017-08-18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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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若虚原以为凭借这一手声东击西,自己想要全身而退绰绰有余。不料奇变陡生,眼见三人已将自己围在中间,不禁一咬牙,忽地一拳向岑含奔出,同时右脚斜打足胫。这是他成名绝技“太乙神鞭手”中的得意招数,奇袭之中颇具神效。方才他见二人施展功夫,洛飞烟身法太快,自己都未看清楚,相比之下,岑含身法平平无奇,只是勉强避开,故而断定岑含功夫最弱,若能奇袭制住,便多几分全身而退的把握。
                          眼见岑含避无可避,林若虚心中不禁微微得意。不料拳脚到处,宛如无物,林若虚一个踉跄,往前抢出一步;尚未拿桩站住,忽觉一掌轻轻贴在肋下,劲力一吐,又是一个踉跄,朝那少年而去。
                          少年拍手长笑道:“来得妙!”言语间一拳崩出如箭,砸在林若虚鼻子上,林若虚脑袋一震,带起一溜鼻血,也飞出了茶棚外。
                          林若虚只觉自己鼻子上开了油酱铺:酸的,咸的,辣的全都滚将出来,直打得神志模糊,眼泪鼻血齐飞。半响回过劲来,却见三人站在对面静静看着自己,洛飞烟面无表情,岑含与那少年俱是面露微笑,尤其是那少年,更是笑得不怀好意。
                          少年缓缓走到他跟前蹲下,依旧笑如春风,道:“你瞧,我说你走不了罢?”
                          林若虚一颗心往下沉,咬牙道:“林某不知何时得罪过足下,竟至于如此苦苦相逼?”
                          少年失笑道:“我哪敢呐,我就是好奇,两位大侠一个月前就到处拐骗貌美女子,且次次都不得手,为何还是锲而不舍,打人家姑娘主意?”
                          林若虚瞪大双眼道:“原来是你!”
                          少年笑道:“就是我。”
                          洛飞烟一脸疑惑。岑含微一沉吟,已猜到大概,想是这二人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不择手段搜罗美女,却被这少年暗中破坏,至于今日么,不用想也知道是看到洛飞烟起了歹心,不禁冷冷道:“林大侠如此行事,不怕天打雷劈么?”
                          林若虚转过头,忽然冷笑道:“你们若知我是为谁办事,只怕后悔今日没让这姑娘跟我走。”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洛飞烟眼中寒光一闪,连踢了他腿上三处大穴,这几脚俱都落在肾经上,伤了肾气,种下顽疾。林若虚双眼一翻,疼得差点昏死过去,眼中嘲弄尽成恐惧。
                          少年笑得没心没肺,道:“看到了罢?以后说话需得小心点,不然可没后悔药吃。顺便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若是再干缺德事,我一样打到他鼻子开花。”
                          林若虚瞪着他,忽然想起一事,失声道:“原来是你!”
                          少年嬉皮笑脸道:“还是我。”
                          林若虚长吐一口气,沉声道:“听闻近两个月来,洛阳出了位少年高手,无论多厉害的拳术名家,武林耆宿,都是被一拳打中鼻子昏死过去,没有一个走得过第二招。原来是足下,难怪林某不是对手。”


                          IP属地:浙江57楼2017-08-20 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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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浑不在意,微笑道:“不过打了些沽名钓誉之辈,真正的高人怎么会和我这小孩子计较?”
                            林若虚颓然低头,不再言语
                            岑含微微皱眉道:“不知阁下怎么处置这人。”
                            少年微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两位稍后,去去便来。”说罢一手一个,挟起两个人往西去了。
                            洛飞烟瞧他身形和方才惩治那俩人手段,不禁皱眉道:“这人来历不明,又恁得厉害,若是对我们不利,只怕防不胜防,还是小心为上。”
                            岑含微一沉默道:“这人目光纯净,我从未见过,或可一交。”
                            洛飞烟哼声道:“外头的人心不比谷里干净,只怕知人知面不知心。”
                            岑含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不知为何,他对这少年有股莫名的信任感,便是自己也说不清楚。不多时,少年便一溜烟回来,只是那林家兄弟已不知去向。见岑含神色中有询问之意,便笑道:“扒干净倒吊在几里外的林子里了,远远瞧去,活像两条白皮猪。”
                            岑含哈哈大笑,道:“妙!”
                            洛飞烟脸一红,白了他一眼,也不禁笑出声来。
                            少年对着二人作了一揖,笑道:“二位功夫我也是佩服得紧,萍水相逢,在下乐心。”
                            岑含回了一揖,道:“鄙人岑含,这是我师姐洛飞烟。”
                            乐心道:“二位是初来洛阳么?”
                            岑含微笑道:“只我是初来,只是不想一来便遇到今日之事,却是摸不着头脑。”
                            乐心笑道:“换了是我,也是一头雾水。这林家兄弟底细我也不知,只是有天晚上出来尿尿,恰好碰到二人鬼鬼祟祟,便一路跟着,才发现这两头驴不知哪里抓了二十几个貌美女子,询问之下发现竟都是此处清白人家的女儿,我便趁着二人不注意将这些女子俱都放了。之后,这两人抓一人,我便放一人。这两条驴明知有人暗中阻挠,却仍不肯罢手,仍是每日城里城外游荡,伺机作怪。时日一久,我也玩得腻了。昨夜偷听到这两头驴一早要出城,我便提早在此等候,只等他们出来,引到荒无人烟处,好好教训一番。不想恰巧遇到两位,洛姑娘天生丽质,二贼见了必起歹意,于是我便索幸守株待兔,就地解决了。只是不知两位身怀绝技,反倒多此一举了。”
                            岑含拱手道:“乐兄高义,岑某佩服。”
                            乐心摆手道:“别乐兄乐兄的听着别扭,叫乐心就行。”
                            岑含笑道:“好,那咱们就不俗套了,各以姓名相称罢。”
                            乐心拍手道:“再好不过。”
                            岑含忽地想起一事,道:“方才听那林若虚所言,这人似有极厉害的后台,你还是小心些。”
                            乐心冷笑道:“不妨事,还怕他不来,我正想瞧瞧,这肆无忌惮拐骗民女的勾当,到底出自谁的手笔。”
                            岑含微一沉吟,道:“此事算我一个,若有用得着之处,绝无二话。”说罢转头看洛飞烟,洛飞烟瞪了他一眼,却是点了点头。
                            乐心道:“今日真是痛快,既狠揍了那两条驴,又交了两个好朋友。不知二位在何处落脚?”
                            岑含苦笑道:“初来乍到,尚未找到宿头。”
                            乐心道:“既然如此,便去城东‘如归’客栈罢,地方虽不大,住着却舒服。到时候找你们也方便些。”
                            岑含看洛飞烟,洛飞烟点头道:“也罢,先落脚再说。”


                            IP属地:浙江58楼2017-08-21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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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醒来,舒畅无比,岑含坐在客栈大堂,饶有兴致地啃着馒头,桌上放着一碗白水,门外人来人往,洛飞烟正低头喝着小米粥,一切简单惬意。
                              这客栈不大,不过十来间客房,大堂也只比寻常人家的正屋大些,饭菜谈不上精致,却十分可口,平淡中带着闲适,让岑含想起桃源谷,也想起自己长大的江南,这“如归”二字倒也算当得起。
                              二人这一顿早饭虽然简单,却吃得十分耐心。乐心一大早便来过,又神秘兮兮地出了门,让二人边吃早饭边等候。经昨日一事,岑含对这人大为欣赏,二人性格迥异,聊得却极是投机,话一多,顿生知己之感。晚间乐心三杯猫尿下肚,竟硬拉着岑含要拜把子,只看得洛飞烟哭笑不得。洛飞烟心中虽尚未完全放松戒备,却也佩服这人真性情,且自打认识岑含以来从未见他如此神采飞扬,不知怎的,心中暖洋洋的,但想到自己报仇之日,岑含必会舍命相护,若害了他性命,自己岂非负疚终生?又不禁多了几分担忧与内疚。
                              堪堪半个时辰过去,店家早已收了碗筷,乐心却仍是没来。洛飞烟皱眉道:“也不知这小子去作甚。这许久还不见人影。”
                              岑含摇头笑道:“我也不知他捣什么鬼。”
                              洛飞烟看门外道:“只怕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来了,如今已安顿下来,你不是要行医么?总不能这么空手在街上站着,咱们还是先去看看需置办哪些物事。此处便让店家留意,乐心来了让他等一等便是。”
                              岑含微一沉吟道:“也罢,便如此罢。”说完转身去找店家,刚跨出两步,忽转身对门外道:“这小子倒是不早不晚。”
                              洛飞烟转头看去,正是乐心,手里拿着几块布,一根竹竿和一个包裹,脸上笑得神神秘秘。
                              岑含一脸无奈道:“我的乐大爷,你到底去哪儿了?”
                              乐心一扬手道:“去弄这个。”说罢摊开手中物事,几块青布上写着“妙手回春”,“手到病除”等字样,和竹竿一起想必是拿来作幌子,包裹中只有一个木盒,盒中一应针具俱全。
                              岑含面露感激之色,昨日自己偶然提及行医为生之事,真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小子竟帮自己置办这些物事去了。
                              乐心笑道:“怎么样?还不错罢?”
                              岑含展颜道:“倒是难为你了,只是有一样不好。”
                              乐心疑惑道:“哪里不好?”
                              岑含皱眉道:“写得俗了些。”
                              乐心怪道:“这街上治病的不都这么写得么?”
                              岑含失笑道:“你倒是把我当成那些江湖郎中了。”
                              乐心道:“那你要写甚么?”
                              岑含微一沉吟,道:“就写‘行针疗疾,治病救人’。”
                              乐心瞪眼道:“这不俗?”
                              岑含细细一想,笑道:“是有些俗,但不胡吹大气。”


                              IP属地:浙江59楼2017-08-22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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