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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
不知何时又下起雪, 细细碎碎的雪花像似被风吹散了的蒲公英, 扬扬洒洒。风卷起
一阵,吹迷了人眼。
暗一又回头看了一眼, 只可惜那两道身影早已没入门里,瞧不清分毫。旁边迎上来
一个小太监,端着笑脸, 哈着腰:“一爷,您瞅这雪下起来了,若不先去茶房里喝
会儿茶再走?”
暗一不同其他暗卫一直隐没在黑暗中, 他算是晋王的心腹手下之一, 所以朝晖堂里
许多人都认识他。
另一边, 两个抬轿子的婆子和几个从荣禧院跟来的丫头,正被人领着往穿堂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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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暗一摇了摇头,一面朝外走,一面看向正跟着轿子往里走的一众丫鬟婆
子, 状似无意问道:“方才那位是?”
“您问方才进去的那位啊?!那位可不得了了,是殿下的新宠, 荣禧院的苏夫人。”
暗一嗤笑一声,拍了下这小太监的肩头, 似乎在说他说话语气夸张。可在听到小太
监说苏夫人怀了晋王府第二位小主子的事,眉却是不经意地拧了下。
暗一是暗卫出身, 又是稳坐第一把交椅的暗卫首领。这暗卫自然不是是个人就能做
的, 除了高强的武功以外,每个人都有过人之处。例如暗一就有过目不忘之能, 尤
其在认人上,更是见过一次的人就不会忘。
他以前就见过这位苏夫人,还是在那样一种情况之下。
真是太巧了
福成正急得老房子上火时,瑶娘来了。
早早听人通报,他就在门口等着,一见瑶娘,忙上前将她迎了进去。
“福总管,殿下到底怎么样了?我怎么听说殿下毒又发作了?”瑶娘有些犹豫地道
,并在玉蝉的服侍下脱掉莲青色缎绣折枝花滚兔毛边的披风。
福成愁眉苦脸的,“咱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药试过了没问题,可就是……”他顿
了一下:“苏夫人你还是别进去了,殿下交代过不让告诉你,也不知是哪个嘴碎的
小兔崽子说漏了嘴。”
这小兔崽子自然是暗十一不做他人想。
“那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这……”
“我还是看看。”
瑶娘硬要往里头闯,福成也不敢拦她。再说了,他也是有私心的,虽是殿下不让,
但若夫人坚持,总能缓一缓,也免得殿下遭那种苦吃那种罪。
进来卧房,越过一扇屏风,瑶娘就看见躺在榻上晋王。像似睡着了,但双手和双脚
都被绑在床柱上。
这已经不是瑶娘第一次见到晋王这种狼狈之态,但却是第一次这么心疼。大抵是以
前不敢多想,而如今肚子里有了两人的孩子,格外多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亲密感。
“殿下这样多久了?刘良医可有找到解决的法子?”
见福成默不作声,瑶娘叹了口气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这话一听就是要使用自己的办法,福成犹豫道:“夫人你的身子……”
“没事,不会伤着的。”
至于为什么不会伤着,那就不能与外人道也了。
福成还想说什么,被玉蝉拉了一下,两人便出去了。
瑶娘在里面待了近两个时辰才出来,一脸的疲惫,也没有多留便回荣禧院了。
回去后,玉蝉见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只当她担心晋王,还劝了她几句。殊不知
瑶娘确实担心晋王,可还有另一件事沉沉地压在她心中。
她认识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
是因为那疤的位置太特殊,也是那日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转折点,所以瑶娘格外记得
清楚。
那日瑶娘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华灯初上。
寂静无人的巷道,圆盘似的明月,散发着晕黄色光芒的灯笼,只照亮一隅。远处依
稀有丝竹声,男女的调笑声,迎来送往的拥嚷声,让她恍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好半晌才清醒过来,看到是衣衫凌乱的自己,尤其那浑身上下被车碾过似的疼,以
及那处的异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瑶娘如遭雷击,恨不得当场就死了。
可她舍不得死,也是心里不甘愿,自己被人害了,却死在一个没人的角落,任那害
她之人继续存活于世,招摇撞骗,而亲人却是伤痛欲绝。瑶娘撑着心底的那股不甘
愿,匆匆将自己收拾了一下,便跌跌撞撞往回走。却在临出这条巷子时,碰到了两
个乞丐。
其实这件事对瑶娘造成的阴影,比之前那件事还要严重,毕竟之前整个过程她是昏
迷状态,并不清楚。可这两个乞丐肮脏的脸,狰狞的笑,给她带来的恐惧,却是每
每辗转梦回都挥之不去的。
幸好,有人经过,吓走了那两个乞丐,让她免于被辱。
那个人一身黑衫,脸上有道疤。
认真说来,这人算是她的恩人。可再见之时,瑶娘却一点想道谢的心都没有,有的
感觉只有想躲开,远远的躲开。
那是她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不愿面对的过往。
她甚至想,那人在朝晖堂出入自如,定是晋王的心腹之一,若那人认出她,可是会
与晋王说?
刘良医这两日连良医所都没回,都待在朝晖堂里。
他这会儿已经完全变成了疯魔的状态,头发乱得一团糟,双眼充满了红血丝。神神
叨叨的,嘴里不停地念念有词。
他已经将那药方子看过无数遍,确定所用药材没有任何差错,可为什么就是没有用?
药方是暗一带回来的,也询问过暗一。
这药方不可能会出错,因为之所以能拿到这个药方,是因为晋王一系握住了对方一
个很大的把柄。对方绝不可能冒着损失惨重的威胁,去保住一个药方,哪怕明知道
这药方可以救晋王的命。
本就是等价交换,且暗一也听了晋王命令,并没有将这把柄交给对方,而是提出解
药有用才会交出。
对方也答应了。
所以这药方是不可能会出错的。
药方没错,药也没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你还是歇会儿吧,一大把年纪,这么着可不成。苏夫人已经为殿下纾解过了,总
还是能撑些日子。”福成在一旁劝道。
可刘良医却径自不听,还是拿着那张药方宛如着了魔似的看着。
小顺子通报穆嬷嬷来了,前脚话音刚落,穆嬷嬷后脚就走了进来,神色匆匆:“殿
下到底怎么了,怎么听说是不好?”
穆嬷嬷偏居一隅,很多消息都知道的并不及时,也是朝晖堂这边不愿让她知道。而
她之所以会知道,还是因为瑶娘雪天出门,她收到消息让人去询问,才知道的。
刘良医一脸晦涩地将大概情况说了一遍,期间福成又补充了几句,让穆嬷嬷弄明白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听完后,她陷入沉思中。
良久,才道:“有没有可能是血出了问题?”
听到这话,福成和刘良医先是面面相觑,然后都看向她。
穆嬷嬷在玉燕的搀扶下,来到一旁的圈椅上坐下,有人奉了茶来,玉燕接过来想让
她喝两口暖暖身子,却被她挥退了。
“刘太医的医术,老婆子信得过。既然药方没错,药也没错,那会不会是主药出了
错?”顿了顿,穆嬷嬷又道:“不怕你们笑话,老婆子对姓胡的那女人一直是瞧不
上的,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又有几个是干净的?”
这事福成最有发表的权利,毕竟他一直贴身侍候晋王。
“这事当初是暗一办的,据他说胡侧妃是个清倌儿跟了殿下。”
穆嬷嬷冷笑:“她说自己是清倌儿就是清倌儿?若是老婆子之前没听错,当时殿下
的情况可不好,当时能不能分得清还是未知。宫里可历来不少身子早就破了的,变
着方想蒙混过关进宫的女子。还有一些高门大户中,女儿不检点与人有私,新婚之
夜使了手段蒙混的也不是没有过。”
如若真如穆嬷嬷所言,那这件事可就不好说了。
福成脸上满是惊疑不定,甚至连刘良医面色都十分凝重。既然说不出个所以然,还
不如将暗一叫过来问问究竟……
很快暗一就被请来了。
福成将穆嬷嬷的话转述了一遍,暗一凝重道:“当日我带着殿下匆匆离开,殿下情
况危急,追杀之人又如附骨之蚁。我索性便带着殿下入了城,当时找了一家叫怡红
院的楼子,将殿下安顿下,并交代老鸨送个干净的女人去房中,便匆匆离去。等把
那些追杀之人引开,再回到那处,殿下安稳无恙,床上有个女子便是胡侧妃。而床
榻之上确实有□□的痕迹,且有落红。”
听到这话,穆嬷嬷三人都是陷入沉思之中。
暗一想了想,又道:“不过事后我去交代那老鸨,让她暂时安置胡侧妃,不要让她
再接客,那老鸨似乎一脸气急败坏,好像说是弄错人了,很难和别人交差。不过因
为我给她的银两多,她也没再说什么。”
“那会不会本身和殿下的不是胡侧妃,而是从中出了什么岔子,她自己冒名顶替?”似乎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免不了就会有人多想……149e9677a5
福成道:“胡侧妃就是那一次怀上了小郡主,当初咱家还让刘老头算过日子,时间
能对上。”
“这……”
几个人都是面面相觑,毕竟这事可不是随便能质疑的。因为一旦质疑,可就是在质
疑小郡主的血脉。
室中陷入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突然,穆嬷嬷出声道:“小福子,嬷嬷前阵子听见个事,说是那苏夫人并没有嫁过
人,是为人所辱,才生下了一个孩子。后来为了维持家计,才会谎称男人死了,来
王府当差。”
福成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还当穆嬷嬷是不是因为反感胡侧妃,连着苏夫人也反
感上了。抑或是因为反感苏夫人,连带嬷嬷对胡侧妃起了龃龉。
反正他这会儿脑子里也一片乱,不过还是下意识替之辩解:“嬷嬷,您说得这事小
福子可不知该怎么应,这事吧殿下也知道,当初下了封口令,谁跟妄议谁死。当然
……”他干干地笑了两声,“这肯定不能对您通用,不过你也知道咱殿下那性子,
真较真起来比谁都较真,因为这事当初可是和苏夫人闹了一阵不愉快,好不容两个
……您看如今连小主子都有了……”
意思就是让穆嬷嬷别追究了,小主子都有了,难道要因为对方洁不洁,把小主子给
扔了。
穆嬷嬷失笑啐道:“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听下面人说这苏夫人好像是林云县当地
人,而胡侧妃也是林云县的,免不了多些猜想。不怕你们笑话,这苏夫人前头那孩
子我见过两次,总觉得和殿下小时候特别像……”
这思维可就又发散了,联想都没边儿了。
可别说,还真是巧,当初福成去林云县那趟就觉得巧儿,只是当时也没多想。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暗一突然道:“我当初见过那苏夫人,就是那日殿下出事的时
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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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九==
    此言一出, 众人的心中俱是跳了一下, 都不禁看向他。
    “那日,我将追杀之人引开, 便急急赶了回去。行径后巷之时,见到有两个乞丐围
    着一名女子想行那不轨之事。我心急殿下,并无出手之意, 也是那两人胆小如鼠,
    竟被吓得落荒而逃。而那女子就是苏夫人,她当时形容狼藉, 衣衫凌乱, 像似……”
    剩下的话, 暗一略下未说,但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儿夜晚出现在花街柳巷那种地方,虽只是后巷,也足以让人臆想
    不断了。
    “这苏夫人可是正经女儿家出身, 爹还是个秀才,姐夫是县衙里的一个小班头。”
    福成道。
    “殿下!”玉燕突然道。
    众人俱都望了过去, 就见晋王站在门外。顿时扑通扑通都跪了下来,除了刘良医和
    穆嬷嬷。
    “殿下……”
    “老奴该死, 竟妄议主子。”
    穆嬷嬷站起来,道:“殿下, 这事不怨福成他们, 也是老婆子日里闲得慌想多了。”
    这时,一直陷入沉思的刘良医突然爆出一声惊喝:“如若是主药有错, 那就解释的
    通了,为何殿下服了药后非但不见减缓,反倒吐血加重。皆因血脉不能相容……”
    话说出口,他见没人接腔,才看向大家,也看到了晋王。
    顿时,一阵老脸微尬:“老夫只是无言乱语,老夫只是胡言乱语。”说着,他似乎
    有些不甘心,咕哝了一句:“不过也只有这么才能解释得通。”
    晋王脸色晦暗,良久才道:“去把她叫过来。”
    说完,人便转身离开了。
    去把谁叫过来?旋即明白过来的福成匆匆就下去办了,留下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久
    不能言。
    瑶娘很快就被请过来了。
    她心里有些焦急,还当是不是晋王毒又发作了。可往常一日一次便足够,怎么……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人就进了卧房,自然看见靠在蓝缎弹墨金线连波水纹靠
    枕上,眼睛半睁的晋王。
    “殿下,你好些了么?”
    她没有多想,来到床沿上坐下,有些关切地看了看晋王。
    直到见晋王没有说话,她才觉出他的眼神有点不对。
    “你是与何人生下的小宝?”
    瑶娘的脸唰的一下白了,不知怎么她又想起之前那个让人恶心的男人,他的痛哭流
    涕与表白,在瑶娘心中除了恶心就是恶心,根本不愿去回忆起。更是想起之前碰见
    的那人……
    曾经,她总是很忐忑晋王会问她这件事。
    幸好他一直没问,她的内心深处是感激的。如今晋王这般模样,又突然问起这事,
    难道真是那人和晋王说了什么?他是不是以为自己其实被那两个乞丐辱了?还是…

    瑶娘脑海里一片空白,忍着想哭的冲动,抖着嗓子解释:“你是不是听人说了什么?我那日没有被那两个人侮辱,我没有的……”
    “你为何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自然是花街柳巷。
    按大乾朝惯例,青楼妓院赌坊这种场所并不是随便可以开设的,一般都是聚集在某
    一处地方。例如怡红院就是在柳巷,而柳巷中还有许许多多的青楼妓院。
    一个好人家的女儿,为何会出现在那种地方?自然是有原因的。
    藏不住了!
    瑶娘紧攥着手心,脑子里想着小宝,又摸了摸自己肚子。她也不想再藏了,如果他
    真的觉得她很脏,她离开就是。
    可心里还是很慌,很怕。她甚至不敢看他,只是小声的、一句一句地道:“那日燕
    姐儿诓骗我说去绣坊买东西,想让我帮着挑些绣线,哪知却将我引去了柳巷。我没
    有去过那种地处,也不认识,不过是转个头之间就被人从身后打晕了……等我醒来
    却是在一无人的巷道中……”
    “也就是那次,你怀上了小宝?”
    瑶娘依旧没有抬头,低低地嗯了声。
    晋王没有说话。
    瑶娘心中一片大乱,也不愿再待在这个地方,匆匆忙忙站起来低着头就走了。
    自然没有看见晋王难看而复杂的脸色,以及伸手想拉她,却不知为何收回的手。
    所以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为何胡鸣玉会杀了那个男人,为何她竟动了心思想偷小宝,为何桃红偷了小宝,却
    是转交给了永王的人。为何事情败露,那丫头死得那么果断决裂,为何会把何婉懿
    那女人与徐燕茹的关系都动用上,也要毒死胡鸣玉……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而他就像似一个傻子!君在近前不识君,亲儿子不养,养了个野种!。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站在屏风边上一直没敢往里走的福成,顿时扑了过来:“殿下
    ……”
    很快,刘良医就被请来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6-30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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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面诊脉,一面对晋王施针。
      福成在一旁犹豫道:“我这就去把那孩子、不,把小主子抱过来?”
      床榻那里传来一个极为虚弱的声音:“让暗一去,亲自去,查!”
      “可您的身体拖不……”
      “本王暂时死不了。”
      就算是死,也是他该死!
      小宝看了娘一眼,又看了娘一眼,瑶娘依旧没察觉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对他的这个笨娘已经有些绝望了。
      他低着头玩着拨浪鼓和他娘哄他塞给他的绢花,思绪却不禁发散开来。
      遥记当年父皇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前朝后宫对此事都是颇多非议。可父皇素来专
      断独行,出手打压了几次,渐渐就没人敢再妄议了。
      可明面上没人敢妄议,私下却没少有人出幺蛾子。他虽是卧病在床,可是经常听说
      哪家哪家的女儿在御花园偶遇了陛下,又是哪家的女儿恬不知耻频频向陛下献媚。
      至于那些爬床的宫女就数不清了……
      在他十五那年,有次闹出一场事来,乾清宫有个御前侍候的宫女突然有孕了。
      这事可是荒谬至极,要知道整个皇宫就他父皇一个男人,太监那些都不算是男人,
      怎么就有孕了?跟谁有孕了?
      起先都以为是这宫女跟哪个侍卫私通,后来才爆出原来这孩子竟是他父皇的。
      关键这宫女说得有模有样,而那日他父皇也确实醉了酒,喝得大醉淋漓。他知道他
      父皇为何会醉酒,那日是他娘和二宝的忌日。
      当时他内心复杂,心中却是松了口气。心想这样也好,也好过父皇后继无人。那时
      候,他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了多少日子了。
      当时整个前朝后宫都看着那个宫女,可他父皇竟是出乎意外根本没给对方位分,只
      单独找了个宫院与她住,并命人将她看着。
      到了瓜熟落地的那一日,是个男孩儿。
      整个皇宫都沸腾了,前朝也是,当日就有无数大臣上表奏折痛哭流涕,只差祭告先
      皇,普天同庆了。
      可惜他父皇却一盆子冷水泼下来,说孩子不是他的种,他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背
      地里弄鬼。
      当时前朝后宫局势一片风谲云诡,他又突然得了一场病,精力不济,只知道那宫女
      背后的一众人俱被打脸,而至关重要的就是耳根子后面的那颗红痣。
      这是赵氏皇族最大的秘密,也是为了保证血统纯正的证明。
      他父皇有,他也有,可那个奶娃却没有。
      事后,待一切风平浪静,他曾问过父皇,这种事大白于天下,恐怕会给许多人可趁
      之机。
      当时他父皇冷笑,他不明所以。死了一遍又回来他才明白,他父皇根本就没打算再
      有第二个子嗣。
      重活回来,他根本没想到这茬,还是穆嬷嬷提醒了他。
      可是他根本看不见,只能佯装去挠耳朵。
      事实上,他有这颗红痣。也就是说他从来不是什么货郎的崽子,也不是她娘被辱后
      生下来的野种,他其实是他父皇的儿子。
      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
      没人知道,自打重活回来后,所知道的一切都颠覆了小宝所有的认知。
      他突然谁也不是了,爹不是爹,娘倒还是娘,他突然成了个父不详。最重要的是,
      他爹竟然嫌弃厌恶他,甚至对他有杀机……
      如今他心里终于有了底气,就看怎么才能将这些事联合到一起。
      “娘。”。
      大脑一片空白,像似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的瑶娘愣了一下,摸摸耳朵,以
      为自己是幻听。
      直到袖子被人拽了一下,她低头看看盘腿坐在那里的小娃儿。
      小奶娃嫩生生地又喊了一声:“娘!”
      瑶娘整个人都被惊喜给淹没了,一把将小宝抱起来,“小宝乖,再叫一声。”
      “娘。”
      外面的听到动静的红绸红蝶匆忙进来,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哪知进来却看见自
      家夫人满脸狂喜地看着小少爷。
      “小宝会叫娘了,小宝会叫娘了!”瑶娘喜得都语无伦次了。
      红绸和红蝶震惊之后,也是一脸高兴,连连道喜。
      不一会儿红翡红雁也进来了,红翡还拿东西逗小宝,让他叫一声红翡。
      小宝眉头耷拉下来,就是不理她。
      可红翡不放过他,他转左边,她就转左边,他转右边,她就转右边,硬是非要让他
      叫一声。
      小宝拿起一朵绢花就丢了过去,他偷偷学了那么久,就只会叫娘。其实他还偷偷学
      了一个,但是他才不想叫那个人,谁叫他总是小崽子小崽子的叫他来着。
      门外的晋王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心中一时五味杂全。
      明明想好了许多话说,却是全部忘了,甚至连门都不敢进。
      他赵佑堂何曾这么狼狈过?
      可——
      可这一切都是他欠她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6-30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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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章==
        瑶娘正在叫人, 自然没看见这一幕。
        幸好小宝小胖胳膊短, 这绢花又轻,顺着脸颊滑了下去, 闭着眼睛的晋王还以为是瑶娘的衣袖拂过。
        福成一直在门外守着,打算随机应变,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 听到里面的叫人声,他便一下子窜了进来。
        他起先以为晋王莫是真的出了事,可扑近了一看却发现殿下的眼皮子动了一下,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时候, 就该忠心护主的奴才出面了。
        “我的殿下啊, 你怎么就跟自己拧上了?!”
        福成的这声哭嚎,把跟着进来的红绸几个差点没吓得绊到脚,好不容易走过来了,却是站在旁边也不敢靠近。
        瑶娘也有些发愣, 一时反应不过来。
        “夫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她定是不会和您闹别扭的。您实在是不用担心怕夫人会气坏了身子,伤着了肚子里的小主子。我的殿下啊, 老奴知道您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夫人也定是也知道的, 她一定不会怪你, 毕竟当初这事你也不知道啊……”
        福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时不时拿袖子拭泪,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晋王怎么了。
        “福内侍,你这是……”
        “夫人!”福成突然转过身,老泪横流地拉着瑶娘的袖子:“您若是心中有何不满,就冲老奴来吧,老奴虽是年纪大了点,但老奴是个奴才,不怕苦不怕累。可殿下他可是咱们晋州的天啊,这天若是塌了,晋州的老百姓可怎么办……”
        瑶娘有些手足无措:“福内侍,你说的这些,瑶娘就有些听不懂了。”
        “啊!”福成惊讶出声,连哭都忘记了,抬起头去她:“难道殿下没跟您说当年那不小心强了您的人,其实是殿下自己?”
        好吧,这下直接把瑶娘给惊住了。
        她整个人都呆了,除了看着福成,也不知该做何反应。
        还是福成又嚎了一声,才惊醒她。
        福成又扑到床沿,拉起晋王的袖子就哭道:“殿下,你怎么能这么为难自己!这两日您郁结在心,明明大病未愈,却是又连呕了几场血。您还不过而立之年,这样可怎么受得住……当年那事也不是您愿意发生的,还不是那起子小人妒忌您大权在握,暗中行坑害之事,竟暗中买通那不忠不义地黄仁龙对您下药……”
        他声声如泣,将当年之事掐去其中利害关系一一诉说,又将之前是如何查出瑶娘才是当年那人讲了出来。这故事实在太令人惊诧,峰回路转,跌宕起伏,不光是瑶娘听呆了,连红绸几个听吓呆了。
        照这么来看,那小宝少爷其实不是少爷,应该是王府的小公子才是?!
        大家的目光顿时放在了小宝身上,莫名有一种感觉——明明小宝少爷和殿下如此肖似,怎么以前就没人发现呢?!
        甚至连瑶娘都忍不住看了儿子几眼,这些目光把小宝看的是恨不得站起来把这群人狠狠打醒。
        这福老乌龟不愧是老乌龟,出了名的油滑。
        上辈子小宝便对福成极为熟悉,一来是晋安帝忙于政务,无暇日日来探望他,所以一般都是福成出面的。二来也是小宝上辈子见证过太多此人的事迹。
        福成之所以能堪为晋王的头号心腹,这话可不是叫假的。而一个奴才之所以能在主子跟前冒头,也必然有他过人之处。
        例如这福成,晋王天生性冷,不爱多言,御下又是铁血手腕。可很多时候寡言的也是有一定弊端的,毕竟也总不能让下面人去猜上面人的心思,那以后什么也不用干了,只用玩猜猜猜。
        这时候福成的作用就出来了,他总是可以恰到好处的出面或是笼络,或是点醒,完美的栓释一个好奴才是如何担当的。
        晋王不愿去干的,都是他干,晋王不愿说的,都是他去说。且此人还有一层极为厚的壳儿,那就是脸皮极厚,号称刀枪不入,水泼不进。
        所以小宝并不意外,这出来补刀之人竟是福成。
        同时,小宝也震惊瑶娘的经历坎坷,这两辈子他也不知是怎么才被生下来的,他娘为了他,肯定吃了无数的苦。怪不得他父皇会费尽心机,也想博得他娘的原谅。恐怕这件事,换成任何一人都无法接受。
        瑶娘也确实没办法接受,一时间心中五味杂全。
        想着这福成莫是在骗自己,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可看看福成,再看看倒在床榻上的晋王,莫名有一种感觉这事是真的。
        “夫人,你可一定要原谅殿下。殿下当日知晓后,也是震惊不已,心血逆流直上,连吐了好几场血。明明苦受煎熬,也无颜面对您……”
        “千错万错,真不是殿下的错。殿下若早知道事情真相,又哪会让您受那般苦处……”
        瑶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哭哭不出来,想笑又觉得太荒唐,千头万绪无法理清,只能愣站在那处。良久,她才徐徐吐了口气:“还是先请刘良医来给他看看吧。”
        说完,她便离开了,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刘良医很快就被请来了。
        给晋王把脉后,说了一大堆旁人听不懂的话,得出两条结论。
        晋王现在情况很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7-07-01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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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王现在情况很不好,需要养病,且不宜挪动。于是晋王便被留在荣禧院养病了。
          刘良医走后,下人们宛如潮水般退出去,房中就只剩他和晋王两人。
          不对,还有一人,小宝还在。
          红绸几个几次想把小宝抱走,都碍于躺在外面的晋王而却步,只能任由他。
          晋王睁开眼睛,看了福成一眼。
          福成忙凑上去将他扶坐起来。
          晋王如今这惨样,装是装了些,其中一大半是他本身就是强撑着而来。
          “你不错。”
          福成嘿嘿笑着,笑完后有些忧心道:“也不知夫人能不能想开。”
          话说出口,他才发现旁边有人在看着自己,抬眼就看见一个小点点的人坐在那儿。
          福成细细地看,上上下下地看,越看越高兴,越看越喜欢。
          哎哟,这就是他们王府以后的小主子了,怎么以前没发现小主子长得这么可人,这么白胖,这么可爱,天底下没有一个奶娃是能比的上他小主子的。
          福成老脸笑得像朵菊花,将浮尘往后腰上一插,伸出手:“小主子,给老奴抱抱。”
          听到这话,小宝小身子一僵,晋王的身子也一僵……
          他竟忘了小宝!
          晋王慢慢地转过身去,看向坐在床里侧的小宝。
          其实早就打定的主意要接受他,哪怕是看着她的面子,可内心深处其实还是不喜这个孩子的。如今重新换了一种目光去看,晋王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像似愧疚,像似自惭形秽,像似无颜面对,这种种情绪化为一阵酸涩,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填满了他的眼眶。
          晋王闭了闭眼,待恢复平静后,才道:“没想到你这小崽子竟是本王的种,怪不得本王看你顺眼。”
          小宝连着噗了两声,透明的唾液喷射而出,可惜人小离得又远,半空中就掉落下来。
          福成笑得见牙不见眼:“小主子就是聪明,吐口水都吐得别具一格。”。
          小宝真得很想吐福成一脸,这吐口水怎么就能吐得别具一格了。他躲开福成的手,就往里面爬去。爬到床头,他一只胳膊撑着身子就起来了,去拽上面那个放着小玩意的竹篮。
          竹篮被拽翻了,呼呼啦啦掉出许多玩意儿,小宝在旁边重新坐好,拿起东西就砸了过来。
          拨浪鼓、小木马、小布球、九连环、藤编的小盒子等,还有一些零零碎碎,向晋王和福成砸了过去,就像似下了一场雨。
          砸完后,在晋王和福成呆滞的眼神中,小宝先声夺人哭了起来。
          哭声响彻屋宇,不多时玉蝉便过来了。
          匆匆行了礼,便道:“夫人说,让把小少爷抱过去。”
          不等晋王说话,小宝便爬了过来,还对玉蝉伸出小胖手。
          于是小宝便被玉蝉抱走了。
          “嘿!”福成一脸牙酸样,“小主子可真机灵啊,这是不待见老奴呢!”
          他没敢说是不待见晋王,不过晋王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瑶娘让人把西暖阁收拾出来。
          这暖阁平日里极少用,也就冬日用得多些。其内装饰得美轮美奂,又不失奢华大气。靠窗一溜大炕,炕中摆着张黄花梨雕花小炕桌,左右各设一座位,靠背、引枕、坐垫俱是都是胭脂红闪缎绣金钱蟒花纹。
          炕下靠墙设四张黄花梨太师椅及花几,八宝阁上摆着各类奇珍古玩,又有香炉、条案、贵妃榻等物。
          瑶娘让人把大炕上的东西都撤了,上面铺上湖蓝色如意云纹缎褥,樱草色云缎大条被堆放在炕头,这就算是齐活了。
          瑶娘打算先住在暖阁。见小宝被抱过来,粉嫩嫩的小脸儿上连点眼泪花都没有,顿时明白儿子是和那人闹腾上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可以前先是诚惶诚恐,再是喜悦感恩,而如今却变成了一种说不上来味道。
          自打小宝入了这晋王府,瑶娘各种心中忐忑自是不必明说,今天才告诉她,她其实不用自卑,他儿子也不是寄人篱下,这一切都是他应该得的。
          而她,两辈子都是做奶娘入晋王府,心中清明晋王待小郡主是如何的看重,胡侧妃又是因为小郡主如何的趾高气昂,连王妃都需退一射之地,她上辈子也没少在胡侧妃手中吃各种苦头。
          现在竟全部都是假的!
          可即使是假的又如何?存在了,就是存在了!
          瑶娘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她会妒忌怨恨,她会失去平常心,她会变得不再像自己。她将小宝放在炕上,自己也上了炕,就和儿子玩起来。
          寻常用物都在那屋里,小宝想玩个东西都没有,瑶娘便指使红绸去拿。
          于是养伤的晋王和忠心耿耿的福成,就见着瑶娘身边的丫头,一会儿过来拿点儿东西,一会儿再过来又拿点儿东西,渐渐这屋里属于瑶娘的东西越来越少,除了她身上惯常的那抹清香,还充斥在晋王的鼻息间。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疲累地阖上目。
          作者有话要说:最佳金像奖应该是颁给福成才对。
          ~
          上午有点事,昨天的红包下午或是晚上发。
          红包照旧,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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