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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挖坑)《god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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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开始从两边进攻,冲进史恐恩的军队中如同陷入流沙的箭矢一般被吞没。当他挺进在队伍中时,他的机甲挥舞着流星锤紧跟在他旁边,周围的一切对崔斯坦来说都是陌生的,他上方的蓝色天空被沙漠中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烤得发白。当他的部队吸引住附近史恐恩军队的侧翼时,一些像针一般的奇怪飞镖打在他力场盾和机甲装甲板上。
他强迫自己无视他们的数量,他们那非人类的外表—尖锐突起的利齿和可怕的相貌,他的真视能力给他带来了令人不安的清晰度。他诵读着自从孩提时代就学会的祷文,让曼诺斯的力量灌注于他全身和旁边的机甲之中。根本不需要瞄准,他让救赎者的“天锤”火箭弹倾泻至蜂拥而至的人群之中。它们落入史恐恩人之中,爆炸将肢体和盔甲碎片炸上天。不过崔斯坦移开视线,他的双眼一直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然后他们仿佛是撞上一堵墙,突然间他们就被红色盔甲海洋团团围住,一名史恐恩侍卫的刀刃—他在交火前从德西默斯那了解到这些史恐恩士兵的类型,击打在他的力场盾上溅起一阵橙色的火花,他想也没想就举起“真理”刺了过去,他的年龄,崔斯坦从他的外表中看不出来。矛尖刺入敌人的肩膀下方的位置,一路穿透直至他的胸腔。
不管史恐恩人表现出多么非人类的外貌,他就像任何人一样流血倒了下去,当他眼中的光芒消逝之际嘴边痛苦地呻吟着。不过崔斯坦可没有时间细细品味这一幕,蜂拥的人群正围在他们四周。
他将他的机甲部署成一个装甲矛头,“信仰之盾”在最前面,而救赎者和忏悔者各在两边。而随着距离的拉近,救赎者的“天锤”越来越难以派上用场,不过崔斯坦依然在寻找任何混乱中契机能够让他开火,打在人海中的更远处,比起原先更接近于他们目的地审判塔的地方。
而忏悔者,它的火焰喷射器在这里很有用武之地,将曼诺斯的炽热怒火倾泻在最靠近它的史恐恩士兵头上。
跟在机甲后面的是典范骑士,他们肩并肩地作战,尽管他们中很多都是刚被补充上来或是从劳霖的据点调遣过来的,在这趟南下的旅程之前他们彼此间都没见过面,但他们现在依然万众一心地战斗着,他们的传承圣剑抵抗着史恐恩侍卫的刀刃。当一位典范正招架时另一位挺上前去解决掉他兄弟的敌人。
一旦矛头刺穿了敌人军队的侧翼后,火焰守卫和典范游侠就会扩大战果,他们呈扇形行进在机甲和典范骑士后方,凭借着燃起火焰的矛头和十字弓射出的祝福弩矢痛击周围的敌人。
崔斯坦抽不出精力来关注他后面人。他的注意力在自己的位置和控制下的三台机甲的脑核之间来回交替着。在他前方,通过“信仰之盾”的双眼,他看到了某样东西。有那么一会儿,它看上去只是沙漠中一块被装在枢轴上的石头,但透过这台机甲的脑核崔斯坦却感到一股眩晕感,它不是石头而是一头史恐恩的战兽,不是那些他们称为泰坦的野兽,而是别的什么玩意,一个巨大的灰色物体覆盖着装甲片,硕长的角突起在它面部的中央,而它的尾巴则是一根骨刺突起的棒槌,他的手下没人告诉他这头怪物叫啥,但当它张开巨嘴咆哮时他并不想要知道它叫啥,它正冲向“信仰之盾”。
尽管他曾被告知过史恐恩人的残忍天性和甚至是对同伴生命的漠视,但当他看到这头巨大的野兽为了冲到教国的机甲而一路从其他史恐恩士兵身上践踏过来还是被震惊到了,红沙在这些人的鲜血染上后变得更加暗淡。而当它冲到“信仰之盾”时,长角在它的地盘上捅出个大洞,将它狠狠地摁到在沙地上,它那沉重的尾巴已一种几乎不可能的速度鞭挞在这台机甲的脑袋上。
在这之前,救赎者与忏悔者还能与它周旋,但现在,这是场只有在“信仰之盾”与这头史恐恩野兽之间的战斗,它那粗壮的双臂抱住机甲底盘最纤细的部分,想要把它举起来,虽然崔斯坦这时在向他的机甲倾泻力量,指引它的流星锤一遍又一遍地砸在这头野兽的背上。
虽然难以置信,但这台怪物将机甲从地面上举了起来,而崔斯坦由于透过“信仰之盾”的脑核的视野不断地移动和倾斜而感到头晕眼花,突然他被高高举起在战场上方。在那一瞬间,崔斯坦知道这头野兽会把这台机甲扔回他们的部队之中,而与此同时,他看到了这头怪物身后的一个人影,虽然相较之下是如此渺小,但看上去正挥舞一根带刺长鞭喊叫着驱使野兽。他看到尖刺倒钩在这头生物的血肉上留下一道道伤痕,看到鲜血一次又一次地流出染红它的皮肤。
在那一刻,时间对崔斯坦来说仿佛是慢了下来,他看到了比起他面前的大屠杀场面还要多的东西。他看到那头将他的机甲举向天空的野兽变了。不再是头披着敌人盔甲的怪物,而只是一个动物,在远处的草地上吃着草,而现在被残忍的史恐恩人转变成一台战争机器。他开始同情这头野兽,此时此刻,他点火了救赎者的火箭发射巢,由崔斯坦祈祷的力量支撑着这件准头堪忧的武器精确地命中正在折磨野兽的史恐恩人,使他直接消失在一团火与沙的烟雾之中。
这头野兽开始犹豫不决,而“信仰之盾”的双腿终于回到沙地上,而这正是崔斯坦所需要的时间,当他向战斗组里的机甲传递力量时符文爆发在他周围。“信仰之盾”挥动起流星锤,而忏悔者与救赎者一头冲向这头野兽身侧,它们的武器粉碎了盔甲狠狠地扎进下面的血肉里。崔斯坦同情这头生物,但他知道自己所能施与的最大仁慈就是一次快速的死亡。
他打算对于任何挡在他与审判塔之间的家伙施与这样的仁慈。


IP属地:中国香港32楼2017-09-12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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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西弗勒斯分散他的军力时他就已经考虑到这种风险了,这是由教宗本人所决定的战术。史恐恩牢牢盘踞在塔下,即使是由西弗勒斯与崔斯坦带领军队的联合在他们敌人的规模面前也是渺小的,西弗勒斯觉得他们他们能够到达审判塔的最大希望在于尽可能地在敌人中制造混乱,一次两面夹击可以造成一种庞大军力的幻象,干扰史恐恩人的判断,这样,至少能有一队人马能够与塔内的守卫们会合。
    现在还在塔内的驻军也尽他们的全力帮忙。崔斯坦可以听到艳阳炮弹爆炸在史恐恩人群之中,打开缺口能让崔斯坦一行人通过。
    崔斯坦看不见西弗勒斯一边的人马的行踪,尽管偶尔出现的橙色符文和在史恐恩人盔甲上爆炸的烈焰提醒他教宗的下落。这是场崔斯坦从未遭遇过的战斗,像是奋力渡过一片由刀剑与盔甲所组成沼泽。
    突然间,从一名身披重甲的史恐恩士兵那射出一发鱼叉,这枚鱼叉在空中划过个弧线直冲崔斯坦。他想要举起“真理”挡住它,但发现自己已经太迟了。这时一面火焰守卫的盾牌像是无中生有般出现在战场上,偏转了这发鱼叉使它落在地上,随后它被一根长长的锁链拖回,如果这发鱼叉扎中了他,那他就会被拽向他的末日。
    崔斯坦从火焰守卫头盔的缝隙中看到了熟悉的双眼,这是他在劳艾尔的对抗卡铎的战役中救回的那名女人。
    “我没想到它会成功,”她叫道,“所以我不能说是你救了我后现在我也救了你,但也许我开了个头。”
    然后她走了,消失在战争的漩涡之中。崔斯坦勉强能顾得上自己的人马,以比散兵的噪音还要响亮的嗓音大叫着下令,意识不断从一台机甲舞动到令一台机甲的脑核中,根据它们所需要的关注的多寡,这简直是在测试着他的极限。
    是的,即使是在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他也没有忘记望向他的目标。他们的目标不是胜利,是击退敌人,真正的目标是那座塔,他们必须得击溃一波波涌来的敌人来靠近审判塔。崔斯坦刺进了史恐恩的侧翼比起西弗勒斯更靠近审判塔,于是他那规模较小的军队似乎比起西弗勒斯更接近突围。
    透过“信仰之盾”的双眼,崔斯坦可以看到高塔的城墙,它的飞拱璧沉入沙漠的磐石之中,不过他也看到其他一些东西,尘土飞扬笼罩在其中一个拱璧的基石上方,沙石也不自然的方式流动在地面上。他向一名离他最近的典范骑士,一名他不知道姓名的骑士叫道。
    “剃刀虫!!”典范骑士也叫了起来,“它们藏在地下!”
    几名史恐恩驯兽师站在旁边,当他们施展起黑魔法控制着虫子在沙地下挖洞时身旁的空气中浮现出符文。而紧跟在他们身旁的则是一些半蹲着蜥蜴一般的生物,崔斯坦被告知它们叫做石化蜥蜴(basilisks),它们的凝视使得空气如同热雾般闪闪发光,而当它们将视线对准城垛时,支撑拱璧的基石开始颤抖并开裂。
    在这新的一股敌人来之后,这些史恐恩人开始更加卖力地来进攻高塔,并且更不关心当他们这么做时城墙的安危。这意味着崔斯坦也得在高塔的结构被破坏前更快地与里面的守军会合。
    他的机甲已经在心灵中被下好命令,而当他正准备给他的部队下令时听到德西默斯叫道他的名字,不是什么头衔,也不是什么敬语,就只是他的名字,他扭过头去看到总管浑身是血站在那里,他传承圣剑闪耀起红光,他的盔甲被各种划痕所覆盖。德西默斯已经杀了多少史恐恩人,崔斯坦并不知道,但这名典范看上去很紧张,他指向离审判塔很远的地方。


    IP属地:中国香港39楼2017-09-19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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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9 11:4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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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他就站在另一边,当这个史恐恩人将他的长刀刀刃刺进教宗的胸膛。在特里斯坦眼中,这件武器夹杂着一股黑暗力量,而当史恐恩人拔出武器时,他也带出了一些其他东西,光芒闪耀在教宗的伤口处,甚至比起沙漠中的阳光还要耀眼。这是教宗英灵的圣力。
      崔斯坦曾经见过梦魇帝国的仆从所施展的死灵术,他被告知史恐恩人所掌握的是与之不同的巫术。但现在,此时此刻,他同意朱维安(Jhovus)所说的话,在他眼中这并没有多大区别。他知道,他正看着教宗的英灵正被从他的躯体上撕扯下来,这样西弗勒斯就不会回到乌尔卡昂(Urcaen),不会进入人之城,不会立于造物主之侧,不会加入他那对抗大吞噬者乌姆(Devourer Wurm)的圣战。
      崔斯坦想象不出会有比此更糟糕的悲剧。即使是如果神殿倒塌,大圣战折戟而归,教廷轰然陨落在沙漠之中。那也不会比教宗本人在造物主旁的位置被取消来得糟糕。他这么想到,即使是当他感到“真理”(Veritas)矛尖刺入史恐恩人体内的压力时也是这么觉得。
      伴随着一道闪耀的金光,祝福长矛的力量刺穿不止是这个史恐恩人的血肉还包括他所施展的巫术本身。崔斯坦可以看到教宗灵魂的光芒逐渐回到他的身躯内,但他并没有更多时间来细细品味这一场景。当海瑟斯转过身向下挥砍着那柄巨大的长刀时,崔斯坦从握柄处感受到这股可怕的冲击力,双臂仿佛失去了知觉。自从在雷兹尼克的训练下他从未领教过有种这等力量的攻击,他发觉自己正处在困境之中。
      现在这个史恐恩人就屹立在他面前,教宗的身躯躺在特里斯坦身后,鲜血流淌在血红沙石之上。符文开始显现在海瑟斯周围,而特里斯坦感到自己的四肢变得虚弱,越来越沉重,而他在敌人身上造成的伤口正开始愈合。
      “小法师,”史恐恩人带着浓厚的苏尔口音说到,“你想来这里延迟那必然发生之事?你们的军队会被歼灭。你们的高塔会被摧垮。你们领袖的灵魂将会被用来增强我的法力。是什么让你觉得你能面对这些?”
      “我?”崔斯坦问道,把“真理”抱在自己疲惫的双臂之中,“对于这样的敌人我什么都做不了。”
      海瑟斯高声笑道,但当崔斯坦的身旁闪耀起金色符文时他的笑声就被卡在喉咙里。崔斯坦立刻举起“真理”,矛尖出乎意料地在史恐恩人的脸颊处划出一道流血创伤,崔斯坦感到自己身上连接着的符文力量消失了,战斗的疲惫感和史恐恩人的榨取法术被造物主的圣临所焚烧殆尽。
      “但没有敌人是曼诺斯战胜不了的!”战争法师继续着,驱使着“真理”矛尖径直刺向敌人的胸膛,海瑟斯快速挥舞着自己的武器招架着,但是他退后了一步,接着是另一步。符文爆发在海瑟斯双臂上,他推出一只手放出一股黑暗冲击咬下一大块崔斯坦脚下的红石。石头的碎片击打在他的力场盾上,但崔斯坦已告别了他的机甲,而从那里他抽回了最后一点属于他的力量,他不再能感受到他们的脑核了,但他现在闪耀着神圣的力量。
      “真理”宛如刚被铸造一般闪闪发光着,当他再次突刺时,海瑟斯的招架没有快到足以挡住它,他只是将它推高了一点,所以矛头刺穿了他的盔甲没入肩膀之中。伴随着咒骂声,史恐恩人横扫起他那柄笨重的长刀,瓦解了崔斯坦的力场盾狠狠地砍进了他的侧身。但是当崔斯坦向前迈进一步时,伤口开始愈合,他口中诵读着《真理法典》中的词句。
      “以曼诺斯的名义没有任何痛苦是无法忍受的。”崔斯坦说道,然后“真理”和史恐恩的兵器碰撞在一起。
      “凭借着对曼诺斯的信仰没有任何恐惧是坚不可摧的。”矛尖再一次穿透海瑟斯的防御并在他的史恐恩盔甲上造出一道血腥的裂痕。
      “为了曼诺斯一切皆可牺牲。”海瑟斯又被迫后退了一步,他的脚步滑过沙石激起一阵飞舞的沙子。
      “以曼诺斯的圣言为鉴没有其他任何言语更为伟大!”崔斯坦看上去全身闪耀起金光,而海瑟斯不得不眯起双眼来对抗这道圣光。他已经受伤了,而崔斯坦曾经被告知史恐恩人可以将自身的创伤转移到他的其他战兽身上,不过现在他没有选择这么做。崔斯坦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思考其中的原因。这时他看到沙石上升起的影子,德西默斯和一小批遍体鳞伤的典范骑士站在他身旁。


      IP属地:中国香港41楼2017-09-19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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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教宗这边来看距离塔墙已经很近了,一小支部队已经从审判塔出发与德西默斯和他的典范们会合。齐心协力,他们放倒了剩下的泰坦。而当崔斯坦击退海瑟斯时,这支新增援来的部队成功打破了史恐恩对他们的包围圈,这令海瑟斯捉襟见肘。但是信徒的数量依然相差悬殊,而在海瑟斯身后,史恐恩军队开始重整起来。
        “快去教宗那。”德西默斯喊道,崔斯坦点点头,他几乎耗尽了所有力量。覆盖在他盔甲外的力场盾已经消失,神圣的激情也远去,留在他胸中只有空虚。
        当典范们挡在崔斯坦和史恐恩战巫之间时,这位年轻的战争法师跑向教宗身边,西弗勒斯倒在血泊之中,鲜血染在他身下的红沙上使其更加暗淡。当他跪在地上,教宗的手碰在他手腕处时崔斯坦惊讶于教宗已流出了那么多血。
        崔斯坦感到一阵疼痛,当他将手放在教宗身体上,向曼诺斯祷告祈求治愈他的领袖时。当眼泪落在教宗的法袍和盔甲上时,他注视着最新的伤口开始愈合,不过他仍然担心自己是否已经太迟了。不过,教宗的眼睛还是张开了,他的手搭在崔斯坦肩上。
        “帮一个老头起来?”他问道。崔斯坦把手臂拖住教宗肩膀下,把他抱了起来。
        德西默斯和三名典范骑士对抗着重鱼鳞甲步兵。崔斯坦从未见过有人能像德西默斯那样,他的传承圣剑如同蜂鸟般挥动着,刺进重鱼鳞甲最狭窄的缝隙之中,然后留下满地鲜血。
        崔斯坦已经击退了海瑟斯,而德西默斯和其他典范坚守着防线,但史恐恩将军并未远离,现在他的部队重新集结起来,又有一批新的战兽站在他身旁。崔斯坦在这里并没有取得胜利,他只是延缓了它,“延迟那必然发生之事”就像那史恐恩人说的那样。
        崔斯坦面向教宗,准备跟他讲撤退计划,向他保证典范骑士会在他撤退时竭尽全力拖住史恐恩。而从这里依然有机会到达塔那边,那里的驻军已清出一条路而现在尚未被史恐恩士兵关闭。他能加入那里的防御者之中,依然还有希望。
        不过这名战争法师注意到有一些变化。他手中感受不到教宗的重量,他扭头发现西弗勒斯似乎有点恍惚,他的面具已被史恐恩人击碎,通过缺口,崔斯坦注意到教宗的嘴唇正诵读着《真理法典》。
        一束光芒笼罩着教宗,而崔斯坦感觉宛如太阳照在脸上般温暖,而一会儿又仿佛是火炉般高温,热量触摸着崔斯坦的每块骨头使他感觉自己像是走在铸造厂里一般。它将他推后,他发现教宗的双脚不再触及地面,西弗勒斯现在漂浮在光柱之中。而崔斯坦发现《真理法典》中的词句现在闪闪发亮在他周围的空气之中。教宗那在面具下的双眼闭合着,但他的嘴唇依然蠕动着。而当他睁开双眼,迸发出人类创造者的神圣光芒。
        那些最靠近教宗的史恐恩人瞬间被烧毁,他们的血肉,他们的骨头,他们的鱼鳞甲,全都化为灰烬。而当教宗越来越升高在战场中时,那些倒下的教廷国圣战士们,这些早已捐躯的典范骑士和火焰守卫再一次站了起来。崔斯坦可以看到他们的灵魂回到躯体之中,他们从乌尔卡昂的门口回来再次在尘世中服侍于立法者。他们的伤口已经愈合如同根本就没有一样,即使是他们盔甲的破损处也随之消失,被神圣的力量所修复。
        曼诺斯的荣光如同池塘水面的涟漪般从西弗勒斯身上向外扩散,当它碰到史恐恩,他们灰飞烟灭,当它碰到信众,他们死而复生。崔斯坦在圣光面前单膝跪地,甚至能感到地面在他脚下晃动着。回头望去,他看到审判塔,那些由史恐恩战兽所破坏的拱璧残骸又重新组合在一起,这些石块仿佛是无中生有般出现,而塔侧裂开的裂缝又自己封闭起来,如同普通血肉上的伤口愈合一般。
        现在崔斯坦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他的双眼被泪水所填满,他已被曼诺斯的荣光所治愈。第一次,自从他看到幻视后第一次,他感到幻象中的场景或许不会真的来临。通过告知教宗,他已经执行了曼诺斯的意志,也许已改变了他所看到的黑暗未来。
        他感到自己沐浴在金光之中,然后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IP属地:中国香港42楼2017-09-21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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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崔斯坦醒来时,听到了似乎是靴子踏在石板上的声音,他的头盔早已落下滚到旁边去,脑袋正躺在红沙上,而那声音如同神殿里的钟声一般回响在沙漠之中,他睁开眼睛被耀眼的光芒所刺痛,不过它很快消失在沙漠中的阳光下。远处还有别的声音,不过现在已变成更加轻柔的隆隆声。他不能过滤出任何声音,虽然感官已被造物主所恢复。
          而当他盘腿坐起来时,发现自己所躺的地方有一大片血迹,但却没感到受伤,身上被史恐恩战巫所的刀刃造成的伤口已奇迹般地康复。他开始环顾四周,用凡人的双眼再次看看这个世界。
          他们在那,史恐恩人,不过已经比之前远多了,他意识到他们正在撤退,而他所看到的仅仅是一些他们的殿后部队的小规模冲突来掩护大部队撤离,在审判塔驻军的介入下他们似乎陷入困境,他望向审判塔发现依然完好无损,就他他一样,被奇迹般地修复。
          意识到周围景物的位置后,崔斯坦意识到他并未失去意识多久,周围的一切在他眼中都似乎慢了下来,他可以看到靴子行走在沙漠上时飞扬在空气中的沙尘,也可以看到在倒下的史恐恩士兵和战兽那,鲜血渗在他们身下的沙地上。
          这场战斗还没有远离他,现在它的喧嚣声猛扑过来塞满感官上的空白处。武器的碰撞声,机甲的轰鸣声还有野兽的咆哮声。他知道自己该过去尽一份力,他感到自己已被治愈,“真理”就在他身旁,他握住了它,并用它支撑自己站了起来。他应该加入自己的兄弟姐妹之中,将敌人赶走,不过还有一件别的事情。。。
          教宗双脚回到了地面上,站在崔斯坦身旁,靠在他的权威之杖上。他为什么不参加战斗?而当崔斯坦看到教宗撑在杖上时,颤抖的关节是不能被战争法师盔甲所掩盖的。而当崔斯坦冲到他旁边时,教宗倒在这位年轻的战争法师身上。
          “我把其他人送了回来,”教宗说道,“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即使是他身上的盔甲已被曼诺斯的荣光所修复,西弗勒斯的面具仍然破裂着,崔斯坦将它取了下来。
          “我希望你留下来,”教宗继续说道,“我看到了未来的艰难时刻,”而当西弗勒斯说话时,崔斯坦可以看到这位老人的嘴唇上留有血迹。他想要告诉他没必要说话,想要向曼诺斯祈祷治愈西弗勒斯的的伤口,但他试都没试就知道这样的祈祷是不会有回应的,这不是敌方术士击倒教宗,这是曼诺斯亲自召回他最神圣的牧师,叫西弗勒斯回人之城立于他身侧。
          “那些致力于保护神殿的人需要你还有所有还保持着信仰之人的帮助,克里欧斯,罗恩,文迪西图斯,索勒斯,他们都知道我的意愿,他们知道什么要去做。最重要的是,先知必须被保护好。”西弗勒斯咳嗽了一声,一道血迹从嘴唇流到下巴。
          “带上它,”他说道,缓缓地从盔甲里掏出一支象牙色卷轴递给崔斯坦,“也许你的幻视会帮助你理解它,或者它会帮助你理解你的幻视,不要跟任何人提这件事除非你觉得自己已经做好准备阅读它。”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吃力,而崔斯坦正拼命想着能说些什么话来安慰这位伟人。“帮助那些忠于信仰的人们。”
          崔斯坦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眼泪再一次湿润了他的双眼。
          “最后我也去见了造物主,”西弗勒斯说道,然后突然间举起手搭在崔斯坦的手腕上,虽然只是一瞬间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你来做我的临终弥撒。”
          “我还没有这资格,”崔斯坦回答道,“一些高阶牧师一定还在附近。”
          “我不会再下达命令了。”西弗勒斯勉强吸进一口气,“所以,把它当成我最后的命令。”
          崔斯坦紧紧地闭上双眼点了点头,然后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准备诵读祷文,这些祈祷会让西弗勒斯灵魂在乌尔卡昂的旅程更为顺利,而当他开始祈祷时,听到重重的脚步声从远处接近。他仰望着天空,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将双手放在西弗勒斯的胸口。
          “既然路已经通了,那我们得回到审判塔。”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而崔斯坦感到祷文从嘴边颤抖着吐出。德西默斯就站在一步外的地方,他的盔甲沾满了鲜血,传承圣剑握在手中,他喘着气说道,胸口一上一下地起伏着。崔斯坦可以看到他是多么紧紧地握住剑柄。
          “你在做什么?”总管凝视着眼前的画面。
          “我在执行教宗最后的愿望。”崔斯坦回答道,然后又回到了他的祈祷之中。
          “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德西默斯叫道,暂时遗忘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悲伤与愤怒,还有誓言。他把一只手放在崔斯坦肩上,像是要把他拽走。
          崔斯坦回过头看着他,碰上他那冷钢般的凝视,不过他继续着他的祷告。所以他们就这么站着,直到德西默斯最终放下他的手,跪在地上,然后两人一起超度教宗的灵魂从卡昂回到人之城。


          IP属地:中国香港43楼2017-09-22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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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教宗的死亡,周围的一切对崔斯坦来说都恍如隔世,是德西默斯帮他站了起来,而其他典范帮忙搭把手一起运送着教宗的尸体进入审判塔的大门,塔门在他身后被重重地关上。
            在他们身后,史恐恩人已经撤退,而当他们运送着教宗的遗骨到高塔时,崔斯坦看到教国的援军从审判塔内涌出,组成战线来痛击撤退中的敌人。虽然史恐恩军队现在已经撤离了,但说不清他们什么时候又会回来。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有多大意义,崔斯坦觉得他们虽然取胜但损失也不小。
            而当他和典范将教宗的尸体放置在塔内地面冰冷的石板上时,崔斯坦也可以从教宗的战争法师盔甲上感到同样的冰冷,没想到仅仅在这么短时间内,它的锅炉已完全冷却下来。崔斯坦可以感到寒气从手套一路渗到自己的身体内,而当他把手从教宗尸体上举起时,感到连接如同电火花般断开,就像是当他的意识从机甲脑核处脱离一样,他像是从未见过似得看着自己的双手。
            高塔内部看上去比较黑暗而且充满阴影,这花了崔斯坦一点时间来让双眼适应它。一位崔斯坦从没见过的牧师站在前面,但根据他身上的长袍和面具来看一定是名枢机主教,因爵伦.索勒斯,崔斯坦不假思索地单膝跪在枢机主教面前,而当他跪下时,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西弗勒斯教宗的逝世,站在他面前的则是现在教廷国的领袖之一,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索勒斯走上前去把他扶了起来。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年轻的牧师。”枢机主教说道,“现在轮到我们来负责,我看到你是如何为为教宗而战的,令人印象深刻,我想跟你谈谈更多东西,不过现在你应该去花点时间看看你的部队。”
            “遵命,”崔斯坦回答到,“我担心我自己没有尽好对他们的职责。”
            枢机主教点了点头,并将一只手搭在崔斯坦的肩膀上,“一个值得赞扬的谦卑态度,即使是在一个悲伤的时刻,我的士兵现在手头有好些事情要干,至少要等到史恐恩完全被赶走后。由我们来接手照管教宗尸体的职责直到被运回伊默尔,当整顿好你的人时就来找我。”
            枢机主教转身离开,一名荣誉护卫走了上去抬起教宗的尸体运往塔内的更深处。崔斯坦目送着他们列队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教宗为止,直到发觉自己并非孤身一人站着为止,德西默斯就在他旁边,近到崔斯坦以为这位总管会打自己,如果事情已经发展到有如此疯狂的误会的话,但恰恰相反,德西默斯将一样东西递给了他,是“真理”,在教宗死亡的混乱之中,崔斯坦把它落在沙漠之中。他一句也没有说就收下了它,任何想要说的话都在离开嘴前化为乌有。而德西默斯一交出武器,便低下了头一句也不说地转身离去。


            IP属地:中国香港44楼2017-09-25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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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战役教廷国损失不小,不过如果没有教宗临终前显神迹的话会损失更多,崔斯坦的军队中就有好几人经历了死而复生,因此他们看上去神智有些游离,有时候会直愣愣地注视着远方,然后猛地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四肢,像是忘记如何使用它们似的。
              崔斯坦能理解他们的感受,他们困惑就如同他的悲伤一样,他向每个碰见的人说道他们可以尽可能的花时间去沉思,祈祷。而现在对他而言,他个人的困惑与悲伤得让位于服侍立法者的事业。
              在他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凯兰,这名他在抵抗卡铎的战役中救治过的火焰守卫。当他第一次看到她时她就跟其他人一样困惑迷茫着,而当他走进时,注意到她眼里闪烁着一丝光亮,而她抓住了他的手臂说道“我一定要跟你谈谈。”,崔斯坦点了点头。
              他们俩站在一起,而他伫立着听她说话,仿佛是在聆听忏悔一般。
              “我差点就到那里了,”她说道,语气一下子兴奋起来但随后却是沉默,像是还没决定好是该笑还是哭,“我可以看到富丽堂皇的人之城正等着我,我可以感到亲戚都在等我登上城墙,他们的存在像是有人和你一起站在黑暗的房间内,我现在看不到他们,但知道他们就在那里。”
              “他们仍然在那里。”崔斯坦说道,并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我认为从现在开始你能一直感受到他们与你同在,但现在并不是你去加入他们的时候,曼诺斯需要你在这儿服侍他更久一点。”
              他站起身来,但她又伸出手抓住了他,她的手指找到了他盔甲下的法袍一角,将它捏成一团,
              “可我要是辜负了他们”她问道,抬起头含着泪望向他,“当时我是当之无愧地走在路上,但如果现在,如果现在我达不到?如果我再也感觉不到这个了?”
              崔斯坦感到自己的疑惑,恐惧,悲伤和痛苦也随之涌上心来,但这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因此他脸上继续挂着温柔的神情。
              “不会的”他回答到,“曼诺斯在此时此地把你送回来肯定是有原因的,对他的计划要有信心,然后尽你的所能为他服务,我们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在曼诺斯的庇护下我们都有容身之处,相信这一点,这是我们大部分人都能做到的。”
              当他安排好手下每个人都在审判塔内有休息的地方后,他前去看望自己的机甲,朱法斯跪在“信仰之盾”剩下部分的前面,它的两根手臂都没了,与机身的连接处只有纠缠在一起的电缆和破碎的伺服装置,它的一条腿从胫部处断裂,它的装甲被打得各种凹陷,面板也被击碎,双眼黯淡无光,锅炉也是冰冷的。但当崔斯坦的意识触摸到它时,发现它那藏在钢躯下的脑核却依然完好无损。
              他把手搭在老人肩膀上。
              “至少曼诺斯给我了能在信仰之盾最后一次战斗时伴随在它旁边的机会。”机械师说道。
              “我们今天都损失惨重。”崔斯坦说道,“所以也许最好能张开眼睛看看那些我们还拥有的和那些我们还能抢救出来的。”
              老人那布满疤痕的面庞转向了这位年轻的牧师,“难道您认为。。。?”
              崔斯坦只是简单地指了指那堆残骸,“你跟我说过你是机械师。”


              IP属地:中国香港45楼2017-09-26 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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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在审判塔的内部让崔斯坦想到了雷暴要塞,有着同样大规模,充满回声的走廊,但有一点不同的是,这是第一座如此规模的奉献于曼诺斯的建筑,诚然在劳霖也有一些大神殿,但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它。没有一座能像它一样如此雄心勃勃,如此宏伟。崔斯坦在它面前感到了自身的渺小,感到了他个人的困惑亦或是悲伤相较于立法者的荣光下是多么微不足道。
                另外还有一个比起他曾经去过的其他神殿的不同之处在于,这座建筑的建造毋庸置疑是为了彰显造物主的荣光,但它不仅仅是座神殿。虽然它内部有着礼拜场所,但它的建造还有着别的目的:军事要塞,监狱,审讯场所。崔斯坦清楚这些,在保卫审判塔的战役前已被告知足够多关于它的信息,但直到他现在呆在这里,他才深刻地感受到这些,这不是个有着曼诺斯仁慈的地方,这里只有他的愤怒。
                他在这里看到净化者们走向战场,将曼诺斯的圣火倾泻在大地上,净化着阵亡者的尸体。他站在城墙上感到这里比起所去过的任何神殿都更为高大,也更为黑暗。而当他走在审判塔的长廊时,即使已经被他的神力与圣像所治愈,也不禁想到如果有座建筑也是如此规模但却是献身于曼诺斯的仁慈时会是什么样一副景象。
                他由一位严格意义上来讲级别在他之上的牧师带领着通过塔楼,不过出于他的战争法师身份而尊重他,这依然还是种陌生的感觉。在花了似乎有好几小时的时间穿过塔楼的门厅时,他最终被带到塔楼高处的一间房间门口,比起他所经过的其他房间有着更好的采光和通风,有着穹顶天花板和沿墙开凿的阳台,从这里下面的战场被一览无遗。
                在房间中央有一张抛光乌木制成的桌子,镶饰有《真理法典》中的词句,而它周围则围了一圈木椅,穿着牧师法袍的男男女女和披甲士兵站在房间内,枢机主教索勒斯站在最远处,现在的他看上去比起战后不久的样子有点不一样,如果教宗的驾崩震惊到他的话,那现在也该镇定下来了。这是他的地盘,而他正以崔斯坦从未有过姿势待在家里。
                “崔斯坦,”枢机主教索勒斯在崔斯坦进门前打断了之前还在进行中的谈话说道,而当他走进房间里跪在枢机主教面前时,索勒斯叫他站起来,“我能称你为崔斯坦吗?在你和你的部队为我们和整个信仰做出这些后?”
                “我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而已,”崔斯坦说道,在面具下的脸颊微微发烫,“不过您能称我崔斯坦是我的荣幸。”
                “我们都在履行各自的职责,”索勒斯回答道,“但我们中总有些人比起其他人做得更好,就像我早就说过的那样,我看到了你的介入保护了不止教宗的生命,你做到了我们中大部分信众都没做到的事情,这是我们欠你的。”
                “再次,我寻求的仅仅是服侍。”崔斯坦回答到,庆幸德西默斯并不在旁边听到这些赞美之词。
                “过来,跟我走。”枢机主教索勒斯说道,从木桌旁离开走到阳台上,崔斯坦跟随着他。从这里可以看到沙漠一直蔓延至天际,甚至可以看到剩下一缕缕撤退中的史恐恩军队,和所呆在的地方一样黑暗的蠕虫或是蛇一样的存在互相缠绕在一起,它们在等待。
                “你还好吗?”枢机主教问道,而崔斯坦点了点头。
                “我有一些幻视,”他说道,“并不经常只是偶尔出现,我认为是它把我们带到这里,它时常萦绕着我。”
                “我也听说过它们。真正的幻视是件罕见的天赋,但它们也能成为沉重的负担。”
                崔斯坦只能低下头,并不确定能说些什么。他已经学着将幻视看成是祝福,但也觉得自己不配享有造物主的赠礼,他自己并不能将它解析成有意义的行为。在西弗勒斯在战场上显神迹后,崔斯坦认为自己将幻视告知教宗是件正确的事,也许他所看到的黑暗命运已经被改变。但现在,他又不确定了。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Android客户端46楼2017-09-27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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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9 11:3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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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们下方,净化者继续着他们的工作,从崔斯坦所站的地方来看他们小如黑点,就像是小时候他和兄弟姐妹们在农场苹果树下的野餐时徘徊着母亲铺着的野餐毯上的蚂蚁一般,那时候距离现在仿佛是那么遥远,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相较于他所知道的其他牧师他还很年轻,他知道那段日子离现在并不远,但又十分遥远。
                  “你是劳艾尔人,”枢机主教说道,不是个提问,但崔斯坦在纠结是否要回答。“他们跟我说你从没有来过这么远的南方,那你现在想干啥。”
                  “我听命于神殿的安排。”崔斯坦回答到,他总感觉有些事情得去完成,被幻视的力量所驱使着,但他脑海里依然一片混乱,他的真视能力在战场上帮助很大,但当他审视内心时,只有烟尘与阴影。
                  “那么,你愿意和我一起去伊默尔吗。”枢机主教索勒斯问道,“让教宗安息在他的牧师王同伴的身旁,而且每一个真正的曼尼特人都应该至少去一次首都看看,没有别的地方能像它一样是座造物主的纪念碑。”
                  “那这将是我的荣幸。”崔斯坦说道。
                  “我不是在给你贴金,”枢机主教索勒斯说道,“因为我认为你在这里能更好地效力于大圣战,这些话你听上去或许会不舒服,但现在是非常情况,而他们迫使我说得直接一些,我担心我们中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我一样忠于教宗,有人想利用他的死亡来达成自己的晋升。”
                  “当然,没有任何真正的曼尼特人会对教宗不敬,”崔斯坦再次不假思索地说出,只有当话语从嘴唇边蹦出后才意识到自己所说的与一位枢机主教兼副总监查官,其中一位神殿中最高阶的男人相矛盾。
                  “或许当他还活着的时候他们还没发作,”枢机主教回应道,看上去并没有注意崔斯坦的无意冒犯,“而他们也许甚至在行为并没表现出不敬之意,除了曼诺斯谁能肯定?尽管我们因服侍于造物主而团结起来,但不是所有人对于教廷和大圣战的未来持相同的看法。教宗把我们凝聚在一起,而没了他,我害怕分裂已经开始滋生。”
                  阴影很快变成了神殿墙壁上不断裂开的裂缝
                  “所以您认为我可能会派上些用场,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崔斯坦问道,“我在这里只是门外汉,对于神殿的内部运作所知甚少。”
                  “而这也许就是你为何能派上用场的原因。”枢机主教索勒斯深思熟虑后说道,“很明显,你把教宗服侍得很好。好好想想这个吧。我确信在之后的旅程中我们会有更多探讨机会。而现在我带你参观一下你所帮忙拯救的高塔吧。”
                  崔斯坦跟着枢机主教从大房间走到塔楼内那阴森逼近的长廊,后面跟着一小队带着各种臂章的随从,他们以某种枢机主教能明白的方式来回走动着,但在崔斯坦眼里仿佛就像外星人一般。作为战场上的战争法师,他曾被帮助穿上盔甲而现在又脱了下来,他指挥过军队,但在这里不一样。在这里,他意识到自己想不来这位枢机主教的名字,他这是这幢建筑活生生的大脑,这里的一切都是由他而起。
                  在他们走时,这位枢机主教统领整座高塔,许多人这里工作与居住,这给了崔斯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管理这些一定需要无与伦比的奉献精神与洞察力,崔斯坦感到内心充满了敬畏之情,很快就感觉到了别的一些东西。
                  他们走下了数不清的石制楼梯直至周围环境越来越暗,窗户越来越少,最终消失没有。这似乎往地下挖了跟审判塔高度同样距离的深度。直至到了一个黑暗陵墓般的场所,在那里囚犯蜷缩在格条闩后面。有些囚犯奋力将手伸出牢房的细小缺口,而锋利的边缘刺穿了他们的皮肤带出血珠。但他们看到枢机主教索勒斯到来的时候全都缩回了四肢,他们畏缩颤抖在副总监察官下。
                  现在,除了敬畏之情外,崔斯坦感到的更多的是恐惧,这使他胃开始翻江倒海起来,特别是看到关在笼子里的男男女女的双眼时,看上去他们都是信众中的一员,或者本可以成为信徒,他们应该有一个服侍的位置,而不是被关在这里恐吓。
                  当他注意到自己的双眼一位囚犯的目光透过面具死死对视时停了下来,将视线挪开,看向地板。枢机主教索勒斯并不仅仅是位牧师,崔斯坦提醒自己,他不仅是位神殿的领导,他是位监察官,西弗勒斯在升成教宗前也担任过这样的职位。监察官是不容质疑的信仰领袖,他们通过执行一些曼诺斯最可怕的任务而被考验着,当崔斯坦被告知这些与他向饥饿的难民发放面包,当他跪下祈祷时所感受到的温暖慰籍有着同等的必要性时,这依然是个他还在纠结之中的观念。
                  他曾以艰难的方式学到这一点,现在当他闭上双眼,能听到雷兹尼克的声音盘绕在脑海之中,“你的言语很危险地接近异端,你既没有神圣的使命也没有足够的智慧来评价哪怕是最低阶的监察官,他们的话语就是曼诺斯的律法通过教宗亲自下达的命令。除非一副监察官面具遮住你的面孔,你才会加入他们的圣职,或者你会在我的一个处刑架上赎罪!!”
                  直到现在,他还在纠结于那些曾经所做的选择,他还没有让自己完全适应在神殿之中,在曼诺斯的宏图伟业之中的位置。但他还记得曾经所犯下的过错和因此牺牲的人命。他让雷兹尼克的话语回荡在他脑海之中当睁开双眼时回应枢机主教索勒斯的礼貌问候道自己很好只是需要点时间来恢复。
                  “海拔的下降会导致这种情况,”枢机主教说道,“考虑到这么短时间内下降了那么多,这就像是在海里潜水。”
                  崔斯坦只能点了点头,他听说过海洋但从未见过,更不要说是潜水。
                  “这些都是我们从战斗中俘虏的史恐恩人。”枢机主教说道,而崔斯坦意识到他们已经走到塔内的更深处,在这里都是史恐恩人那非人类的身体,被剥去盔甲只穿着一件破烂的衣服绑在处刑架上。一桌子闪闪发光的刀刃,钩子,鞭子和钳子则被放在房间的一侧。
                  崔斯坦看到一些史恐恩人身上留意伤痕和锋利的倒刺钩,但这些都是旧伤,肯定不是在不久前的战斗中留下的。“史恐恩人有个怪异的社会文化,”枢机主教索勒斯说道,“我敢肯定你曾经从未与他们交战过。”
                  崔斯坦点了点他的头。
                  “他们与痛苦有种不同寻常的联系,有点像我们所理解的忍受苦难能够把我们带近曼诺斯那样,但他们没有自己的神祇,所以他们因自己的缘故沉溺于痛苦之中。”然后他朝一个瞪着乌黑双眼的史恐恩人耳边低语一些些崔斯坦听不懂的话后,转身看向年轻的战争法师说道“尽管他们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沉溺于这种。。。事情,虽然有些人比起其他人更沉溺于此,这使得审问他们变成件困难的事情,但我们还是找到方法来克服这些挑战,不过审问他们还是需要位真正的监察官,那些不熟练的人很少会这么做。”
                  当他这么说时,枢机主教走到摆放有崔斯坦觉得除了是折磨工具外别无他物的桌前,尽管他清楚这个对于圣战的重要性。
                  “我想看看这些史恐恩人能否说出一些他们领袖,那个称为海瑟斯的家伙的计划,如果你不是太累的话可以看着我工作。”
                  崔斯坦已经太累了,疲于战斗与杀戮,疲于脑海中依然燃烧着的幻视,疲于教宗死后的内疚与悲伤,疲于看到他所帮忙保卫的高塔城墙内的景象。但他强迫自己呆在这里看着,强迫自己的双眼盯紧着战俘,伴随着每次血肉的剥离,每次不由自主地呻吟声,这些史恐恩人在他眼里越来越像人类。
                  这是他的神殿,他的信仰中的一部分。如果他是在服侍于曼诺斯,那这也是服侍中的一部分。他现在不能理解这些,但既然他奋战于曼诺斯这边,那他就得迫使自己能忍受看着这些。
                  第一章完


                  IP属地:中国香港47楼2017-10-02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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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哀悼
                    第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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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如同沙子流入漏斗般地从塔内涌出,当崔斯坦第一次见到它时惊讶于它的宏伟规模,而现在他发现自己很高兴能将它的阴影甩在身后。渐渐地他们走出了红沙在血石边荒上留下了自己的足迹,接着踏上了白地,教廷国的烘烤大地。
                    接下来的旅程比起从劳霖来到这里短很多,不过这支比起西弗勒斯教宗带出劳霖的还要庞大的队伍拉长了时间,虽然现在踏在他们脚下的是坚实的道路。当道路分叉时,西面的一条路指向苏尔,而另一条东南面的路指向伊默尔,他们开始遇到其他旅者——信众,从一座城市开拔到别处的士兵,他们都站到一旁去来让这支大部队通过。
                    他们还遇到了北上支援审判塔驻军的军队,然后在枢机主教索勒斯与这支分遣队的指挥官简短交流了一下后,这支军队被允许通过加入审判塔的防御人手以应对史恐恩的下一次进攻。
                    他们向南方行进地越远,太阳在空中燃烧得越猛烈,不过即使在中午最热的时刻,队伍依然继续行进着。在崔斯坦的战争法师盔甲下汗水从背上流下,不过他并不会脱下它。即使现在在教廷国的境内,但他依然担心会有劫掠的史恐恩人或是其他敌人的袭击。而在教宗死后,现在他是队伍里唯一的战争法师,这将是他的责任,在任何攻击中保护好它。
                    朱法斯走在他身旁,崔斯坦看到他找来一辆小货车,由一匹小马拉着“信仰之盾”的头和躯干,以及“复仇祝福”上未受严重损伤的部分。
                    “谁知道呢”机械师说道,“凭借着在伊默尔的资源,我们也许能让这台老机甲重新动起来。”
                    而当他们离伊默尔越来越近时,文明的迹象越来越多出现在他们周围。一开始还只是偏僻的村庄,大部分都是伊德里安人的,由晒干的粘土制成的圆形小屋。它们中大部分已被抛弃,房屋损毁或是燃烧着,这里的居民都成为难民逃往伊默尔或是其他南方地方。而其他地方,一家家人挤在门口看着士兵和牧师的队伍从他们面前经过。
                    而更靠近城市的地方则是围墙围起来的果园,由格丽斯河所灌溉,不过崔斯坦被告知这里的大部分农业已被搬迁到更南方靠海的地方,那里气候更加温和,水源也更加充沛。
                    最终在被烘烤得如此炽热的广袤的大地上,裂缝如同大理石上的纹路一般裂开。崔斯坦第一次可以看到这座宏伟城市的遥远塔楼,最初这令人有点失望,因为第一眼看上去只是另一个像劳霖一样的大城市。只有当他更靠近时才意识到它那真正的富丽堂皇。的确这是一座很像劳霖的大城市但却是为了不同的目的而被建造。
                    这就是崔斯坦一直憧憬着想要看到的,一座完全由侍奉于立法者而被建造的城市,它的城墙和其他房屋如同阶梯一般引向中间统治它的至高神殿(Sovereign Temple),有史以来最大的曼尼特神殿,即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崔斯坦也能听见敲响的钟声。
                    日光照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上,长长的影子从房屋底下伸出将街道笼罩在黑暗之中。
                    崔斯坦望着眼前的城市然后意识到这跟幻视中看到的是同一座,黑烟从工厂和火焰守卫大神殿中升起,在尖塔顶端是炽热的香炉不分昼夜地燃烧着,让他想起幻视中的黑蛇。浓烟逐渐堆积成巨大的烟柱,懒洋洋地在无风的空中上升或是慢慢四处漂浮弄脏城市边缘的建筑。
                    恰恰相反,黑烟沿着神殿的破碎墙壁一路往下蔓延。
                    在看到城市后队伍换了下方向,向西面行进以便接近伊默尔的主要大道。信使已被派出向首都传达教宗来临的消息,而当他们接近宏伟的城墙时,崔斯坦看到教宗的私人卫队——他亲自挑选出的身穿标志性深红盔甲的典范骑士,从教宗宫殿处被召来立正站在道路的两旁,他们伴随在队伍两侧通过伊默尔其中一座主要城门。
                    穿过了耸立在头顶高到不可思议的城门后,崔斯坦已经被这座圣城的奇观所治愈,见证到了曼诺斯的荣光。他之前从未去过伊默尔,但被告知这是在教宗沃耶尔执政下从粘土小屋的集落变成了呈现在他眼前的工业与信仰的心脏。然而在他内心中感到了一阵熟悉感与恐惧,他意识到幻视中的场景并没有随着教宗的离世而终结。
                    葬礼将在第二天举行,而崔斯坦在伊默尔的第一晚是在圣座的一间小房间中度过的,那不过只是个修士房间而已,一张硬床和一张可供书写的桌子罢了。不过比起他曾过夜数周的帐篷来说还是好多了。在房间内有个壁灯,当他转动一个喷嘴,喷出一股无色雾气,这是由开采于沙漠下的石油所精炼而出“曼诺斯之怒”。这股雾气可以被点燃,那他可以在睡着前看看《真理法典》。
                    脱下战争法师盔甲,仅仅是躺在床上令他感到愉快,在这里他可以丢掉所有的困惑与忧虑,在这里他可以暂时放下所有的职责,不去管那些可能会在明天以及以后等待他的危险。不过他直到来了这座城市几小时后才允许自己在房间里感到宽慰。
                    首先崔斯坦感谢枢机主教索勒斯授予他这份荣耀能与其他人一起来到首都。枢机主教还表示当时间允许时还要跟他进一步交谈。然后崔斯坦花了点时间来确保手下每个士兵都能在兵营和要塞中都有休息的地方,其中他特别关照了凯兰,她在火焰守卫神殿中有个铺位。
                    “我感觉好多了,”当他检查到她那边时她说道,“别那么害怕。”
                    “我们有时候都会害怕,”特里斯坦回答道,“但凭借着对曼诺斯的信仰没有什么恐惧是无法消灭的。”
                    她和他异口同声地说出最后一句话,而他笑了笑。
                    他坐在她的床铺边上,头盔摘下放在地板上,贴在靴子旁边。虽然他知道当他代表神殿时必须得戴上它,但他现在不代表神殿,只代表他自己。
                    “是什么把你带到这里?”凯兰稍稍停顿一下问了出来,“如果我能这么问的话。”
                    “你的意思是到首都?”
                    她摇了摇她的脑袋,“是皈依真信,你是劳艾尔人,对吧?你看上去并不生而如此。”
                    “不是苏尔-曼尼特信仰,但在北方十字军到来之前我们中依然有人崇拜造物主。”他跟她讲了他的家庭经常在圣日里去神殿,立法者的言语给他带来的慰籍,他是多么渴望想把这些带给那些还未发觉自身力量之人那去,但他的父亲曾不允许他成为牧师。他跟她讲了关于卡铎的入侵,而崔斯坦,尽管那时只是个外行,但尽力去帮助其他难民,让他们即使在困境中也能看见曼诺斯的火焰。
                    “直到我亲眼看到教宗穿过劳霖的城门时我才发现我自己真正的使命,”他说到,“而我也明白了为何那早些日子里曼诺斯通过父亲阻止我成为牧师,我是属于这里的。”
                    即使在他说这些话时,他也不完全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
                    “你一定很爱他。”凯兰回答道。
                    “我父亲?”
                    “是教宗,对你而言他一定意味着一切,他的死亡令人难以接受。”
                    “这些就是我的故事,”崔斯坦下意识地说道,不过他还是很感激于她的理解,“那你呢,是什么驱使你服侍于曼诺斯。”
                    “这个嘛,”她莞尔一笑望着远方说道,“我在卡斯比亚长大,但我常常望过城墙,望向河对岸,我爸爸是位莫柔信徒,而我妈妈在他们结婚时被转化了信仰。但我的外婆是旧教的追随者,她曾经跟我讲过关于立法者的故事,当这个世界还在襁褓中时他赐予人类的赠礼。”
                    “我认为我自己了解莫柔,我能理解他,他看上去像是名挚友,你也许觉得这令人心安,但对我来说并不是这样。而曼诺斯则像是个我永远也解不开的迷盒,唯一解开这个谜团的方法就是碰到另一个谜团,而这就是令我着迷的地方。”
                    “我听着外婆讲诉那些故事,造物主与大吞噬者沃姆的永恒圣战,蛮族部落徘徊在文明外的荒野之中,曼诺斯是如何帮助我们建造城墙和燃起火焰来击退黑暗,我听着她讲那些关于他的怒火和智慧的故事,而也就在那时候,我听说人们在街上宣讲反对河对岸的曼尼特人,说他们都是叛国者,如果他们想要的话他们会烧死我们,在一些夜里,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枪声与爆炸声。
                    “在那段日子里,你知道吗?我曾试着好好做个莫柔信徒,我试着去做那些我父母希望我做的事。但在我内心总有股渴望,在河对岸有谜团等待我去解开。所以某一天我收拾了一点东西后便离家出走。我贿赂了一位船长使我能够到达河对岸,从那里我踏上了前往伊默尔的旅程。我在那里的火焰守卫神殿受训,而也就是在十字军前往北方时我被提拔到教宗的先锋队之中。”
                    “所以当教宗通过劳霖的城门时你就在他身旁?”崔斯坦带着一丝惊叹说道。
                    “在他后面的某处。”凯兰说道,“在此之前没人会对我特别留意,但当我穿过城门时,我猜你一定就在某处看着。”
                    “曼诺斯之手指引着我们每个人行走在自己的路上,”崔斯坦说道,“我很高兴他能让我们再一次交汇。”


                    IP属地:中国香港48楼2017-10-08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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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当他确保手下每个人都被妥善照顾好以及都呆在容身之处后他才脱下战争法师盔甲走到为他准备的小房间里,肩上没有盔甲重量时走在大厅中的感觉很奇怪,仿佛已经轻到每走一步都能飘起来似的。
                      他很喜欢能在身后关上门的感觉。在他小时候他不得不与兄弟姐妹们共享一间房,而当成难民时情况更糟,他们常常睡在外面,窝在一起抱团取暖。当他接受训练时睡在一间从不上锁的狭小房间里,相较之下这间小房间都显得豪华。而在战场上他有自己的指挥官帐篷,
                      透过帘布他可以听到营地里所有的走动声,任何一个带着情报的士兵都可能在任意时刻碰到他的脑袋。事实上在目前崔斯坦短暂的人生中这是他第一次享受到真正的隐私,享受着其他人要先进来就得先敲门。崔斯坦微笑着插上门闩,享受着听着它闭合所发出的声音。
                      他身边为数不多的财产中有一项就是西弗勒斯教宗托付给他的卷轴,他之前即没有空闲与独处时间来阅读它,但现在他最终虔诚地慢慢打开它,注意到上面的文字都是教宗亲手写下来的。
                      “别跟任何人说起它除非你认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教宗曾经是这么说道。那他现在觉得自己做好准备了吗?实话来说并没有。而当他展开羊皮纸发现这是由一种古代文字所写成的。这得花上些时间与学术工作来翻译它,这使得在伊默尔的崔斯坦有所猝不及防,所以他把羊皮纸卷了起来,放回象牙卷轴之中,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卷轴放回他的个人物品中。
                      也许未来会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做好了准备。但现在他因疲惫而感到全身筋骨发痛,感到自己陷入困惑与悲伤之中。
                      他把自己那本用旧了的《真理法典》抄本放在床边的桌上,转了转壁灯的火焰。疲惫拖累了他身上每块肌肉,使它仿佛是熊熊燃烧着,双眼像是进了沙子似的。但他依然打算在熄灯睡觉前读些经文来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他发现自己站在窗前。
                      天色已晚,虽然火焰神殿上燃烧着的香炉映照在漂浮在城市上空的烟雾上,将天空染成橙色黄昏。烟雾和火光使他看不清天上的星星,所以他低头看着神殿与城墙间家家户户窗口的灯光。
                      尽管他站在这里只看到了一些,但他知道在这座城市里有好几百,甚至好几千这样的场景,就跟在夜空中躲在烟云后的星星一样多。而在每一处微微发亮的灯光后,都是一个信徒或一个家庭。他现在站在圣座的城墙庇护下,而当望向伊默尔城的内部,他感到一股启迪,他在神殿的心脏之中,但对于这些人,这些蜷缩在每一处遥远的灯火后的人们来说,他们就在它的骨髓之中。
                      他转了转壁灯的旋钮,躺在黑暗中直至火焰熄灭,然后他在脑海中冥想着直至进入梦乡。


                      IP属地:中国香港49楼2017-10-16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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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节
                        崔斯坦被告知这场葬礼是神权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集会,他在最高的尖塔上看着男男女女挤满了通向神殿的每一条道路上。即使在他们看不到葬礼现场,如此遥远的地方也都挤满了人。人群彼此间低语关于仪式的内容,而崔斯坦可以看到及听到人群中传来啜泣声。
                        越来越拥挤的人群中有人说道曾经当先知战死于荆棘林后被运回伊默尔,也是同样成千上万人在此目睹了她的葬礼,然后被她复活的神迹所惊讶到。崔斯坦听到这些后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因为这样的神迹在今天并没有发生。
                        他知道教宗是神殿的顶梁柱,但他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教廷国公民。他曾经自愿加入苏尔-曼尼特信仰,他来自一个崇拜曼诺斯的地方,在那里规模庞大的信徒中,没有为什么,这完全是一种生活方式。认识到教宗是神殿的心脏,信仰的领袖是一回事,而当他站在这座全身心奉献于曼诺斯的荣光的国家首都的城墙庇护下,崔斯坦才第一次认识到这其中的真正含义。
                        他那悲伤于教宗死亡的感受愈演愈烈,但当他看到全体人民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后意识到自己的这份感受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他也只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另一滴汇入信仰之海的水滴,而现在这汪洋涌入至高神殿,表达对于这位最伟大领袖的尊敬。
                        到目前为止,崔斯坦并没有完全沉浸在教宗死亡的悲伤之中。他意识到这会对神殿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然而他的思绪却沉浸在他个人的悲痛中,无法自拔。不过突然间他就面对着一个严峻的现实:对于教廷国与信徒来说失去教宗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穿着合身的战争法师盔甲,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被催促着站在前排牧师高层的旁边,站在高阶牧师,监察官,资深典范的身旁。在人群中他也看到其他一些穿着战争法师盔甲的人,虽然他在北方十字军中并没有见过他们但也清楚他们的名字,菲欧拉—火焰女祭司,泰拉—哀伤之焰,玛拉库斯,被称为燃烧真理。
                        葬礼在神殿中心的露天广场上举行,就在一尊高大的立法者像的注视下。雕刻着《真理法典》的大理石柱立在广场四周,而崔斯坦就站在其中一根旁边。教宗的尸体被放在四角安有燃烧着的香炉的高台上。而当聚集在广场周围街道上的信众开始哭泣时,站在广场上的诸多牧师的面容被蒙在各式各样的官方面具下,崔斯坦猜想他们中大部分人的双眼都是干涸的。
                        也许并不是因为他们觉得教宗的离世不如他们兄弟姐妹的去世,他们只是更擅长控制情绪,这是一项在他们服侍于造物主的高位中所要求的纪律性。崔斯坦清楚自己也要去学会这样的能力,但现在他很感谢头盔能遮住他的脸,藏住滚落在脸庞上的泪珠。
                        对于一个位于沙漠深处的城市来说,这一天似乎是个冷飕飕的一天。这让崔斯坦想起劳艾尔的秋天,微风徐过广场钻入他的战争法师盔甲里,渗入他的骨头之中。
                        两位枢机主教走上前去开始讲话,崔斯坦除了声誉外并不了解他们。一开始瓦尔.巴顿林宣读了一些关于教宗的个人事迹,整个神权都亏欠西弗勒斯多年来的服侍与领导一个巨大的人情,然后讲了自己和死者的个人关系,在他还没成为教宗前就是监察官修会的领袖,而现在枢机主教巴顿林成为牧首。
                        然后枢机主教达康.瓦修走了上去致悼词,布道请求立法者能够将公正的裁决施于陨落的教宗身上。这是崔斯坦听过最为激动人心的布道之一,只有教宗本人的布道能与之媲美。崔斯坦试着去记住每个词,尽管发现这些话语像沙子一般从脑海中流出。
                        然后就像它开始的一样快,葬礼结束了,枢机主教们走了上去抬起教宗的尸体,运回神殿内部等待下葬。广场上的人群就像被风吹动着的落叶般跟着他们。崔斯坦发现自己正来到长长的过道中准备好接受教宗和最伟大的信仰冠军的尸体。在这里,西弗勒斯将会被安葬在沃耶尔教宗身旁,在沃耶尔离世和他晋升成教宗前,西弗勒斯是精明地服侍在他身旁如此长的时间。墓穴本身是个在石墙上开的一个黑暗入口,教宗的尸体会被妥善安葬于此。枢机主教瓦修吟诵着《真理法典》中的词句时石匠开始用红砖封住入口。
                        在墓穴上面是一尊教宗的雕像,当西弗勒斯晋升成教宗准备这一不可避免的时刻到来时委托他人雕塑的。它站在崔斯坦上方大概九,十步的地方,年轻的战争法师承认雕塑它的匠人很好地还原了教宗的威严仪态。但是雕像上教宗那藏在面具下的严峻目光,伫立着的姿势所散发出的权威气场,简单来说比起他所了解的那个男人还是差了点火候。
                        当棺材被封上时,崔斯坦忍不住发现旁边另一座坟墓正在黑暗中敞开着入口,等待着接下来接替教宗之位者那不可避免的大限之时。凡人皆有一死,崔斯坦曾经安慰自己只要勤勤恳恳地侍奉着曼诺斯,将来有一天他会发现在乌尔卡昂,在人之城,在造物主的脚下能有容身之处。然而今天,一阵阴风仿佛从墓穴口吹出,崔斯坦在战争法师盔甲下哆嗦着。
                        举行葬礼的广场上充满着在这遥远南方的日间占有统治地位的阳光,即使是透过铸造厂和火焰守卫神殿所冒出缭绕的烟雾也是如此耀眼。但尽管有着炽热的火把和火盆,黑暗似乎逼近了这里。崔斯坦感到阴影已经聚集在他和恭敬肃立在逝世教宗墓前的枢机主教们身旁。


                        IP属地:中国香港50楼2017-10-17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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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葬礼结束后没多久崔斯坦就不得不参与到其他事情中,不过他发现自己身处巨大的困境之中。他试着贴在墙上聆听着周围人的会话。在这里,他的头盔紧挨在其他探讨国家及宗教问题,以及还有个人事务的高阶牧师面具旁边。
                          作为来自劳霖的新信徒,崔斯坦曾经想象着神殿应该是曼诺斯精魄中的一个统一整体。然而他在伊默尔墙内花了不到一天时间就发现幻想破灭。
                          这完全就是个官僚机构,就跟其他任何政府一样。也许他得相信这里面每一个人都是竭尽所能视服侍于曼诺斯为优先,但他们在如何达成这件事上存在异议。这里存在盟友与对手,这里有着觊觎权力的人和清楚自己在体系内位置的人。崔斯坦学着像一只墙上的苍蝇一样呆在这群教宗葬礼后就立马出现的人群当中。
                          这让他觉得头晕眼花,觉得身体里充满着一股怪异的不舒服的感觉。“胃里的蝴蝶,”母亲曾经这么跟他说过,但这种感觉并不像是蝴蝶,而是一些有棱有角的东西。
                          就在他打算找些借口溜走时,枢机主教索勒斯穿过人群认出了他并向他挥挥手。这位枢机主教正和其他两位九宗议会中的成员交谈着,其中一个崔斯坦认出来就是在葬礼上演讲的一位。索勒斯介绍道他们分别是枢机主教朱维安.罗恩和枢机主教瓦尔.巴顿林。崔斯坦想起来他的新信徒课程就是在苏尔的罗恩主持下开展的,他看上去只是因为葬礼而来到伊默尔。而巴顿林对所有新人监察官的入会与训练负责。
                          “这就是我跟你们提到过的年轻战争法师,”索勒斯说道,“在审判塔的解放中表现出至关重要的勇气。”崔斯坦在听到如此赞扬后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而你又会发现他身上有出了名的谦卑,我担心这是在现在这种艰难时刻所稀缺的资质。”
                          崔斯坦不清楚枢机主教索勒斯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也没有更多时间去细想这些。
                          “崔斯坦,”索勒斯继续说道,“这些人和我对教宗和大十字军有着坚不可摧的忠诚,而不夸张的说,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同样的忠诚。”
                          “因为他就在我们当中,”崔斯坦说道,试着去转移那些他认为是过度赞扬的言辞,“我们都悲痛于教宗的离世,他是一位伟人。”
                          “他的确是位与众非凡的人,”枢机主教巴顿林将手搭在崔斯坦肩上说道,他比起索勒斯和朱维安还要年老,而他的双眼如同燧石般灰冷,“我担心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见到像他这样的人了。”
                          崔斯坦在枢机主教巴顿林说话时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不得不控制自己不要去触碰他的手。这像是从枢机主教处传来一阵冷风,但不是崔斯坦所能直接感受到的。不,这是种第六感,一种精神上的感觉,或更像是当有更大的掠食者在旁边时动物的本能警觉。就像是墓穴入口处吹出的阴风一样。
                          尽管枢机主教巴顿林很明显上了年纪,但崔斯坦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出这些。他的言语是仔细斟酌的,精简的,尽管当他谈起自己和西弗勒斯早些日子里的友谊时话语有着足够的暖意,而现在他带有冬日里的第一缕气息。
                          “枢机主教索勒斯跟我们说了不止是你的勇气和谦卑,”巴顿林继续说道,“他说道在你身上有着某种资质能让你在某天成为出色的监察官,我倾向于同意他说的话。如果你渴望加入号召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在首都里开始你的训练了。”
                          崔斯坦感到恐惧从胸口提到嗓子眼,有棱有角的蝴蝶现在充满了他的胃并往上涌,威胁着要从口中跑出去。他不知道该如何礼貌地指出枢机主教可能是错误的。如果他曾经不敢肯定的话,那崔斯坦在审判塔的经历就已经能把这种事打入冷宫,他根本不适合做一名监察官。
                          “如果这是曼诺斯所要求我做的话,那我将来会竭尽所能去完成,”崔斯坦最终回答道,“但现在我认为在被提拔到这一高位前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看到没有?”索勒斯说道,“如此慎重的回答,我跟你说过他可以很快学会外交辞令。不过,巴顿林你别在这可怜的男孩身上施加太大压力。这是他第一次来这座城市,他应该被带去参观一下至高神殿,对于信众中的一员来说,第一次来到伊默尔朝圣是一种非凡的经历。你已经从劳艾尔那走了很长一段旅程,年轻的牧师。”
                          枢机主教巴顿林伸出手握紧了崔斯坦的双手,“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吧。”枢机主教说道,他的双眼紧盯着崔斯坦,而崔斯坦感到自己所以的思绪都被这位老人凝视中的精神力量所取代。然后巴顿林又笑了笑,“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份机会。”
                          “关于你游览城市这件事呢,”索勒斯说道,“我们很乐意向你提供一名向导及一名护卫,这座城市很安全因为我们的部队驻守在这里,但我们是个多处受敌的国家,即使是有着再严密的监管,探子有时也会出现在我们的城墙内。如果我们中的一位年轻的战争法师在城市里遇袭那是一种耻辱。
                          “我已经有德西默斯了,一位典范骑士的总管,已经在战场上多次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崔斯坦说道,现在他更加希望让德西默斯陪伴在他身旁,因为他对于这些款待感到越来越不舒服。
                          “他当然可以陪伴在你身旁,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也可以安排一名熟悉这座城市,能够向你展示这里来龙去脉的人士。她也是一名铁拳修会的武僧,所以她在不同情况下都能派上用场,请把它看成一种恩惠,我并没有在命令你,年轻的牧师。”
                          索勒斯带着笑容说话,但他的双眼并没在笑。
                          “那我很荣幸能收下它,”崔斯坦说道,在枢机主教们面前鞠躬。


                          IP属地:中国香港51楼2017-10-18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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