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故事五 烦恼丝
王耀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像缎子一样闪着鲜亮的光泽，谁看见了都会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尤其是他的母亲，格外爱惜他的发。
有时午后看着天气晴好，她就会让王耀坐在向阳的门槛上。她搬一把轻巧的竹制小躺椅坐在他身后，执着一柄雕刻着梨花的檀木梳，一寸一寸，温柔地给他梳头，与王耀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的眼眸里，是倾泻而出的浓浓的爱意。
她有着一张最优秀的画匠也画不出来的灵秀的脸庞和温婉窈窕的气质，好似一株冰肌玉骨的玉兰。
可是，王耀有时竟会害怕她。
很多次她给他梳头的时候，会突然流泪，嘴里念叨着王耀听不懂的话，最后就演变为失声痛哭，碎玉般的泪珠接连滚落，连他的发尾都被打湿。
甚至有几次，她会无缘无故地突然用梳子敲他的头，神情木然，仿佛顷刻间变成了另一个人，再找不到一丝原来温婉的气质，直打得年幼的王耀眼中含泪。过一会儿，她又茫茫的丢开梳子，紧紧拥抱住王耀泪如雨下。
他小时候，一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就算不在梳头的情况下也时有发生。有的时候被父亲知道，他就会一反原来严肃、甚至冰冷的常态，变得格外温柔地来安慰她。
后来小菊来了，母亲如同疼爱王耀一样怜爱他，甚至更胜一筹。
她竟会为了小菊做出某种看起来很痛苦的克制，从未将如此反复无常的情状展现给他，至少王耀在时没有见过。
只有一样，她似乎从未亲自给小菊梳过头发。
但她却把他变成了一位“得意门生”，同时大概也是“关门弟子”。
小菊从此接过了她手中的木梳，代替她给王耀梳头。
温热的阳光洒进深深的庭院里，穿过翠绿的叶子的间隙，给他和王耀的脸画上一个个新巧的纹样。
王耀扬起头眯起眼睛，感受那细腻清晰的暖意拂过脸孔。
无数的尘埃在阳光里舞动，像白日里的星光。
小菊站在他身后，用那柄梳子轻轻穿过他乌黑细韧的发丝，从发顶到发尾细细地梳着，苍白纤细的手指在其间温柔地穿梭。
有时王耀困了，向后倒进他的怀里，他就会特别认真地扶正他的头，让他别乱动。他温热的气息洒在王耀的耳际，痒得他轻笑出声。
他梳的极为用心，可能比母亲还要用心，竟一次都没有扯痛过王耀。
梳完之后，王耀的发丝就会变得更加柔顺，还会沾上檀木的暗香和阳光温暖又明亮的味道。他也会变得很困，大多数时候就直接在椅子上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脸上就多了一个毛笔画的鬼脸，洗两天都洗不掉。
尽管如此，都说头发是三千烦恼丝儿，王耀却从未觉得它们是烦恼过。
他为了让小菊给他梳头的时间能尽可能变长一点，头发也越留越长。
不可计数的似水年华，就这样悄悄地从梳齿之间溜走，再也找不回来了。
后来他远离了故土，依然没有想过剪去长发。伊万和阿尔不止一次问过他这个问题，他但笑不语。
他等着，等小菊再给他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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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在海底基地里，原并不想剪发的。
可他想起了他，就拿起了一旁的剪刀。
当他出来后，他们的表情都是震惊。
唯有他是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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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字的时候bgm是《我的一个道姑朋友》，大家可以听一听。
这章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