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鱼和飞鸟的距离，一个翱翔天空，一个深潜海底。
————题记

序
我看到了那只海鸥。它飞走了，飞向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远方。也许它忘记了海洋，忘记了那条鱼，但至少，它还记得飞翔，记得它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一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知道，我穿越了。因为在我曾经的世界里，是不会有如此湛蓝清澈的天空的。
我尝试着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但没什么效果，所以还是放弃了。我索性就这么躺着，虽然也不知道躺在什么地方，但从那种沙沙流动的感觉来说，应该是躺在沙子上——还不算太硬的那种。
有多久没有这样悠闲地望着天空了？
我不知道。
我曾经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子呢？好像也记不得了。但我知道，我是不属于现在这个世界的。
我望着蓝天。天的确很蓝，但阳光却显得有些阴抑。一阵风吹来，我甚至能闻到风中细小的盐粒的味道。
看来这里是海边的沙滩。
感觉身体似乎恢复了力气，于是我便尝试着坐起身来。
我打量着四周，不出所料，远处果然是望不到边的一片海。只是沙滩上空荡荡的，看不到任何人影。
心中忽然空落落的。我该去哪呢，又该做什么呢。一切都是未知。
我就这样呆呆的坐着，坐了也不知道有多久。后来，当黄昏的晚霞在海天交界处谢幕时，我听到了一个脚步声。
我转过头，只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向这里走来，淡金色的天幕为衬，显得那个身影孤独单薄。
过了一会，那个身影走近了，我才看清原来是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孩子，深蓝色的刺猬头，皮肤也是一种奇异的蓝色，远远看去竟像是鱼人一般。
这个世界的智慧生物是这个样子的吗？还是说这只是这个世界特有的物种？我心里暗暗想着，全然不知道命运在此时全部改变。
他停了下来，站在浪花的边缘。海风吹起他的衣摆，翻动间更显苍凉。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给人这样一种感觉？我疑惑着，但也没多想。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人——虽然长相奇怪——所以我总得做些什么。
我向他走去。
“你好。”我说。
他闻声转头，眼神戒备。“你是谁？”
我耸耸肩，“我不知道，真的。不过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吗？”
他忽的露出一个略显狰狞的笑。
“这里是死亡之海哟。”
“......什么？”
“海里，“他指向远处的海，“有鲨鱼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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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男孩最终还是离开了。夜幕降临，空荡荡的海滩上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忽然想起一句话，小鸭子在出生的时候，会把第一眼看到的人当做母亲。我突然想笑，这个男孩竟然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遇到的人。
是夜，我找到一块礁石，蜷缩在其边上，伴着海浪声和满夜繁星入睡。
晨光熹微的时候我便醒了，事实上我是被冻醒的。早晨的海滩的确够冷。我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然后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当我向远处一望时，我又看到了他——昨天那个男孩。他好像也看到了我，径直朝我走来。
“你看起来好像挺闲的。”他这样说。
“有什么事吗？”我问。
“帮我个忙。”他用略显生硬的祈求的语气（听起来完全就是命令的口气嘛）回答。
“什么忙？”我捋了捋头发，问。
“……教训几个人。”他沉默了片刻说道。
我打量着他的身形，试探性的问道，“那几个人年龄和你一样吗？“
他点点头。
我笑了，“我挺愿意帮忙的，但我饿了，也许没劲教训人呢。”
他皱起的眉毛刚舒展，又略微皱起。“你稍等。”他丢下这句话，跑走了。
我坐在礁石上等他，突然觉得今天的天气真好，蓝天像洗过一样透明，暖暖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把整个世界都装扮得温柔极了。
不一会儿他就跑回来了，手里还提溜着一个纸袋。虽然他看起来有点气喘吁吁地，但还是很灵巧的跳上了我坐的礁石。
“面包行吧？”他把纸袋递给我。我点点头，对比饥饿的人来说，没有什么回比面包更好了。
吃完后，我抹抹嘴巴，微笑着说，“走吧。我帮你去教训那几个人。”

三
海边的小镇永远是悠闲而安逸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步履平稳，偶尔互相微笑一下打个招呼，店铺里的人们有的在忙碌着，有的则清闲的打着盹儿，而孩子们则穿梭在人群中，自由自在的笑闹着。
一片祥和呢。
就这样走在男孩身后，不知不觉到了一个奇怪的建筑前，而这里正有许许多多的孩子背着书包朝里面走去。
果然还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吧。我在心中想着。
“嘿，你们看！丑八怪鱼人来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喊道。
紧接着，一群小孩子簇拥着围到了男孩面前。
“喂，丑八怪，你今天怎么又来了？昨天溪川都被你吓哭了，你今天是不是还想再把几个人吓哭啊？”为首的孩子颇为挑衅的说着。
“哎呀，丑八怪的心理我们怎么懂？也许他还觉得吓人是一种荣耀呢。”旁边一个孩子说。
“就是就是，而且他根本就是连爸妈都没有的没人要的丑八怪嘛！嘿嘿，正常，换做我有这么丑的孩子，也早丢弃啦！”后方一个小孩子说道。
我看着面前的男孩已经握紧了拳头。我皱了皱眉头，明白他让我教训的人是谁了。于是我从他身后走出来。
“说别人丑也得先给自己照照镜子吧？你看你，龅牙大得连老鼠都自愧不如，估计很适合去啃木头吧？以后做木匠肯定有出息。国家建设可都需要你啊。“我指着为首的孩子说，然后又指着旁边的孩子，”还有你，鼻子塌的发生泥石流估计乌龟也能逃走，眼睛距离近的是因为太小所以想挤在一起显得大一些吗？长成这样好意思说别人吗？“
“你说什么！你敢这样说我们！”一群孩子嚷嚷着，但却有几个绷不住笑了出来——这俩人的确长得就这样。
我撸了撸袖子，“我当然敢，要不打一架试试？“
一个小孩子拉了拉要冲上去的孩子说，“老大，她看起来比我们大那么多，打不过啊。“那孩子听了倒也冷静下来。
“有什么了不起，仗势欺人。走着瞧吧！“语毕，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才带着那群孩子离去。
我回头朝男孩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不战则胜，不错嘛。“
男孩紧握着的拳头略微松弛，他说，“谢谢。“然后便转身也走进了学校。
然后……我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我茫然的看了看周围，白色的房屋鳞次栉比，稀稀疏疏的大树点缀着这个地方。阳光投下淡淡的光——一切都还是独属于早晨的安静样子。
我忽然想起莎士比亚的一句剧词——“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这是个问题。

四
我漫无目的的在这个陌生的小镇上走着。看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来往着，一切都那样的普通平淡以至于让人有种索然无味的感觉。
这里有着不算萧条但也绝对算不上繁华的商业街道，有着曲曲折折的小路，还有远处的树林和大海。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里平静的表面下正暗流汹涌。
我的目光突然被一个鸟笼吸引住。
那个用竹子编成的精致鸟笼里正扑腾着一只蓝色的鸟。
我走向笼子附近的老人，问，“老大爷，这是什么鸟啊？“老大爷和蔼的笑笑，”没见过吧？这是蓝知更鸟，这里很少见的。“我点点头，赞叹道：”它好美啊。“
“这蓝知更鸟还有一个美丽的故事呢。“老大爷摸摸胡须，眼睛眯成了一个月牙。
“您能给我讲讲吗？“我把目光从蓝知更鸟转移到老大爷身上。
……
据说有一只蝴蝶，愿意为了一朵花，折断了自己美丽的翅膀，放弃了广袤的蓝天和飞翔的自由。
据说有一只鸟，为了追随它爱的人，唱着最美的歌声，把荆棘插进自己的胸膛，曲终而命竭。
据说有一只美人鱼，为了心爱的王子，放弃了自己最美的声音和生长的海洋，化成了海上的泡沫。
……
“小姑娘哟，这世上本来是不存在蓝知更鸟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也许你还能再看到这钟鸟儿。“老大爷说着，拿起鸟笼。“那么，我该走了。”
“再见，谢谢您。”我向老大爷鞠了一躬。
老大爷低哑的歌声随着风，逐渐的远去了。
“而我，愿化作一直蓝色的知更鸟，永远，陪在你身边……”

附注：老大爷故事改编自诗歌《蓝知更鸟》，以后还会出现。

五
我就这样混着时间，偶尔看到需要帮助的人便去帮帮忙，也能得到些食物充充饥。 一天的时光还是很快的。
大约下午四点的光景，我走在过一个曲曲折折的小巷子。忽然有人扯了扯我的衣角，我奇怪的回头。
原来是那个男孩。
“你没有地方可以住，对吗？”他抬起头，注视着我。
“很聪明啊，被你猜对了。”我略显惊讶，也不知怎的，就蹲下来与他对视。
“你可以住我家。当然条件是每天送我上学和接我放学。”他目光转向别住，有点别扭的说道。
“喂，这么相信陌生人可是会吃亏的啊。不过，你可以管饭吗？“我自己也能想象出我笑得有多么狡黠。
“饭这种事情…不应该是身为大人的你来做吗？而且，我并不认为让你住我家我会吃什么亏…反正钱的话，我还不缺。“男孩转过头，神情严肃认真，”不过，你几岁？“
我无奈，这个小孩子心思还蛮慎密的嘛。不过既然能在这个世界上有个安居之所也不错，于是我道，“这个…倒也没问题——如果你放心我的厨艺的话（在曾经的世界里我唯一会做的菜貌似是炒鸡蛋…）。哦，我十六。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眉头微凝，思索了一下，“十六…有点小啊…哦，我是说，我叫干柿鬼鲛。“
我忍不住敲敲男孩的脑袋，“喂，鬼鲛小朋友（小朋友这三个字被我特别加了重音），有点小的意思是什么，你想让我当你妈么？“
“本来是有这个想法的，不过现在看来是不行了…”男孩小声说着，“不过算了，勉强接受了。”
我觉得我应该思考一下人生了。让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产生妈妈的错觉，我这是太老了还是母性光环太强了。
鬼鲛的家倒也不算小，虽然有些乱，但还算干净。不过最让我喜欢的还是家里的窗户。每一扇窗户都朝向远处的海，从窗户里望去，便能看到远远地海天在模糊不清的分界线初羞涩地吻着，风一吹便又倏尔分开。
“小瞧你了。很不错啊，你的家。”我赞叹着。鬼鲛没有理我，自顾自的走向一个房间，“你住那里吧，房子的钥匙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我走进那个房间，一打眼便看到了床头柜上的相框。我拿起相框，把那上面厚重的灰擦去，我勉强看到了照片上的两个人。脸有些模糊，但能看出那两个人的肤色都是一种奇异的蓝色。从遗传上来看，估计也就是鬼鲛的亲戚了，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鬼鲛的父母吧。我猜想着。不过为什么现在又不在了呢。
我忽然想起之前那几个小孩子的话——“丑八怪！没人要！”。其实，鬼鲛也挺可怜的啊。我摇摇头，算了，想这个做什么，先好好休息休息吧。

六
就这样，我就以所谓“鬼鲛监护人”的名义在鬼鲛家住了下来。每天也就是做做饭，接送他上下学，然后在家看看书，偶尔外出逛逛。日子也过得安闲平淡。
几年的时间里，我对这个世界也有一个比较清晰的认知了。
事实上，水之国是个多雨的国家，在整个雨季几乎全都是阴雨连绵，人们也都在习惯了阴暗而潮湿的环境下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鬼鲛说他讨厌雨。其实鬼鲛讨厌的东西挺多的，什么背叛啦专制啦，甚至还有一次他说他最讨厌的生物是鸟，然后是人类。
记得那时我问他，“为什么讨厌鸟？”而鬼鲛是这样回答的，“如果没有笼子，鸟随时会飞走，再也不回来。”
我叹息，“有一个故事，也许你听了，会改变这种想法的。”鬼鲛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雨幕。“那你讲吧。”他说。
“这个故事叫《蓝知更鸟》……
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是没有蓝知更鸟的。直到有一天，一只鸟从最深远的天空坠落到海洋，羽毛被海水洗蓝，从此世上便有了蓝知更鸟。
所以人们都说，蓝知更鸟是诞生于海洋的，是海洋之心。而看到它的人，一定会得到幸福。
有一天，一只蓝知更鸟停留在了一个男孩的窗口。男孩很喜欢这只蓝知更鸟，就不是的与它说话。可是蓝知更鸟听不懂男孩的话，只是唱着那重复的单调歌谣。
但是，在一个雪天，蓝知更鸟突然开口了。“我得离开了。“它说。“能不能不要走？”男孩乞求着，“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蓝知更鸟拒绝了。但在它正要展翅飞翔的时候，男孩一把抓住了它，把它关进了笼子里。
从此蓝知更鸟再也没有叫过。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男孩慢慢地长大。而蓝知更鸟还是原来的样子，丝毫没变。
男孩要走了……“
“啊呀，这故事这么无聊吗？才讲了这么点，竟然睡着了。“我无奈的给鬼鲛盖好被子，想起当时老大爷可是完完整整的把故事给我讲了一遍呢。

七
一个黄昏的下午，像往常一样，我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平静的大海。柔和的晚霞与镶上了金线的云朵交织，浪漫而绚烂。我恍然又想起了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黄昏，也就是那时，我第一次遇到了鬼鲛。
明明印象还很清晰，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一样，可是回想起来却总觉得已经很遥远了。
鬼鲛回来了，额头上还显眼的绑了一个护额——那就是忍者的证明。
“我毕业了。”他说。我点点头——还能看到他袖口边残留的血痕——但什么也没有说。
当年那个矮矮小小的孩子如今已经差不多和快我一般高了。
他皱眉，“为什么感觉这几年里你好像一直没变？”我转头，能模糊的从窗户上看到倒映着的我自己——依然还是十六七岁的模样，仿佛从来没有经历过时间的打磨一样。
“想知道为什么吗？”我顺了顺自己的头发，眼神略显空洞的望着远处的天空。
鬼鲛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仍然是皱眉盯着我。
“因为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啊……”
世界突然变得很静，那极轻的一句话也随着风慢慢消散了。
鬼鲛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他突然抓住了我的袖子。
“你不会消失吧？”他组织了好长一会的语言，明明有许多想要问的，最终却只说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极力微笑着，想让鬼鲛放轻松些。“老实说，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就像我一睁眼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世界，说不定某一天，我一睁眼，就又回到了属于我的那个世界了。”
“虚假…都是虚假的吗？连带这个世界也是？”鬼鲛拉上了窗帘——房间里瞬间昏暗了不少，仍是紧紧的拽着我的袖子。
“你在说什么啊？虚假什么的……”说起来，这种问题，放到我曾经的世界里，也算得上是个终极的哲学问题了吧。
世界从哪里来？世界又会向哪里去？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甚至连想象都无法想象。
“你会消失吗？”他又问，眼睛里闪烁着疑惑、迷茫和恐惧或其它的什么感情交织起来的光芒。
“好啦，这么多年了，应该不会的。放宽心吧。”我拍拍他脑袋，“现在你这身高，真是拍你脑袋都不和谐了啊。”
他微微松了手，终究还是沉默了。

八
时间还是在不经意间就流逝了太多，鬼鲛个子一天比一天高，眼神却一天比一天的黑暗，整个人也越来越沉默了。
十五岁的他如今已比我高了一个头。除此之外，我还知道鬼鲛加入了雾隐暗部——那个以难以想象黑暗任务著称的部门。
偶尔的时候，也能看到鬼鲛半倚着窗栏，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的海。
在冬天，夜晚总是来得早而突然。黄昏残留的温暖还来不及退散，便被无穷无尽的黑夜吞没。
那晚的寒风凛冽刺骨，吹在人身上只有种透彻心扉的寒意。
鬼鲛是晚上匆匆赶回来的，一看到我他就急急忙忙的说，“出去走走吧。”
大晚上的，出去干什么呢？虽然奇怪，但我还是同意了。
最后我们站在了一片沙滩上。
夜幕下的海是深邃的，带着寒冷和让人敬畏的恐惧。
“抬头看。”鬼鲛说。于是我便抬头，然后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依然是阴冷黑暗的天空，但却浮动着飘渺而奇幻的淡绿色的极光，像最柔软的绸缎一样，在天空中变幻的舞动着——美得惊心动魄。满天星辰都成了陪衬，连那圆润的月亮也黯然失色。
“二月六日。”鬼鲛说。我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二月六日，是我的生日！
我看着那梦一般的极光。“这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对吗？”我问。鬼鲛没有说话，但我能看到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等了这么多年，难为你了。”我笑。
“五年而已。”鬼鲛随口辩道。
“这是自打我出生以来，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这是我最确定的事情。”我回过头，认真地看着鬼鲛。“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我想起了老大爷的故事。
……
蓝知更鸟对男孩说：如果可以，我也想永远停留在你的窗前。但是没有办法，我只是一个与你朝着不同方向走的人，无意伤害你，却也对于方向无能为力。
不可否认，我曾经努力过。只是我已经不能再改变什么。这不能说明什么，唯一的是，这个世界太真实，而我不真实。
男孩说对蓝知更鸟说：但我仍然感谢你，理由是——你选择了我。在茫茫人海中，选择了我。有些人的一生都只会有一个人，我会试着忘记，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虽然最后我被你轻轻的放回到茫茫的人海里来。但最后是我说的，我不后悔，我只忧伤，我不哭泣。
……
有人说，相遇就是最好的奇迹。
最后我说，“鬼鲛，能遇到你，真好。”

九
清晨的时候，我从院外桃树下折了小小的带着几朵花和几片叶子的花枝，插在窗檐上的水瓶中。
桃花花期短，以至人们在刚感受到桃花浓烈的浪漫与美丽之时桃花便让人猝不及防的消失，徒留一种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感觉完全失去的空落落的惆怅。
听别人说，鬼鲛杀了全部的队友，自己跳下了悬崖，生死不明。
对此我也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反应，只是把房子里的所有门和窗全部打开，不动声色的等着可能性微乎其微的事情——他能回来。
随着窗外白天与黑暗交接，在一个满是星星的夜晚，我看到了站在窗外瓦片上的他——事实上，这对忍者来说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他是来告别的。
“我得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他像说什么家常事一般，语气很平淡的说着。
“终点在哪？我可以去找你。”我想了想，说。
鬼鲛咧嘴笑了，尽管本人并无此意，但那个笑容看起来还是狰狞至极。
“如果终点不是死的话，就到海边来找我吧。”
然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以至于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以为鬼鲛已经走了。我抬头看向窗外，却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在窗外沉默的站着，好像与夜色融为一体。
在黎明的光穿透厚重的云层染蓝天空的时候，鬼鲛离开了。我看着窗檐上水瓶中的桃花枝——那上面的桃花都已经谢了，空留干瘪的花药。
记得老大爷当时讲的故事说：
......
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只蓝知更鸟为男孩停下过，但男孩只是头颅高傲，蓝知更鸟只好离开男孩的窗口飞开。和开始的时候比，男孩根本没有失去什么，对吗？或许是或不是。可无论是与不是，有些事情，无法挽回。.....
有人说蓝知更鸟向往自由，不会为任何人留下。但蓝知更鸟知道，有的时候并不是不想留下，只是留下或许就是死亡在雪地里。谁也不知道它为什么留下，为什么哭泣，为什么失望，为什么最后离开。所以人们啊，不要瞎猜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真的。
......
也许是个很奇葩的决定，但我别无选择。我不可能留在这里，我不属于这里，而且这里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也已经没有了。
我向邻居要了一份比较详细的这个世界的地图，然后打点好所有的行李。既然无处可寻，那就走遍这个世界所有的海岸吧。至于其它的，就让它随风去了吧。

十
“不需要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只要人在旅途中，就感觉很美呢。”
本来是从书上无意看到的一句话，如今却成了支撑我旅行的动力。
其实这也是个很好的机会，能好好地看看这个陌生的世界，领略这个世界独有的风采。
说来，我也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偶尔一次遇到忍者的袭击，但却发现他们的攻击对我几乎起不了任何作用，以至于让他们以为遇到了什么厉害角色然后逃跑了。
也不奇怪，连这个世界的时间都把我排除在外，那么特属于这个世界的忍术什么的肯定更不会对我产生任何作用，但同样的是我也永远不会拥有这个世界上几乎人人都有的查克拉。
其实于这个世界而言，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格格不入的旁观者罢了。
事实上，我也有些想家了。就像是一个在外漂泊太久的浪子，走累了，发现远方的风景无论多么美妙也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吸引力了，而他现在唯一想的也许就是回家。
但是，我又想起了鬼鲛。
怎么说呢？就像一句话那样讽刺——他老了，而我依然年轻。
在数不清的四季轮回里，我几乎是毫不停歇的走着。春天，走过火之国开满樱花的山谷，田之国绵延数里的紫藤走廊。夏天，走过茶之国飘萦着稻花的田地，菜之国的一片雏菊花海。秋天，是海之国洋洋洒洒飘落的金色杏叶，鸟之国的枫叶小路。冬天，是雪之国无穷无尽的茫茫雪原，月之国边界高大而又沾满了白雪的松树林。
自始至终，我一直是一个人走着。
在途中，有时候也能听到一些比较有价值的信息，比如“雾隐村的怪人干柿鬼鲛出现在木叶”、“神秘的叛忍组织‘晓’”、“看到黑底红云袍的人一定要注意”、“‘晓’开始抓捕人柱力”、“第四次忍界大战要爆发”等等。
自从第四次忍界大战要爆发的谣言传的人心惶惶后，所有的人紧张起来，为着大战做准备。如今这个看似繁华和平的世界已经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最好不要被战争波及到。这是我内心唯一的想法。生与死不是我能改变的，我能做的只有寻找那个人，至于找到之后再怎样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