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雕
“不二,你没搞错吧?你真确定就凭这么坛廉价花雕就能拐骗立海乖乖交出东西来?”
“放心。根据乾的情报,名门立海的主人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最嗜花雕。况且我曾与他有一面之缘,此人脸黑眼白且有过劳之相,一看即先天不足,后天借酒浇愁,真是可怜可叹呀。”答言的白衣少年眨眨眼,笑的朴实清纯无可比拟,口气就像在说隔壁肺痨卧病在床三年余的狗剩他爹。只听话音未毕,身影已以八百铁骑锐不可当之势闪出门外,一招轻功‘燕回百转’,早不见了踪影。
一人甫去,一人方至。推门而入的乾一手推着眼镜,一手狂拨算盘,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镜片在黑洞洞的屋子里不断反射着诡异的白光,大有排山倒海豪气吞云之势。“话说这立海主人还真厉害,凭我堂堂天下第一千头万绪在我胸的百算子乾贞治,居然完全无法取得他的资料。”
“天下第一千头……那种说法也未免太长了吧?!”菊丸一面心里念叨着那个什么千头万绪不明明是你师弟立海柳莲二的绰号么,一面却蓦然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完全不能取得资料?那不二他说的最嗜花雕的那是……”
“最嗜花雕?……那天不二拿走的分明是隔壁肺痨卧病在床三年余的狗剩他爹的资料。我也就是为此而来……说来不二呢?菊丸?大石?怎么都石化了?……”
菊丸只觉气血上涌,当下大有狂喷鼻血而死的冲动。心下一边埋怨狗剩他爹的资料你获取他干吗,一边忍着风雨中狂抖的身躯只得默默祈祷不二啊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你自求多福吧。
“我说这位兄台,您老人家跟着我走了半个时辰了您闲得慌呀?不二一介书生,自幼父母双亡,穷得叮当响啊。您听,叮当叮当。我很诚恳地告诉您从我身上您一点油水也捞不到的。”
只见密林中缓步踱出的紫发年轻人胸前一把折扇摇得如沐春风,脸上笑得童叟无欺。“哪里哪里,刚才酒肆里听兄台说往立海去,正好同路而已。”
原来,这不二素来路痴,刚才走着便不知东南西北,遂往一家酒肆里打尖。俗话说天生丽质也是一种罪孽,结果被几个流氓当成了从婆家逃婚出来的小娘子加以调戏。结果自然是被不二‘不小心地’狠教训了一番。
“在下幸村。有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手冢君病重,竟使得青学众人行走江湖,亦不免小贼滋扰。可叹,可叹。我们做个交易,若是能二人同行,岂不有个照应?”
不二抬眼,心道天下竟然有言语间一针见血,同时却能笑得比自己还真诚还纯良的人,况且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纵然有趣,却实在不得不防啊。
“既然如此,不二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二斜睨一眼笑得胸有成竹的紫发年轻人,眸间精光一闪;“幸村君这般人物,也要去立海?……听说那里民风彪悍,素来对长相妖艳的人垂涎三尺,幸村君小心自身难保啊。”
“……”幸村闻言,神色一滞,笑意却愈发和煦。一对深紫双瞳遥遥望来,直透心底。不二眼瞧着这人长身玉立,步步逼近,竟怦然心跳。谁知幸村近了身前,蓦然望天叹道:
“哎呀,话说那些流氓真可怜呢。他们幻想不二君你是怎样历尽千难万险从‘婆家’逃出来的,那故事讲得生动啊逼真啊,他们自己边讲边热泪盈眶呢。”
“是啊,”不二亦是一愣,随即笑得更加灿烂,“所以我专门把他们身上的伤好好治疗了一番,用的我的独门绝学呢。他们感动得哭得更厉害了呢。”
“断肢处涂以芥末吗?这真是个好办法呢。”
“我素来知恩图报的呐。”
“那么……不二君自己的伤,是不是也应该涂些芥末来治?”下一秒,那人已欺身近前,食指修长,往肩窝处只一点。不二蓦然神色一变,幸村却笑得温柔,手中一个檀木香盒早伸到了鼻子底下;“盒中是剧毒‘紫瞬’的解药,正好两人份的哦,不二君。”
“你……究竟何人?”
幸村摇扇子微笑,无比认真地说:“名门立海的幸村啊。……其实说来,不二君你大老远跑去立海,背这样一坛花雕做什么?”
不二眯起双眼,凑近幸村,“那立海的主人是个酒鬼呢!不知幸村兄可有耳闻?”
“诶?”幸村这回倒愣了,随即换了一种极有兴趣的表情。“这我倒从未听过。”
“我见过立海主人呢,虽然隔了大概一百步。”不二神秘地说,“此人面黑心冷,殴打下徒,压力过大,貌似门神。没想到他竟有花雕这么个弱点,我此番可谓尽得必胜先机……幸村君,你肚子疼么?”
“没什么……”不二一眼望去,暗揣这人真的没事么,怎么瞧着眼泪都要彪出来了。忙上前一面抚背,一面道:“幸村君不用吓成这样,长得太丑也不是错,这年头主要是要有才华……幸村兄?哎你没事吧……”
“没事,不二君。看来决不能再拖了,我们马上动身去立海。”幸村直起身来坚定地说,随即以一种死生契阔豪气干云视死如归的气魄扯了不二,头也不回大踏步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