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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大唐双龙]问鼎》作者:思乡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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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晋江文学城] ...
正所谓“善谋者行于人之先”——既然论武学造诣,赵德言远不及石之轩,祝玉妍也可以完胜于他;那么赵德言想夺邪帝舍利,当然就得尽力发挥他的长处,抓住敌人的弱点、一击致命了。
赵德言打入宋师道体内的银针确实十分了得,就连号称“可破万邪”的长生诀真气也无法轻易解除这个禁制——事实上,李渊的宠妃张婕妤所中的毒,就是赵德言的一次试探。
咬人的老虎不吼,赵德言在暗中花费的工夫确实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宋师道和寇仲假扮的神医依仗着长生诀真气在长安城里无往不利、“气到病除”,唯独对张婕妤的“恶疾”无可奈何,这已然证明了长生诀真气也有局限:张婕妤所中的“焚经散”会逐渐侵蚀经脉,以致其不能承受长生诀真气灌入体内驱毒;但这种毒却是无解的,显然不能以此来威胁寇仲。
于是乎,掌握了对付长生诀真气原理的赵德言便对宋师道施展了“银针制脉”之法,以银针裹挟着他的内力打入宋师道的要穴之中,闭塞经脉,若被人以外力破入体内强行驱针,受术者必会因为经脉爆裂而亡。
不过再高妙的招数也会有破招之法,当寇仲查探到宋师道体内的银针所在之后,再和徐子陵交流探讨了一番,两人都是眼前一亮。
不能依靠外力破解禁制,宋师道只要自行运功逼出银针不就行了?看来他们虽然有些倒霉,却还算不上是霉星高照!
但这解禁之法也没那么简单,可谓是由无数个巧合堆砌而成的——倘若宋师道原本就有内力,那么赵德言肯定会再加一针封锁他的丹田气海,彻底抹去所有隐患。不过即使宋师道有内力,赵德言也不加这一针,他想自行逼出体内银针也是基本不可能的:被银针锁住了要穴和经脉,宋师道甚至无法驱动内力运行,他们除了干瞪眼还能怎样呢?
然而赵德言绝对想不到的是:因为双修的缘故,宋师道本来就是暂且将内力储存在了寇仲体内,那么只要寇仲将内力传回宋师道的丹田气海之内,再相助驱动运行周天,那可就真的万事大吉了!
这就是为什么徐子陵也修习长生诀真气,却没法帮忙的真正原因。
“双修居然有这等逆天功效,我算是懂了,无论敌人使用任何阴招,除非能同时制住你们两个人,否则都无法奏效……这回我真的服气哩!”徐子陵摸了摸下巴,忽然觉得找个人双修还真是划算啊。
寇仲的脸色转阴为晴,欣然笑道:“哈,陵少羡慕的话也去找一个好了!闲话少说,你出去帮忙守着,我要开始运功哩,如果有事我就喊你。”
徐子陵甩了个白眼过去,干脆利落地走出了房间——打扰人家夫夫双修是不道德的事,他才没有羡慕嫉妒恨呢!
房中,放下心头大石的寇仲果断地解开宋师道的衣衫,以掌心贴于对方下腹丹田气海所在,真气源源而入。
宋师道虽然完全动弹不得,但他心神清明,此时也是暗自松了口气:事实上他的身体情况远没有看起来这么“轻松”,浑身僵硬和说不出话那仅是表象而已,真正要命的是刺穴之处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清醒无比的神智,若是再像这样过上几个时辰,饶是以宋师道的坚强心智也扛不住了。
在长生诀真气的一遍遍冲击下,体内的银针逐渐松动,被一点点地逼往体外,其中痛苦不啻于剜肉,宋师道疼得呼吸渐促、冷汗直流,看得寇仲也有些紧张,忙说:“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能继续的话你就眨一下眼,不能就多眨几次。”
宋师道毫无疑问地选择了继续:长痛不如短痛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他真是恨透了这种动弹不得、任人鱼肉的状况,顺带着也恨透了赵德言那只阴毒的老狐狸。
见宋师道坚定地眨了一下眼,寇仲即使再怎么心痛,也必须继续下去。
孰料便在这要紧关头,守在院中的徐子陵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噫,子陵你何时到的长安?之前竟不现身来见奴家,真是好生绝情。”
徐子陵目光一沉,淡淡应道:“婠婠小姐芳驾到访,不知有何见教?”
婠婠媚态横生地摇曳走近,“咯咯”笑道:“奴家听闻少帅遇到麻烦,特地赶来相助,想不到竟会遇到子陵,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呢。”
意外之喜?明明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才对!
徐子陵暗自蓄力,心头警惕大生,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婠婠接近房间,否则寇仲和宋师道就惨了……最怕的是祝玉妍也在附近,那徐子陵可就真的要拼死一搏了!
事实上徐子陵此时此刻的复杂心境,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摸透——其实在宋师道中招之前,徐子陵就对这位越国太子有了几分隔阂:这么些年来,宋师道的智计谋略已经让徐子陵越发忌惮了,他绝不是甘心被人利用的傻子……和陷入情网不可自拔的寇仲不同,宋师道对徐子陵的掌控度本来就不高,随着徐子陵的实力越发强悍,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变得越发微妙了起来。
而经过了上一次关于突厥入侵问题的直接质问之后,宋师道虽然给了徐子陵一个解释,但两人之间终于还是找不回最初的那种信任了。
即使宋师道的解释并不详尽,以徐子陵的聪慧,又何尝猜不出宋师道心里打的算盘?这位越国太子显然是想借杨公宝库一事搅得李唐四分五裂,使得关中的各大重镇都要在突厥人的压迫下苦苦求存,再也无力与宋阀抗衡!
从天下大势来说,宋师道此行能加速宋阀一统天下的进程,对陷于战乱之中的百姓也是大有益处的——正是因为如此,徐子陵才答应继续帮忙。
然而在长安城内的这段时日里,夹在石之轩和师妃暄中间的憋屈状况令徐子陵更为厌倦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他向往自然,更向往自由,莫说兄弟情义了,就算是爱情也拴不住他的脚步!
可他偏偏就被宋师道的“任务”给拴在了风波诡谲的长安城里,这自然令徐子陵的不爽与日俱增,他甚至越发生出了一些被好兄弟利用了的恼怒感觉。
不过此时此刻,宋师道可真算是翻船栽进了阴沟里——他自己动弹不得,还牵制住了寇仲,更引来了极其危险的婠婠妖女……
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之下,要命的危机蓦地就消磨掉了徐子陵心中的隔阂:宋师道也并非“计出无破”的神,如今强敌环伺,他们几个好兄弟自然应该同心协力共度难关,许多是是非非也就没必要计较太多了。
徐子陵挡在房门之前,微微冷笑道:“婠婠小姐的消息果然灵通,不过你若再往前半步,就别怪我……”这句话已没必要再说下去,因为婠婠根本就不理会徐子陵的警告,赤足轻点地面,继续接近房门!
徐子陵一掌拍出,与婠婠的纤纤手掌交错,九字真言印诀和天魔大法猛然相撞,气浪震得徐子陵身后的门窗嘎吱作响!
“奴家只是一片好心而已,”婠婠的语气暧昧,俏目中却仿若凝冰,“为何不让少帅出来见奴家一面呢?子陵这样阻我,真叫奴家担心……”
“小弟怎敢劳烦婠婠大姐担心?此番深情厚意当真令人难以消受!”房门乍然打开,寇仲扛着刀倚在门上,锐目紧紧盯住婠婠。此时他的满脸都是笑容,但这笑意却未达眼底——寇仲的心里已充满了杀机!
若是寇仲和徐子陵一起出手,婠婠今日难免会折在此地……这个时候找上门来,婠婠已彻底触怒了寇仲!
心下挂念着仍躺在房中的宋师道,寇仲手里的井中月蠢蠢欲动……
婠婠若无所觉地恣意一笑,媚眼轻抛,娇嗔道:“少帅终于知道奴家对你的心意了吗?”说到这里,她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咦”了一声,娇笑问道:“越军师呢?”
眼看着寇仲的杀意就快要爆发宣泄出来了,徐子陵蓦地轻叹一声,说:“越军师出了事,婠婠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寇仲一顿之下,马上就明白了徐子陵的意思,眼中露出浓烈的杀机,恶狠狠地接道:“赵德言那老贼干的好事,婠婠妖女你究竟有没有参与其中?!”
“当然没有了,”婠婠无辜地瞪大了水盈盈的双眼,说:“言帅打伤了越军师吗?不如让奴家进去看……”
“不如婠婠大姐你陪着陵少走一趟,去和赵老贼谈谈条件?”寇仲将婠婠未出口的话堵了回去,又将矛头转了个方向。
婠婠眨了眨眼,轻笑道:“奴家当然愿意帮忙,只是怕言帅见了奴家,反倒会生你们的气呢。”
“无妨,”徐子陵淡淡地笑了笑,盯着婠婠道:“你隐在我的身后为我掠阵,想必赵德言没那么大的本事能看破你的天魔幻身……好吗?”
婠婠瞅了瞅横刀堵门的寇仲,又瞧了瞧徐子陵锐利的目光,娇吟道:“哎呀,子陵这么信任奴家,那就……好咯。”
感应到徐子陵和婠婠联袂而去,祝玉妍也并没出现,寇仲这才微松了半口气,转而急匆匆地回返房中。
宋师道紧紧地盯着寇仲快步走近的身影,恨不能将他心里的急迫统统表现出来:他现在浑身上下都痛得要命,却偏偏连昏过去都做不到!这种银针被逼到一半硬生生停住、痛得令人发指的感觉……
这回宋师道可是狠狠地记住这个仇了:赵德言那该死的老狐狸,还有捣乱的婠婠!
而另一边厢,在赵德言看来,徐子陵来“求他”显然不如寇仲亲自前来的好,那样会让他觉得更为爽快——“少帅的声东击西玩得倒是漂亮,他怎么不敢亲自来见我了?”
“姜还是老的辣,”徐子陵用一个小小恭维转移了话题,淡笑道:“我们都对言帅佩服得很。”


130楼2017-07-04 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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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赵德言得意一笑,不再深究,很直接地说:“明天晚上,那是除夕夜,只要你们将邪帝舍利还有越军师一起带到我这里来,包管会让双方都过个满意的年。”
    “明夜是否太急迫了?”徐子陵皱了皱眉,“宝库尚未开启,若有变故……”
    “最好没有变故!”赵德言冷笑道:“若少帅还想要他的军师,就抓紧这一天的时间去开宝库。你最好劝他不要多费心神,妄图将我打入越军师体内的银针逼出来,否则……可别怪我的丑话没说在前头!”
    徐子陵眸光一闪,勉强地点了点头。
    见此情状,赵德言满意笑道:“莫怪我逼得太紧,其实我也是为了你们好。须知我对越军师所施之术乃是从‘五极刑’中的‘七针制神’演化而来的,能使人在不能言、不能寐、不能动弹的情况下承受剧痛,更兼神智清醒……在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情况下,再顽强的人也挨不过两天就会心神崩溃、但求一死,所以明晚就是最后期限了,请少帅千万不要拖延。”
    赵德言这话说的,那可真叫一个得意万分。
      82、[晋江文学城] ...
    在答应了赵德言的苛刻条件之后,徐子陵挂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愤愤而去,这让赵德言的心情更为愉悦了。
    “原来言帅所用的是出于天魔策十卷之四‘刑遁术’中的‘五极刑’,此类刑法阴损之极,奴家都为越军师感到心疼了呢。”婠婠一直隐匿气息跟在徐子陵的身后,自然将他和赵德言的对话尽收耳内,借此机会,她不但确定了寇仲是真的受到了威胁,更定下了对付赵德言的计策,所以婠婠现在的心情着实不错。
    徐子陵斜了婠婠一眼,略冷淡地说:“你莫不是想对我说,你懂解刑之法?”
    婠婠轻叹了一声,眉目间染上了几分令人怜惜的忧愁,道:“婠儿不想欺骗子陵,我确实可以试着解刑,但真的没有把握。”她的话语之中,倒似深藏了一丝极为难测的真情。
    徐子陵心下微震,不动声色地说:“与其费劲解刑,倒不如坐收渔利,那才是阴癸派最好的选择,所以无论你懂不懂解刑,结果都是一样……唉,你还是走吧。”
    “子陵果然很了解我,”婠婠说这话时,极难得地收敛了她那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魅力,却展现出了一种更为真实的、动人心魄的美,她的双眼不再潋滟迷蒙,而是目光澄澈地投注于徐子陵的俊俏脸庞之上,柔声道:“我对你的态度越发特殊,就连我自己也弄不懂原因,或许是因为你的气质之中藏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更要紧的是你的聪慧,你似乎能看透所有人的秘密和欲望,偏偏你自己又像是毫无欲望的样子……子陵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特别?”
    徐子陵回目直视婠婠——他从未这样做过,因为婠婠的天魔大法最善控人心神,目光交流正是她施术的媒介。这一眼看去,饶是以徐子陵的心淡如水,也为婠婠的那双绝美眼眸所震慑,不禁脱口而出:“你喜欢我?”
    两人都是一震,婠婠立时反问:“你信吗?”
    徐子陵坚定回应:“我不信。”
    婠婠娇躯一颤,微笑道:“事实上就连我自己都不信呢……但你说得这样坚定,我又觉得并不完全正确。”说到这里,她不由轻叹:“看来即使是能看透一切的子陵,也无法为我解答这个疑惑了。”
    “凡人怎可能看透一切?”徐子陵表情平淡地转开话题,说:“至少我就完全不明白你们魔门中人究竟在追求些什么……”
    “你并非不明白,只是不赞同。”婠婠的双眼之中又泛起迷雾,遮去了一切情感,只听她语气淡淡地说:“每个人的追求都源于对生命的感悟,而每一个人,在关乎人生追求的高度上,都会竭力认为自己是对的,极难被旁人说服和改变。”
    徐子陵的眼中陡然升起一片混沌,在这一瞬间,他猛然觉得婠婠成为了确立他人生信念的导师,而不再是需要防备和敌视的妖女……
    只在下一个眨眼中,长生诀真气就以极快的速度冲刷过徐子陵的经脉,令他猛然惊醒过来——徐子陵的双眼中精光暴闪,压下一切混沌,他不言不语地开始凝神蓄气。
    婠婠笑着摇了摇头,说:“子陵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天魔大法迷惑凡人的威力而已。”她很快收敛了笑意,续道:“但是这种迷惑,还远不足以让人改变心中的信仰,所以于我们而言,不破不立,只有搅乱整个天下,杀光所有不屈服于我们的人,再建立起一个由我们来主导的王朝,才能彻底教化万民……魔门吗?那仅是你们的称呼,婠儿更爱圣门这种说法呢。”
    “太残暴了,”徐子陵闭了闭眼,叹道:“不赞同你们的思想就要被彻底毁灭,只这一点,我们永远不会成为朋友。”
    “这就是道统之争的残酷之处,子陵以为慈航静斋会比我们好到哪里去吗?”婠婠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香肩微耸,似是漫不经意地说:“修炼慈航剑典,当境界越发高深,则会使人容貌仙化,那效用和我的天魔媚术从本质上来说并无任何分别。如果说我们圣门是以毁灭肉体的方式来对付敌人,那么慈航静斋就是专门毁灭他人的精神……所谓的佛度众生,无非是依靠虚假的神迹还有仿若仙神的容颜来改变人们的信仰,表面上是令人心悦诚服,事实上是让那些难以抵抗诱惑的人成为屈服于片面正义下的行尸走肉,永远沉迷于虚幻的幸福之中!”
    “相较而言,慈航静斋的手段比我圣门隐蔽,披上圣洁和正义的外衣行道统之争……就算再隐蔽,也遮盖不了同样的残酷。”
    徐子陵听得目瞪口呆,然而心念电转之下,他又不由得信服了婠婠的说法:她对魔门和慈航静斋的剖析简直就是不偏不倚、透彻绝伦……徐子陵甚至忍不住想问婠婠,她究竟认不认同魔门那“毁灭肉体”的做法?但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因为很多事,本来就不需要问,婠婠既然说了这样的话,他就已经完全明白了。
    “子陵,”婠婠柔情似水地唤他的名字,“在你看来,谁是谁非?”
    谁是谁非?魔门和慈航静斋的道统争端延续了数百上千年,是非根本无可定论——
    徐子陵微微一笑,说:“于我而言,无非‘顺其自然’四个字而已。我不偏向任何一方,因为我既不愿被毁灭肉体,更不想被毁灭精神,所以……无论哪一方胜利,我都只能顺其自然。”
    在解答婠婠的同时,徐子陵的心中也升起了明悟和感怀:他本来就秉承自然之道,所以随心所欲和顺其自然可不就是他该有的行事准则么?甚至于经此一悟,徐子陵之前对宋师道的种种隔阂与介怀也都消散无踪了——李阀和宋阀之争本就无可避免,正类似于魔门与慈航静斋之争,在此过程中双方所使用的种种打击敌人的手段,都难以分辨是非……所以,徐子陵该做的,仍旧是顺其自然。
    千万别以为这“顺其自然”就等同于“两不相帮”,寇仲是徐子陵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宋师道和徐子陵之间也有恩惠和交情,所以既然是“顺应感情的自然偏向”,徐子陵当然要偏帮宋阀……
    无情无欲非人哉,道法自然义存心——和婠婠的这一番对话,倒是让徐子陵打开了一扇全新的门,心阔眼宽、畅快无比!
    “子陵的这番话,对婠儿帮助很大。”婠婠萦绕周身的天魔媚意再度一扫而空,她轻轻一笑,纯美动人,道:“圣门最忌欠人情,婠儿本该动手杀你……”
    “婠婠此番也助我良多,”徐子陵含笑看向身旁佳人,悠然道:“你我就此两清,你也用不着为难了。”
    婠婠忽地伸手摸了摸徐子陵的脸,嬉笑道:“奴家哪有为难,子陵你的脸皮变厚了呢。”


    131楼2017-07-04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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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婠婠的这个动作不带半点内劲和恶意,徐子陵绝不至于毫无防备地被她“揩了油”,他啼笑皆非地说:“我的脸皮再厚也比不上你啊婠婠大姐,你很闲吗?也该回去同你师父商议并准备对付赵德言了吧。”
      “不许叫我大姐,子陵你和寇仲是不同的……”婠婠娇嗔一声,眨了眨眼,笑道:“我确实该走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师父今天都不在城内,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她会对你的好兄弟不利。”
      徐子陵颔首道:“多谢相告,不过就算如此,我也要赶回去了。”
      婠婠轻跃而起,身姿翩然,却是蓦地歪了歪头,说:“子陵你知道吗?刚刚我坦白告诉你师父不在的时候,忽然就有了一种极为玄妙的感觉,似乎有一把存在于冥冥之中的声音告诉我,今天我错过了一次对付寇仲的绝佳机会,以后大概再不会有了……”
      徐子陵眸光一闪,微笑道:“一次顿悟还不足以弥补这个损失吗?”
      顿悟乃与天道相交,婠婠借此余韵所得到的这个微妙预感,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正确的。
      “其实是奴家占了便宜呢!”婠婠清脆一笑,飘飘而去,徒留一声暧昧低语响在徐子陵耳边——“你们三人各有神奇,婠儿并不想做你们的敌人……”不止是双龙,就连宋师道也被婠婠包括在内,可见她的心思确实越发敏锐了。
      不过婠婠不想和他们做敌人,即使最终仍做不成朋友,威胁性也大大降低了。
      另一边厢的寇仲对此毫无所知,反倒因为婠婠的出现而心生迫切之意。徐子陵走后,他就加速行功,当感应到徐子陵归来、极快地接近房门之时,宋师道体内的七根银针也终于被他如数逼了出来!
      寇仲兴奋地大喊了一声,就栽进床里摊开四肢不动了:这一番解刑,他的真气和精力都消耗了良多,一放松下来自然就不想动了。
      徐子陵闻声而入,见宋师道伸手捻起一根银针细细打量,不禁笑道:“终于没事了吗?二哥你的运气已算很好了,之前我潜进刑室救你的时候,一路上的烙铁夹棍等刑具看得我心惊肉跳的,生怕你已经被赵德言整治得缺胳膊少腿,真要是发生了那样的事,仲少爷的下半辈子就完蛋哩!”
      “闭上你的婆婆嘴吧陵少,没力气和你闲扯了。”寇仲抢过话头,笑骂了一声,这才叹道:“虽然这次变故先后不过半天光景,先是吓坏了我,后又累倒了我……哎,等我先休息一阵子再去找那个不知死活的赵德言算账!”
      “真正被吓坏和累倒的难道不应该是我吗……”宋师道有气无力地笑了笑,说:“算账也不必急于一时了,陵少和赵德言谈得怎样?”
      徐子陵将他和赵德言的对话重复了一遍,寇仲给那狠毒的“七针制神”吓得跳了起来,担忧地扑到宋师道身上,问:“二哥你现在感觉怎样?”
      宋师道含笑回望寇仲,说:“周身仍旧隐隐作痛,四肢无力,累得想要一睡不醒,仲少爷不如给我点安慰?”他伸手圈住寇仲的腰,借对方扑来之势将人揽在怀里。
      “还有力气调戏仲少爷,二哥显然没什么大碍。”徐子陵轻笑着揭破了宋师道的促狭心思,顿了顿,又道:“不过赵德言确实厉害,他的这种用刑手段可谓‘两全其美’,若我们不去救人,你恐怕撑不了多久就会将他想知道的宝库秘密供出。即使我们将你救走,只要解不了这针刑,就依旧相当于为他所控……前前后后都给他算尽了,若非你们的双修大法足够神妙,后果就当真难料了。”他说到“双修大法”的时候,语调上扬,稍露了几分笑意。
      宋师道“哼”了一声,笑道:“老狐狸既然失算,待我反制一招,包管教他吃不了兜着走!”说着他又问:“婠婠呢?”
      虽说宋师道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算不上好,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终归给他带来了一些后遗症,但他的心神足够坚韧,现在又正值长安大计的关键时刻,宋师道自然舍不得浪费丝毫时间——他必须摸透各方动向,保证明天的一役不再出现任何突发意外。
      徐子陵毫不迟疑地将他和婠婠的交流和顿悟细细道来,宋师道尚在怔神之中,寇仲就已大笑道:“婠婠妖女也拜服在陵少的魅力之下了,哈,就连天魔媚功都比不上陵少!”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徐子陵给了寇仲一拳,毫不在意地笑着,整个人都通透了许多。
      宋师道目光一凝,低声道:“婠婠此举……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小陵你终于愿意全心助我了吗?”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果然看得出,”徐子陵耸肩笑道:“关于宋阀和李阀哪一个更适合一统天下的问题,除了老天爷以外,谁也给不出正确答案。不过二哥和仲少都是我的好兄弟嘛,我帮你们也能沾光,只要二哥你不会过河拆桥就好咯。”
      “陵少你之前有这样重的心事,居然还敢瞒着我?!”寇仲趁机还了一拳给徐子陵,愤愤然道:“我早就觉得你有点不对劲了,原来你竟然不相信我们!”
      “小陵怎可能不相信小仲呢,”宋师道闷笑道:“只是不相信我罢了……”然而经此一事,徐子陵的这个隐患终于是完全消除了,白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宋师道决定很大度地原谅婠婠之前的“冒失”了。
      寇仲见宋师道的笑容怎么看都带了一种得意的味道,便瞪了对方一眼,咬牙说道:“不相信你不也就是不相信我?!”
      “色令智昏的仲少爷实在是让我无法信任,”徐子陵呲了呲牙,说:“不仅色令智昏,还不识好歹,亏我之前还担心仲少爷你迟早会被二哥卸磨杀驴……真是浪费我一片好心。”
      “我又不是驴,陵少你想太多哩。”寇仲揽住宋师道的脖子,佯作逼问道:“二哥怎舍得抛弃我呢?我本来就已经是这世上最合适你的人了,对不对?”
      “对,”宋师道拉长了语调,失笑道:“对得不能更对了,我绝对舍不得抛弃仲少爷,所以陵少大可放心。”
      迎着寇仲得意洋洋的目光,徐子陵手捂额头,翻白眼道:“你果然不是驴,你分明就是猪啊!”
      “****猪!”寇仲愤怒地大喊了一声,当即扑上去和徐子陵打成一团,宋师道笑得连肚子都痛了,在这一刻,他们三人似乎又回到了最初……互相信任,密不可分。
      双龙闹了一会儿,宋师道也趁机恢复了些许精气神,这才笑道:“好了别闹了,你们啊,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他揽过寇仲,望向徐子陵,说:“婠婠已经知道时间定在明晚了,小陵你现在就去通知师妃暄好吗?让她赶紧做好准备,等你回来之时我的内力也该恢复了,我们就一起去寻宝。”
      “没问题,”徐子陵一口应了下来,然而他顿了顿,又道:“事实上……我算是欠了慈航静斋半个人情。”
      听徐子陵简要道出他修习九字真言印诀的种种因果,不同于寇仲的郁闷皱眉,宋师道轻笑道:“好教子陵得知,其实我对此十分满意。师妃暄会因此多信小陵一分,我们的计划也就少了一分变数。”他迎着徐子陵的目光,悠然道:“……这才是真正的我。”
      徐子陵了然笑道:“我确实没看错,你就是这么奸诈。”
      “我虽然奸诈,不过我也讲信用。”宋师道淡笑道:“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也给你一个承诺,这半个人情我迟早替你还给慈航静斋,如何?”
      徐子陵点了点头,无所谓地说:“那就交给你了,相信你不是个会吃亏的人。这半个人情其实是她们算计我的,我再讲信义,也并非顽固不化的傻瓜。”他走到门口,又回首,暧昧笑道:“我去找尼姑了,你们俩大可继续双修,我回来的时候会记得敲门的……”
      徐子陵施施然地出了门去,还很体贴地帮夫夫二人把门给掩实了。


      132楼2017-07-04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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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晋江文学城] ...
        “呿!”寇仲朝徐子陵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转而看向宋师道,皱了皱眉头,说:“只剩两三个时辰就天亮了,我们去开宝库还来不来得及?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撑得住吗?”
        “陵少不是让我们继续双修吗,我们按他的吩咐去做就好了。”宋师道轻松地笑了笑。
        寇仲听得一怔,不禁微红了脸颊,怒道:“时间如此紧迫,你还有那个闲情逸致?!”
        宋师道无辜地说:“我的意思是请你助我恢复功力……少帅你想到哪里去了?”
        明知道对方是在耍他,偏又不好发作,寇仲狠瞪了宋师道一眼,便盘腿坐好,两人掌心相对,真气交复流淌,圆转如意。
        别看宋师道近来都是“无力一身轻”的状态,事实上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他的内力早就恢复了,只是一直都被储存在寇仲的气海之中而已。他们只要协作运功,将那一部分内力调回宋师道的丹田气海之中,这位乐衷于扮猪吃虎的越军师就会顺顺利利地变回巅峰宗师级别的大高手了……
        这一番“扮猪吃虎”虽然让宋师道吃了不小的苦头,但他也同样收获良多,绝对不亏——
        究其根本,宋师道是因为梵青惠的一剑才会失去内力,但也正因为那一剑破去了他所修习的宋家功法,之后宋师道便借着与寇仲双修的方式重新凝练了极为精纯的长生诀真气,彻底解决了两股内力互相抵触的巨大隐患。
        而若非宋师道的丹田气海被清空,他和寇仲也发现不了双修长生诀时扩展丹田气海的神奇效用。在这段时间里,宋师道趁着丹田的“空仓状态”,将他的气海容量扩张了几倍有余,更以和氏璧异能及长生诀真气的双重功效塑造了更加强劲的经脉,还借机修炼了同样要求“破而后立”的换日大法……此时他一旦恢复功力,就真的是“大宗师之下再无敌手”了!
        人体自成一个宝库,在修炼武学的过程中,直至宗师境界的武者们仍旧是在增进自身的潜能;惟大宗师境界以上才能调用天道地势之力:然而即便是调动天地之力,也要依凭强悍的身体做媒介,因此在突破大宗师境界之前必须打好基础,未来才能在追寻武道至境的路上走得更远。
        宋师道如今的基础打得这样牢固,待他突破大宗师之后,他的实力将能和成为大宗师多年的前辈们抗衡,那是绝对的前途不可限量。
        除开武学造诣上的收获,宋师道更借着“身无内力”而瞒过了长安城内众多高手的眼线、做下种种布置,包括跟李建成、尚秀芳及尤楚红等人建立了颇为良好的关系,同样也包括骗倒了赵德言……宋师道挨了一次酷刑固然倒霉,但赵德言在掉以轻心之下,绝对会亏得很惨。
        漫天的星幕渐渐隐去,黑凝的天色也变淡了些许,宋师道和寇仲很是默契地一同收功,吐出一口浊气,双双睁开眼来。
        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光景,宋师道的精神风貌都完全不同了,他的双眸之中精光四溢,周身气完神足,强大的气势迫然而出!
        寇仲在毫无防备之下险些给这气势冲得气血乱涌、头昏目眩,他立时运功抵抗,撇嘴道:“这段时间你得到的好处可真不少,一经恢复,让我都觉得压力很大哩。”
        “终我这一世,都再不想尝试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的感觉了。”宋师道轻叹了一声,感应了一下经脉之中充足的内力,对于自己能够在天亮之前功力尽复感到十分满意。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敛去周身气势和眼中神光,含笑望向有点儿不大服气的寇仲,说:“仲少爷不用紧张,现在我可没有足够的时间再‘压’你一次了……”
        “你少得意,”寇仲显然也听明白了宋师道的隐藏含义,鼓着脸说:“等离开长安后我们各尽全力来比一场,你未必能赢我!”
        宋师道轻笑道:“好啊,我的小猪仔。”
        “猪你的头啊!”寇仲扑上去掐住宋师道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们居然都说我是猪……真是过分,明明你最爱扮猪吃虎了,我看你才是猪吧!”
        宋师道任由对方掐着他,反正寇仲也舍不得用劲,悠然笑道:“都是猪才能配一对啊……”
        他们两人互相开开玩笑、放松了一下因为即将寻宝而略有些紧张的心情,宋师道更趁机适应了他恢复内力之后的状态,两人便借着最后一丝夜色的掩护来到了跃马桥,按照鲁妙子早先指导的方式,在桥上桥下各扭动了六个机括——只听机关“咔嚓咔嚓”地微响了几声,整座桥就轻轻地颤动起来,桥底河面处亦现出了奇异的波纹,还有接连的气泡冒出,咕噜作响。
        就在两人担心会引来他人的注意时,异状很快就消失了。
        朝阳在远远的天边露出了一小片羞红的脸庞,并不刺眼的金光洒落在跃马桥下的永安渠水面上,新的一天终于来到,而这一天的晚上正是除夕夜。
        “过个年还要打打杀杀,哎。”寇仲一边和宋师道手牵着手往回走,一边抱怨道:“我们自认识以来也有三年多了,竟从未有一起吃过餐年夜饭哩!”
        “这一次我们不就在一起么?只是年夜饭有些特殊罢了,不仅有群魔乱舞,尼姑和尚们也会来凑热闹,还有邪帝舍利做主菜……包管够我们大吃一顿了。”宋师道捏了捏寇仲的手,笑道:“如若一切顺利,从明年开始,每一个除夕夜我们都会和家人们在一起过了,再也不用东打西杀。”
        宋师道和寇仲回到同兴社的暗舵,吩咐高占道等人准备好接应——万事俱备,现在他们只等徐子陵回来,就要一同前往西寄园的宝库入口了。
        桥上的机括已经打开,他们可不能拖得太久了:一来赵德言已经把时间给定好了;二来若给独孤阀的人率先发现他们家北井的异状,把事情闹大了,那可就一点儿也不好玩了。
        然而当徐子陵回来以后,居然又给他们添了个新的麻烦——“我已经通知了师妃暄,无论她信了几成,今晚都不可能不来。不过我又接到了李渊的传讯,今天是年三十,他特请岳山入宫一叙,最好能一起吃顿年夜饭……”
        “什么年夜饭,那绝对是宫廷豪华大宴……哈,李渊和岳山的关系果然非同一般。”寇仲做了个鬼脸,随即郁闷道:“那你不跟我们一起进宝库了?”
        徐子陵还未说话,已被宋师道抢过了话头:“陵少得了鲁大师的真传,怎能不进宝库?”说着他沉吟片刻,眸光一闪,笑道:“不如这样,陵少和仲少一起去探宝,我则扮作岳山去会一会李渊。”
        寇仲和徐子陵顿时大惊,一同目瞪口呆了。
        宋师道敲了敲两人的脑袋,微笑道:“放心,我会及时赶回来和你们一起去见赵德言的……换日大法我也练了,就连岳山的霸刀我都学全了,遗卷我也研究过,绝对比小陵更不容易露馅。”
        艳阳高照之时,大街上已张灯结彩,满目红妆。
        宋师道和徐子陵交换了面具,化作岳山,龙行虎步地从中央大街直入皇城,禁宫侍卫们非但不作半点阻拦,反而对他毕恭毕敬,想是李渊早有吩咐。
        琉璃金瓦夺目耀眼,高耸的红墙庄重威严,宋师道目不斜视地踏在白石龙砖之上,蓦地心生感触:或许来年此时,在这皇宫中迎贺新年的人就是他们一家子了……
        “岳伯父——”
        宋师道移目看去,便见大唐太子李建成疾步而来,向他微笑招呼道:“父皇得知岳伯父进宫,心下甚喜,特让小侄前来接引。”
        “对我,小刀何需如此客气?!”宋师道哈哈一笑,学着岳山那霸气十足的样子,背手走近李建成身边,赞道:“太子殿下是个好儿郎!”他做足了一派前辈的姿态,显得老气横秋。
        李建成倒是颇为欣喜,事实上他对岳山一直挺忌惮的,毕竟这人能够影响到他的父皇……李建成就怕慈航静斋会从中作梗,使岳山的态度偏向李世民:万一这老头子在李渊面前乱说他的坏话、或是专说李世民的好话,那就足够李建成这个太子殿下憋闷的了。
        所幸如今看来,这“岳山”对他的感官不错啊——李建成顿时生出了拉拢“岳山”的心思来。
        “能得岳伯父一声赞扬,建成由衷欢喜。”李建成非常识趣,他丝毫不显露出身为太子的傲气,落后半步跟住宋师道,说:“这许多年来岳伯父你行踪不定,父皇很是想念,更常常跟我们兄弟几个提及岳伯父的往事和威名,是以小侄我早就对岳伯父敬仰不已了。”
        大唐太子殿下的口才果然不错,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既表现出了豪不逾越的亲近,其中更隐隐带了些试探:岳山这么多年不出现,到底藏身何处?又为什么会在这段时间复出呢?
        宋师道只当毫无察觉,豪迈笑道:“本人江湖莽汉一个,能得小刀如此挂怀,也不枉我们好兄弟一场!”说着他神情一肃,正色道:“太子殿下既然喊我一声伯父,有些事我也不想瞒你,此番我前来长安,本就是收到了确切消息,会有魔门中人企图对你李唐不利!只是之前我毫无证据,所以也不想让小刀平白担忧……”
        李建成眸光一闪,他本来就和魔门有些联系,听到这里,自然难免心里打鼓,却是做出一副纯粹焦急的模样,追问道:“难道岳伯父你如今竟已查到了些许蛛丝马迹?”该不会牵连到他吧?如果是那样的话……“杀人灭口”四个大字顿时在李建成的脑海之中呼啸而过。
        “确实如此,”宋师道肃然说道:“魔门中人心思诡谲,就算表面上对你友善,也必然是另有毒计!”说到这里,他的一双锐目已然如利刃一般投往李建成的面上。
        心下狠狠一颤,李建成的眼中有杀意一闪而过,他敛目垂头,勉强笑道:“岳伯父这话,倒教小侄有些听不明白。”衣袖下,李建成的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宋师道老神在在地笑了,说:“贤侄聪慧过人,怎可能听不明白?”
          


        133楼2017-07-05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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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李建成对他的敌意越发浓厚,宋师道这才缓缓说道:“这李唐的偌大基业迟早都会归属于太子殿下……自断前路、葬送基业的事可做不得啊。”
          李建成微一皱眉,很快便若有所思地冷静了下来:这岳山既然肯定了他的继承人身份,想来并无心与他作对,那么这难道是……善意的提醒?
          “花花江山,自然会引得野心之徒觊觎。”宋师道慨然说道:“连自家兄弟都会因此反目,更何况是塞外的那些虎狼之辈?”
          迎着李建成震惊的目光,宋师道低声道:“魔门另有阴谋,突厥人不怀好意,近期就可能对关中动手,太子殿下必须做好准备。”
          李建成目光一凝,拱手道:“多谢岳伯父提醒。”李建成虽然想借助魔门的力量对抗慈航静斋和李世民,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突厥人捡了便宜,不管岳山说的是真是假,他都必然会提高警惕了。
          “贤侄这样说,岂不是太见外了?”宋师道笑叹一声,随即昂首挺胸、气概万千地说道:“我们江湖中人,讲的就是义气!”
          ——“这世上还有比我更讲义气的人吗?此番我们只怕是真的要死在一起了仲少!”
          就在宋师道“好意提醒”李建成防备突厥人以及寻机对付赵德言的时候,寇仲和徐子陵已然从独孤阀的西寄园北井开启了机括,进入了杨公宝库之中。
          在这一步一机关的宝库内,得到鲁妙子真传机关学的寇仲和徐子陵本来是如鱼得水的。岂料在他们按下某个“本该是正确”的按钮之后,两人猛地就被抛飞进入了一处巨大的地下空洞,更在空中被渔网网了个正着!
          此时寇仲和徐子陵紧紧地挨在一起,被网子束缚得结结实实……地下河水流动的声音在这黑漆漆的空间底下响起,淙淙作声。网子摇摇晃晃、左旋右转,就仿佛永远也不会停下来那般,转得两人头昏脑胀、气血翻腾。
          听得徐子陵苦笑着大喊了一声,寇仲用鄙夷的口气应道:“管你有多讲义气,我都没兴趣和你死在一起,少自作多情了!”说着他傲然续道:“死中求生、顺其自然,鲁老头的机关也无非是秉承着这么一种思想,我们双龙加在一起可比鲁老头聪明得多了,又怎可能折在这里?”
          “好吧,那我就再自作多情一回,把我的智力统统借给寇大师你来破解机关……顺便提醒你一句,千万要屏住呼吸哩,这里面充满了沼气,吸上几口就足够你晕的了。”
          “我的娘,鲁老头可真是狠啊!难怪我现在头晕得很,刚刚我还在想呢,区区渔网怎可能转晕我这个大高手……”
          比起“历经千难万险寻宝”的寇仲和徐子陵来说,宋师道的任务似乎轻松得多了,他无非就是要装成岳山来陪李渊说说话而已。
          但事情会有这么简单吗?如果出了纰漏,千军万马的围攻绝对要比鲁妙子的机关可怕得多了。
          对于“无利不起早”的宋师道来说,如果来见李渊毫无意义、只有危险的话,他肯定是一早就让徐子陵直接推掉了——只因宋师道在听到李渊的邀请之后,心念电闪地觉得这将是个好机会,甚至算得上是多给他们留下了一条退路。
          更有甚者,操作得好的话,宋师道进宫的这一行,收获将不小于寇仲和徐子陵的寻宝之旅。
          “大哥终于来啦,快进来坐。建成啊,你先回去吧,吩咐殿外的侍卫们站得远一些。”李渊的语气颇为热情和熟稔,这是完全不把“岳山”当外人的态度。
          当李建成恭恭敬敬地应“是”、并退走之后,李渊这才收回他一直凝注于长子身上的目光,转而投向宋师道,仿若不经意地问:“大哥觉得我的这个儿子怎么样?”
          宋师道一瞪虎目,随即斜了李渊一眼,冷然晒道:“小刀你为何不直接问我,你的长子和次子究竟哪一个更好一些?”
          ——世民贤侄啊,“岳伯父”如果说你的坏话,你除了白白咽下这口苦水以外,还能怎样呢?
            84、[晋江文学城] ...
          李渊的表情微微一变,露出了些许不虞来:以他大唐之主的尊贵身份,当今天下还有谁敢像这样毫不客气地对他说话?
          ——岳山,唯有岳山!
          事实上,如果宋师道的态度稍微客气、委婉上几分,反倒有很大的可能会引起李渊的怀疑:只有直来直去、毫不作伪,那才是岳山的本色。
          果不其然,李渊全然没有察觉到“岳山”的身份有何不妥,虽然他因为常年身居高位、习惯被下属们奉承,而对宋师道的直言稍感不爽,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略略汗颜道:“是我想岔了,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们俩说话又何须弯弯绕?合该畅所欲言!”
          宋师道抚掌笑道:“好极!小刀你方才不但愁眉不展、说话更是遮遮掩掩,实在令我看不顺眼。现在你说出‘畅所欲言’这四个字,就仿佛突然间年轻了几十岁那样,让我回想起从前的你……”
          李渊的神情更自然了几分,彻底被带入了“好兄弟畅谈”的场景之中,他似乎也回忆起当初同岳山一起意气风发闯荡江湖的岁月,然而不等李渊开口提及绝对会使“岳山”露陷的往事,宋师道就话锋一转,说:“小刀啊,你可知我重入江湖的这段时日以来,常常听人提起你……你想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吗?”
          李渊似乎知道他想说些什么,无奈地叹一口气,道:“大哥但请直言。”
          “很大一部分无知百姓都认为,你之所以能够鼎立大唐于关中,皆因你的次子世民才德兼备,且出生入死、为大唐屡建奇功!而小刀你更是曾经数度向世民许诺继承人之位……却终因后宫蛊惑、奸臣环伺而反悔,酿成兄弟相争的祸乱!”
          “大哥!”李渊的脸色青了又白、红了又黑,即便他早有准备,也还是被宋师道的直言不讳给戳中了心窝子,不但很痛,还很心寒。
          宋师道摇了摇头,语气沧桑地说:“即使你因此怪我,这些话我也不得不说,如果连我都不说真话,还有谁敢对你坦言?”
          李渊吁了一口气,颔首道:“我明白大哥的心意,当然不会责怪你。”
          宋师道放缓了语气,但实际上仍是在咄咄相逼:“那些坊间闲话,我不愿相信……所以我要亲口问你,是否确有其事?”


          134楼2017-07-05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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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阀的朝堂之上,还有不少前隋的重臣,其中肯定也有当年的“太子”……这下子,李渊是彻底过不好这个年了。
            宋师道心下暗笑:他先是鼓动李建成去对付赵德言和突厥人,现在又让李渊去捏石之轩和杨虚彦那两颗比石头还硬的柿子;再加上杨虚彦和李建成的暗中合作、李渊对突厥人的弱气和妥协,更有领兵在外的李世民……若李阀还能不发生内乱,那就真的没天理了!
            便在此时,宋师道忽而敏锐地察觉到地面极微小地震动了一下,不由暗自一惊:他十分清楚,这代表着寇仲和徐子陵已经进入了真正的杨公宝库之中,而全城的高手都会有所感应——
            寇仲和徐子陵叹为观止地打量着四座石室,始知杨公宝藏,确是名不虚传。
            每间石室都有方圆百步之阔,其中三间藏有各类兵器,最后的一间则藏以黄金为主的财宝:所有兵器,均以防腐的特制油布包裹妥当,安放在数以千计的坚固木箱内;粗略估计,只强劲弓弩的数目已达三千以上,箭矢更是不计其数;其他兵甲、刀、枪、剑、戟等,更是数以万计,足可装配一个万人劲旅有余。
            石桌上绘有一副宝库的详细地图,标明这库中一共联通了四条地道,除了西寄园北井以外,假库里的那一条通往永安渠底,真库的这一条可直达城外的大山之中,更设有车轨和运货的铁车,只要绞动拉索,便可把兵器迅速运往城外:这等考量,真是周全已极。
            还有一条密道竟恰好通往宋师道和寇仲最早以神医身份搭上线的沙府,沙家人落户长安之后,刚好就买下了那个联通地道的宅子,缘分果然妙不可言。
            徐子陵感慨道:“这里还有一套封库的方法,可以让我们把假库和真库彻底分隔开来,就算别人也能从西寄园的入口进来,也别想摸到这里来……鲁大师真是了不起!”
            “哇哈哈,”寇仲才没兴趣表扬鲁老头呢,他开启了一处不显眼的机关,从狭小的坑洞中抱起一个铜罐,开心地说:“邪帝舍利终于到手了!”
            被巨大的收获震得眼冒金星的寇仲留在了宝库里继续清点财宝和探索密室,徐子陵则从密道直入永安渠,偷偷上岸后,便去找高占道等人前来搬运宝藏了。
            此时已近申时,斜阳恹恹地挂在天边,在宋师道的“半推半就”之下,他终于还是被李渊“硬塞”了一支召集兵马支援的信号焰火以及一块兵符……随后,宋师道便告别了心神不宁的李渊,顺利地离开了皇城。
            大步走进一处无人的深暗窄巷,宋师道正打算除掉外衫、换一副全新的面具去和寇仲他们会合,孰料就在此时,一把极富磁性的声音,带着一种闲话家常的语调传入了他的耳内——
            “子陵啊,请你来告诉我,究竟是我刚才的感应出了错,还是进入宝库的另有其人?”
            宋师道心下一冷,侧头看向神出鬼没的来者,瞬时就调动了所有的警惕,暗自蓄力……怎会这么倒霉,偏偏就遇上了他?!
            石之轩本是微微地笑着,可那点儿笑意很快就消隐无踪,他的眸光倏地锐利了起来,扫过宋师道背在背后的刀——这是方才临别之时李渊送给“岳山”的礼物,宋师道正好没什么趁手的武器,自然是直接笑纳了:然而此时此刻,这把刀就成了他最大的破绽。
            “子陵可不用刀……你是谁,真正的岳山么?”语气温柔地问了一句,却明显不需要宋师道来作出回答,石之轩已然伸出了手,看似缓慢地朝宋师道递了过去,就仿佛他只是在发出友好的邀请:“无论你究竟是谁,都请死一死吧!”
            细长而莹白的五根手指如幻似影地递到了宋师道的眼前……一指判生、一指定死,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死印法!
            宋师道抽身急退的同时拔刀斜劈,仿若破开一层薄薄的迷雾般迎上石之轩的不死印法,此时他心中极端的冷静,势要和这魔门巨擘斗上一场!
            在刀指相交的瞬间,宋师道感觉到他的刀仿佛陷进了一团无形无质的云朵里,全然无法将力道施加上去:感应到此番情境,宋师道干脆一抖手腕,刀劲猛然散出刀外,划出一道仿若巨大月牙的圆弧,劈向四面八方……
            “有趣!”石之轩轻咦一声,挥掌格开刀劲,那劲气与他的手背相遇时,甚至发出了金铁之声……而后石之轩神情一凝,道:“好家伙,本事不弱,再接我一招!”
            石之轩的十指幻化间,就连四周的声响都泯然而逝,宋师道一时只觉得这是一方真空的天地,生与死都由石之轩来主宰——
            宋师道立时将长生诀真气凝于双目之上,神光电闪之间,破去一切虚妄,刀刃直入对手的十指之间!
            便在宋师道和石之轩对战之时,杨公宝库内,正在尽情把玩珍宝库中的各类绝世兵器的寇仲忽地就被四周响起的“铛铛”声吓得跳了起来:这是有人触动了地库内的警报机关……
            此时寇仲身处真宝库之内,本可启动机关阻隔真假宝库。然而他又想到徐子陵待会儿带着高占道一群人回来,肯定会选择沿永安渠密道回返,那岂不就会进入到假库、然后遇上敌人?
            寇仲立时做下了决定,穿过活壁回到了假库,活壁立时旋转掩蔽住真库的入口,上面满是箭孔,毫无破绽。
            在夜明珠幽光的掩映下,三个人从廊道闪身入了假库,当先一人身穿铠甲、手持长枪,显得英气勃勃——他凝目看来,扫过寇仲极其硬朗的俊俏容颜再加上泛着黄芒的井中月,肃然说道:“竟是少帅大驾光临长安,当真有失远迎!”
            寇仲已然认出跟在此人身后的两人分别是一袭黑衣的杨虚彦和老态龙钟的尤楚红,心中咯噔作响之下,仍挂着一副毫不在意的笑容,说:“现在来也不算迟,就是不知道阁下是什么身份,有没有那么大的资格来迎接本帅呢?”
            “本王是大唐齐王李元吉,今日情况特殊,不得已需以三敌一、胜之不武,本王保证一定厚葬少帅!”


            136楼2017-07-05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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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晋江文学城] ...
              寇仲彻底明白杨虚彦和尤楚红两大高手为什么会跟在这个青年的身后了,因为此人乃是齐王李元吉:李建成和李世民的亲弟,在太子东宫和秦王天策府两虎相争的情况下,李元吉全心支持李建成,乃是长林军中的一员猛将。
              至于李元吉为什么会进入宝库,乃是因为凡是像长安这样的大城,均设有监听地底动静的布置,以防敌军掘地道攻城——所以对方能监听到寇仲和徐子陵的地底寻宝,实在是毫不奇怪。
              再加上尤楚红也跟在李元吉身后,显是他们一起发现了位于西寄园北井的宝库入口,而这一路上的机关基本已被双龙破解:他们再不赶来坐收渔利,更待何时呢?
              寇仲握紧刀柄,静心凝神地寻找着对方三人的破绽:李元吉也就罢了,他虽是一流高手,但一身功夫更偏重于战场杀敌,于江湖搏杀方面几乎无法给寇仲带来威胁。然而杨虚彦和尤楚红却都是巅峰宗师级别的高手……寇仲没信心能稳赢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更何况是两人联手?!
              据寇仲所知,杨虚彦的武功在这几年之内也进境良多,经过了石之轩的栽培,现在杨虚彦的实力与他们第一次在荥阳龙头府外、第二次在洛阳城门上交手之时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虽说杨虚彦的进步速度绝不能与寇仲和徐子陵相比,但他原本就是实力雄厚的青年高手,他们双龙如今充其量能和杨虚彦在单挑之中打成平手,想取他性命谈何容易。
              至于尤楚红的内力有多雄厚,身为帮她渡气治病的“吴神医”,寇仲还会不知道么?真该庆幸他并没有完全治好尤楚红吧。
              不如先擒下李元吉,试试看能不能逼退两大高手?
              ——寇仲马上否决了这种可笑的计划:李元吉代表了李阀、尤其是李建成的利益,他和身属魔门的杨虚彦、独孤阀的老祖宗尤楚红,根本就不是一条心。
              不是一条心?电光火石之间,寇仲灵光一现,恰在此时,杨虚彦蓦然开口,问:“徐子陵在哪里?”
              说话就是分心,虽然不知道杨虚彦身为顶尖刺客怎会犯此低级错误,但机不可失,趁着杨虚彦的话音尚未落下,寇仲就已一跃而起,刀气如疾风般卷向三人!
              大战当前难道还要“叙旧”?真是笑话!在寇仲看来,他只要能坚持到徐子陵归来,就性命无忧了——所以现在他必须发挥出全部实力来拖延时间!
              面对着狠扑而来的刀风,李元吉“蹬蹬蹬”地倒退了几步,暂时脱离了战局,将战场留给宗师级的高手们,守在廊道的出入口旁边掠阵。
              杨虚彦的剑和尤楚红的拐杖则是迎难而上,只听“铛”地一声巨响——刀、剑、杖碰在一起,巨力从井中月上反涌而至,寇仲给震得虎口一麻、手臂一酸,却毫无半分停顿,他控制着刀锋横走切向杨虚彦,与此同时,寇仲的手肘更是猛地撞入尤楚红怀中……
              杨虚彦荡剑而出,软剑如灵蛇一般朝着井中月缠来;而尤楚红则是一掌格向寇仲的手肘,另一手回杖砸向寇仲的天灵——孰料便在此时,寇仲执刀的手一缩,不去迎击杨虚彦的剑,而是在他的手肘被尤楚红格挡住的下一瞬间,用刀柄反撞往尤楚红的前胸,长生诀真气汹涌而出、乍然侵入尤楚红的胸肺……与此同时,寇仲弹腰抬腿,脚尖点在杨虚彦的剑脊之上,借力侧身躲过尤楚红的当头一杖,更抓住了尤楚红中招急退的空隙,一转手腕便横劈一刀!
              尤楚红给寇仲的真气引出了陈年旧疾,肺中如塞大石,几乎就要忍不住咳嗽出声;偏偏寇仲的刀又得势不饶人地追了过来,尤楚红只得在仓促之间强压咳症,运劲转杖接刀:“蹡踉”一声巨响,尤楚红倒退了好几步,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寇仲暗暗对这位老婆婆道一声抱歉:他利用了对尤楚红病情的熟知而压制了这位年近百岁的大高手,这手段实在是很不光明磊落。然此时此刻他们并不是在一对一的单挑,而是在进行要命的搏杀,寇仲尽落下风,若不使些手段,只怕小命难保!
              一击迫退尤楚红之后,寇仲折转刀势反扑杨虚彦,一时之间,地库之中满是刀光剑影,与墙壁上镶嵌着的夜明珠幽然相映。
              而另一边厢,明明夕阳还未落下,明明还有漫天的红霞,可在这条无人的窄巷中,天地却仿佛是一片漆黑,连声音都被吸收殆尽……
              下一刻,绚烂的刀光仿若劈天裂地般撕开了黑暗,刀锋与金石般的手指相击,只听“铮”地一声,黑暗被驱散、幻像尽皆消失,宋师道的眼前恢复了光明,以他被和氏璧异能改造过的极强目力,甚至可以看清石之轩脸上的每一处微小变化——这位诡异莫测的邪王正在惊讶!
              人遇到强敌难免惊讶,而惊讶就代表了有破绽……石之轩终究只是人而非神,他的招数虽然诡谲阴狠,与刀法既霸气威猛又恰到好处的宋缺完全是两个风格,但从小被宋缺“揍”大的宋师道显然不惧石之轩的威胁,以极为冷静的心态又破了对方的这一招。
              石之轩的表情似怒似笑,他身形微晃,竟似陡然隐身一般地消失在了——宋师道只觉寒毛倒竖,猛地往前扑地来了一式毫无优雅可言的赖驴打滚:而就在他“滚走”的下一刹那间,宋师道方才所站的位置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硬生生拍得塌下去了好几寸……
              “能在我的幻魔身法和不死印法两大绝招下逃生……哈,实在不错,本座决定给你一个机会留下名号,也好教你虽死犹荣。”石之轩缓缓地现出身形,笑了,那笑容满怀温柔慈爱,偏偏又带着一股阴测测的味道。
              宋师道充耳不闻,凝目直视石之轩,既专注又无所畏惧:他能感应到石之轩尚未使尽全力,倒有点像是在拿他来试验招数——难道说,石之轩是想在杀灭他宋师道之前先玩弄他的心神、令他陷入临近死亡的极大恐惧之中,从而不战而败么?还是说这位邪王只是想找些乐子,逐渐增强压迫,看看宋师道究竟有多大潜力?
              无论答案是什么,都完全不重要:石之轩的复杂心思,宋师道根本没兴趣揣测。不存在恐惧,更没有侥幸,石之轩对于他来说——
              只是一块更大的磨刀石罢了!
              锐目乍然一厉,宋师道猛地将战意提升至最高,酣畅淋漓地对石之轩使出了他最强的刀法:一刀又一刀,似无尽而连绵的暴雨,又仿佛自九天而下的万钧雷霆!
              精气神全为刀意所引动,宋师道感觉到了丹田气海中内力的逐渐枯竭,又感觉到了往复循环的无中生有、死而复生之道,无穷无尽:在这一刻,长生诀、和氏璧异能和换日大法仿佛统统结合在了一起……
              大战之中,宋师道竟是蓦然闭上了双眼,心神飘出体外,与天地交相呼应……他感应到,天地之间存在着一股无比庞大的、玄奇而精粹的能量,而宋师道的脑海之中似有一层极薄而坚韧的屏障正处在破碎的边缘,更在不断地督促着他:打破屏障,调动天地之力!
              “咦?竟想在我面前临阵突破,真是好胆!”石之轩杀意暴涨,大喝了一声,周身的气势猛然爆发开来,巨响和劲气交杂而至,如重锤击脑一般将宋师道猛然惊醒——就在他茫然睁眼的同时,石之轩的一根细长而无情的手指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直直点向宋师道的眉心!
              垂落在地的刀尖蓦地弹起,迎向那可怕的一指、迎向使出全力的石之轩,迎向生死轮回,更是迎向了无穷的天地大道……
              或许忽有一声巨响,又或许始终寂静无声:刀指再度相交,宋师道借机后撤,身形折转飘忽,没入深巷、没入重重房屋和院落之中,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在石之轩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石之轩的气势猛地扩散开来,覆盖了方圆百余丈的地界:然而他竟没能立时感应出宋师道的所在、追击而去,只查探到数百个气息平庸、实力低下的蝼蚁……
              他环目扫视四周,无论是墙壁还是地面,都仿佛被均匀地削掉了一层……没有碎石乱飞,也没有裂地破土,却更能显示出方才他们那一战的威力和诡异状况,石之轩忍不住仰天长笑了起来,良久方歇,摇头自语道:“如此惊艳的刀法,如此聪明的小子,还有那么肥的胆子……嘿,真想杀了他,看看宋缺究竟会怒到何等地步。”
              事实上,若非宋师道挟顿悟时连通天地的威势,他绝难逼退石之轩那充满杀意的一指,更遑论抽身逃走了;虽然宋师道为此而留驻于突破的边缘未能更进一步,却也绝对是稳赚不赔的。
              至于能够躲过石之轩的查探,全靠宋师道失去内力之时掌握了一种融入自然天地的状态,最初他使用这种窍门的时候,宋师道只能瞒过寇仲那个级别的高手,可是后来他们夫夫俩研究改进了一番,一旦施展,便连宋缺也会被瞒过——这绝对是保命的良招,否则这一回碰上石之轩就足够宋师道喝一壶的了。
              方才还是太冒险了些:幸好宋师道并没有突破大宗师,否则必会引来天地异象,累得计划失败、更被李唐精兵全城围剿;可是没突破也同样危险,倘若宋师道在被石之轩打断顿悟之后没能利用残余的天地威势逃脱,即使他仅是被石之轩打伤,那也会极大地影响他们的计划……宋师道抹去额上的冷汗,苦笑着将岳山面具收入怀中,毁掉外衫,又换了一副畏缩的小人物面具,这才离开了巷子,匆匆赶去会合地点。
              当前宋师道最该做的就是将杨公宝库的计划圆满收尾,其它统统推后。
              寇仲自然也是这样想的,即使他早就想和杨虚彦狠拼一场,报仇雪恨,却也不会在这样要紧的关头莽撞而为之:他先是引发尤楚红的旧疾,消去一大威胁;随即又在和杨虚彦拼斗的过程中触动宝库机关,将连接西寄园北井通道的闸门放落——
              “即使我要死在这里,你们也会为我陪葬,抱着宝藏成为白骨!”这种玉石俱焚的态度最容易迷惑敌人,寇仲佯作“死前拉垫背”之态,不但封闭了出入口,更乱击墙壁以致弩箭射出:这种战式弩箭的巨大威力吓得敌方三人勃然变色,他们难免有些心神失守,实力也自然有所降低……
              就这样,凭借着聪明才智,寇仲成功地拖延了时间,而徐子陵也终于回来!
              徐子陵在密道之中就听到了打斗之声,便让高占道等人暂缓冒头,他先冲入库中将所有夜明珠全部以掌风击碎:黑暗之中,寇仲和徐子陵联手将敌方三人压制,更装作“不经意”撞开了连接西寄园北井通道的闸门,李元吉、杨虚彦和尤楚红自然是趁机离开,搬救兵去了。
              暂时打退了敌人,寇仲和徐子陵就借着这个时间差,安排高占道等人进入真宝库开始搬运宝藏,务必要尽快沿着密道运往城外山中;然后他们俩便抱着装有邪帝舍利的铜罐回到假库,启动机关将真假宝库彻底隔开,更打破了一面墙壁,使地底沼气逐渐充满假宝库,以最大限度地阻止敌人发现真宝库……
              当寇仲和徐子陵沿着永安渠密道离开宝库,游到隐蔽处上岸之时,夕阳已全然没入了山中,除夕夜终于到了。
              百姓们都回家团圆了,宋师道也终于和寇仲他们会合,略略交流了一番双方的经历之后,宋师道下定了决心,说:“我要稍微调整一下计划……”
              夜幕又重了几分,约定地点,赵德言立于堂中,笑眯眯地看着寇仲背着浑身僵硬的越军师、手捧一个铜罐大步走近。
              “少帅如约而至,本人十分欣慰。”


              137楼2017-07-05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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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仲哼笑一声,走到离门最近的梨花木椅前,将背上的人小心翼翼地缓缓放下,然后一伸手,稳稳地托着铜罐,说:“邪帝舍利如约而至,才是你真正应该欣慰的事。”
                赵德言死死地盯住那个铜罐,道:“少帅的意思是舍利就在这铜罐里?我怎知是真是假……不如少帅你将舍利取出来给我看看?”
                寇仲皱了皱眉,瞅了瞅他那瞪大了双眼、目光呆滞的可怜军师,说:“按约定,先救人!”
                “哎,”赵德言摇了摇头,笑道:“少帅啊,你总得讲点道理吧?我知道徐子陵就在附近,以我的实力绝对奈何不得你们两位联手,若我先出手解术,之后岂非任人宰割?”说着他脸色一正,道:“所以你们怎么都该表表诚意,先让我确定你们带来了真的舍利,然后我们再慢慢谈。”
                寇仲颇为恼怒地瞪着赵德言,说:“慢慢谈?再慢一点的话我的军师还有命在吗?!”他狠狠地将铜罐放在地上,瞥见赵德言有些紧张的表情,不禁感受到了一点点报仇的快感。
                “唰”地一声打开盖子,寇仲和赵德言都看向铜罐内——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罐液体!
                “少帅……你之前打开过这盖子吗?”赵德言的表情微微扭曲,咬牙切齿地问着,眼中都快冒出了火来。
                “没有,”寇仲应道:“我担心你们魔门中人有秘法可以感应到舍利,这铜罐说不定正是用来隔绝感应的。”
                赵德言眸光一亮,表情舒缓了几分,道:“有道理,那么这罐子里的液体就该是水银了,按照我派典籍,舍利确实是保存在水银之中的……请少帅把浸在其中的舍利拿出来吧。”
                寇仲很是防备了看着赵德言,说:“你让我伸手进去捞?万一害我中毒呢?!”
                赵德言摆了摆手,微笑道:“少帅过虑了,你可以用宝刀将舍利挑出来嘛。”
                寇仲暗忖有道理,邪帝舍利诡异难测,再加上剧毒的水银,他可不敢徒手去摸。于是寇仲便拔出井中月,缓缓伸进水银液内。
                赵德言屏息以待,表情深沉,不露出丝毫内心的情绪。
                井中月在水银中触碰到某物,寇仲心下一动,用“粘”字诀将其摄住,而后慢慢将刀提起——某物被井中月带着,从水银中探出头来:原本这堂中除了灯光,就只有井中月的微弱黄芒,可当此物现身之后,整个大堂都被笼罩在诡异的暗黄色光芒之中了。
                只见一个拳头般大小的黄色晶体,正稳稳地粘在井中月的刀尖处,这晶体似坚似柔,半透明的内部隐见缓缓流动似云似霞的血红色纹样……
                赵德言的眼中射出狂热的光芒,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晶体,也就是邪帝舍利——
                当舍利整个离开水银之后,异变突生,寇仲忽然身躯一震,像给人点中穴道一般动弹不得了!
                赵德言大笑道:“少帅中计了!”百变菱枪倏忽射出,一上一下,分取寇仲的面门和心脏要害,狠辣之极!
                寇仲却仿佛一无所知,仍旧目瞪口呆地盯着魔门异宝邪帝舍利,如中邪术般失魂落魄。
                  86、[晋江文学城] ...
                寇仲这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他是在演戏欺骗赵德言么?
                当然不是,若赵德言真有这么好骗,那他也不可能在残酷的魔门之中混成第三号人物、大权在握了。恰恰相反,寇仲之所以会如此,正是遭到了赵德言的算计,并且妥妥地中招了。
                那么寇仲究竟是怎么中招的呢?显然是因为邪帝舍利。
                追本溯源,邪帝舍利原本是第一代邪帝于一座属于春秋战国时代的古墓内无意中发现的陪葬品。第一代邪帝发现这颗晶球中似乎蕴涵某一种奇异的力量,更拥有吸取和储存人类真气和真元的奇异特性——真气就是习武之人修炼出的内力,而真元则是其中最为精粹、与性命相交联的部分:真元藏于气海之底,即使像宋师道之前那样被破去气海废去功力,真元也是无有损失的;这就等同于大战之中耗尽真气一般,只要真元还在,真气终归还能通过修炼和调息恢复过来。简而言之,真元就是习武之人的境界和底蕴的象征。
                即使天底下习武之人所修习的内力千奇百怪、真气也是各有属性,但真元却是唯一而纯粹的。
                能承载真气的容器并不算太稀有,但是能够承载真元的宝物,就当真是绝世奇珍了——所以,这一发现令第一代邪帝欣喜若狂,那时他离大归之期不远,遂在临终前把真气和真元尽注球内,并嘱咐下一代邪帝找出提取球内能量来练功的方法。
                至此,邪帝舍利代代相传,其中蕴藏的真气和真元越发浑厚。
                但是如何提取舍利之中的真气和真元,却成为了历代邪帝千百年来最为头疼的事。即使间或有人能提取出舍利内的真气用于练功、而令其自身功力倍增,但邪帝们对于提取真元的方式依旧是一筹莫展。而且舍利之中的真气乃是历代邪帝修炼各式各样的魔功而来,极其驳杂和阴毒,即使能提取出来用于增强功力,也存在着极大的弊端,很可能会导致使用者走火入魔甚至精神错乱。
                这几乎是魔门之中公开的秘密,但即便如此,邪帝舍利依旧是能令众魔们争夺不休的重宝:一来那是魔门之主的象征,等同于和氏璧之于帝王;二来,或许魔门中的每个人都认为,他们足够天才,能够胜过先人、找到提取舍利内真元的方法吧。
                不过邪帝舍利还有另外一个不为太多人所知的特性:那就是在没有被真气激发的条件下保持稳定。
                假若寇仲方才只是探手到罐内的水银中把舍利取出,反而不会发生任何事。以他的功力,水银的毒性其实算不得什么,而邪帝舍利也不会被激发。
                然而出于谨慎和对邪帝舍利的忌惮,寇仲是以井中月探进罐内来挑起舍利的,则他必须以真气把舍利黏取出来——如此一来,舍利顿时便被真气激活,寇仲立即就着了道儿。
                舍利内的驳杂的真气当即就要势不可挡地涌入寇仲体内,他大惊之下,只能拼尽全力、力图把舍利涌过来的异气迫返舍利内,所以像中邪般不能移动——须知,若寇仲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真气侵入经脉,是肯定会落得个经脉爆裂的下场,不死也成为废人了。
                赵德言的心思不可谓不狠毒,但同时他的老谋深算也让人不得不佩服:在“交易”之中,赵德言要求寇仲取出邪帝舍利来“验货”,那是正当而有理有据的行为;至于寇仲呢,他必然会存在浓重的防备之心,这自然也在赵德言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只要顺水推舟,就能利用邪帝舍利的特性轻而易举地解决掉寇仲。
                虽然徐子陵应该就藏在附近,但无论他的武功有多高,恐怕也来不及阻止骤然发难的赵德言——况且这位魔帅只要在片刻之间击杀寇仲,邪帝舍利就会停止朝一个死人体内输送真气,紧接着赵德言便能夺得邪帝舍利、圆满离开了:至于徐子陵,突然遭逢好兄弟被人谋害的噩耗,他还能从容不迫地追击敌人吗?即使追上了赵德言,以魔帅的奸诈狡猾,心神大乱的徐子陵说不定会和他的好兄弟一起折在敌人的手上……
                至于魔门的另外两大巨头?嘿,还不是只能跟在他赵德言的屁股后头吃灰!
                赵德言仿佛已经看到了他夺得邪帝舍利以后、破解千年谜团,登上魔门至尊宝座的光辉未来——
                眼看着那两只百变菱枪在眨眼之间就要袭至寇仲的要害,一直被赵德言所忽略的“越军师”忽从座椅上矫健弹起,挡在寇仲前方,双掌一伸,左右钳住两只百变菱枪,左脚把铜罐挑起,浑厚的劲力使罐内的水银像一道银柱般往赵德言迎头冲去,下一瞬间,他左脚点回地面,借力欺身向前冲去,就跟在水银柱箭的后面,疾风一般地朝赵德言扑了过去……
                这一切就发生在片刻之间,大大地出乎了赵德言的意料之外,再加上他的独门兵器百变菱枪又被对方钳住,一时间赵德言难免有些惊惶,只能且心疑且惴惴地往横退开,避过袭来的水银柱箭。
                在赵德言看来,这个“越军师”分明该是不会武功的,再加上他的独门酷刑“七针制神”的强大效用,又怎么会陡然暴起发难呢?这简直没道理啊!
                说时迟那时快,当水银柱箭被赵德言避开的同时,“越军师”已冲至对方身前,掌心翻转,将两只百变菱枪分别夹在两手的拇指食指之间,尖端朝前,反向赵德言狠狠刺去……此时此刻,这“越军师”的一双手掌竟泛起了如玉般的荧荧光芒!
                而与此同时,忽有一道人影从院外疾射入内,更兼有一道灿然的刀光随同划过黑暗,正正劈在邪帝舍利之上——
                来人与寇仲同时一震,邪帝舍利黄芒大起,竟形成一道冲天而去的光束,直入无尽的九霄之外:而原本被繁星点缀的美丽天幕上,骤然便有乌云滚滚而生,环绕在邪帝舍利所发出的光束周围……整个长安城的高手们都被惊动了!
                “岳山?可恨!你管这闲事,分明是自己找死!”赵德言见此异状,既担心引来强敌,又担心邪帝舍利被损毁,双目红得几乎要溢出血来……他怒斥一声之后,干脆就弃掉了他被敌人缠住的独门兵器百变菱枪,换用两爪,使出了他的真正底牌“归魂十八爪”!
                只见赵德言的左爪作锥状往前冲出,右爪则是屈折弯曲,跟在左爪之后伺机而动,此爪法当真是既诡异又玄妙。
                正与赵德言拼斗的“越军师”,其实乃是徐子陵所扮,他目光一凝,双掌结印,心无外物地施展出了九字真言来对抗归魂十八爪。


                138楼2017-07-05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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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之轩眼看是不可能追不上了,邪帝舍利更加是没指望了,但是以祝玉妍和师妃暄的刚强性格,难道她们会愿意白白吃下这个哑巴亏?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在这个特殊的除夕夜里,阴癸派和慈航静斋都被“某人”利用了个彻彻底底,妖女和仙女都憋了满肚子的气啊!
                  于是乎,夹在双方中间的宋师道三人就变成了出气筒的绝佳人选。
                  再往更深一层想想,石之轩在离开之前故意留下那句转移矛盾的“对岳山和越军师的身份怀疑”,又何尝不是存了借机脱身的心思?即使他是当今世上武功最为了得的几个大宗师之一,大概也是不愿意被十几个宗师级高手围攻的。
                  毕竟若是闹出了太大的动静,引得李唐调来大军,他们这一群顶级高手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正是因为同样的道理,祝玉妍和师妃暄等人也在犹豫。不过宋师道显然是不会犹豫的,他暗以长生诀真气给寇仲和徐子陵传去了一句话——
                  随后,宋师道往北、寇仲和徐子陵往南,三个人果断利落地分成了两拨,飞身突围……咦,这样的分组似乎有些奇怪?
                  三人分开行动后,祝玉妍当即冷哼一声,朝着宋师道疾追了过去:这个“岳山”看来真是个假的,那么他就非但戏耍了她堂堂阴后,还害她失去了邪帝舍利,可恶至极,真是死一万次也不够啊!
                  至于师妃暄,她当然是带领着四大圣僧,毫不迟疑地追着寇仲和徐子陵去了:他们一个是少帅,另外一个人有很大可能正是越国的太子,若能将这两人双双除掉,李世民做梦都要笑醒了!
                  显然,宋师道故意这样分组,大有其深意所在。
                  “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假扮岳山来欺骗我,真是胆子不小……”在鳞次栉比的屋檐之上,一人执刀飞奔在前,三道人影紧随其后,一把语调娇柔、又含着深厚煞气的声音阴恻恻地传来,“乖乖地把面具脱掉,我便做主留你一个全尸!”
                  宋师道暗暗调用了方才吸收的邪帝舍利真元,周身真气仿若沸腾般奔走不休,他的速度立时又加快了几分,将祝玉妍三人甩开了一截。
                  在阴癸派三人的凝重目光中,宋师道挺拔的背影似乎都在急速的奔行之中渐渐模糊了起来,只听他语气傲然地笑道:“大话莫要说得太早,阴后只怕还留不下我……作为补偿,我可以将你老相好的面具送还,就当是给佳人做个留念了,哈!”
                  噫,这难道是调戏?分明就是挑衅吧?!
                  婠婠不言不语地紧随她师父的脚步,一双俏眸之中的异色渐重:从各个方面来看,这个“岳山”都不像是徐子陵所扮?
                  祝玉妍周身的杀意更浓,显然在今夜之中,她已经被石之轩的渔翁得利和宋师道的挑衅给气得狠了。
                  孰料宋师道偏偏还要火上浇油,“如果阴后不愿接受,那不如将之转交给你们的女儿好了,这毕竟是以她生父的面皮所制的面具呢……哎,你说鲁妙子将岳山做成了面具,究竟是因妒生恨呢,还是想用这个面具与阴后你再续前缘呢?”
                  “你竟然知道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事,干脆就去陪伴岳山好了!”宋师道好奇又无辜的语气已彻底点燃了祝玉妍的怒火,她尖啸一声,速度骤然加快,甚至带出了一道血色光影,厉鬼一般扑到了宋师道的身后……
                  早有准备的宋师道反手一刀,仿佛背后有眼般,正正地格挡住了祝玉妍的玉掌,那狠辣的掌风震得他手腕都酸了。宋师道借这一击之力又朝前疾冲了几步,而后他忽从怀中掏出一物,挥手一弹,一道火光直冲上天,爆出一朵闪亮的烟花——
                  这正是李渊送给他的调兵信号,而此地距离皇城已经不远!
                  祝玉妍几乎已被宋师道随意的态度和游刃有余的表现给逼疯了:之前她眼睁睁地看着石之轩夺走邪帝舍利,没人能明白她心里的绝望和痛苦。宋师道方才戏言鲁妙子“因妒生恨”,其实就是在暗讽祝玉妍对石之轩“因爱生恨”,在这几十年的时光里,祝玉妍无日无夜不想杀掉石之轩,这已然变成了一种深入她心髓之中的执念。
                  而当石之轩得到邪帝舍利之时,越发无望的执念几乎快要彻底压垮祝玉妍,再加上宋师道的刺激……
                  急促的呼吸中,祝玉妍的双目泛出血光,她的天魔真气陡然溢出体外,环绕周身,就仿佛形成了一个以她为中心的旋风,令这天地都变得压抑了起来!
                  这种感觉当真危险之极,宋师道只觉得他背上的寒毛纷纷倒竖,浓烈的危机感一波又一波地侵袭着他的敏锐感官!
                  “师父,不要啊!”追在后面的婠婠惊呼了一声,宋师道立时收敛了语气中所有的挑衅,喝道:“阴后难道要用‘玉石俱焚’来对付我这个无名小卒,助邪王更为顺利地统一魔门吗?!”
                  此言一语中的。
                  祝玉妍猛然一怔,真气一收,勉强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更停下了追敌的步伐,说:“不如我们好好谈谈?你与石之轩也是敌非友吧。”
                  宋师道继续往前飞了几十尺,赚得了一个确保他安全的距离,这才回首微笑道:“邪帝舍利已被邪王夺去,阴后若执意要拿我出气,只会让邪王白捡便宜……那又是何必呢?”
                  祝玉妍目光一厉,冷笑道:“你也无非是想激我去对付石之轩,好教你渔翁得利罢了,少装成一副无辜的样子。”
                  “确实如此,”宋师道坦然承认,耸了耸肩,笑道:“然而这世上除了拥有‘玉石俱焚’的阴后以外,还有谁能轻取石之轩的性命呢?更何况他还得到了邪帝舍利……”
                  “你说得没错!”祝玉妍美目微眯,阴森森地说:“这世上只有我能杀石之轩,他也必须死在我的手上!”说着她倏尔挥出天魔飘带,往宋师道缠去——
                  “但是妄想捡便宜的人,也统统不得好死!”
                  宋师道轻笑了一声,抽刀于身前一旋,将祝玉妍的天魔飘带纷纷荡开,随即他弹身而起,以内力扬声:“李唐的精兵何在?还不来助老夫除魔!”语调苍老而浑厚,极富特点。
                  数千铁甲精兵顿从四方巷口涌入,为首将领应道:“臣奉皇命来助岳大人剿除逆贼!”
                  宋师道伸刀一指祝玉妍、婠婠和边不负,说:“这三个魔门妖人就交给你们了,老夫还要去追邪王石之轩!”话音未落,他已飞身而去。
                  李唐精兵阻住了祝玉妍三人的追击,让宋师道安然离去,只听得远处又传来一句霸气十足的话来——“替老夫向你们的皇帝、我的义弟问好!”
                  面对着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的兵将们,祝玉妍三人施展了浑身解数,终于是靠着诡异的魔门幻术勉强脱身……在大半个时辰里,他们杀了成百上千的兵士,身上沾满了碎肉血浆,各个狼狈不堪。
                  “婠婠你来告诉为师,”祝玉妍擦掉手上的血迹,咬牙切齿道:“那个假扮岳山的**,究竟是不是徐子陵?!”
                  “绝对不是,”婠婠美眸迷离,幽幽地说:“婠儿已经认出那人了,他是少帅的越军师。”说到这里,她粲然一笑,流露出无匹的风情,道:“这样看来,今夜待在少帅身边的那位军师才是徐子陵……呵,原来越军师的脸也是一块面具,可以换来换去的呢!”
                  “婠儿早就觉得奇怪了,此人有勇有谋,又怎会籍籍无名,只随侍在少帅身边?现在我就明白了,他的真实身份绝对不凡。说不定,少帅还要听他的呢……”真是有趣呢。
                  宋师道看似很轻松地脱了身,但事实上,他和祝玉妍是进行了一场心理和智慧上的激烈交锋:宋师道是真的想借祝玉妍之力来对付石之轩吗?
                  ——宋师道确实想制约石之轩,但他所用的方法绝对和祝玉妍所猜想的“真相”背道而驰。
                  祝玉妍以为宋师道是想利用她施展“玉石俱焚”,直接干掉石之轩:她的这一招有点类似于自爆,而且极难躲开,威力巨大;所以无论是石之轩还是慈航静斋,都十分忌惮祝玉妍的“玉石俱焚”。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宋师道一点儿也不希望祝玉妍施展“玉石俱焚”,因为他很清楚,祝玉妍的绝招“玉石俱焚”其实也要不了石之轩的性命,最多只能令邪王重伤而已……
                  不过除了宋师道以外,在祝玉妍还没有使出“玉石俱焚”之前,又有谁能确定这一招究竟有多大的威力呢?那么,没能够杀死石之轩、反倒白白死掉的祝玉妍,其价值又怎能比得上一个活生生的、威胁性极大的阴后呢?
                  只要祝玉妍还活在世上,石之轩总会有所顾忌,而宋师道也可以随时布局搅合在他俩之间、顺便捞点好处——这是一种极为难得的平衡,并没必要随便打破。
                  虽然可以这样说,或许等到一年以后、石之轩出关之时,宋阀已经成功一统天下、宋师道更早已突破到大宗师了;然而在开国之初,宋师道必然会有很多麻烦事需要解决,偏偏石之轩又是那种神出鬼没型的大宗师:即使他们宋家拥有杀灭邪王的能力,也没那个闲工夫啊……倒不如先让祝玉妍撑个几年,等到国泰民安之后,他们再想办法来对付这些“危害国家安全的危险分子”,那岂不是轻松很多?
                  所以宋师道故意让祝玉妍心生不忿:既想和石之轩同归于尽,又不想让人捡便宜……哎,那么她除了继续纠结以外,还能够怎样呢?
                  算盘打得噼啪响,宋师道已完全抓住了祝玉妍的心理弱点,正在一步步榨干阴癸派的剩余价值……不过他却暗暗觉得,聪明无比且“旁观者清”的婠婠说不定能猜出他的意图:但是那又怎样呢?婠婠和祝玉妍的师徒感情很深,她并不希望祝玉妍去和石之轩同归于尽,所以即使婠婠真的猜到了,也只会出一份力,使宋师道的这个计划更加圆满地进行下去。
                  相比于“得了好处就跑路”,还不忘在跑路途中继续捞好处的宋师道,寇仲和徐子陵这边就刺激得多了。
                  两人飞檐越壁,疾如奔雷地跑过大半个长安城,一路上更左摆右摆地躲避身后袭来的凌厉剑光和佛珠等等……
                  终于,巨大的院落出现在寇仲和徐子陵的眼前,两人双手交握,一起扑进了院子里,然后立时掩蔽周身气息,钻进花园里连绵的假山里去了;至于随后追来的师妃暄和四大圣僧,他们才刚刚跃进院墙,就迎面遇上了几百支弩箭!
                  “何方贼子敢来我独孤阀撒野?!”
                    


                  139楼2017-07-05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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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8、[晋江文学城] ...
                    长安之行圆满结束,杨公宝库内的兵器和金银将会被双龙帮以及宋阀掌控下的几个镖局分批运往少帅军的地盘,寇仲只要回去坐等收钱就万事大吉了。
                    依靠着鲁妙子的面具,宋师道他们三人成功地将长安城中的各方势力戏耍了一通之后,就那么安然地脱身出城了。再之后,他们三人加急往回赶路,过程说来还挺顺利的,这一路之上,他们仅仅遇到几拨不入流的贼寇,随便挥挥手就轻易地打发掉了。
                    眼见着他们距离彭城已不剩几天的路程了,三人的心情都松快了起来。
                    “在宝库里的时候我还来不及清点那些财物,就顾着打打杀杀了……如今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此番的收获究竟有多大了,哈哈,我寇仲也终于成为有钱人了!”寇仲得意洋洋地骑在马上,红光满面地畅想著有钱之后的美好生活。
                    徐子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好歹也是堂堂的少帅,有点出息行不行?”
                    宋师道笑而不语,他已经完全习惯了:在这些时日里,每当提到宝库的事,寇仲都会像个暴发户那样乐不可支……宋师道只要淡定地欣赏少帅红扑扑的脸蛋就可以了,还真是挺可爱的。
                    对于生来就不差钱的宋阀少主来说,还是邪帝舍利给他们带来的好处更让他欣喜,不过对于寇仲这种掉进钱眼里的表现嘛,其实他也很可以理解——
                    话说少帅军自创立以来,一直都处在缺钱的状态之中,虽说后来在钱粮方面,他们得到了宋阀的鼎力支持,但是在少帅军各高层的眼中:寇仲还没做成宋阀的女婿呢,那他们终归是在用着别人家的钱,心里实在是很没底气啊……毕竟争霸天下这种事,变数太多,朋友和敌人的身份也是可以随时转换的。
                    虽说他们兄弟几个都知道少帅军和宋阀是基本没可能决裂的,但是寇仲又没法直接对下属们解释个清楚明白:钱粮受制于人终归是征战大忌,寇仲早就被各种“谏言”譬如说尽早迎娶宋玉致啊、开辟新的财路等等给弄得头大无比,现在他终于能用杨公宝库堵住那些人的嘴了,心中自然畅快之极。
                    “少帅又怎样,没钱养兵照样完蛋!”寇仲咧嘴笑道:“陵少你是自己吃饱全家不愁,所以才会这么没见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
                    徐子陵夸张捧腹道:“笑死我了,少帅你什么时候有为钱粮发愁过,这不是一直都有人在养着你么?”
                    寇仲“嘿嘿”地说:“那当然还是自己的钱花起来更痛快了。”
                    “仲少你这才刚刚有了钱,就说得这么见外……”宋师道失笑道:“我的钱和你的钱还有分别么?”
                    “我和你虽然没分别,但少帅军和宋家军还是有分别的,”寇仲嘟囔道:“宋家虽然很有钱,但是爹他老人家才是话事人吧。”
                    “噢,我算是听明白哩,”徐子陵大笑道:“所以说杨公宝库才是你们夫夫俩的小金库……”说着他话锋一转,说:“不过之前说好有我一份的,千万别告诉我说你们已经忘记了。”
                    寇仲斜了徐子陵一眼,轻哼道:“你一个人只有一张嘴,又吃不了多少,分给你太多也是浪费!”
                    “哈?!”徐子陵瞪大了双眼,吃惊道:“难道仲少爷你要过河拆桥?”
                    “嘻,没有卸磨杀驴,我已经很讲义气哩。”寇仲又得意了起来,很显然,这个“卸磨杀驴”是他故意“还给”徐子陵的。
                    “岂有此理,”徐子陵佯怒道:“我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大义灭亲!”
                    寇仲耸肩笑道:“没问题,说来也怪,我的内功最近进步得特别快,到时陵少你被我揍成了猪头,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徐子陵对寇仲的话嗤之以鼻——他陵少爷也进步得很快好吧?双龙继续抬杠,宋师道听得暗笑不止:看来他还是迟一点再告诉寇仲关于邪帝舍利的事吧,不然这小子得瑟起来,非得把“一无所获”的徐子陵给惹炸毛不可。
                    宋师道他们就这样欢快地回到了彭城,满载而归、皆大欢喜。
                    然而长安城却是给他们搅成了一团乱糟:阴癸派的三大高手给李渊的亲兵们各种围剿,师妃暄和四大圣僧也被李元吉阴了一把,以至于正邪两道的高手们各个挂了彩、灰头土脸地离开了长安城。
                    孰料事情到了这里却还没有完,东突厥的颉利大汗以“国师赵德言友好出使长安、却被李唐暗杀”为由,挥兵急袭关中,李建成亲率大军迎战,双方打了个不可开交。
                    总而言之,李唐和东突厥就这样闹翻了,至于赵德言究竟死没死,那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是真的失踪了,也给了双方一个开战的理由——事实上,颉利大汗早就想入侵关中了,此次听闻长安城内有兵马异动、李唐损失不小,颉利大汗自然也就忍不住了。
                    关中被袭,李唐基业不稳,那对于宋师道和寇仲他们来说当然是个极好的消息;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闻李世民成功夺下了洛阳,这可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坏消息了。
                    “李世民的动作竟然这么快,”宋师道放下紧急战报,揉了揉眉心,道:“我本以为可以用突厥人入侵关中之事拖住他的脚步,想不到李世民竟这样精明,假装没接到李渊的回军旨意,一鼓作气拿下了洛阳!”
                    何止是精明?李世民确实是枭雄本色,做事干脆利落。
                    宋师道本来想要破坏李世民的进军战略,逼他回到关中去和他的父兄们一起对抗来势汹汹的突厥人;至于吓破了胆的王世充和摇摇欲坠的洛阳城嘛,就由少帅军来捡个便宜好了。
                    不过李世民如果真有那么好对付,那也就不是李世民了:究竟是回到长安去接受父兄的打压,还是攻下洛阳拥兵自重?
                    很显然,李世民已经做下了对他最为有利的决策。
                    洛阳城坚墙厚,又底蕴十足,如今这东都落到了李世民的手中,自然也就成为了他的定鼎基业:须知由王世充镇守的洛阳城和有李世民坐镇的洛阳城,那可就完全不能够同日而语了——如今再想攻下洛阳城,可比之前要艰难好多倍了。
                    更有甚者,李世民根本不等李渊下旨设立官员将领,直接就让天策府诸将和谋臣们接手了洛阳的军政要务,将整座城池连同附近的城镇打造成铁板一块的战略基地……雄鹰的翅膀长硬了,也是时候飞得更高了,李渊是彻底管不住他的这个儿子了。
                    之前他们在长安城的收获已经很大了,对于李世民的这件事,宋师道虽然有些小小的遗憾,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预计。毕竟扪心自问,如果他是李世民的话,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样一来,李阀已相当于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是长安的李渊李建成父子;二是洛阳的李世民。虽说李家人不会傻到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自相残杀,但互相之间有了隔阂,运兵运粮的时候总会多些心眼和犹豫了。再者说来,镇守各城镇的李唐将领们也对太子和秦王各有偏向,这就像是有了裂缝的碗,总会漏点水出来——这将给宋阀带来极大的方便,宋师道对这结果已经颇为满意了。
                    不过现如今宋阀正忙于练兵,北伐的准备尚未做足,宋师道更该考虑的是少帅军的问题,李世民夺下了洛阳城,首当其冲的就是寇仲了。
                    “李二那小子向来奸猾似鬼,我一早就担心事情不会像你所谋划的那样顺利,果然……唉。”寇仲颇有些闷闷不乐,此时他才回到彭城没多久,还沉浸在发财的喜悦之中,正在大肆犒赏有功的将士们呢,就接到了这个坏消息,寇仲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被人当头淋下了一瓢冷水般,让他除了郁闷还是郁闷。
                    少帅军毕竟是根基太浅,之前之所以能够勉强站稳脚跟,靠的都是浑水摸鱼和捡便宜——说句不好听的,少帅军这条小鱼,是依靠吃虾米来慢慢壮大的,可一旦遇上了李世民那条大鱼,只怕很快就会被吞掉的。
                    “杨公宝库里的兵器和钱财都清点好了,该赏的有功之臣也都赏了,少帅你是时候收收心、开始整军备战了。”宋师道轻叹道:“李世民肯定要挟大胜的兵威来取彭梁,虽然少帅军的将士们已经装备上了杨公宝库中起出的精良兵器,但比之秦王的百战强兵……即使我不想打击你,也要说这之间的差距实在不小。”
                    “我当然明白,”寇仲苦笑道:“若是比武功的话,我绝对已胜过李世民几条大街那么远;但比起领兵作战,我想不服他都不行。”
                    带兵打仗和江湖拼杀根本就是两个概念,寇仲虽然也打过几场漂亮仗,但比之李世民的赫赫战绩还差得远了。况且少帅军的成员大多是草根出身的平民以及江湖帮派成员,即使他们都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整合训练和以战养兵,却也很难和世家大阀训练多年、更征战多年的精兵强将相抗衡。至于人才方面,若非还有瓦岗旧将们撑着,寇仲都可以直接被天策府甩出几十条街那么远了。
                    “真是难得,只不过是‘战无不胜’的秦王‘又’打了个胜仗而已,你们两个人的脸就都皱成了这副衰样,哈!”徐子陵大步跨入房中,微笑道:“我这里有个好消息,你们要不要听?”
                    寇仲揉了揉脸,撇嘴道:“好消息?你说说看,能有多好?”
                    “杨公卿来投奔你了,他现在正在议事厅等着你呢。”不出徐子陵所料,他此言一出,寇仲马上乐得跳了起来,欢呼了一声之后,就飞一般地奔了出去。
                    瞅着慢悠悠站起身来、也准备跟出去看热闹的宋师道,徐子陵打趣道:“看来仲少爷对杨公卿很看重嘛,越军师难道就不吃醋?”
                    宋师道轻笑道:“少帅礼贤下士,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干嘛要吃个老大爷的醋?”
                    徐子陵收敛了笑意,摇头道:“这其实正说明了你们都没把握能够对付李世民,对不对?”


                    141楼2017-07-05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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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道人影如奔雷一般蹿出红得发黑的山林,以不可思议的高速突破万千道箭矢的封锁,冲杀进军阵之中,杀出了一条浓稠的血路来……但是眼前这千千万万的兵马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他们区区两个人又能杀得了多少?即使寇仲和徐子陵在同源长生诀真气的互相配合之下不至于会力竭而亡,但他们身上的伤口越添越多,就算是铁打的身骨也熬不了多久。
                      李世民坐镇中军,骑于马上,神情平静地看着那两个浴血杀神奋力地朝他所在的方向拼杀过来,眼中毫无波澜。在他的左右分别是李神通和李靖,不同于李神通兴味盎然、跃跃欲试的表现,李靖的表情就显得有些严肃和沉重了:他和双龙毕竟有些交情,而且在这段时间的战争之中,寇仲和徐子陵先后击杀了罗士信、长孙无忌和柴绍等人外加数不清的中低层将领……李靖曾和他们迎面遇上过好几次,却终是安然脱身,若说这其中没有双龙念旧情的缘故在,就连李世民都不相信。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对付双龙的过程中,李靖基本不会在李世民的面前多提意见:“避嫌”的道理,久混官场的他早就懂了;江湖上的兄弟情义,终归敌不过各为其主的无奈现实。
                      寇仲和徐子陵在军阵之中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看就快要尘埃落定了,李世民的军阵后方忽然出现一阵骚动,随即就是大片的喊杀声——
                      回头望去,一支骑兵以三角阵型冲锋而来,在当先一人的带领之下,势如破竹般撕裂了李世民的后军阵型,直往中军突入!
                      李世民眼神一亮,微笑道:“看样子似是三千人左右的骑兵。”
                      “哈哈,不过是一群来送死的傻瓜而已!”李神通乐道:“还是世民厉害,早就料到他们会来救援少帅,更分派了尉迟将军去急袭东海郡,就算他们侥幸逃脱,也只能做丧家之犬!”
                      侧后方的庞玉也来凑趣道:”东海郡最多只剩下七八千人,尉迟将军领了两万兵马前去强攻,必定所向披靡,这都是秦王高瞻远瞩所致。”
                      李世民笑了笑,转头看向大受鼓舞、杀意更浓的寇仲和徐子陵,淡淡地说:“敬德有两万兵马足可攻城拔寨,我们这里也有两万兵马,难道还拿不下两个人?”他只提双龙而不提那三千援兵,显而易见,李世民真正重视的唯有寇仲和徐子陵那两个高手,全然不把陷入万军包围之中的三千骑兵放在眼内。
                      然而事实证明李世民这回是真的看走了眼,那三千骑兵实在堪称精锐:他们的兵甲、兵器和马匹的质量都是上乘,士兵们的实力也极为不俗,他们以三角锥阵一路杀来,仅损失了百余骑,就杀到了中军的防御阵前。
                      厚重的盾牌本来可以轻松阻下骑兵的突破,孰料仅在带队的那人挥刀连续横劈扫荡之下,最前面的一排举盾手就被震死了一大堆,以致于连绵紧密的盾牌阵都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骑兵继续保持三角锥阵突入——虽然盾牌阵后的矛兵给骑兵们带来了更多的损失,但是由于带头之人的实力很强,他们突破的速度实在不慢,距离李世民的中军将旗已越来越近!
                      见此情形,李世民的脸色越来越差,眼看着对方即将进入到中军的最后防线弓弩手的射击范围之内,他一挥手,指挥官就大喝了一声:“放箭!”
                      箭雨纷纷,孰料对方的骑兵忽然往横杀去,并不进入弓弩手的攻击范围之内,似乎像是要转向突围而出:唯一特别的是那个领头人,他忽从马上跃下,冲入箭雨之中,悍不畏死地朝李世民杀来!
                      那人是真的悍不畏死吗?当然不是,明明就是“技高而神勇”。在那人的刀下,密集的箭雨基本透不过刀幕,即使有那么几支漏网之箭,也全被从那人的另一只袖子中荡出来的链刃给如数打落了:此人当然就是宋师道。
                      “少帅军中何时多了这样一个高手?!”李世民神情凝重地低喃了一声,李神通更是紧张,道:“世民你赶紧避一避吧,对方就是冲着你来的!”
                      李世民自然不愿意以身犯险,他略一点头,策马就要转移阵地,孰料便在此时,宋师道的速度忽然加快了一倍有余,他蓦地往前一冲、腾身入空,一甩链刃就朝李世民旋斩而去!
                      李神通当即举起他手中的那个类似于狼牙棒的奇门兵器砸在银链之上,迫其改变方向以救李世民:链刃果然改变了方向,但是竟大出意料之外地朝另一边旋去,刃光一闪,毫无防备的庞玉当即就被斩去了头颅,带起一蓬刺目的热血喷向半空。
                      与此同时,宋师道已经越过箭阵,他重重的一脚点在某弓箭手的天灵盖上,再度腾起,凌空前劈了一刀——千钧一发之间,李世民警惕之心大起,蓦地从马上侧翻滚落,下一刻,他的爱马已然裂作两半!
                      见此一幕,天策府诸将皆是肝胆欲裂,纷纷扑上前来护主,宋师道仅被史万宝、刘德威、李神通和李靖等人缠住了短短几息,李世民就已趁乱逃进了密密麻麻的步兵阵中,再难追及。
                      宋师道冷笑一声,不再多做纠缠,最后回身一刀斩落秦王军旗之后,便往寇仲和徐子陵所在之处杀了过去,而方才阻他的那几个人,除了武功最高的李神通和李靖以外,史万宝和刘德威等人都身死当场……
                      寇仲和徐子陵此时已快支撑不住,幸而宋师道及时赶至,拽着两人一路冲杀,又夺了马匹、带着双龙与他们的骑兵会合,终于在骑兵们的包围保护之下冲出了因军旗被斩而显得有些乱糟糟的敌阵,策马呼啸而去。
                      他们这队精锐骑兵仅是从秦王军阵的一边撕裂了开口冲进来,又绕了个半圆冲出去而已,就损失了近两千人;他们真正的作用是配合宋师道救回寇仲和徐子陵,并没有专门杀敌建功,然而即便如此,李世民的军队也在这三大高手和骑兵们的冲杀之下折损了近两千人——对比于双方军队的人数差距,这一局明显是李世民败了。
                      事实上,就算李世民的军队没损失多少,此番寇仲和徐子陵没死,他就已经是计划失败了……更何况李世民还损失了庞玉、史万宝和刘德威等天策府将领,真是亏大发了!
                      唯一能让李世民找点安慰的,或许就只剩下他派出尉迟敬德去攻打东海郡的安排了:那一边应该不会有变故吧?
                      旷野之上,千余人的骑兵疾掠而过。
                      “啊哈,捡回两条命,我们既没变成烤猪、也没变成刺猬!”寇仲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往后靠进宋师道的怀里,手脚都累得快要没知觉了。
                      宋师道一手控马奔驰,一手环住寇仲,这种黏糊糊的触感……他皱了皱眉头,关切地说:“你现在这样也比刺猬好不了多少,小睡一会儿养养神吧,别说话了。”
                      寇仲哼哼唧唧地说:“马上这么颠簸、伤口又痛又痒,我哪里睡得着……几个月没见,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难道你都不想我的吗?”
                      “仲少啊仲少,现在可不是调情的好时机,”徐子陵抱住马脖子,整个人极为不雅地趴在马背上,有气无力地说:“我很困很累很想睡,不如你把二哥的怀抱借给我好哩,反正你和我换换也不会影响到你们说情话,我睡熟了不打扰你们就是……你看怎么样?”
                      “借你个头,你抱着马儿睡好了,小心掉下去被踩扁!”寇仲蹭了蹭宋师道,得意洋洋地说。
                      徐子陵嘟囔了一声“没义气”,迷迷糊糊地抬头左右望望,这才清醒了几分,奇道:“我们现在是往东海郡去吗?”
                      “东海郡已经被我清空,直接送给李世民了。”宋师道回应道:“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天城峡。”
                      “哈?!”寇仲心下大震,不可置信地说:“东海郡不是我们的最后要塞吗?怎可以直接送给李二?!”
                      宋师道微微一笑,道:“李世民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才会一边纵火围剿你们,一边派出尉迟敬德去急袭东海郡……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浪费时间和钱去筑造东海郡的防御工事,而是偷偷转移了阵地,把要塞建在天城峡了。”
                      “天城峡在哪里?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徐子陵愕然了片刻,随即略微不满地说:“二哥你早就转移了阵地,居然连仲少和我都不告诉一声,这也太过分了吧。”
                      “我没有提前透露消息,于是你们在游击的过程中随心所用的种种战略都会显露出最后阵地是东海郡的信息,包括这次被围杀时你们所选择的路线……也只有这样才能骗过精明狡猾的李世民,毕竟一旦被他察觉,那就功亏一篑了。”宋师道简要解释了缘由,随即轻轻地拍了拍寇仲的脸蛋,问:“小仲怪我瞒你吗?”
                      寇仲笑道:“我什么时候怪过你?总之你这么劳心劳力都是为了少帅军,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宋师道佯作大松口气的模样,说:“幸好幸好,我真担心陵少在你耳边说了我几个月的坏话,终被他挑拨离间成功,那我就要伤心死了。”
                      “喂喂!”徐子陵抗议道:“我和仲少浴血拼杀了几个月,你连个人影都不见,我爱说什么你管得着?哼,之前我还真怀疑你是不是早就坐船逃走了呢!”
                      “小陵你可真是……怎么总爱把我往坏处想,”宋师道无奈笑道:“看来真应该早点把你嫁出去,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徐子陵怒道:“嫁你妹啊!明明是你这人太阴险,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宋师道“噫”了一声,嘿嘿地笑着说:“我的妹子玉致,若小陵你喜欢的话,我真的可以做主把你嫁给她……”
                      “做个鬼的主,你一直转移话题,分明就是心虚……”徐子陵愤愤地把整张脸埋进马儿的鬃毛之中,闷闷地说:“我懒得和你多说了,继续和仲少调情吧二哥!”
                      宋师道无奈地耸了耸肩,微微低头蹭了蹭寇仲脏兮兮的脸蛋儿,低声道:“小仲你也觉得我很阴险吗?”
                      “我本来并不这么觉得,”寇仲想了想,嬉笑道:“不过听陵少说得多了,就觉得你似乎还真的是挺阴险的,惯爱藏身幕后搅混水。”
                      “……”宋师道苦笑道:“天,媳妇的娘家人果然是最难对付的大麻烦!”
                      寇仲蓦地想起他之前被宋缺胖揍的经历,不由得深觉解气。
                      全军骑马加急赶路,不过几日时间,大队人马就来到了天城峡下。
                      直到这时,宋师道才以一座设计精妙、坚固而暗藏玄机的军寨给徐子陵来了一个当头还击:加上他们带回来的骑兵,这寨子里统共剩下万余兵马,均是少帅军中最忠诚、最精锐的部队;良将谋臣齐聚于此,将这军寨打造成铁桶一般,足可见宋师道确实是费尽心思保全了少帅军的元气。


                      143楼2017-07-05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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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1、[晋江文学城] ...
                        天城峡是天城山脉中的一条全长半里的峡道,两边岩崖峭立、壁陡如削,半山流云如带,山巅烟霞缥缈迷蒙,此中景致真可谓如诗如画。
                        峡道西面的入口极为狭窄且隐蔽,仅可容一二骑通过;而山峡腹中却是另有乾坤,有草场密林、飞鸟走兽,还有溪河流淌、泉水叮咚,仿若世外桃源;山势往东延绵,藏于山中的峡道也越来越宽,溪流汇聚、河道开拓,最终奔流入海,天高海阔。
                        此时在这峡道内、从未有人涉足过的隐秘河湾处,已建起了一座临时的码头,船只来来往往,或巡游、或运粮、或打渔,又或练兵,真是好不热闹。
                        峡口外则是起伏无尽的丘陵山野,宋师道他们骑马入山,奔上一座山丘,寇仲和徐子陵好奇地睁大眼往前瞧去,只见前方的几座山头上都筑好了“疏而不远、坚而不密”的营寨,入目皆是礌石拒马、高台箭塔,防守严密,将士们各个气完神足、斗志高昂,朝着这边的骑兵队伍兴奋地欢笑高呼着,迎接他们的少帅归营。
                        这军寨背靠着延绵无尽的天城山脉,据高地而易守难攻,有怪石而利于藏兵:这种临绝地而筑寨的方式凸显了少帅军背水一战的决心,足以令敌人觉得难啃和头疼却又不愿轻易放弃——但事实上这里正是“绝处逢生”的建寨妙地,天城峡就是少帅军最后的生路,偏偏敌人从阵地前方的任何一个角度看过去,都无法察觉到后方的那条贯穿高山、连通大海的秘密峡道。
                        宋师道一边向寇仲和徐子陵简要地介绍着这座营寨的妙处,一边领着他们穿越了一道又一道的关口,进入营寨的中心范围;徐子陵听完介绍,不禁瞠目结舌地说:“以我的眼力,至今都没能看到那个什么天城峡口的位置,二哥你居然能找到这么个神奇的地方来建营设寨……”
                        “陵少爷终于说了句公道话,”宋师道满意笑道:“快对我表达你的敬佩之情吧,憋久了对身体不好。”
                        徐子陵翻了个白眼,佯作精神萎靡地说:“我已经累到极限了,就先去休息了……”说着他眼珠子一转,又笑嘻嘻地添了一把火:“仲少爷想来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二哥你还是继续憋着吧,我相信你的身体一定是很好的。”说罢,徐子陵就悠悠然地走进那个距离主将营帐最近的帐篷里洗洗睡了。
                        宋师道再一次给徐子陵噎得没话说,挥手打发随侍们牵马走了,这才抬手揽住寇仲的肩膀,问:“小仲在想什么,怎么一言不发?”
                        寇仲沉吟道:“营寨内的水源、草料和燃料都足够吗?”少帅果然是个认真又负责的好统帅。
                        “有属下我尽心竭力地为军操劳,少帅你大可安心。”宋师道自信笑道:“峡道内不但有水有草,还有松脂可作燃料。军粮方面,我一早就派出兵士,暗将附近几座城镇里的存粮都搬到了峡内,足够全军吃上几个月了。更兼峡内林中猎物不少,有鱼有肉,将士们在不作战不轮值的时候还可以打猎捕鱼换换口味。至于安营设寨的细节方面,我都拜托了经验丰富的杨公去考察安排,按他老人家的吩咐,我们将方圆数里之内的树木统统砍伐清光,既作檑木柴火之用,又可防止敌人使用火攻……少帅还需要补充些什么吗?”
                        “……听起来真是面面俱到,”寇仲耸了耸肩,笑道:“我唯一可以补充的就是表达一下我对你的敬佩之情了,或者你想要什么其它奖励?”
                        宋师道饱含深意地笑了笑,凑近寇仲耳边,低声说:“不如少帅就奖励属下亲自为你沐浴更衣好了……”
                        显然这个奖励很符合“皆大欢喜”的准则。
                        哎,不要误会,宋师道还不至于那么**,纵使他们在洗刷刷的时候互相摸来摸去很容易“上火”,但当宋师道感受着掌下肌肤上所遍布的狰狞伤口时,火气什么的就全变成心疼了。
                        “你到底是在帮我上药呢还是在占便宜啊?”寇仲歪着头枕在宋师道的腿上,手环着对方的腰,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地说:“不论是哪一种都快一点吧,我都做完一场梦醒过来了,你还在左摸摸右摸摸……”
                        宋师道塞好药瓶子,将之往旁边随手一抛,淡淡笑道:“我就是为了让你休息得更好些,所以才给你按摩下。说真的,上药的效果还比不上我们的双修真气走两圈呢,如果你睡够了的话,我们这就来一次?”
                        寇仲“哼哼”了两声,说:“来你个头啊,我恨不能睡上三天三夜,你少折腾我了。”
                        宋师道把寇仲的脑袋挪到枕头上安置好,自己也躺了下来,轻叹道:“我怎舍得折腾你呢,我的小猪仔瘦了一大圈,都快变成片皮猪了,我心疼都还来不及。”
                        寇仲一脚踹了过去,又气又乐地说:“那是什么鬼形容,你真当打仗是在做菜嘛?!”他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颇有些得意地说:“这些都是我的功勋,只可惜保留不了多久……”在长生诀真气外加和氏璧异能的作用下,留疤什么的是不用想了。
                        “我的宝贝仲少爷,你要那么多功勋干嘛?”宋师道翻身抱住寇仲,亲了亲对方的脸,哼笑道:“难道是为了养我……”
                        寇仲白了宋师道一眼,说:“看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陵少早就把你定义为吃软饭的**了。”
                        “哈?!”宋师道哭笑不得地说:“陵少对我的偏见已经无可救药了,我什么时候吃软饭了?在这几个月里,你们在带兵杀敌,我也忙得没时间睡觉啊,安置百姓、后勤粮草、行军路线还有天气地形等等,哪个不是由我来操心?还有你们俩,也是一点儿都不让我省心,明明按照我的安排,你们根本就用不着那么搏命的,打打逃逃就是了……结果你们见到长孙无忌就忍不住想要干掉他,遇到柴绍又要冲上去搞刺杀,每回都要玩命,弄得我每次接到战报都心惊胆跳的,恨不能直接飞过去把你们两个臭小子给拎回来……”
                        “我们那是在随机应变,实际情况也不允许我们说逃就逃啊,”寇仲略有些委屈地说:“我和陵少好几次都陷入了生死危机之中,当时只是想着要在完蛋之前多宰掉几个李二的心腹大将而已……那样才不算亏本嘛。”
                        “唉,”宋师道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寇仲的脑袋,说:“总之我们都不容易,你可不能听信陵少的谗言就误会我,我也并不是在怪你……我抱怨几句,只是因为担心你,万一你真有个三长两短,那我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独自活着也没意义了。”
                        寇仲沉默了片刻,轻声道:“陵少只是担心我吃亏,但我心里自有定数,至始至终都是信你的……”
                        “那小仲觉得你自己到底有没有吃亏?”宋师道不禁追问。
                        “没有吧,”寇仲摸了摸下巴,嘿嘿地笑着说:“我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小混混走到今天,更拐到你这个太子爷来做我的军师,怎么想都很赚嘛。”
                        “是么,”宋师道收了收手臂,将寇仲抱得更紧,笑道:“但是我也觉得我很赚啊,自从捡到你这个大宝贝,我就从来没有走过衰运。”
                        寇仲凝视着他的心上人,感慨道:“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什么你亏我赚的,只要还没到厌烦的那一天,对彼此都是稳赚不赔的好生意。”
                        “……”宋师道呆了呆,说:“仲少你真是长大了,都可以反过来指教我了。”确实,爱人之间哪里需要计较那么多呢?总之他们彼此相爱,都已深陷情网不可自拔、甚至都可以为对方不要命了,再多作计较也没意义了。
                        “我本来就不是小毛孩子好吧,”寇仲又踹了一脚过去,道:“好了不说了,我困了,赶紧睡吧,睡饱了还要打仗……”
                        少帅军和秦王大军的战争还远未结束,甚至可以说,这才刚刚开始:毕竟在这个时代中,一方打败另一方,就是要靠攻城拔寨、打得一方兵尽粮绝、俘获或者杀死对方的主帅,那才算是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寇仲和徐子陵之前跑来跑去地打游击,确实给秦王大军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也令李世民憋气得很。
                        而当李世民带领大军到达东海郡和尉迟敬德会合,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城镇时,他肚子里憋的气都快要爆炸了。
                        “难道是少帅军发生变乱,统统弃城逃走了?”李神通喃喃地道。
                        “那不可能!”李世民一脚踢飞了在萧瑟而空荡荡的大街上滚来滚去、甚至滚到了他面前的破筐子,语气冷冽地说:“难不成他们还想继续和我玩东躲西藏的游戏吗……”
                        李靖皱了皱眉,说:“不会的,之前他们可以频繁地使用流寇一般的偷袭战略,靠的就是多个城镇的粮草和兵马的陆续支援。如今我们已经打到了这里,他们逃无可逃,必须建立主寨以抗击我们。只不过对方选择放弃了东海郡,但依臣看来,少帅军的主寨肯定离此地不远。”
                        “立即派出斥候,给本王查探出少帅军的残部究竟去往了何方!”李世民挥了挥手,沉声道:“要特别注意地上的车轮痕迹往哪边去了,这里的粮草都给他们提前搬空了……粮草运往何处,就是敌军所在!”
                        秦王军既已经占领了东海郡,他们想要查出少帅军的主寨在哪里,那就实在是没什么难度了。没过几天,李世民就亲率大军浩浩荡荡地朝天城山脉开了过来。
                        寇仲站在山壁前,仰望着如一线天般的峡道——由于云雾缭绕,就连那仅有一线的天空都被完全遮盖了。寇仲踱了几步,看向身旁的谋士宣永,问:“若你是李世民,带大军而来,见我们背山立寨,会有什么想法?”
                        宣永道:“我会心生怀疑,在这个该是粮绝草尽又无退路的地方立寨,少帅能捱多久呢?”
                        寇仲面色凝重地说:“既有怀疑,当然会使人攀山侦察,军寨外的崖壁虽陡峭非常,只怕也难不住对方军中的轻功高手。”
                        “少帅不必担忧,”杨公卿和蔼笑道:“之前越军师已经攀过此山,其上危崖处处、极其危险。再加上老树盘踞、云锁雾封,即使攀登上去,也看不见下方的峡道,除非他们敢沿着山壁爬下来,否则休想发现我们的秘密。”
                        宋师道颔首道:“山壁上有云雾水气结成的常年不化的坚冰,想往下攀爬谈何容易,少帅但请放心。”
                        寇仲舒出一口气道:“那就太好了,请杨公去安排下投石机的摆放位置,准备迎接秦王的大驾吧!”
                          


                        144楼2017-07-06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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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公卿抚须应道:“遵令!”他很是干脆地带着将领和谋士们到军寨外围做最后的布置去了,只留下寇仲和宋师道两人。以杨公卿的老道,他一早就看出寇仲极其信任这位“越军师”了,而在此次立寨的过程中,杨公卿也越发地敬服于宋师道的策划能力:虽然这个年轻的小子尚且欠缺些许战争经验,但以智慧才干而言,已是极为难得的人才了。
                          “我想从这里爬上去试试看,以确保这条退路万无一失。”寇仲把井中月斜背在背上,当即就要跃上山壁。
                          宋师道连忙阻止了寇仲的动作,笑道:“不必麻烦了,其实我曾偷偷地从上面攀爬下来过一次,那当真是非常困难,就连我都险些摔了个粉身碎骨,李世民的军中是绝对没有能够超越我的高手了,除非他能喊动宁道奇来帮他做壁虎。”
                          寇仲听得面色微变,狠狠地瞪了宋师道一眼,说:“如果你莫名其妙地摔死在这里,那可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我怎可能会那么衰运……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宋师道摸了摸鼻子,眼见着寇仲的面色越发不好,忙转移话题,道:“走,我们去营寨外围看看,以秦王军的脚程,他们应该就快到了。那边才是重头戏吧,少帅你似乎放错重点了?”
                          寇仲转身就往外面走去,哼哼着说:“要不是担心到时候你没地方逃跑,我又何必这么费神。”
                          宋师道追上去牵住寇仲的手,笑道:“我就知道你最关心我了……不过呢,其实这条峡道只是为了给大家留下一颗定心丸罢了,用处不大,这回我们肯定可以守到老爹的援兵赶至的。”
                          “爹他老人家真的会出兵吗?”寇仲惊喜道。
                          “虽然在我的反复询问下,那老家伙仍是摆出一副非常绝情的样子不作回答,”宋师道挑眉笑道:“但我很确定他会出兵,说不定大军都已经在路上了……”
                          “哈,我知道哩。”寇仲失笑道:“老爹他故作姿态,只是想吓吓我们而已……他向来都是嘴硬心软的啦。”
                          孰料宋师道却是摇了摇头,说:“你的这个形容虽然颇为贴切,但那也只限于平时。出兵一事关乎到宋阀的前程,老爹是不会草率作下决定的。”
                          寇仲不禁有些蔫蔫然,闷闷地问:“那你怎能肯定会有援兵到来呢?”
                          “我费了这么大的工夫营造了这样的好形势,单用少帅军就把李世民给牵制成了这样,这是多么好的机会!要是老爹他再不出兵的话,那他就真的是脑子里进水了。”宋师道笑得一脸得意。
                          “哎?!”寇仲讶异道:“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
                          “这回真的不是,”宋师道又摇了摇头,道:“最初我根本没打算费这么多工夫,说实在的,我当时只是想着让少帅军尽量消耗一下秦王军,然后就带着你们一起回岭南去。就算后来陵少狠狠地损了我一把,我也只是稍稍改变了策略而已,仍没打算拼老底。”
                          寇仲甩了个鄙视的眼神过去,“那之前你说的同生共死都是屁话咯?你果然够**的。”
                          “我哪里**了,”宋师道苦笑道:“我又不会让你死在李世民的手里,同生共死当然是真的啊,白白送死的才是傻蛋吧?”
                          “是了,我是傻蛋……那你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呢?”寇仲哼笑道。
                          宋师道轻叹道:“那是因为你和陵少表现得太好了,将堂堂的秦王李世民给整成了这样,把他的胳膊和大腿都斩断了好几条,给少帅军增加了几分难得的赢面,到了这个时候当然就可以拼了,我又不是软蛋……”
                          “噗,”寇仲捧腹道:“你不是软蛋,那李二难道就是章鱼了嘛?!”
                          “他不是章鱼就是王八!”宋师道大笑了几声,续道:“当然,那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少帅军怎么说都是你的嫁妆,在有赢面的情况下我肯定会尽全力相助啊,否则我不也亏大本了。”
                          寇仲一拳揍了过去,恶狠狠地说:“你这惯爱捡便宜的**,我命令你把宋家军送给我!”
                          “好啊没问题,等老爹带着宋家军来了,你去和他说咯。”宋师道十分轻松地答应了。
                          “……”寇仲举起沙包一样大的拳头,狠狠地砸了过来!
                          “我认错,别打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和老爹说,拿宋家军做太子妃的聘礼……那样总可以了吧?”
                            92、[晋江文学城] ...
                          虽然宋师道十分肯定宋缺迟早都会带兵前来支援的,但问题在于宋缺至今还没有到,而李世民的大军已然浩浩荡荡地开过来了——
                          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寇仲立在山寨外围的墙头上,放目远眺着秦王军的骇人阵容,不自禁地就有种头皮发麻、背生冷汗悚然之感。
                          李世民的兵力在四、五万之间,他们在山寨面对的广阔丘陵地带遍设营地,连营数十里,旌旗似海、营帐如林,其军容之盛,直有铺天盖地之势。云梯、撞车、挡箭运兵车、填壕的虾蟆车、投石机、弩箭机等数以百千计的攻城器械已被秦王军的兵士们推到了距离山寨二千余步远的前线,张牙舞爪地彰显着秦王军的实力和底蕴之雄厚——相比之下,少帅军的人数和装备就逊色得太多了,若非他们的军寨占尽了地利优势,这一仗根本就已经打不下去了。书 香 论 坛
                          即使还能拼一拼,单单是瞧着少帅军将士们那沉重的脸色,也知道这一仗难打了。
                          “李二这回还真是下了大本钱……”寇仲颇为郁闷地嘟囔着,虽说少帅军在得到了杨公宝库之后也算是脱贫致富了,但一来李世民反应太快,几乎没给他们花钱扩张的时间;再者说来,攻城器械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各路军阀都需要自行准备好材料、再花大力气培养靠得住的工匠来设计建造,是以其数量的多寡、质量的高低也最能凸显出一支军队的底蕴了。
                          杨公卿狠狠地拽着他自己的胡子,显得比寇仲更加郁闷,说:“秦王根本没花什么本钱,那些器械都是直接从洛阳城运过来的,其中的大多数更是老夫我亲自督造的!”
                          “如果那些器械也懂得认主人就好了,杨公大可把它们招降过来。”寇仲苦笑了几声,道:“现在该怎么办?不如就由我先带领骑兵冲出去杀一轮、尽量破坏对方的攻城器械吧,不然就算我们的寨子再坚固也顶不了多久。”
                          这就叫“一山更比一山高”了,虽说宋师道找到了这么个立寨的好地方,准备也算是很充分了,但也仍旧扛不住李世民的“钱海战术”:兵士和器械都在数量上相差太远,就算少帅军真能死撑下去等援兵,也绝对会损失惨重。
                          “不行!”众人齐声反对。
                          “丘陵地形本来就会减弱骑兵的作用,更何况少帅你身为主将,又怎能以身犯险?”杨公卿吹胡子瞪眼地说。
                          徐子陵接口道:“干脆我去好了,你们都留在后面接应吧。”他暗暗瞪了宋师道一眼,怎么看都带了点儿埋怨的意思。
                          再次躺着中枪的军师大人摸了摸鼻子,淡笑道:“少帅不必担忧,杨老也无需上火,徐爷更不用拼命,我一早就安排了后招,管教秦王血本无归!”
                          宋师道派人将一箱又一箱的毒烟箭和火油弹搬上了墙头,直接分派给了守寨的兵将们。见此情形,杨公卿和宣永等人又惊又疑,追问道:“少帅军中何时有了这些军备,我等竟然一无所知?”
                          “上次运粮的时候夹带了点私货……”宋师道含含糊糊地一语带过,明显不想深谈:事实上他这是干了些假公济私的事儿,把宋阀的秘密武器给运到了少帅军里来。之前寇仲不在的时候,宋师道可不好让杨公卿等人发现此事,否则他就解释不清楚了,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奸细。
                          寇仲心下了然,便帮忙转移话题道:“好极了,这样一来我们守寨的底气就更足了,这些火油弹是否可以烧掉李二的那一大堆器械?”
                          宋师道摇了摇头,说:“对方的器械上肯定有防火的涂层,毒烟箭和火油弹最好是用来对付密密麻麻的兵潮,效果绝对不差。至于说要对付器械的话,得用这个——”他又从亲兵手上接过一个大盒子,掀盖打开,众人探头望去,只见里面赫然是两把折成三截、造型奇特的弓!
                          这两把弓的弓体以特制的钢丝绞结缠织而成,既富弹性又坚实无比,弦线亦是由钢丝结成,最妙之处在于可折叠携带,堪称巧夺天工——当宋师道将它们拼接还原之后,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两把弓名为‘刺日’和‘射月’,乃是奇人箭大师的顶尖作品,开弓需要两百石的臂力,以少帅和徐爷的能耐,将箭矢射出千步之外不成问题。”宋师道将两把神弓递给寇仲和徐子陵,又指向亲兵搬来的一箱状似铁弹的东西,续道:“这些是特制的雷火弹,由宝弓射出,只要两三颗就足可炸毁一架攻城器械。”
                          寇仲抱着宝弓爱不释手,然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寨外喊杀声暴起:秦王军开始冲锋了!
                          少帅军的将士们当即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指挥兵士们将檑木礌石顺着山体推下去,又放火将壕沟内的煤油点燃,当对方的残军躲过飞砸下来的巨木巨石、穿越烈火熊熊的壕沟,冲到距离寨门百步之内的射程时,箭雨纷纷而落,将漏网之鱼统统消灭……
                          这第一波兵士向来都是用于探路和送死的,所以宋师道的那些秘密武器也不急着用,当第一波来敌死得差不多的时候,第二波敌人也冲了过来,然后是第三波第四波……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海战术,无论军寨的防守有多么严密,敌军总能接二连三地穿越阵地扑到寨前,然后就是架云梯攀山爬墙,双方兵士开始肉搏。
                          如今寨内的守城器械尚且充足,能够穿越重重障碍、爬上云梯的敌军都寥寥无几,更别提杀到少帅面前了,那根本就是一个都没有——寇仲杵在这里没架打,不多时便觉得很无聊了,他有些心痒痒的想试试宝弓的威力,宋师道就提议他们一起回寨中箭场去试射,反正现在只是交战的第一天,双方都清楚地知道在这开始的几天内是不会有太大进展的。
                          李世民不可能傻到一开始就把攻城器械运过来白白浪费,它们至少也得等到少帅军的守城器械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才会发动,现在那些大家伙们只是起到了显摆和震慑的作用而已,所以寇仲刚刚得到的宝弓也暂时没有用武之地。
                          攻城夺寨的战役,耗的就是时间和人力财力,就连带兵冲杀和发号令的将领们也是要分批上阵、轮流休息的,在开始的几天里更是要吃饱睡足,因为到了后面基本就要不眠不休地杀敌了。
                          灌注内力、大声地鼓励了兵士们几句,寇仲就暂且撤回寨中去了。杨公卿继续镇守寨墙,目光却投向了寨内,他看似是在目送少帅,事实上却是一直盯着走在寇仲身边的宋师道:之前也说了,军械和军备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这小子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弄来了一大批,简直就是明摆着让人怀疑嘛。不过宋师道现在和寇仲都已经形影不离了,被怀疑也无所谓了,反正少帅军上下迟早都会知道真相的。
                          “箭大师究竟是何方神圣?这两把弓实在是太漂亮了。”寇仲抚摸着微泛金光的弓臂,兴奋不已地说着。
                          宋师道淡笑应道:“箭大师是名扬天下的神弓巧匠,年前我派出的人手终于寻到他老人家,并请他到岭南做客去了,现在箭大师大概正在和鲁老头吵架呢,我们迟早都有机会和他见面的。”
                          徐子陵兴致缺缺地抖了抖手中泛着银芒的弓,撇嘴道:“两把弓,你们一人一把就刚刚好了,连名字都是日日月月的,听着就是一对,我拿着只怕不合适吧。”他随手将射月弓抛向宋师道,附加白眼一个。
                          抬手接下宝弓,宋师道耸肩笑道:“陵少你想多了,我哪有那么小心眼。不过既然你不怎么喜欢这把弓,那就算咯。”
                            


                          145楼2017-07-06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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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子陵哼哼了几声,转身就走。宋师道暗赞一句“识相”,便径自揽着寇仲开心去了。
                            不过在这种喊杀声震天响的时候,他们也着实开心不了多久。头几天的时候守寨还算轻松,可是等到七八天的时候,寇仲就已经要亲自上阵、奋勇杀敌了——攀上墙头的敌军越来越多,为防战线告破,寇仲和徐子陵便仗着强大的武力接手了填补空缺的重任、于寨墙上杀过来又杀过去,将冲上来的敌军们纷纷送回地府老家。
                            在十余天的攻守战中,战场上烟火处处、血流成河,秦王军已损失了近万人,而少帅军也死伤了三千余人;更严重的是,少帅军之前储备的檑木礌石已基本耗尽,即使分派了兵士们不断伐木和搬运石头,也是入不敷出……
                            于李世民而言,秦王军所损失的兵士都是十分值得的,意义就在于消耗少帅军的守城器械——
                            现如今,终于到了秦王军的攻城器械大放异彩的时刻!
                            巨大的石弹从天而降,砸得寨墙摇摇晃晃、不断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守城的兵将们也被砸死砸伤、处处血肉模糊。
                            寇仲一边躲避着石弹,一边拉弓将雷火弹射向敌军的投石车,然而即便他在几日之内先后损毁了对方近百架的投石车,被砸得千疮百孔的寨墙也终于是顶不住了……又一颗石弹呼啸飞来,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听得“哗啦”一声巨响,寨墙轰然倒塌!
                            “杀!”秦王军高声欢呼,兵卒如潮水般地涌了过来,寇仲在寨墙坍塌的那一瞬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那个装着雷火弹的箱子,猛地往外一抛——剩余的几十颗雷火弹在敌军的人潮中爆开,带起一片惨呼,血肉横飞。
                            当寨墙变成一堆碎木的时候,寨子里的少帅军将士们也高喊着冲杀了出去,双方军队狠狠地咬在一起,杀得昏天黑地。
                            “快!你们赶紧退回到内寨固守峡口,外面交给我们就好!”宋师道用手中的弓弦绞断了一个敌军裨将的脖颈,顺势将宝弓斜背于身后,又反手抽出佩刀又连杀了数十人,这才终于解救了险些被乱军踩死的杨公卿和宣永等人,护着他们往内寨疾奔。
                            “少帅呢?”杨公卿捂着头上的血口,嘶声喊道:“他刚刚还在寨墙那边,会不会被压住了……”
                            “他不会有事的,护好你们自己!”乱兵将他们的“指挥部”给冲得七零八落,宋师道只得贴身保护这些最为金贵的谋士们,他将杨公卿等人连拖带拽地弄到峡道口,随时准备装船运走。
                            但是杨公卿这个固执的老家伙显然并不领情,他没见到寇仲就抵死不愿意退回内寨,还瞪着一双饱含不信任的眼睛,朝着宋师道大声吼道:“就算少帅阵亡,老夫也不会改投别家的!”他的判断颇为犀利,却是把宋师道当成了其它势力的中间人。
                            宋师道继续挥刀,砍瓜切菜一般地消灭着来敌,头也不回地应道:“少帅哪有那么容易阵亡,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正好这时候徐子陵浑身浴血地杀过了这边来,宋师道忙把谋士们交给徐子陵看护,转身又杀进了密密麻麻的敌阵之中。
                            徐子陵护着杨公卿等人退回内寨,亲自把守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峡口,看到是自己人就放进来,是敌人就杀掉,不多时这峡口之前便垒出了一座“尸墙”。
                            体力不支的伤兵和谋臣们都瘫软在峡口后方的地面上,大口地呼吸着血腥味浓重的空气,杨公卿犹自担忧地问道:“子陵见到少帅了吗?还有那个越军师……你们知道他的底细吗?”
                            “杨老且放一万个心吧,”徐子陵背靠着崖壁,杀人杀得几乎快要麻木了,听到杨公卿的问话,才略略缓过神来,扯着嘴角笑道:“他们两个家伙,阎王爷都不敢收的。”
                            对于秦王军的将士们来说,宋师道和寇仲才是真正的阎王爷,他们俩会合在一起后,便带着峡口外的几千残兵,硬是把寨墙倒塌后涌进寨子里的几万秦王军杀得心惊胆寒!
                            砍不尽的人头、流不完的热血,此时此刻,宋师道同样是杀人杀得动作都僵硬了,但他还是分出了部分心神去注意李世民的中军,当他看见李世民带着大军进入到坍塌的寨门之前一千步的范围之内时,眼中顿时冒出了饿狼一般的光芒——
                            “少帅,分头行动!”
                            两人施展轻功,如残影般分别扑向寨中的两处“废井”,挪开井上的巨石,将点燃的旌旗和火折子等物品统统扔了进去。寇仲虽然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但对于宋师道的安排,他向来给予了十成十地信任。
                            宋师道显然不会辜负这种信任,当他俩完成任务再次会合的时候,地面忽然震颤了起来,双方的将士们都有些慌神,不少兵卒们乱叫着“地动啦”、“老天爷发怒了”……便在此时,只听“轰轰轰”的声音炸响在耳边,十几道火光冲天而起,李世民所在的中军已然乱成一团!
                            原来早在建寨之时,宋师道就命人以两处废井所在之处为起始点,在地底挖了一条倾斜往下的半圆形通道,然后又在寨门之前一千步左右的地方挖了十余个方圆几丈的巨大井口与地底通道的最深处相连,并向其中狂灌海底原油,最后将那些井口统统盖上石制井盖,更撒了泥土草皮用于遮盖:是以一旦点燃这些原油,高热的气流就会冲开井盖,裹挟着燃烧的原油爆出地面……
                            一时间,饶是以秦王军的精锐和善战,也被这等意外吓得魂飞魄散:中军可是主将所在,他们的秦王不会有事吧?!
                            这样好的机会怎能错过,寇仲当即大喊一声:“李世民已经死了,少帅军的兄弟们随我杀!”备受鼓舞的将士们顿时将心神大乱、惶惶然不知所措的敌军杀得屁滚尿流。
                            宋师道一边带头往前冲杀,一边瞪大了双眼望向混乱的秦王中军、搜寻着李世民的所在,半晌后,他终于远远地看见了那个身穿金甲的家伙——“真是福大命大,这样都没被炸死!”原油燃烧爆炸,秦王中军至少被炸死烧死了千余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但李世民却仍是安然无恙!
                            难不成还真是天命之主杀不掉了?!
                            宋师道冷笑一声,蓦地加快速度,冲进秦王军密密麻麻的兵卒之中,一路之上从满地的尸体身上连连拽下了七八支箭矢,然后无视了向他袭来的刀枪剑戟,一脚踏在一人头顶腾身而起,张弓便射——
                            箭矢带着破空之声、急速飞越了千余步的距离,目标正是李世民!
                            尚且未从爆炸的惨烈中缓过劲来的李世民在听到破空声时已然反应不及,若非跟在他身侧的护卫拼死将他扑下马,堂堂秦王就已小命不保!
                            而就在李世民拼着坠马受伤躲开夺命箭的同时,宋师道也在空中被敌军的枪矛和乱箭伤到,坠下地来:但他毫不在意,反而在落地的同时,横弓一扫,便以弓代刀地清空了周围一大片敌军,然后宋师道就再度腾空,继续奋力张弓、以图射杀李世民……
                            一支又一支的飞箭袭至,李世民只能完全抛开形象和尊严,在地上打着滚来躲避箭矢,直到他的身旁斜插了七八支深插入地、箭羽犹自剧烈摇晃的箭矢之后,惊魂未定的秦王殿下才终于避过了所有的夺命箭,被李靖连滚带爬地拽着逃生。
                            至于宋师道,在千步之外张开两百石的宝弓射箭,七八支就已经到他的极限了,更何况宋师道还要留些力气来打发围攻他的兵卒们,外加准备迎战飞驰而来的宗师级高手李神通……所幸寇仲也已杀来了他的身边,两人联手抗敌,所向披靡!
                            当李神通终于被宋师道和寇仲联手杀死之时,悲凉的号角声远远吹起,秦王军终于退兵了……夕阳斜落,又一天过去了。
                              93、[晋江文学城] ...
                            经过这一天的激战,秦王军的阵型布置已基本乱了套,兵卒们皆是人心惶惶,就连主帅李世民也受了伤,是以他除了暂时下令退兵以外,可以说是别无选择。
                            不过即便是鸣金收兵,秦王军也并没有一窝蜂地乱退,他们反倒是分批集结、章法分明,全然不教少帅军有半分可趁之机,由此足可看出李世民的统兵能力之强了……更何况双方打到了这种惨烈的程度,少帅军上下也几乎是人人带伤了,就算他们再想要衔尾追击,也是有心无力、徒呼奈何了。
                            “刚刚你搞什么啊,”寇仲目送秦王军撤回营中,不禁大松了一口气,侧头瞅着宋师道身上的数道血口,半是抱怨半是心疼地说:“你也不和我说一声就忽然冲进敌阵里,不管不顾地追着李二疯狂放箭……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他惹到你啦?”
                            此时的宋师道其实颇有些神思茫然、大脑一片空白:方才他确实是热血上涌了,但终究还是没能够亲手杀掉他的宿命对手李世民……以后大概就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吧?此番秦王军已经损失惨重,这一次仍灭不掉少帅军,以后李世民就再不可能把他们打成这副惨兮兮的样子了,再加上宋师道也不会再像这样冒险和拼命了,今后对决沙场,李世民命归谁手就真的说不准了。
                            “他当然惹到我了,”宋师道很快就抛开了那些无谓而纷杂的思绪,轻笑道:“少帅是我的人,却被李二欺负得这么惨,我怎能不帮你报仇呢?”
                            寇仲哼笑了一声,回道:“是我帮你报仇还差不多吧?你一直看李二不顺眼,不就是因为尼姑们选中他而不选你么。现如今他的秦王军被我啃掉了差不多一半,天策府的大将们也快要死干净了,你敢说你现在没有偷偷笑?”
                            宋师道摸了摸鼻子,低低地笑道:“全中,仲少爷不愧是最了解我的人,事实上我刚刚真是失策了,明明应该让你来放箭才对……”若是寇仲出手的话,说不定还真能干掉李世民呢,毕竟单论气运而言,也只有寇仲才能和李世民一拼了。
                            然而现在是说什么也迟了,宋师道和寇仲都没太往心里去,两人将峡道内的谋士将领们都请了出来,一同收拢了兵将,又清点了一番:少帅军统共还剩四千余人,士气尤盛,可堪一战。
                            但是少帅军的寨子已然告破,而李世民那边还剩两万余人,莫说等过今晚了,李世民只要整合好兵马再杀将回来,再也无险可守、失去了地利优势的少帅军就当真糟糕了——至于死守天城峡那是根本不用想了,那峡道就是每次只能通过一两个人的一条缝,双方各守一边的话,你进不来我出不去的,可谓毫无意义。
                            当然宋师道和寇仲他们也可以直接坐船离开,但是再大的船,装个几百上千人也就顶天了,剩下的兵马难道要白白放弃?
                            所幸尚且不等寇仲开始纠结,远处就传来了隐隐的马蹄踏地之声,越来越响、越发接近,令众人听得心头狂跳不止。
                            “难道是李世民整合好了兵马,这么快就要杀个回马枪?”宣永的面色隐隐发白,但目光仍旧很坚定;少帅军的将士们也都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他们一齐远眺,却见李世民的营寨内并无兵马异动,相反,对方也紧张万分地戒备了起来,更派出数百斥候前往查探。
                            杨公卿皱眉道:“只怕是来捡便宜的渔翁……”


                            146楼2017-07-06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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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仲及目远眺,只见数之不尽的骑兵从原野上疾驰而来,军容齐整、旌旗飘扬,当头一人高踞马上、威风凛凛,身形伟岸如山——“嘿,是援兵到了!”
                              “天刀宋缺!”杨公卿运足目力,终于辨认出了当先的那人,忍不住惊呼出口,随即他再看寇仲那欢喜的样子,心里顿时“咯噔”一响,忙问道:“少帅一早就向宋阀求援了吗?”
                              “嗯,”寇仲点了点头,略微有些讪然地说:“只是之前我也不能肯定他们究竟会不会来,所以才没有提前告知弟兄们,免得大家胡思乱想……还望杨老勿怪。”
                              杨公卿苦笑道:“老夫既奉少帅为主,当然没什么可怪的。事实上少帅所做的正是我们当下最明智的选择,宋阀长期为少帅军提供钱粮,如今就算是让宋阀来当这个渔翁也总好过全军覆没了……只是以少帅你的性格,真的可以心平气和地以他人为尊吗?”
                              寇仲一看就是个不会混官场的,将来难保不会被卸掉兵权过河拆桥啊……这可真是由不得杨公卿不担心,因为他并不完全将寇仲当做值得效忠的主上,更是以一种长辈疼惜晚辈的心态来看待对方。
                              大致懂得杨公卿的担忧,寇仲下意识地瞥了宋师道一眼,含糊道:“哎,都是一家人嘛,谈不上你尊我尊啦……”说到这里,他带着点儿落荒而逃的意味翻身上马,径自策马迎向了宋家的大军。
                              宋师道自然也上马跟了过去,徐子陵眼珠子一转,便也贼笑着打马跟上。
                              虽说身为主帅,亲迎援军是寇仲应该做的事。但杨公卿怎么想都觉得这其中另有深意——他当即也牵了匹马,挥鞭就要跟上去。
                              “哎,杨老啊杨老,人家翁婿叙话,您老凑什么热闹呢……”宣永拽住了杨公卿的缰绳,嘿嘿笑道。
                              “刚刚那俩小子也跟上去了,你怎不拦住?”杨公卿返瞪了一眼,扯回缰绳就追了过去,暗自想到:翁婿……怎么总感觉有些不对头呢?!
                              事实证明杨公卿已经极其敏锐地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只见寇仲骑马奔至宋家军近前,欢快地大喊了一声:“爹!”
                              ——难不成寇仲竟是宋缺的私生子?!
                              在那一瞬间,心中凌乱的人不知几许;所幸宋家治军甚严,将士们令行禁止、依旧丝毫不乱。
                              宋家军的近万先锋骑兵已经朝着秦王军的营寨列起了冲锋阵型,宋缺则是带领着宋家诸将和子弟亲兵等候着寇仲等人。
                              觑着大呼小叫、疾驰而来的寇仲,宋缺原本还想板着脸训斥几句的,可是当他迎视着寇仲那闪亮亮的双眼时,也忍不住露出了温暖的笑意:想想也是,宋师道可是从来都不会对宋缺这个老爹如此热情的;再对比下寇仲,这小子浑身上下都洋溢着热情和欢喜,乐颠颠地骑马奔来,就像是个期待表扬的孩子似的,一下子就勾起了宋缺的父爱,顿觉这小子怎么看怎么讨喜。
                              “大半年不见,少帅威名更甚,就连百战不殆的李家的二小子也拿你没办法,真是好极了!”宋缺哈哈一笑,开口就先赞了寇仲一句。只见他披了一身暗金色的轻甲,外加玄色大氅,迎风拂扬,顾盼之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威势。
                              寇仲笑嘻嘻地应道:“我的那些小打小闹又哪里比得上爹您老人家的威名远播呢,大越一统南方,教北方诸雄各个都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互相撕咬得好不激烈,最近更是咬到我的身上来了,老爹可要为我做主啊。”
                              寇仲果然深谙拍马屁的工夫,就这么碰碰嘴皮子,既显出了对宋缺的亲近和讨好,更趁机将李世民比作蚂蚁来略损了一把,直令策马而来的宋师道听得暗笑不止。
                              坐在马背上的宋缺比他在磨刀堂的时候更为威武从容,心态却是随和许多。他不自禁地就被寇仲逗乐,语调轻松地说:“少帅是我的半个儿子,谁欺负你,那就是和我宋缺过不去,这个债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说到这里,宋缺将他的目光从惊喜万分的寇仲脸上移开,掠过笑得暗含深意的徐子陵和既惊且疑的杨公卿,转而看向静静跟在寇仲身后的宋师道,轻哼了两声,道:“少帅都晓得同我打招呼,你一声不吭算是怎么一回事?”
                              宋师道扯缰驱马上前,抬手揭下脸上的面具,微笑道:“见到风采直如天神降世的阿爹,孩儿一时之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阿爹想必可以体谅吧?”
                              默默旁观的杨公卿此时就连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如果他直到现在还弄不清楚之前宋缺所说的“半个儿子”是什么意思,那杨公卿就真的是白活了几十年了:宋阀的太子爷一直跟在少帅身边做军师那是个什么概念?再加上他们俩小子还一天到晚地同进同出、形影不离……之前杨公卿是从未往那个方面去想过,现在转念一想,那就真的是再清楚明白不过了!
                              ——所以说宋缺和寇仲绝不可能是翁婿啊,堂堂的越国皇帝怎可能允许别人娶走他的嫡长太子……看看宋缺这态度,傻子都知道寇仲绝对是他的儿媳妇太子妃啊!
                              杨公卿一时震惊、一时忧虑,想要笑一笑,又觉得真是纠结啊!
                              完全无视了众人多姿多彩的脸色,宋缺朝着宋师道招了招手,说:“过来,离我近点,让我好好瞧瞧你这个不着家的混小子。”
                              打马向前,宋师道才刚刚接近宋缺,就被他的老爹一把抓住手腕,他含笑静待宋缺细细查探了一番他的脉象,这才温声说道:“阿爹放心,我的功力更上层楼,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那日已然不远了……阿娘和小弟都好吗?”
                              宋缺略略收敛了惊喜的神情,绷着脸说:“功夫都算练得不错,不过也不许骄傲……还有你这个做兄长的,连幼弟的满月宴都错过了,哼!”
                              若非宋师道有了个宝贝弟弟,宋缺对寇仲的态度又怎会变好了如此之多……弟弟的出生和满月,宋师道确是一早就接到了消息,但奈何少帅军这边实在是走不开,他们夫夫俩也就只好作罢了。
                              果不其然,宋缺这就要秋后算账了,宋师道无奈地笑了笑,半是解释半是转移话题地说:“若非李世民逼得太紧,我们又怎至于连小弟的面都没见上一次……所幸阿爹你来得既恰当又及时,救我们于水火之中。”说到这里,他暗朝寇仲打了个眼色。
                              寇仲赶紧赔笑道:“是啊是啊,若爹您老人家再迟来一步,我们就可能要魂归地府,看牛头马面一众大哥的脸色做鬼,专心拍他们的马屁了。”
                              跟随在宋缺身后不远的宋家将领们都听得微笑了起来,这些二三十岁的青壮们尽皆气完神足、雄姿英发,一眼望去,便能使人感到宋阀人强马壮,好手如云。宋师道和他们各个相熟,便逐一打了招呼,笑谈叙旧。
                              宋缺哼笑道:“那你们还是留下来拍我的马屁好了。”他转而将目光移往徐子陵,露出友善亲切的笑容,道:“你的名字我已听过千万遍,但你我却总是缘铿一面,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实在令人开怀。”
                              徐子陵颔首致敬,微笑道:“终于得见阀主英姿,我亦倍感荣幸。”
                              宋缺又向神思不属的杨公卿略略招呼了一声,然后便将身后诸将介绍给少帅军的这几个主要首领们。
                              半晌后,宋缺将目光投向秦王军营寨的方向,说:“如今我们两军会合,接下来该如何行止,少帅有何高见?”
                              寇仲老实又谦虚地垂首道:“由今天开始,少帅军的一切也全凭爹来做主。”
                              杨公卿暗暗一叹:寇仲还是很识相的,宋缺带兵来援的时机如此精准,分明就是一早就计算好了的……此时少帅军的精锐仍在,却已经基本失去了割据一方的实力和机会,被秦王军逼得无路可走,也只有依靠宋家军的支持,少帅军才能尽快恢复元气、重现光彩了。
                              ——但终究,少帅军都算是改姓了。
                              不过儿媳妇难道还想要拗得过公爹嘛?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杨老头已经完全认命了。
                              宋缺回了寇仲一个满意的眼神,对宋家诸将道:“传我军令,从今往后,少帅军就是宋家军的一部分,但是不打散不重组,仍旧单列一军,名号不变。”说到这里,他稍顿了顿,复又微笑道:“不过从今往后也没有少帅了,宋家军的三军主帅由我们的太子殿下来兼任,少帅你就做三军副帅吧,你们可有异议?”
                              众人当然没有异议,纷纷看向宋师道等候军令。
                              宋师道当即传令:由宋家军分出一部分负责断后,以防秦王军衔尾追击;紧接着他又让寇仲去整合少帅军残部,与宋家军合并之后一起绕出天城山脉直袭彭城——如今李世民的兵力严重受损,还被拖在了这里,显然是他们重夺地盘的好时机。
                              众将领命而行,寇仲和杨公卿也策马回去归拢少帅军并宣布改换门庭的军令了。宋缺端坐马上,看着众人各自忙碌,不禁颇为得意地一笑,侧头对宋师道说:“我亲自带着骑兵前来救援你们,至于彭城和梁郡,我一早就让你的智叔和鲁叔领着八万步军前去拿下了。”
                              “阿爹果然是英明神武,”宋师道似笑非笑地说:“既如此,又何必要让我来当这个主帅呢?”
                              宋缺哼笑道:“不当主帅你想做什么,和少帅一起回老家养孩子?”两军合并之后给对方一个副帅的闲职那是公认的惯例,不过以寇仲的本事,闲置着就太浪费了,在宋缺看来,刚好可以交给宋师道去管着,让这俩小子一起打天下去,那他岂不是省心得多了。
                              至于一肚子坏水的宋师道能不能管住赤子之心犹存的寇仲……宋缺根本懒得操心!
                              宋师道噎了噎,哑然笑道:“那是阿娘和阿妹的事,我又怎好横插一杠呢……再说了,若我把小弟给教歪了,阿爹你确定不会砍了我吗?”砍也不怕,现在他和寇仲联手的话可不怕老爹了。
                              “臭小子,”宋缺怒道:“以后不准你和小家伙独处,我要时时监视!”宋师道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他本来就没兴趣陪着小屁孩吐泡泡。
                              至于寇仲……他面对着一脸坏笑的徐子陵和欲言又止的杨公卿,以及积极寻求“真相”的少帅军弟兄们,真恨不能回家去陪小屁孩吐泡泡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杨公卿:呜呜~~o(>_<)o ~~本来想把少帅当成儿子养的,结果他居然就这样嫁出去了!坑爹啊= =
                                宋缺(满意地笑):反正有了小儿子,大儿子爱怎么折腾就随他便吧~~寇仲那小子也很可爱嘛~~还赚了半个儿子呢=v=


                              147楼2017-07-06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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