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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Deep blue sea (非国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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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本就是血火中相互扶持,最终也是他把菊拉下了火坑,谈何谁付出的更多呢。
风过,樱落,酒凉,月冷。
王耀再无可说可想,饮尽杯中酒:
“男儿志在四方。”
“你什么时候离开,告诉我,我去送你。”
——————————————————
厨房内一声“轰隆”的巨响,有黑烟从门缝中冒出。阿尔弗雷德立刻按下了手机中披萨外卖的拨号键。
一秒钟后,厨房的门被气急败坏的弗朗西斯一脚踹开:“我是不是告诉过你!鸡蛋不能直接用微波炉加热!”亚瑟满脸黑色蜜汁污渍地跟在后面,神色终于有点蔫了,嘴上却依然不饶人:“明明是你指导的不够准确。”
王耀高兴地一拍桌子,两只手同时伸向身旁的两个人:“拿钱。”他现在也顾不上两个人仍然低落凝重的情绪了,攥着那二十美元向弗朗西斯勾了勾手指:“走,跟哥出去吃去。”
亚瑟有点乖巧地站在原地揶揄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虽说不是我的错,但是你的厨房…你不会介意的吧,王耀?如果说…”
“不介意不介意,亲爱的。只要你能给我收拾如新,我不介意你再多炸几次。”王耀看着他如小兔子一样的神情差点笑出来,得意地冲他扬了扬手中的钱,兴高采烈地拽着弗朗西斯的衣角就冲出了大门。
随着“咔嚓”一声落锁,室内的温度顷刻降到冰点,仿佛仅有的一丝阳光都被抽走了。
亚瑟因为做错事而出现的难为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神色变得跟桌边的两个人一样冰冷凝重。
他用一条毛巾随意擦了把脸上的污渍,仿佛卸下了伪装,拉开了王耀刚刚坐的那把椅子坐下。
“总算把他支走了。”
【雅尔塔会议】
——————————————————
王耀默默地站在院门内,本田菊背着背包站在院门外。
王耀叹了口气,撩起长衫跨过高高的门槛,当初他们曾经就是坐在这上面照的合影:
“不能隔着门槛告别。”
那样会永不复见,虽说也许那样才是最好的。
该唠叨的事王耀早就念叨完了,临了了,最后竟依然是默默无语。他们就静静凝视着彼此已经看过千万遍的眉目,仿佛两具没有感情的木偶。其实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万千情绪,还不知先说哪一种,就已经没有时间了。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48楼2018-02-17 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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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耀突然想起第一个隆冬,小王耀将自己的红棉袄披在还不会说中文的小小菊身上,帮他擦干眼泪,拽着他冰冷的小手跨进这扇大门,吃的第一顿饺子是三鲜馅儿的。
    那时进,十五年后,出。
    “走了。”本田菊转过身,挺拔清瘦的背影面对王耀。
    “走吧。”王耀也转身跨进门内,一眼就看见那棵落英缤纷的樱树,亭亭玉立,恰似少年。
    等他再次转过身,准备关门,看见本田菊停在巷子尽头,正好回过头来看他。他极尽温柔地笑着,用口型轻轻对他说:
    “再见,哥哥。”
    王耀也笑着,慢慢地合拢了门扉,看远方人的身影在门缝中渐渐变小,直至面前仅剩两扇老旧朱红的木门。
    门合拢的一刹那,本田菊依然维持着笑意,眼泪却汹涌而下,一滴一滴地砸在衣襟上,蔓延开一朵朵枯败的樱花。
    不会有人明白,他比王耀先回过头,看见他背对着他茕茕孑立于门中,茫然而孤寂的背影,是如何痛彻心扉的。
    因为他手中的机票,根本就不是飞往美国洛杉矶。
    而是日本京都。
    ———————————————————
    连伊万·布拉金斯基的笑意都再也维持不下去了,紫色的眸子里一片风雪凄迷的痛苦。他打开放在桌角的那个他从“实验室”取回来的公文包,取出了一沓复印纸,扔在另外两个人面前,雪白的纸张散落一桌。
    “这是他的…诊断报告。”他很费劲的说出这个词。非常费劲,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49楼2018-02-17 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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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法相信,”阿尔弗雷德终于露出了失控般脆弱绝望的神情,他摘下了他那用来伪装成熟的眼镜,双手掩面,“我真的无法相信。”他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的哭腔:“他明明…他明明那么健康,你知道…他就像阳光一样,又开朗又温柔…而且他也很坚强…怎么会…”
      怎么会是这样无法治愈的病。
      亚瑟勉强还维持着冷静,一张纸一张纸地看那些资料,开始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读,后来就开始一目十行。
      看到最后,他终于也是向后倒在椅背上。
      “有什么方案吗,各位。”
      他用手臂搭在眼睛上,看起来出奇的疲惫。
      “那个计划,是不是要开始了。”
      ———————————————————
      弗朗西斯又添了钱,带着王耀去吃了一顿好吃的。他看着王耀像小猫一样满足的神情,心中的暖意渐渐盖过了痛楚——这么容易满足的人,一定是积极又健康的。
      他们也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到临近的海边散了散步。王耀站在清爽的海风中舒服的眯起眼,眺望着远方被夕阳染成血色的海面,突然转过头对靠在护栏上的弗朗西斯说: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大海了。”
      “她蔚蓝,广博,隐藏着无尽的未知。”
      —————————tbc————————
      亚瑟是故意把鸡蛋放进微波炉里让它炸的,因为他想让王耀赢。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50楼2018-02-17 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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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他将纤长而布满淤青的食指抵在唇上,片刻后才意识到后面的人根本看不到他的动作,赶紧扭头对下面的三个人做了个“安静”的口型。
        “我也听到了。”他琥珀色的眼睛逐渐被一缕暗红色覆盖,恐惧的情绪如同一滴清水落进宁静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逐渐扩大。
        整个电梯井立刻静得针落可闻,连呼吸都被刻意压抑住了。
        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毛骨悚然的声音。
        那声音极富规律,既像是锤子敲在轻薄的铁板上,又像是有人用头猛烈地撞击门板,在寂静的电梯井里鬼魅般回荡,如烟般缭绕,激起回音,他们甚至不能判断声音的源头来自下方还是上方。
        冷汗顷刻再次浸湿了四个人的后背,他们感到一阵阵晕眩,头皮发麻,寒毛倒竖。
        毕竟,整个海底基地,应该只有他们四个人才对啊。
        ————————tbc————————
        中场故事要开大了,害怕。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59楼2018-02-25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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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场故事十九 甚荒唐
          【以我的进度,开大什么的好像不存在的】
          昏暗幽静的地下室,肥硕的老鼠悄悄地沿着生锈的下水管道爬走,黏腻的潮虫聚集在污水堆积的地方。头顶上一盏时明时灭的白炽灯,凄惨地将苍白的光涂抹在他的脸上。很难想象隔着两层天花板,就是京都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
          本田菊面无表情地靠坐在一把椅子上,西装革履,俨然是一位年少有为的青年的派头。只是他的眼眸却如两口枯井,所有名为感情的水已经被掏空殆尽。他直勾勾地凝视着房间黑暗的角落,那里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坐在一张大大的圆桌旁,目光如同鹞鹰一样狡黠锋利。
          听到身后不远处枪械上膛的声音,本田明白这场谈话终于开始了。他打破沉默地站起身,同时将手中厚厚的文件夹轻轻一抖,纸张摩擦发出细碎的声音。缓慢而稳重地踱到桌旁,将那个夹子恭敬地放到了老者面前。
          “这是在下知道的…所有的信息。”他刚一开口,就便觉不对似的,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就抿起唇,再无多言。
          老者抬起厚重的眼皮扫了他一眼,随即像一只秃鹫一样用撕裂的声音笑起来,满脸的褶皱立刻恐怖地爬出,人们才明白原来时光从没有眷顾任何人:
          “你的口音真是滑稽有趣。”他的语气极尽冷嘲热讽,
          “你在中国15年,母语都有些不会说了。”
          他笑够了,淡淡的阴影浮上了嘴角:“好在还没有忘记自己卧底的身份。真是忠诚,矢志不渝的典范。”
          本田菊突然觉得从五脏六腑都溢出一阵针扎般的疼痛,随即是强烈地反胃感,好比生吞了一只刚刚溜走的老鼠。
          “总算要结清了。”老者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到我这里,也算能缓缓地咽下这口气了。”
          他打开那个文件夹,皲裂的手指拂过那一页页布满字迹的薄薄纸张,老花镜片后的眼里充斥着令人恐惧的疯狂和贪婪。
          可他看着看着,却紧紧皱起了稀疏的眉毛。本田菊垂下视线,盯着自己一尘不染的皮鞋尖,放在身侧的手渐渐攥成两个拳头。
          “为什么,没有'巢'的地址?”
          当家的眼里黑沉的浓雾渐渐积淀,阴霾的神情在他朽木一样的皮肤上铺陈。他虽然年老,但是那种沾满血气的巨大威压感,并没有随着苍老的容颜减弱一分一毫。
          菊迎着他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倒也毫无惧色。“我只在年幼的时候去过一次,被蒙着眼睛,早已记不清路线了。后来那老家伙依然不太信任我,只留我在堂口帮衬那个…”
          他突然梗住了,长久说不出话来。像是有人在他的喉中埋了一根刺,他想念出那个名字,就汩汩地流出血。
          “那个少当家的。叫,王耀。你的信里,经常提及他。”那老者的声音已如破钟般低沉,顷刻击毁了年轻人的思绪。
          转眼,本田菊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的眉心。
          “我以为,任家的灭亡,已经够让你回忆起以前所有的事情了。”
          “任勇洙那个小鬼,不是和曾经的你一模一样么。”
          “只不过,他是幸运地被那个疯癫的少爷放了,你是死里脱生的罢了。”
          “时间能冲淡一切吗?对你来说,永远冲淡不了你的仇恨。”
          他又开始如夜枭般的狞笑,在寂静的地下室一阵阵回荡,回音震在他们和隐藏在暗处的许多人的脊椎上。
          汹涌的波澜终于冲破宁静的海面,从他挣扎的眼眸里溢出。本田菊开始剧烈地战栗,濒临崩溃般痛苦地低吼出声,随即猛地伸手,指尖触碰到了那枪口。
          来自背后的子弹瞬间击穿了他的肩膀,他整个人向前倒去撑在桌上,左肩多了一个狰狞的血洞,殷红的鲜血甚至飞溅到他的鬓发上。
          他却像忘却了疼痛一样,这么多年来深深压抑的情绪,都撕开那或淡漠或怯懦或平静的空壳,洪水般爆发出来,占领了他空荡荡的眼眸。那似血如丹的是燃烧漫海的恨,冰冷如雪的是蔓延彻骨的悲伤,白茫茫一片的是无尽的彷徨迷茫。那抬起头的一眼,让见惯苦痛的老人都不禁微微一愣。
          他勉强维持住身形,终于解脱般冷笑出声:
          “字字真言。”
          “所以,我连他那个疯母亲的住处都告诉您了。”
          “您大可,一个活口都不留。”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已经再没有一毫血色,可笑意还凝固在他的嘴角。
          当家人终于满意地笑了。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因为他终于可以相信,这剩下的来不及验证的信息的真伪了。
          哪怕面前的这个人流露出一丝恻隐犹豫,或者一丝对王耀这个人的感情,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击碎他的脑壳。
          但是一个人是伪装不出,这样让人寒心的恨意的。
          “感谢你这么多年来为这一切做的贡献。这是你父亲先前的刀。你带走,供奉去吧。”老人让人端来了一个巨大的锦盒。本田菊亲手揭开盒盖,看着那不知沾过多少鲜血的煞气极重之物,只觉心如死灰。
          “你也不要担忧。缺失的信息,会有别人帮忙补上的。”老者的表情渐渐轻松下来,不经意地说着。
          本田菊扶着盒盖的手立刻小幅度地晃了一下,只觉头颅内雷声轰鸣。
          会有人补上?
          他用最平静的声音开口询问:
          “我潜伏十几年,从未发现有人与在下一样,同是叛徒。”
          “之前闹的那些腥风血雨,全是在下一人导演挑唆的那个少爷,以取得他的信任,顺便除掉他的其他心腹。”
          “何来第二个人?”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64楼2018-03-02 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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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嗤笑:
            “若是让你发现了,那就是道行浅。有些人,如跗骨之蛆,你永远都除不尽。”
            他长长地叹了口浊气,苍老浑黄的眸子里乌蒙蒙一片,仿佛看遍世态炎凉。
            “最后奉送少年人你一句话:此后人间行路,莫信他人。”
            “人心之毒,无药可救。”
            —————————tbc————————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65楼2018-03-02 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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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前途
              “我们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后,要怎么办。”京淡淡地问,温和的语调在只有纸张翻动的室内如雨落清池。
              澳摩挲着一柄扇骨:“依照大哥曾经的愿景,许是应当彻底改名换姓,抛却前尘的。”他干净的眸子中,一缕哀愁如雾似烟。
              然而轮回生死里,又有几人能逃离宿命的束缚?
              “给福利院捐出绝大部分钱后,我们还能做成一件小事,总有个谋生的出路。”京凝视着纸上的一串不大不小的数字。
              “也许我们真的可以开个赌场?”濠镜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遭到一旁凳子上的嘉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如果大哥现在还在这里,你定是不敢这么说的。”
              他换了一条腿跷二郎腿,“这不还是在蹚这滩浑水么。五年来我们做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帮大哥彻底摆脱他不喜欢的这一切?”说着说着,他情绪似乎又激动起来:“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怎么能碧落无痕,说忘就忘呢?”
              京也点点头:“你好赌的毛病也该改改了。依我看,不如建座游乐园来得好。”
              他的话引得两个青年都不禁一笑:“混黑道的去卖气球吗?那反差也太大了。”
              “身上的煞气会吓坏小朋友的。”
              京却没有什么笑意,眉目间阴影里只有彷徨和哀戚愈演愈烈:
              “也许他的人生从没开始过,没遇见我们,没遇见他们,就停留在童年,才是最好的结局。”
              ———————————————————
              亚瑟·柯克兰和路德维希·贝什米特,两位曾经因为极高的智商而多次跳级、年纪轻轻就拥有博士学位、在各自领域硕果颇丰的才子,此刻正挤在孤岛雨林中一个狭小的控制室里,掰着手指头数他们记得的电话号码。
              这太令人窒息了,不,我是说这丛林里潮湿的空气。
              他们的排除法应用的不错,此刻他们已经成功地排除了双方的父母、911、海警巡逻队、自己的牙医和汉堡店外卖员。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66楼2018-03-04 1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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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68楼2018-03-04 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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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天阅读破万了,还是希望潜水的小伙伴多冒个泡。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69楼2018-03-04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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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场故事二十 焚
                    海蓝色的窗帘完美地遮挡住了落地窗外过于明媚的春光,没有开灯,室内欧式复古的装潢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古旧与冷意。
                    冬妮娅·布拉金斯基卡娅*安静地坐在电话机旁的深蓝色布艺沙发上,柔软而红润的手指轻轻捏着针织外套的衣摆。她低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在她的颧骨上留下一抹阴影,仿佛迷失在一片思索的漩涡中。
                    此时此刻,整个陌生的空间静谧而压抑,只余她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俄罗斯人端庄而美丽的面孔笼罩在一片难以捉摸的黑暗中,曾经的那份不输男人的成熟与沉着,时隔多年,又悄悄浮现在了这个干练的女性脸上。
                    可她毕竟已经不是若干年前那个除了年幼的弟弟外一无所有的少女了。
                    那时她的坚毅勇敢,是因为绝望的生活所迫。而如今,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她的那些棱角也被渐渐磨平。
                    幸福让人放松警惕。
                    直到这压抑的一切被一连串刺耳的电话铃打破。
                    冬妮娅连忙接起电话:“喂?您是哪位?”
                    她神情严肃而紧绷,说着一口优雅流利的英式英语,在听清电话那头的回话后微微舒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头松懈了几分,切换成了自己的母语:
                    “万涅奇卡。”
                    “没有,没有他的消息。他根本没有回来过这套住宅,这里积了厚厚一层灰,长久都没有人住了。”
                    电话那边的背景音十分喧哗吵闹,他似乎正处于飞机场。冬妮娅也同样心急如焚,可还是保持着冷静:“你…还有其他寻找他的途径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低沉地说了一段话。
                    冬妮娅平静地听着,仿佛意料之中一般,没有过多的惊讶,可是眼神还是渐渐冷了下去。那双眼睛曾有一瞬间沉浸在浓雾般的恐惧中无法自拔,可又迅速转化为常态的坚定与温柔。
                    “我知道。”她斩钉截铁地打断了电话那头又要说话的人。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和“巢”联系,这次甚至想要让曾经的心腹帮忙找人。我一直都心知肚明。”
                    “可你一定要考虑清楚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想提醒你,你要明白这样的选择意味着什么。重新淌过这滩浑水,一旦被他察觉到你的野心,就彻底无路可退了。”
                    她淡淡地凝视着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的一缕阳光,其中纷乱的尘埃舞动,像极了一段段平凡人跌拓起伏的命运之舞,最后可笑又可悲地跌落在肮脏的地毯上,忽然觉得讽刺至极。
                    “毕竟他才是那个人唯一疼爱的孩子,是独一无二的继承人。而你,什么筹码都没有。”她残忍地在他的弟弟耳边揭露了这个冷酷的事实,眼眶酸涩。
                    “如果还是没有线索,我们就报案吧。”
                    ————————————————————————
                    十二小时前
                    “所以,你们试图说服我,让我相信自己有心理疾病?”
                    他们明明半个小时之前还在愉快地商议今天中午吃什么饭。
                    王耀坐在足球场的绿茵上,陌生地呆望着面前再熟悉不过的两张面孔。那两对曾经如阳光下的玻璃球一样澄澈清亮的孩子的眼睛,随着时光的推演,不知不觉间早已蒙上了一层他读不懂的东西。那层烟雾一样的东西,或许是浮世的烟尘,或许是斑斓的烟火,以往让他觉得朦胧温暖的,此刻却只让他觉得遍体生寒。
                    蓝色的眼睛和紫色的眼睛,都好像有一丝惧意一般,躲闪着他质问的目光。王耀先是感觉从最后一节脊椎到天灵盖都开始蔓延一阵麻木的冷意,让他不知所措地开始颤抖。紧接着是一种不可遏制的愤怒,随着他心脏的跳动,一股股地将血液咆哮着送上他的大脑,他瘦削的手指猛地攥成了拳头,指甲刮在桌面上一阵钻心的痛。然后那种痛就顺着指尖扩散到了整片胸腔,让他觉得仿佛置身于冰窖一样。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因为什么情绪抖得厉害,只是呆呆地凝视着伊万和阿尔弗雷德,看他们怜悯又担忧的神色,像一滴滴在清水中的红色染料一样蔓延至整片眼底。
                    “我…是个精神病?”
                    他竭力妄图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额角的青筋还是不受控制地爆了出来。他觉得他不应该这么激动,只是被自己的竹马怀疑精神状况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咆哮般的语气。那种好像被人背叛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骄阳下的一支冰淇淋。
                    不对,不是背叛。
                    耳畔开始有人低声细语,是被拆穿了。
                    你逃不掉的。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耀。我们只是建议你去看一看心理医生。我觉得…我觉得你最近的状态真是越来越不对了。”阿尔弗雷德罕见地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来回交叠的手指无意识地晃动,出卖了他内心的绝望和不知所措。
                    “我不会去的。我很好。”王耀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收效甚微。他尝试把自己从草地上拔出来,却差点因为突然的眩晕又坐回去,生命中第一次感到自己这么狼狈。他一手捂着额头,碎发完全散落下来遮挡住眉眼,阴影中琥珀里迸射而出的那抹恐惧摄入心魄。
                    我怎么了?
                    他那一瞬间狰狞扭曲的表情吓坏了所有人。
                    身旁的两个人焦急地站起身来扶住他的肩膀,就像两个真正的医护人员对待真正的患者一样。那一瞬间,居然有一个流星一样的念头从王耀的脑海中划过,却震荡出火山爆发般的岩浆。
                    他们不是在开玩笑,他们是认真的。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76楼2018-03-25 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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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
                      他听不清自己又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他们不停地摇头否定,那种悲伤的表情,和最后自己落荒而逃的脚步。
                      他疯狂地逃离他们身边,路过倒映着璀璨炫目的阳光的湖面,里面天光云影的倒影模糊不清;路过水房的一面面大镜子,他清晰的倒影却每一个都神情癫狂地凝视着他,作着同一个口型:
                      你逃不掉的。
                      直到他冲到宿舍门口,被隔壁寝室的马修·威廉姆斯拉住。一贯温柔的青年手里捏着一个信封,看着他的脸,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起来:
                      “王…王耀…你的信…”
                      那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像一个幽灵一样撕开信封,看着空荡荡的信纸中间一串鬼画符一样的文字,极其简短,却仿佛淌着血,把他之前的人生撕得粉碎,之后的人生蒙上阴影。
                      “事发,速归。”
                      “不!!!你的时间还没有到!!!”
                      ——————————————————————
                      如果不是马修给阿尔他们的一通电话,这无止境地躲避与寻找还要持续很久很久。最终,五个人总算在静谧的走廊里狭路相逢。
                      “王耀,你今天必须跟我们去医院。”
                      亚瑟·柯克兰阴沉着脸,手里拎着一具成人拇指粗细的束缚皮带,态度强硬地走上前去。
                      王耀神情平淡地站在原地,温驯地垂着头,手里还捏着那张谁也看不懂的信纸,默许他们围了上来。亚瑟已经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将其中一个环穿过了他的手腕,正准备扣紧枢纽。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77楼2018-03-25 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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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抬起那双溢满悲伤的绿色眼睛,软化下神情,温柔而又沉重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有千重话哽在喉头。
                        下一秒,在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的情形下,王耀突然用那只尚且自由的手甩出了插在腰带上的蝴蝶刀,对准那翡翠一般澄澈的眼珠,狠狠地刺了过去。
                        鲜血四溅。
                        ————————————————————————
                        中心医院充斥着刺鼻消毒水气息的病房里,亚瑟用纱布捂着伤口,颓然地闭着眼睛。对面病床上的阿尔脸色惨白,勉强靠坐在床头,眼底下一片恐怖的黑青,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绝望。
                        当时阿尔弗雷德的反应仅仅比那尖刺捅进亚瑟的眼睛的时间快了零点零一秒,他只来得及用手掌替他挡了一下,那把利刃就立刻像割碎玻璃纸一样洞穿了他的掌心,从另一端穿了出来。刀尖偏了一下,刺进了亚瑟的眉骨,离眼珠只有几毫米的位置。
                        王耀毫不留情地猛地一抽,将刀子拔出,血立刻随着脉搏从阿尔弗雷德手掌上那个令人揪心的血洞里喷出,飞溅到他自己的衬衣上,绘成了一副血腥又美丽的图画。
                        阿尔弗雷德呆呆地透过手上的窟窿看着面前的人,钻心的疼痛延迟了好几秒才顺着他的脊椎爬上大脑,让他立刻惨叫着跪倒在地上。如果当时他的左手位置再靠下一点,四根手指就全被削去了。
                        亚瑟的视野中一片鲜红,恍惚间他以为自己真的被剜掉了眼珠。
                        弗朗西斯和伊万立刻跪下来查看他们俩的伤情,没有人再顾得上王耀了。他们永远忘不了那个梦靥一般的场景,他们在同伴的血泊里回过头,像看厉鬼一样毛骨悚然地看向王耀,他还悠闲地把玩着那把沾满鲜血的蝴蝶刀,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就人间蒸发一般,从他们的世界中彻底消失了。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78楼2018-03-25 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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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没有接到休学申请,所有的社交软件一夜之间全部注销,手机号码成为空号,冬妮娅找到的大学资料上的父母住址,也只是一座久无人居的老住宅。
                          好像除了他们之间的回忆以外,一丝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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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你在嗅什么?”亚瑟的母亲,可爱慈祥的柯克兰夫人一边擦拭桌子,一边询问突然一脸严肃地放下报纸,开始不停地耸动鼻子的柯克兰先生。
                          “老实说,亲爱的,你是不是正在做晚饭?”
                          “没有啊。”柯克兰夫人无辜地眨眨眼。
                          “那我怎么闻到一股呛人的味道。”老柯克兰皱起他浓郁的眉毛,从摇椅上“腾”地站了起来,向窗外望去。
                          “上帝啊!!!”他立刻惊叫起来,差点打翻窗台上美丽的白瓷花瓶。
                          这对老夫妇十几年来因为恋旧一直没有搬家,还安居在那处藏满孩子们童年回忆的温馨的二层别墅中。隔着两道篱笆,就是王耀儿时曾经居住的那套老房子。长大后,每次陪亚瑟和阿尔来探望他们,他也都要回自己曾经的房间待一会儿。
                          此刻,从那个房间里,正源源不断地冒出浓黑的烟。
                          鲜红攒动的火舌,不知不觉间已经悄悄吞噬了一切。
                          ———————————tbc————————————
                          *本文设定冬妮娅是伊万的亲姐姐,加之文中此时她还没有结婚,所以用的是布拉金斯基卡娅这个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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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隔半个月的半夜更新,怪我(谢罪)。中场故事即将结局。之后会慢慢修改前文,毕竟写到十几章时我做了一个很大的改动,所以前文有一些有很大出入的细节。很多小伙伴都是看到后面才明白我在写什么,也有很多小伙伴到现在可能都没太真正看懂。
                          总之,感谢看到这个地步的你。( ´∀`)这种辣鸡文笔和辣鸡剧情,无论小伙伴选不选择继续看到结局,都给你们比心♥
                          快要千fo了,到时可能会用女朋友赏的梗写甜文。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79楼2018-03-25 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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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贴吧所有冒泡留言的小伙伴们我都看了,比心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80楼2018-03-25 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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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死局
                              激荡的海水卷起咸涩的波浪,汹涌地灌入电梯井。底层脆弱的门扉被压力彻底撞碎,咆哮的浪涛甚至将几把支离破碎的椅子裹挟着涌了进来,急速在几个人脚下不远处形成一个吞噬一切的恐怖漩涡。仿佛伴随着死亡的哀乐,水面蚕食般地一点一点上升,残忍又势不可挡。
                              顶上熊熊燃烧的电梯仍在不断坠落着炽热的熔落物,远处火焰鲜红的色调、黑焦的金属和深蓝的海水交相辉映,组成了一副悲壮至极的油画,只是画中挣扎的人无不表情绝望惊恐。
                              他们陪命运女神玩的致命游戏,终于错过了所有的生门,陷进了没有出路的死局中。
                              本田菊额前的黑发全都粘成一缕一缕地贴在皮肤上,他重重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浑浊的黑雾散去,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冷静克制的人,可他战栗的肢体紧贴着王耀的脊背,将无法掩饰的恐惧分毫不差地传递。
                              王耀如同被抽离灵魂的木偶一样毫无反应,对基尔伯特心急如焚的呼唤置若罔闻,目光的焦点也不在他努力伸长的手臂上。但他却迅速体察到身后人的颤抖。
                              "不要害怕,小菊。"
                              他近乎惯性的开口,仿佛已经这样说过百千遍一样自然。然后他就像被定住了一样,陷入了长久的呆滞沉默中。
                              本田菊扶着他肩膀的手指突然如同鹞鹰一样猛地收紧,指尖隔着潜水服都要撕裂王耀的肌肉。"什么?"他的声线更加颤抖地厉害,仿佛刚刚那句话给他的撼动比死亡还要重。
                              在这绝境的边缘,王耀感到他自己的大脑,突然不受控制般的自行崩溃了。
                              那一瞬间,就像是一把利剑猛地刺穿了他的脊髓,脑中散落一地的彩色串珠开始沿着一条隐形的线慢慢联结,一帧帧破碎的画面从深海中浮出水面,无序地拼贴出一部不连贯的电影,循环放映。比任何偏头痛患者都要严重,这种他体会过数次的毫无理由的神经痛排山倒海的袭来。
                              可是王耀已经没有看清故事的时间了。
                              "不…不是你!!!"
                              痛,除了颅内针刺火烧的痛苦,什么都没有剩下。牙齿将下唇咬的鲜血淋漓,他的双膝发软,眼看马上就要从这垂直的梯子上跌落,全靠身后的本田菊死死地支撑。
                              那恶毒的诅咒终于应验了。
                              他清醒之时,就是他的终焉到来之时。
                              基尔伯特绝望地忘着不远处这命途多舛的人,仍不愿放弃似地继续伸着手,徒劳地等待着那永远不会到来的一握。
                              转瞬间,海水已经呼啸着蔓延到了三层,从他们钻出的那个小洞费劲地灌入,排水的不畅导致水面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
                              不管之前生命的故事多么波澜壮阔,他们将永远葬身海底,沉重的躯体成为鱼虾果腹的美餐,轻飘的灵魂孤独地飘荡于海上,再无相会的可能。传说水鬼是不会有前生的记忆,也不会转生的。所有前尘往事,一笑同泯。
                              阿尔弗雷德的冷静在某一刻重新回归,留恋与不舍都深深掩埋进了眼底蔚蓝的波涛中,独留一片纯净释然。诚实地说,走到这一步,他对这个结局早有心理准备,也没有任何后悔之处。他静默着伏在梯子上,欣然饮进这杯自己酿成的鸩酒,等待着海水灌进他的五脏六腑。
                              却在那之前听到了下方传来的刺耳的"吱呀"声,绕乱了这早已酝酿好的从容赴死的心情。
                              他气急败坏地睁开眼睛,看向下方那个跟他打了十几年架的冤家对头,打算看看是什么情况让他到死都不得安宁。
                              然后他就看见,伊万·布拉金斯基正向下倒退着攀爬,逐渐接近那咆哮的蔚蓝漩涡。
                              "你在干什么!!!"美国人立刻惊恐的尖叫出声,那拐了好几个弯的尾音撞击在井壁上回荡出恐怖的回音,引得所有人都低下头窥探。伊万也在那一瞬间抬头看向他们,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被火光映照得多了一丝惨淡的红,却更加令人心悸与心痛。他已经完全丧失多余的用来说话的力气,只是沉默地指向了不远处即将被淹没的井壁。
                              阿尔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瞬间明白了他想做什么。那里有一扇通往三层半的铁皮隔门。
                              他想爬过去,凿开那扇门,让水全部灌到三层去,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他依然如同孩提时代那样微笑着,只是终于彻底去除了那种刻意伪装的虚伪感,取而代之的是紧密交织在一起的决绝与温柔,像一株孤独地绽放在悬崖边缘的向日葵。
                              "万尼亚很高兴曾有你们这些朋友。"他的声音轻飘飘地上升,却重重地砸进所有人的鼓膜。在最后一刻,这个一直冷淡得近乎孤僻的人,微笑着承认了所拥有过的温暖友谊。
                              "伊万!!!"王耀如同一个陷入泥泞沼泽的稻草人,从剧烈的痛苦与无尽的朦胧中拼劲全力地挣扎出来,突然短暂地清醒了一阵。他俯低身体,睚眦欲裂地对被冷汗浸得模糊的视野尽头极力张开五指,好像这样就能紧紧抓住挚友的命。本田菊没有料到他突如其来的大幅度动作,猝不及防差点一脚从梯子上踩空。
                              "快往上爬!"他稳住身形后立刻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将王耀往上推,身下的人却纹丝不动,竭尽全力地攥紧了这节梯子,力道大得连指节都泛白,把自己壁虎般死死固定在了半空中。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481楼2018-04-01 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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