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开车尾随在街上步行的俊秀,他迈出的步子虚无飘渺,热闹的商业街闪烁的霓虹灯从车窗玻璃溜进来,闪烁着漂亮的光影。俊秀穿的很单薄,却带着厚厚的围脖,遮住嘴和鼻子,只露出有着长长的眼角的好看的眼睛。
忽然下起了雪,俊秀伸出小小的手,接住雪花细细端详,相隔不远不近的距离,依然看得见眼睛里的雀跃,允浩情不自禁勾起嘴角,终究是个孩子,喜欢沉迷于美好纯净的事物。俊秀抬头望着天,伸手抓雪花,眼前都是雪地里堆起的雪人,黑圆石子是眼睛,胡萝卜是尖尖的鼻子,折弯的树枝是微笑的嘴唇。
眼前强光闪过,没反应过来就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熟悉,向往,温暖,美好,这必定不属于自己。狠狠推开允浩,俊秀只说了一句“你这是在跟踪我吗?”
“金俊秀,过马路不是这么过的!”
“我要你回答我,你是不是在跟踪我!”
“你这个生病的状态,我担心……”
“收起你的担心,我受不起,我不用你管,我谁都不需要!”俊秀抬起下巴,眼睛瞪得圆圆,他知道自己的任性偏执,即使如此发泄依然被识破,执意去保护的是自尊,和不能触碰的感情。
不是第一次了,用冷漠和尖酸刻薄的话刺伤自己,用强硬残忍的方式刺激彼此的底线,竖起浑身敏感的刺,保护自己,刺伤彼此。允浩抓起俊秀的手腕“不想看见我就管好你自己,乖孩子!”,将俊秀扯进副驾驶座位关了门。
俊秀咬着嘴唇倔强地看向窗外,眼睛随飞快消失的景物游离。
“开车要看前面,爸爸。”特意将爸爸两个字加重,眼睛依然未转向允浩。
“你打工的地方在哪里?”
“蝴蝶酒吧。”
“恩。”
沉默着到了酒吧,俊秀生硬地说声谢谢便头也不回地进门。允浩呆坐在座位上,看着副驾驶座位的窗户出神,玻璃亮的好像一面镜子,刚才目不转睛地看向这面镜子的人,必定看见两个人的脸庞,一个看着自己,一个看着远方。
停好车子走进酒吧,俊秀已经坐在台上开始唱歌了。
舞台实际就是比平地高出的三个台阶,蝴蝶形状,俊秀就坐在翅膀中心,双手捧着麦克,轻轻闭上双眼,黑色的眼线把俊秀孩子般澄澈的眼睛勾画的有些妖艳了,昏暗的灯光打在俊秀本来就很消瘦的脸使得脸部曲线妖娆性感,身后三角钢琴反射出俊秀的影子,一时间,台下安静起来。俊秀扯动嘴角,倾吐动听的音符:
“梦里又见你轻轻飞旋在月的舞台
深深刻在心里的伤口却背负不来
不愿谁责怪你,你存在于自己的存在
多想你听见这为爱奏响的旋律
才发现飞舞的你让悲伤在这里痊愈
黑暗里对你的思念从窗口散开
在笼着梦的月光里镌刻希望的节拍
梦不离去
在你自由的世界里飞翔,我的爱
寻找那份谁都无法触及的答案
多想你听见这为爱奏响的旋律
才发现废物的你让悲伤在这里痊愈”
俊秀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依靠在沙发上静静望着自己的允浩,眼神温和柔软,抿了一口啤酒,眼睛弯了一下,算是笑着问候。还在发着烧,浑身没有力气,脑袋里思绪万千,儿时冰冷的记忆与允浩出现后慢慢渗透的丝丝缕缕的温暖相互交融出千言万语,却哽在喉咙,无法与歌词一起流露成音符。俊秀皱了一下眉头,继续闭上双眼,开始轻轻哼唱“na,na,na……”,起初,台下传来窸窣碎语,俊秀再次睁开双眼,眯起眼睛对上允浩的眼神,直视着不放开,俊秀沙哑的声音,如细纱抚过倾听者的耳,轻柔忧伤却留下丝丝温度,台下再次安静起来,倾听这个无言却丰满的诉说。钢琴声渐渐减弱,只听得见俊秀低声吟唱,俊秀微微翘起的嘴角一张一合,舌尖与口腔摩挲着发出好听的声音,悠扬婉转却又性感魅惑,最后一句一个转音,一滴眼泪,一个微笑,一首歌唱毕。
一时间,还没能从忧伤的气氛里走出来,只听见响亮的鼓掌声,突兀刺耳。“不错,唱的真不错,尤其是后面哼唱的部分。”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声音的主人身上,中年男子,身材有些臃肿,“只是,你刚才,是不是忘词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