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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眼
第九章
并不是故意要博取同情什么，倒下之后，李小男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发烧，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又在风口吹了一夜的关系。
被陈深救下，也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坐起身，似乎身边还残留着陈深的气息，清冷还有点不近人情，但她偏偏贪恋这种味道，死不悔改。
陈深无论从外表还是行为方式，看上去都是个极其冰冷的人，可是对于已经熟悉了的人，有些时候却又不够冷酷，不够狠心。
李小男苦笑。
从抽屉里翻出刚才陈深给她吃的药，还好，没过期。又翻找了一下，从里面找出其中过期的药，丢进垃圾桶，都是顺手做惯了的事情。
头依然晕沉着，下意识的却想起，陈深今早有会？
爬下床，打开门，总经理室已经空无一人。
都是熟悉的陈设，并没有变。
正对着李小男，有一扇单开的门，直通向会议室。
她小心地旋着门把，动作很轻，里面的人都专心着开会，没人注意到这扇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
已能听见陈深冷淡的声音侃侃而谈，语气公式化，但是用词精准犀利，神情中透出一种近乎强大的笃定，举手投足之间毫无任何滞怠，同之前李小男认识他的每一刻没有任何差别。
在工作中他展现出来的一面，是个绝对的强者。
那是她所迷恋的，无法放弃的……陈深。
***********************************************
合上门，支撑着的精力渐渐吃不消，到底还是个病人，她又倒回了床上，沉沉睡去。
再清醒的时候，鼻端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应该是在医院？
她猜。
略一挣动，就感觉到手背上沁凉的触感，微微刺疼，有冰凉的液体顺着手背注入她的身体……在吊水。
陈深还真的送她去医院了？
转了转眸，阳光明媚耀眼，已经日上三竿。
病床边的沙发上，陈深正坐着，膝盖上摊了一台电脑，似乎有些累，他一手支着额，另一手握鼠标随意的点击着什么。
“醒了？”他直起身，看向她。
“多谢陈先生送我去医院。”
陈深微拧了一下眉，回道：“不客气。”
刚才还没有察觉，现在才发现，一早上带着一中午没吃饭，肚子已经饿得不行。
强撑着实在没什么意思，李小男挣扎着想起来。
陈深推开电脑，扶起她：“别乱动。”
李小男直言：“陈先生，我快饿死了。”
似乎没预料到她会说这个，陈深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你等会。”
不过一会，陈深带了一盅煲汤回来，丝丝热气透过顶盖的孔洞逸出，混杂着鲜美的汤汁香气。
“你自己能喝么？”
李小男微笑指着还在打点滴的手：“你觉得能么？”
陈深没说话，动手调高了她的枕高。
依然是缺乏表情的模样，陈深喂汤的过程也绝对称不上温柔，勺子几次戳到李小男的口腔壁，还有几次洒出了汤汁，溅到衣服上。
但是，李小男莫名的心跳就跟着不争气的加快。
有陈深在的场景其实很难旖旎起来，他太平静也太一板一眼，越是这样，却又往往越散发着禁欲而诱人的气息。
近在咫尺。
想看见什么，想得到什么？
一瞬间的迟疑。
汤已经喂完了，陈深看了李小男一眼，把她的枕高调回去，就又回到了他的电脑边。
安静的病房里此时只剩下键盘和鼠标清脆的敲击声。
“陈深。”
敲击声停住：“什么事？”
“你想让我回去继续工作，仅仅是因为我在你身边呆了三年，我能处理好你助理的一切工作么？”
“不然还有什么原因？”
李小男定定看着陈深的侧脸，很好看的轮廓，很好看的弧度，她笑说：“陈先生，你何必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
鬼才信。
“我帮你处理解决掉的李小姐、张小姐、何小姐的事情，陈先生还记得么？”
都是把陈深当成金龟或是跳板的女孩子，靠着一张年轻漂亮的脸妄图不劳而获，陈深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显然示意李小男解决掉，不动声色的调走，或是找个理由解辞，都是她做的。
“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你就觉得我和她们不一样？你凭什么以为我对你就没有企图？”
李小男说的声音并不大，但言罢，胸口却剧烈的起伏了起来。
陈深敲击了两下键盘，发现打出来的不知所云，只好按退格键删除。
“李小姐，不要把工作和个人感情混杂在一起。”
陈深觉得有些头疼。
李小男在谈判桌上的质问一向犀利而掷地有声，但此时他却希望李小男可以有一点中国传统女性的美德——委婉。
生活和工作陈深一向分的很开。
现在的他对另一半没有什么要求，所有的女人在他眼里几乎没有差别，所以愿意接受父亲的指派，他可以接受，但不会谈什么爱不爱感情不感情。
唯独工作却是半点也不能马虎，在这个领域，才是他的世界。
李小男扯了扯嘴角，笑得不怎么好看：“我辞职了，陈先生，我现在和你的关系只有个人感情而已。”
三个年头，一千多天，朝夕相对，临了，陈深还是让她把个人感情和工作分离……
她会不会太失败了。
“陈先生，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问过的问题。”
“什么？”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人？”
陈深沉默了片刻，面上的神情冰冷到几乎让人打起寒颤，而后他吐出了两个字：“没有。”
的确是没有“喜欢”过……
明明是自己希望听到的答案，李小男却瞬间沉默了。
陈深的回答……太过艰涩。
以至于她无法准确的判断出陈深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因为她不知道在陈深沉默的瞬间，他到底在思考些什么。
这种感觉实在糟糕透了。
静静靠在床沿，李小男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惜事与愿违。
反复翕合眼眸，李小男蓦然睁开，低声道：“陈先生，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什么事？”
“过来一下难道都不可以么？”
陈深停顿了几秒，但还是走了过去。
走近到床沿，李小男忽然用未吊水的那只手抓住陈深的衣领，骤然把他拉得俯□来。
没等陈深说话，李小男已经把陈深的声音统统堵进嘴里。
李小男没接过吻，但不见得没见过。
照猫画虎，挑开陈深的唇，探了进去。
也许真有本能一说，呼吸的掠夺，唇齿间纯然的纠缠，瞬间急促的喘息，混合着瞬间被放大的心跳。
扑通扑通。
一声一声，犹如咒魇。
就连唇舌间淡淡氤氲起的暧昧情绪都让人沉醉的无法自白——至少在李小男看来是这样。
还在怔愣的陈深根本没有预料到李小男会这么做，猝不及防之下，牙关竟然就这么被硬生生挤开了。
r> 清醒之后，双手撑着李小男的肩膀就要推开人。
没想，察觉到他意图的李小男牙根一紧竟然趁着陈深没反应过来之时，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那一口咬的毫不留情，即使陈深及时反应抽身，也还是猛然吃痛，狠皱起眉。
口腔内淡淡的铁锈味，一缕血丝溢出嘴角。
擦擦唇角，陈深盯着李小男，居高临下，虽然并没有明显的表情，但是李小男能看得出陈深隐隐流露的不悦，他在等，等她给他一个解释。
做着一切的时候，李小男本就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对陈深觊觎了多久她自己都记不得，终于是忍不住也完全顾不上其他了，强扭的瓜不甜，可是不强扭，就连瓜都没有了……
陈深的味道还残留在口中，甚至还有一丝他血液的滋味，不是冰的，一样温热一样咸腥。
那，为什么这个人可以冷成这样？
她垂着头低笑，像在做最后的挣扎：“陈深，你不讨厌我。”
陈述句。
猛然抬头，回看陈深，又接着问：“你既然可以接受你父亲给你的任何一个女人，为什么那个人就不能是我？二十二到二十五，陈深，我陪了你三年，你难道什么也感觉不到？”
从漫天黄叶的秋到大雪封城的冬，再到春暖花开的春和繁花似锦的夏，每一处记忆都有陈深。
陈深很忙，每年都至少有一个季度的时间在忙于出差，作为助理她不止要帮陈深处理好来回所有的行程还要协助他处理不在时的事务，更要跟着陈深四处奔波。
她知道陈深喜欢清淡口味，喜欢吃米饭多过于吃菜，喜欢打高尔夫，喜欢灰色衣柜里却是一水的黑白西装，喜欢听老歌却一首也不会唱，有轻微晕船对羊肉过敏……
你看，她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陈深，甚至比任何人都了解……但直到现在李小男才明白自己的这种了解有多么肤浅，她其实根本看不透这个总是沉默干练的男人……
陈深启唇，面无表情，语气冷淡：“李小男，我以为你知道当我的助理比女朋友要好。”
的确，陈深在下属生病有事的时候偶尔还会关心，可是对自己的女朋友却是完完全全的公式化应对，谈恋爱就陈深而言更像是另外一场名为结婚生子的任务，按部就班，规规矩矩，也不会多费一分心力。
李小男笑容里透着点点轻嘲：“谁稀罕你那一点点的关心，如果不是喜欢你，谁有耐心忍耐着做你的助理，，我不信你真的一点也察觉不到
！”
大约是真的被逼到极点，李小男干脆直接了当脱口而出。
沉默的轮到了陈深。
三年来未必没有这样的猜测，但是他们的接触太过公式化，以至于这些暧昧的情愫早在形成前就被另外一些事情取代，更何况他从来也没有那个心。
但听到李小男亲口说出时，陈深还是有着一刻的不适。
只是，依然沉默。
李小男侧开眸，大脑晕沉的痛着，手臂冰凉，类似于烦躁的情绪蔓延上来，她忍着想要揍人的冲动淡淡开口：“算了，陈先生，我头晕，先睡了。”
缩进被中，李小男合上眸，等半天也没见陈深再出一声，说不上失望还是什么，很快她就睡了过去。
并不是故意要博取同情什么，倒下之后，李小男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发烧，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又在风口吹了一夜的关系。
被陈深救下，也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坐起身，似乎身边还残留着陈深的气息，清冷还有点不近人情，但她偏偏贪恋这种味道，死不悔改。
陈深无论从外表还是行为方式，看上去都是个极其冰冷的人，可是对于已经熟悉了的人，有些时候却又不够冷酷，不够狠心。
李小男苦笑。
从抽屉里翻出刚才陈深给她吃的药，还好，没过期。又翻找了一下，从里面找出其中过期的药，丢进垃圾桶，都是顺手做惯了的事情。
头依然晕沉着，下意识的却想起，陈深今早有会？
爬下床，打开门，总经理室已经空无一人。
都是熟悉的陈设，并没有变。
正对着李小男，有一扇单开的门，直通向会议室。
她小心地旋着门把，动作很轻，里面的人都专心着开会，没人注意到这扇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
已能听见陈深冷淡的声音侃侃而谈，语气公式化，但是用词精准犀利，神情中透出一种近乎强大的笃定，举手投足之间毫无任何滞怠，同之前李小男认识他的每一刻没有任何差别。
在工作中他展现出来的一面，是个绝对的强者。
那是她所迷恋的，无法放弃的……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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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门，支撑着的精力渐渐吃不消，到底还是个病人，她又倒回了床上，沉沉睡去。
再清醒的时候，鼻端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应该是在医院？
她猜。
略一挣动，就感觉到手背上沁凉的触感，微微刺疼，有冰凉的液体顺着手背注入她的身体……在吊水。
陈深还真的送她去医院了？
转了转眸，阳光明媚耀眼，已经日上三竿。
病床边的沙发上，陈深正坐着，膝盖上摊了一台电脑，似乎有些累，他一手支着额，另一手握鼠标随意的点击着什么。
“醒了？”他直起身，看向她。
“多谢陈先生送我去医院。”
陈深微拧了一下眉，回道：“不客气。”
刚才还没有察觉，现在才发现，一早上带着一中午没吃饭，肚子已经饿得不行。
强撑着实在没什么意思，李小男挣扎着想起来。
陈深推开电脑，扶起她：“别乱动。”
李小男直言：“陈先生，我快饿死了。”
似乎没预料到她会说这个，陈深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你等会。”
不过一会，陈深带了一盅煲汤回来，丝丝热气透过顶盖的孔洞逸出，混杂着鲜美的汤汁香气。
“你自己能喝么？”
李小男微笑指着还在打点滴的手：“你觉得能么？”
陈深没说话，动手调高了她的枕高。
依然是缺乏表情的模样，陈深喂汤的过程也绝对称不上温柔，勺子几次戳到李小男的口腔壁，还有几次洒出了汤汁，溅到衣服上。
但是，李小男莫名的心跳就跟着不争气的加快。
有陈深在的场景其实很难旖旎起来，他太平静也太一板一眼，越是这样，却又往往越散发着禁欲而诱人的气息。
近在咫尺。
想看见什么，想得到什么？
一瞬间的迟疑。
汤已经喂完了，陈深看了李小男一眼，把她的枕高调回去，就又回到了他的电脑边。
安静的病房里此时只剩下键盘和鼠标清脆的敲击声。
“陈深。”
敲击声停住：“什么事？”
“你想让我回去继续工作，仅仅是因为我在你身边呆了三年，我能处理好你助理的一切工作么？”
“不然还有什么原因？”
李小男定定看着陈深的侧脸，很好看的轮廓，很好看的弧度，她笑说：“陈先生，你何必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
鬼才信。
“我帮你处理解决掉的李小姐、张小姐、何小姐的事情，陈先生还记得么？”
都是把陈深当成金龟或是跳板的女孩子，靠着一张年轻漂亮的脸妄图不劳而获，陈深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显然示意李小男解决掉，不动声色的调走，或是找个理由解辞，都是她做的。
“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你就觉得我和她们不一样？你凭什么以为我对你就没有企图？”
李小男说的声音并不大，但言罢，胸口却剧烈的起伏了起来。
陈深敲击了两下键盘，发现打出来的不知所云，只好按退格键删除。
“李小姐，不要把工作和个人感情混杂在一起。”
陈深觉得有些头疼。
李小男在谈判桌上的质问一向犀利而掷地有声，但此时他却希望李小男可以有一点中国传统女性的美德——委婉。
生活和工作陈深一向分的很开。
现在的他对另一半没有什么要求，所有的女人在他眼里几乎没有差别，所以愿意接受父亲的指派，他可以接受，但不会谈什么爱不爱感情不感情。
唯独工作却是半点也不能马虎，在这个领域，才是他的世界。
李小男扯了扯嘴角，笑得不怎么好看：“我辞职了，陈先生，我现在和你的关系只有个人感情而已。”
三个年头，一千多天，朝夕相对，临了，陈深还是让她把个人感情和工作分离……
她会不会太失败了。
“陈先生，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问过的问题。”
“什么？”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人？”
陈深沉默了片刻，面上的神情冰冷到几乎让人打起寒颤，而后他吐出了两个字：“没有。”
的确是没有“喜欢”过……
明明是自己希望听到的答案，李小男却瞬间沉默了。
陈深的回答……太过艰涩。
以至于她无法准确的判断出陈深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因为她不知道在陈深沉默的瞬间，他到底在思考些什么。
这种感觉实在糟糕透了。
静静靠在床沿，李小男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惜事与愿违。
反复翕合眼眸，李小男蓦然睁开，低声道：“陈先生，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什么事？”
“过来一下难道都不可以么？”
陈深停顿了几秒，但还是走了过去。
走近到床沿，李小男忽然用未吊水的那只手抓住陈深的衣领，骤然把他拉得俯□来。
没等陈深说话，李小男已经把陈深的声音统统堵进嘴里。
李小男没接过吻，但不见得没见过。
照猫画虎，挑开陈深的唇，探了进去。
也许真有本能一说，呼吸的掠夺，唇齿间纯然的纠缠，瞬间急促的喘息，混合着瞬间被放大的心跳。
扑通扑通。
一声一声，犹如咒魇。
就连唇舌间淡淡氤氲起的暧昧情绪都让人沉醉的无法自白——至少在李小男看来是这样。
还在怔愣的陈深根本没有预料到李小男会这么做，猝不及防之下，牙关竟然就这么被硬生生挤开了。
r> 清醒之后，双手撑着李小男的肩膀就要推开人。
没想，察觉到他意图的李小男牙根一紧竟然趁着陈深没反应过来之时，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那一口咬的毫不留情，即使陈深及时反应抽身，也还是猛然吃痛，狠皱起眉。
口腔内淡淡的铁锈味，一缕血丝溢出嘴角。
擦擦唇角，陈深盯着李小男，居高临下，虽然并没有明显的表情，但是李小男能看得出陈深隐隐流露的不悦，他在等，等她给他一个解释。
做着一切的时候，李小男本就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对陈深觊觎了多久她自己都记不得，终于是忍不住也完全顾不上其他了，强扭的瓜不甜，可是不强扭，就连瓜都没有了……
陈深的味道还残留在口中，甚至还有一丝他血液的滋味，不是冰的，一样温热一样咸腥。
那，为什么这个人可以冷成这样？
她垂着头低笑，像在做最后的挣扎：“陈深，你不讨厌我。”
陈述句。
猛然抬头，回看陈深，又接着问：“你既然可以接受你父亲给你的任何一个女人，为什么那个人就不能是我？二十二到二十五，陈深，我陪了你三年，你难道什么也感觉不到？”
从漫天黄叶的秋到大雪封城的冬，再到春暖花开的春和繁花似锦的夏，每一处记忆都有陈深。
陈深很忙，每年都至少有一个季度的时间在忙于出差，作为助理她不止要帮陈深处理好来回所有的行程还要协助他处理不在时的事务，更要跟着陈深四处奔波。
她知道陈深喜欢清淡口味，喜欢吃米饭多过于吃菜，喜欢打高尔夫，喜欢灰色衣柜里却是一水的黑白西装，喜欢听老歌却一首也不会唱，有轻微晕船对羊肉过敏……
你看，她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陈深，甚至比任何人都了解……但直到现在李小男才明白自己的这种了解有多么肤浅，她其实根本看不透这个总是沉默干练的男人……
陈深启唇，面无表情，语气冷淡：“李小男，我以为你知道当我的助理比女朋友要好。”
的确，陈深在下属生病有事的时候偶尔还会关心，可是对自己的女朋友却是完完全全的公式化应对，谈恋爱就陈深而言更像是另外一场名为结婚生子的任务，按部就班，规规矩矩，也不会多费一分心力。
李小男笑容里透着点点轻嘲：“谁稀罕你那一点点的关心，如果不是喜欢你，谁有耐心忍耐着做你的助理，，我不信你真的一点也察觉不到
！”
大约是真的被逼到极点，李小男干脆直接了当脱口而出。
沉默的轮到了陈深。
三年来未必没有这样的猜测，但是他们的接触太过公式化，以至于这些暧昧的情愫早在形成前就被另外一些事情取代，更何况他从来也没有那个心。
但听到李小男亲口说出时，陈深还是有着一刻的不适。
只是，依然沉默。
李小男侧开眸，大脑晕沉的痛着，手臂冰凉，类似于烦躁的情绪蔓延上来，她忍着想要揍人的冲动淡淡开口：“算了，陈先生，我头晕，先睡了。”
缩进被中，李小男合上眸，等半天也没见陈深再出一声，说不上失望还是什么，很快她就睡了过去。
第十章
清醒过来，李小男撑着脑袋沉默了很久。
那时的激情早就没有了，残留在身体里的只剩下本能。
爱的本能。
第二天，不等陈深来，李小男就自己办了出院手续。
那之后的几天，李小男都没再见过陈深，也没接到陈深的任何电话。
至于她帮薛佳礼的那件事，除了小安来感谢的电话以外，她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大约薛佳礼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陈深。
反倒是向衍打来电话又询问她周末要不要去看电影。
李小男一直没事，想了想，还是答应。
出于礼貌，略施粉黛，换了一套浅灰色的裙装，李小男还特地搭配了个鸽子灰的胸针，才领着挎包出门。
向衍已经周到的把车停在了李小男家楼下。
下车开门，微笑道：“美女，你今天很漂亮。”
李小男也回笑：“你今天也依然骚包。”
向衍忍俊不禁，上车，发动引擎。
仍旧是那辆帕萨特，不过车内放了空气清新剂，还装了车饰和车垫，比上次看起来像样了许多，也生动了许多。
不知是巧合还是预料到，向衍穿了一身灰色的休闲装，透过前窗的玻璃，两人看起来倒是意外的搭配，好似特地穿的情侣装。
坐在飞驰的车里，李小男接过向衍递来的电影票反复看，最终确定，现在的电影票还是那么难看而且爱插小广告。
陈深请女友看电影的时候，李小男不知道代购过几次，但自己却一次也没有看过。
物是人非，风水轮流转。
也轮到她做一次女主角了么？
在电影院前，向衍停好车没有急着进影院，反倒去买了两包最大的爆米花和可乐。
李小男看着怀里硬被塞进的两包东西，很是无语。
“你买这么多，我们吃的完么？”
“吃不完就扔掉。”向衍笑得明媚，“反正大爷有钱。”
“喂……”
“我开玩笑的，进电影院不都是要买这个的么？以前没有机会，现在……我希望至少能一切都做的尽善尽美。”
他的声音很认真，李小男一时有些动容，不等她再说什么，向衍已经拉着她进了剧院。
找到座位坐下，时间还早，人也不是很多，陆陆续续有人进场，周围的人一个个坐下。
一个很刺耳的女声忽然响起。
“就是这排，嗯，你的位置是15，我是16。”
李小男一侧眸，就看见陈深和她的新女友在他们边上的过道站着，陈深依然面无表情，身边的女人却显得很小心翼翼。
阴魂不散。
这是李小男脑中的第一个念头。
大包的爆米花遮掩，陈深和吴琪并没有看到她，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两人好死不死正坐在李小男的前排。
向衍显然也
发现了，正想和李小男说话，李小男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顺势把爆米花塞进向衍的嘴里，向衍嚼了两下把爆米花咽下，噤声。
电影开场，瞬间整个影院都暗了下来。
先是广告，很快进入正片，电影院里的音效很好，即使坐在中间的位置，声音依然能清晰嘹亮的传进耳中。
李小男一边吃爆米花一边喝可乐，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前排的女人在电影一开场，就小鸟依人的把头靠向了陈深的肩膀，陈深没有推开。
他们的位置比李小男的矮了一个台阶，根本挡不住李小男的视线，但是李小男就是觉得格外碍眼，连带着咬爆米花的动作都像是咬牙切齿。
这种抑制不住的情绪……叫做嫉妒。
再容易分辨不过。
身边，向衍用很轻的声音说：“心里不舒服？”
他已经不问她是否还喜欢陈深。
李小男迟疑了一下，点头。
向衍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黑暗中向衍那双微眯的眸子显出一瞬炫目的光泽：“我可以借给你肩膀，靠在上面……就当做是靠在陈深的肩膀上吧。”
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李小男只是转过头看着向衍。
几秒的沉默，她说：“你这又是何必，我没有拿你当做替身的意思。”
向衍笑：“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做替身呢？”
“你……”男人有时候比女人更在乎自尊和自信，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做别的男人的替身，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未免太过委屈了。
看见李小男一瞬间难言的表情，向衍挑挑眉，笑得丝毫没有哪里不自在：“你别把我想的太圣母了，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相信终有一天我能取代他的位置而已。所以现在我才不介意安慰你。”
交谈的声音不知不觉变大，谁也没有留意到前排有人不着痕迹的回过头。
李小男听完向衍的话，说不出是难过还是开心。
心却在那一刻变得柔软。
坚强的太久的外壳，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候，哪个女人，不期待被人放在手心里，宠着，爱着。
闭上眼睛，抱着有些可笑的爆米花，李小男侧头靠在了向衍的肩上。
电影院里嘈杂的声音都像是刹那间静止了下来。
她想象着自己靠着的肩膀是陈深，内心就这么逐渐变得安宁沉静。
*********************************************
回忆像是穿越了意识海，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
不记得哪次出差，车子在半路抛锚，陈深果断弃车，带着李小男在高速公路上拦了一辆货车，坐到就近的城里。
货车能做人的空间不
大，衣冠楚楚的两人挤在货厢里，浊臭难闻。
因为睡眠不足而略有晕车的李小男不自觉的打起瞌睡，下巴直点，这么一点一点就不知不觉靠上了陈深的肩膀，那时的陈深问明情况之后，不止没有推开她，反而为了防止她掉下去，微微伸手环住了她。
她晕得七荤八素，什么绮念也没来得及有，只是强迫自己靠着。
陈深的体温和陈深身上独有的清冷气息就这么透过极近的距离传了过来，她渐渐睡着，那是一种比安宁更加寂静的感觉，如果可以，她多么想在那个肩膀上靠一辈子。
一辈子，再也不起来。
睫毛微颤，眉睫上是湿润的触感。
大荧幕上的电影正演到缠绵悱恻的镜头。
男女主角深情相拥，男主角小心翼翼的低垂下头，含住女主角的唇，星星点点的吻，再慢慢深入……
影院里成年人捂住孩子的眼睛，情侣们开始蠢蠢欲动。
李小男睁开眼睛，前座的吴琪一点点朝着陈深靠近，似乎在示意什么。
陈深毫无反应。
吴琪又用手臂挤了挤他，陈深侧过脸，透过光影的交织，正好可以清晰的看见陈深的侧脸轮廓。
一个非常漂亮的剪影，却又极其的清冷。
吴琪的表情有些恼怒。
歪着脑袋，李小男忍不住笑出来，难道她还妄想陈深会在这种公众场合吻她不成？
陈深是谁？把他想象成调情高手或是风流公子那才叫不可思议。陈深甚至比机器人还要冰冷机械化，至少机器人还会故障，但是……陈深完全不会，他理智的就像个死人。
这种熟悉的带着讥诮的笑声终于引起了吴琪的注意。
吴琪蓦然侧头，正看见靠在向衍肩膀上的李小男，她的表情几乎是一瞬间发生了改变，方才的恼怒全然不见，她揽起陈深的胳膊，笑靥如花，仿佛两人一直就恩爱甚笃，刚才李小男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幻觉而已。
“李助……李小姐，你和你男朋友也来看电影么，真是好巧啊！”
李小男从向衍的肩头直起身体，也笑得妩媚：“是很巧。”
感觉到坐在身边的向衍忽然略带惊讶的看着她，不过下一瞬就恢复了往常的亲切笑容，甚至还从善如流的对着问道：“很高兴见到你，不知道你是？”
吴琪很快回答：“我是陈深的女朋友，我们上次其实见过。”
那边向衍像是才想起来一样，不好意思的摸摸鼻梁：“啊，我想起来了。我的记性真是该打，你这么漂亮的女士我居然也会忘记。”
李小男感慨，如今油嘴滑舌的向衍……这算是律师的本能？
然而，在他们寒暄的过程中，陈深一直一言不发，看着他们三人，就好像……自己只是个围观的局外人。
不自觉的看向陈深，却猛然发现陈深不知何时，竟然也在看着她。
漆黑如夜的眸子暗暗沉沉，让人辨不清情绪。
十一章
“那有空的话，电影结束了不妨大家一起去吃个饭？”
“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小男回过神来的时候，向衍已经和吴琪定好了之后的饭约。
微侧过头，李小男面无表情的看着向衍：“你就这么代替我做了决定？”
向衍耸肩笑：“一起吃个饭有什么关系，看电影吧看电影吧。”
对方无赖又好脾气的样子让李小男有气发不出，心里郁结，只好重新回去看电影。
电影自然是更是看不进去，不过也许是因为估计到后面的他们，眼前的两人也不再那么让人腻歪。
电影散场。
即使并不心甘情愿，李小男还是和他们一起去了距离电影院不远的酒店。
李小男是打从心里不喜欢吃酒店，和陈深应酬的这些年，去过不知道多少家酒店，千篇一律的菜式，中规中矩的服务态度，只是走进去职业习惯就开始发作，拘束的感觉随之蔓延上来。
“不想去？”向衍轻声问。
李小男想点头，但最终还是摇摇头。
坐定，女士点单。
李小男只扫了一眼，随手点了两个菜就递给了侍应。
对面吴琪拿着菜单，一边细致的用小指翻阅，一边指着上面的菜肴抿着精致的唇彩询问。
看了看在座的三个人，李小男提不起一丝一毫开口的欲望。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会遇到陈深，如果早知道，她压根就不会出门。
三人里唯一显得轻松的就是向衍。
他笑着把玩了一下手里的白色茶杯，很客气的向陈深寒暄。
饭桌上的问题，无外乎最近在忙什么在哪高就工作如何股票市场如何投资如何。
陈深回答的很简练，不过于冷淡也不过分热情。
两人一来一去的对答，让场面总算不那么冷淡。
吴琪似乎也想和李小男搭话。
“李小姐，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什么也没做，在家蹲着。”
虽然是实话，但是却结结实实的让吴琪噎到了，不知道如何接下去才好。
知道吴琪也不过是陈深名义上的女友，李小男并没有为难对方的意思，正想岔开话题。
突然，陈深开口：“你还没考虑好么？”
李小男倒是顿了顿，才明白陈深的意思。
上次在订婚宴上，陈深说：“我为你保留职位一个星期。”
时间算下来，今天恰好是一个星期整。
她丝毫也没有想过要回去，尤其是在见到薛礼佳之后。
她不得不承认，她不喜欢薛礼佳，一点也不。
于是，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陈先生，你不是已经有了新助理，还来问我做什么？”
陈深似乎并没有发现她语气里的火药味，依旧平静的好似只是在叙述一般道：“你说薛助理？她的工作能力确实不如你，如
果你回来话，她可以给你做副手。”
李小男没有料到陈深会这么说。
薛礼佳能空调到陈深手下工作，肯定是有后台运作了一番，这些李小男不用想就知道，能力资历比薛礼佳强的绝对不少，陈深同意薛礼佳留下就是默许了这种暗箱操作，而现在……她没想到陈深可以为了算是毫无背景的她回来这么轻易的让薛礼佳下位。
联想到自己在辞职后一直对陈深的态度，李小男忽然觉得之前的那些争锋相对其实很没意思。
她是对陈深有怨言，但是陈深并没有一定要爱上她的必要。
作为一个上司，陈深对她已经算是很好了。
她冲陈深笑了笑，试图冲淡刚才隐约带起的火药味：“吃饭的时候还是不要谈这个了吧。”
“好。”
四个人是吃不了多少的，但除了李小男点的那两个菜，桌上又上了六七道。
李小男瞄了眼，价格不菲。
忍不住她又想笑，陈深的确有钱，或者说是非常有钱，可是有钱和浪费有时候并不能挂上等号，陈深的生活不会亏待自己，但也不会花多余的一分钱，标准的商人习性。
果然，看见满桌的菜，陈深不着痕迹的看向吴琪。
吴琪抓着陈深的手臂，轻轻摇晃，笑得很甜：“你不会怪我点多了吧，这些都是我喜欢吃的嘛。”
“没事。”陈深平平淡淡的回答。
闻言，吴琪又朝着陈深甜甜一笑，接着颇有深意的看了李小男一眼。
李小男垂头轻笑，但到底没有笑出声。
已经没什么好争的了。
轻微的碟筷碰撞声后，李小男低头默默吃菜。
她点的两个菜都是清淡为主，吴琪的口味可能偏重，几道都是重油重荤偏辣的。
李小男不算能吃辣，吃了一点，就忍不住去喝茶，不一会，茶水便见了底。
轻吸气，想把辣意带走。
忽然有人在她耳边说：“不能吃辣就别吃了。”也许有关切却被掩盖在冰冷的声音里。
李小男又吸了一口气，才回答：“没关……”
话没说完，已经被向衍打断：“小男，你不能吃辣？上次我们去吃火锅的时候我看你吃的挺开心的，所以没有发现，抱歉……”
说着，向衍抬手准备叫侍应加茶，却先一步被发现的吴琪叫住：“向先生，点茶不如点酒解辣啊。”
不等向衍说话，吴琪又作恍然大悟状：“对了，李小姐以前是做助理的，应该很能喝酒吧，真是抱歉，刚才我都忘记点酒了。”说完转头叫侍应上去拿几瓶红酒。
她动作太快，别人几乎都来不及反应。
向衍看向李小男，李小男轻轻摇头，没说什么。
李小男是能喝，但那是为了应酬，酒上来了，李小男只倒了小半杯就按住杯口不让再倒。
红
酒倒进陈深的杯子里，满满一杯。
顿时李小男恍然，吴琪想针对的不是她，是……陈深。
陈深的酒量……她其实不知道。
够资格让陈深喝酒的人不多，他不贪杯，别人敬酒会喝，但不会装作豪气的一饮而尽，常常是点到为止，所以她没见过陈深喝醉，亦不知道他醉过没有。
想到这，李小男为自己又一次想到陈深感到微微无奈。
破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戒掉。
辣意实在强烈，不知不觉，李小男已经几杯酒下了肚。
神智还清醒，只是两颊不自觉的泛起红晕。
她才意识到，自己大约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喝过这么多酒了，大概是突然再碰酒精，所以有些上脸。
不由自主去看陈深，他被吴琪灌了不少，虽然没醉，但是酒精熏染多少让他的眼眸变得柔和了些许，像有雾气缠绕其中。
李小男只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
只是那样的目光而已，就让她的醉意浓了几分。
总算吃完饭，李小男不知为何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和陈深呆在一起，对她而言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只是，没料到结账的过程又出了点问题。
大概是因为在场有两个男人，抢单抢格外激烈，陈深打算签单，向衍却执意要他付账。
虽然两人依然一个冷冰冰一个笑眯眯，但都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为这种事情争执，实在是……
最后的结果还是各退一步，各付一半，而后各自送女伴回家。
************************************************
坐在向衍的车上，李小男的头微晕，拉下车窗，任风拂面。
微风连带着酒精的微醺，让李小男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说话也随意多了，“刚才你们还真幼稚。”
“你说什么……抢单那个？是男人都会抢吧，更何况对象还是他，在你面前吃白饭未免太损形象了，虽然最后也算没成功……”
听着向衍絮絮叨叨解释，李小男勾起唇道：“今晚多谢了。”
“谢什么？”向衍微笑，“该说谢谢的是我，美丽的女士，感谢你能接受我的约会邀请。不知道，这代不代表我们能更进一步的认识彼此？”
这顺杆子爬的架势倒很有律师的味道。
李小男托着下巴失笑：“我没这个打算。”
“可是……”他看向李小男，笑容微敛，换上认真表情，“可是，你刚才不是默认了我是你男朋友，不怕被拆穿？”
“我不在乎。”
“好吧，你赢了……”向衍换上一副挫败语气。
李小男忍不住笑：“承让。”
“没办法，碉堡太难攻
破，看来我又要退回起点，重头再来了。”
说是这么说，但向衍脸上微笑依旧。
和向衍在一起的气氛总是很融洽，像是相熟已久的老朋友，开得起玩笑，李小男说起话来也少有顾及。
可是……那不该是和恋人在一起的感觉，不会有心跳加快，更不会有那种危险的诱惑，那种能影响她整个世界连带着情绪的气息。
向衍，给不了她。
“那有空的话，电影结束了不妨大家一起去吃个饭？”
“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小男回过神来的时候，向衍已经和吴琪定好了之后的饭约。
微侧过头，李小男面无表情的看着向衍：“你就这么代替我做了决定？”
向衍耸肩笑：“一起吃个饭有什么关系，看电影吧看电影吧。”
对方无赖又好脾气的样子让李小男有气发不出，心里郁结，只好重新回去看电影。
电影自然是更是看不进去，不过也许是因为估计到后面的他们，眼前的两人也不再那么让人腻歪。
电影散场。
即使并不心甘情愿，李小男还是和他们一起去了距离电影院不远的酒店。
李小男是打从心里不喜欢吃酒店，和陈深应酬的这些年，去过不知道多少家酒店，千篇一律的菜式，中规中矩的服务态度，只是走进去职业习惯就开始发作，拘束的感觉随之蔓延上来。
“不想去？”向衍轻声问。
李小男想点头，但最终还是摇摇头。
坐定，女士点单。
李小男只扫了一眼，随手点了两个菜就递给了侍应。
对面吴琪拿着菜单，一边细致的用小指翻阅，一边指着上面的菜肴抿着精致的唇彩询问。
看了看在座的三个人，李小男提不起一丝一毫开口的欲望。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会遇到陈深，如果早知道，她压根就不会出门。
三人里唯一显得轻松的就是向衍。
他笑着把玩了一下手里的白色茶杯，很客气的向陈深寒暄。
饭桌上的问题，无外乎最近在忙什么在哪高就工作如何股票市场如何投资如何。
陈深回答的很简练，不过于冷淡也不过分热情。
两人一来一去的对答，让场面总算不那么冷淡。
吴琪似乎也想和李小男搭话。
“李小姐，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什么也没做，在家蹲着。”
虽然是实话，但是却结结实实的让吴琪噎到了，不知道如何接下去才好。
知道吴琪也不过是陈深名义上的女友，李小男并没有为难对方的意思，正想岔开话题。
突然，陈深开口：“你还没考虑好么？”
李小男倒是顿了顿，才明白陈深的意思。
上次在订婚宴上，陈深说：“我为你保留职位一个星期。”
时间算下来，今天恰好是一个星期整。
她丝毫也没有想过要回去，尤其是在见到薛礼佳之后。
她不得不承认，她不喜欢薛礼佳，一点也不。
于是，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陈先生，你不是已经有了新助理，还来问我做什么？”
陈深似乎并没有发现她语气里的火药味，依旧平静的好似只是在叙述一般道：“你说薛助理？她的工作能力确实不如你，如
果你回来话，她可以给你做副手。”
李小男没有料到陈深会这么说。
薛礼佳能空调到陈深手下工作，肯定是有后台运作了一番，这些李小男不用想就知道，能力资历比薛礼佳强的绝对不少，陈深同意薛礼佳留下就是默许了这种暗箱操作，而现在……她没想到陈深可以为了算是毫无背景的她回来这么轻易的让薛礼佳下位。
联想到自己在辞职后一直对陈深的态度，李小男忽然觉得之前的那些争锋相对其实很没意思。
她是对陈深有怨言，但是陈深并没有一定要爱上她的必要。
作为一个上司，陈深对她已经算是很好了。
她冲陈深笑了笑，试图冲淡刚才隐约带起的火药味：“吃饭的时候还是不要谈这个了吧。”
“好。”
四个人是吃不了多少的，但除了李小男点的那两个菜，桌上又上了六七道。
李小男瞄了眼，价格不菲。
忍不住她又想笑，陈深的确有钱，或者说是非常有钱，可是有钱和浪费有时候并不能挂上等号，陈深的生活不会亏待自己，但也不会花多余的一分钱，标准的商人习性。
果然，看见满桌的菜，陈深不着痕迹的看向吴琪。
吴琪抓着陈深的手臂，轻轻摇晃，笑得很甜：“你不会怪我点多了吧，这些都是我喜欢吃的嘛。”
“没事。”陈深平平淡淡的回答。
闻言，吴琪又朝着陈深甜甜一笑，接着颇有深意的看了李小男一眼。
李小男垂头轻笑，但到底没有笑出声。
已经没什么好争的了。
轻微的碟筷碰撞声后，李小男低头默默吃菜。
她点的两个菜都是清淡为主，吴琪的口味可能偏重，几道都是重油重荤偏辣的。
李小男不算能吃辣，吃了一点，就忍不住去喝茶，不一会，茶水便见了底。
轻吸气，想把辣意带走。
忽然有人在她耳边说：“不能吃辣就别吃了。”也许有关切却被掩盖在冰冷的声音里。
李小男又吸了一口气，才回答：“没关……”
话没说完，已经被向衍打断：“小男，你不能吃辣？上次我们去吃火锅的时候我看你吃的挺开心的，所以没有发现，抱歉……”
说着，向衍抬手准备叫侍应加茶，却先一步被发现的吴琪叫住：“向先生，点茶不如点酒解辣啊。”
不等向衍说话，吴琪又作恍然大悟状：“对了，李小姐以前是做助理的，应该很能喝酒吧，真是抱歉，刚才我都忘记点酒了。”说完转头叫侍应上去拿几瓶红酒。
她动作太快，别人几乎都来不及反应。
向衍看向李小男，李小男轻轻摇头，没说什么。
李小男是能喝，但那是为了应酬，酒上来了，李小男只倒了小半杯就按住杯口不让再倒。
红
酒倒进陈深的杯子里，满满一杯。
顿时李小男恍然，吴琪想针对的不是她，是……陈深。
陈深的酒量……她其实不知道。
够资格让陈深喝酒的人不多，他不贪杯，别人敬酒会喝，但不会装作豪气的一饮而尽，常常是点到为止，所以她没见过陈深喝醉，亦不知道他醉过没有。
想到这，李小男为自己又一次想到陈深感到微微无奈。
破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戒掉。
辣意实在强烈，不知不觉，李小男已经几杯酒下了肚。
神智还清醒，只是两颊不自觉的泛起红晕。
她才意识到，自己大约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喝过这么多酒了，大概是突然再碰酒精，所以有些上脸。
不由自主去看陈深，他被吴琪灌了不少，虽然没醉，但是酒精熏染多少让他的眼眸变得柔和了些许，像有雾气缠绕其中。
李小男只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
只是那样的目光而已，就让她的醉意浓了几分。
总算吃完饭，李小男不知为何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和陈深呆在一起，对她而言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只是，没料到结账的过程又出了点问题。
大概是因为在场有两个男人，抢单抢格外激烈，陈深打算签单，向衍却执意要他付账。
虽然两人依然一个冷冰冰一个笑眯眯，但都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为这种事情争执，实在是……
最后的结果还是各退一步，各付一半，而后各自送女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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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向衍的车上，李小男的头微晕，拉下车窗，任风拂面。
微风连带着酒精的微醺，让李小男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说话也随意多了，“刚才你们还真幼稚。”
“你说什么……抢单那个？是男人都会抢吧，更何况对象还是他，在你面前吃白饭未免太损形象了，虽然最后也算没成功……”
听着向衍絮絮叨叨解释，李小男勾起唇道：“今晚多谢了。”
“谢什么？”向衍微笑，“该说谢谢的是我，美丽的女士，感谢你能接受我的约会邀请。不知道，这代不代表我们能更进一步的认识彼此？”
这顺杆子爬的架势倒很有律师的味道。
李小男托着下巴失笑：“我没这个打算。”
“可是……”他看向李小男，笑容微敛，换上认真表情，“可是，你刚才不是默认了我是你男朋友，不怕被拆穿？”
“我不在乎。”
“好吧，你赢了……”向衍换上一副挫败语气。
李小男忍不住笑：“承让。”
“没办法，碉堡太难攻
破，看来我又要退回起点，重头再来了。”
说是这么说，但向衍脸上微笑依旧。
和向衍在一起的气氛总是很融洽，像是相熟已久的老朋友，开得起玩笑，李小男说起话来也少有顾及。
可是……那不该是和恋人在一起的感觉，不会有心跳加快，更不会有那种危险的诱惑，那种能影响她整个世界连带着情绪的气息。
向衍，给不了她。
十二章
上班时间，热咖啡放在桌前。
陈深低头看薛礼佳交上来的那份资料，很简洁，没有废话一针见血，各项数据齐全，对比和数据分析简练而犀利，这是他自称薛礼佳上任以来收到的第一份过得去的工作成果。
之所以没辞退她，一方面因为薛礼佳调过来之前，确实有人给他打了招呼，另一方面也是他无法确定下一个助理会不会更差劲，干脆选择忍耐。
私心里他认可的助理还是李小男，也是真心希望李小男能回来工作。
做他助理的那三年，李小男一直是个无比称职的助理，从什么都不会，到完美帮他处理一切的琐事，李小男的进步快的惊人。
所以她离开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这么……不适应。
按了一下眉心，陈深用内线把薛礼佳叫进来。
女孩子一身粉色的套装，直长发垂在肩侧，水润的眼睛有些忐忑的望着他，很让人怜惜的样子。
“这份资料做的不错，下个月和旗鑫的合作资料你也准备一下。”陈深抿了一口咖啡，眉头微皱，放下杯子，“再去帮我泡一杯咖啡。”
说完，再不看薛礼佳。
薛礼佳小心地从桌上抽回文件，高跟鞋在地上啪嗒两声，却再没有动静。
被人一直盯着看，即使是陈深也会觉得不悦
“还有事么？”
薛礼佳眨了两下眼睛，欲言又止。
她当然有事，整理或许还可以，但是让她照着那个女机器人再重新做一份她根本一无所知的资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见她不说话，陈深冰冰冷冷：“如果没事就出去。”
毫不近人情。
薛礼佳咬咬唇，绕到陈深宽大桌面的前面，涂着粉色碎花指甲油的手指按在陈深在看的文件之前，洁白的手指从指尖透出几分艳色：“陈总……”
内线电话在此时响起，陈深接起，面无表情的听对方说完，对薛礼佳的命令也直接简练到两个字：“出去。”
“我还有……”
陈深抬起头看她，他的眼睛极黑，折射不出一丝一毫的光，不容置喙。
被这样深沉的眸光凝视，薛礼佳没来由的心头一慌，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再看她，明明是站在陈深面前，却又像是被彻底忽略，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都觉得很难堪。
只站了不超过一分钟，薛礼佳握紧文件，准备出门。
手还没放上门把，已被砰然撞开。浓妆的女子拎着包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她甚至没能意识到薛礼佳在场，反手带上门，脸上满是愤怒的表情。
“陈深，你怎么能这样？”
陈深平静的看着她，只是眼中有一丝疑惑。
“昨天是我的生日，是我二十六岁的生日，我等了你一天，我等了你整整一天，你连一条祝福的短信都没有发给我！陈深，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太过分了么？”
知道吴琪发泄完，陈深才想起，以前这种事情似乎都是李小男在做，无论什么节日生日，都有李小男替他做好备忘，准备好礼物或者其他……这其中包括了他们的合作对象也包括了他的女朋友——事实上，对陈深而言，两者的差异并不大。
“抱歉，我忘了。”平板的声音，仍是没有多少起伏，“以后这种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还有，最好不要在我上班时间来找我。”
也许吴琪原本只是想冲陈深抱怨一下，但是这样的结果……让她的整颗心都寒了。
忘记一次女友的生日其实不算什么，问题是……陈深从来也没有想过记忆，甚至还叫她不要为了这种事情来影响他上班……
看着眼前冰冷无情的男人，吴琪终于还是动摇了。
尽管这个男人身家相貌都是绝对的钻石王老五，可是……嫁给这样的男人，除了钱，他还能给予她别的么……漫说爱情，就连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基本的关怀他都不懂得去做，如果真的结婚了，那么……她会有幸福么？
她对着他，低声道：“陈深，你是不是其实根本不想和我恋爱？”
“没有。”陈深回答的很快。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么？我不指望你像别的男朋友一样关怀备至，但你至少做到一个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情吧！”
“我尽量。”
对话里的无力感再度袭来，在家里不论父母长辈对她都是百依百顺，然而此时她一而再再而三低三下四，却还是什么也换不来。
汹涌而来的委屈感几乎淹没了吴琪，上一次她已经委曲求全了，难道还要她一次次去弥补，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吴琪提起自己的包，忍住心伤，对陈深冷冷说：“既然你没有兴趣，那我也不勉强你。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你就跟你的工作过一辈子吧！”
说完转身便走。
看着对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陈深的神情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也只是瞬息恢复，女朋友不过是个安排而已，是谁不是谁，对他而言没有差别。
薛礼佳看这一场闹剧看得有趣，恶毒的光在她的眼中一闪而逝。
她不怀好意地问陈深：“陈总，你不去追一下吴小姐？”
“没事就出去。”
**********************************************
陈深并不是不知道吴琪喜欢他，所要索取的是什么，可是……有必要么？
本来也不过是一场交易。
他早就过了相信……所谓爱情的时候，也忘记了……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准备离开办公室，收到电脑传来的及时邮件，同时响起的还有手机。
打开一看，是同样的消息。
今晚八点，圣鼎酒店顶层，家宴。
署名：陈军
那是他父亲的名字，和他一样带着寒冽的气息。
陈母死的时候陈深只有两岁，他并没有见过那个据说温柔端方以美貌闻名社交圈的女人，他的记忆里出现的永远是沉默寡言冰冰冷冷的父亲和各式各样变幻着的父亲的情妇。
那些女人有各种身份各种样貌，身上穿着各种昂贵的套装喷着各种味道的香水，流云般来流云般散，来来去去，空旷的别墅里还是只剩下陈深和陈军父子相对无言。
因为没有见过，陈深对于母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愫，对于自己父亲这种行为自然也没有任何意见。
比起父子，他们其实更像是抚养证明上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关系，这样的关系让陈深比其他的子弟更早的意识到独立，学习期间他甚至没告诉任何人他的家庭。
再然后……
陈深微微闭了闭眸。
……接着他学了金融，考了MBA.在大学期间就开始学着分析市场，寻找商机。
在这点上其实陈军对他真的算不错，虽然没有给他任何指导和襄助，但至少陈军给了他一笔不菲的启动资金，明里暗里还让陈深借助了自己的人脉，骨子里商人的血和头脑让陈深只在起初遇到了一点挫折，紧接着便是一路的顺风顺水。
在这期间他搬出了陈军的别墅，自己买了房子，而他们父子的关系依然不温不火，只是去的少了，陈深也不知道父亲的别墅里是不是还有频繁替换的情妇。
陈军也从来不对他提这个——并不是觉得尴尬，只是陈军把这个当做他自己的事情，
和陈深毫无关系。
这样一年年做下来，陈军开始渐渐把自己手里的一些小企业交给陈深，并不是效益好的企业，顶多维持收支平衡，陈深拿到手里，即刻对企业内部进行考察整合，制定新的计划，无法改进的企业就选择破产或是拆分整合，几乎每一样都是大刀阔斧的改革，但是事实证明，陈深确实很有商业天分，不多久，焕发出新生机的企业扭亏为盈，他接手的一点不心虚。
所有人都把他当做是年轻一代最成功的接班人之一，从头至尾陈军一句话都没说，父子两人还是不言不语的状态，陈军很忙，陈深同样很忙。
发生改变的契机是陈深二十五岁生日，陈军给陈深送了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里面附赠了一个纤腰长腿黑色蕾丝内衣的尤物。
结果被陈深原封不动的退回。
陈军回了陈深一句话：你该结婚了。
于是，借着家宴，他为陈深安排了一场又一场最终还是无疾而终的相亲。
或许不能说是相亲，陈军只是带着各式各样的女人到他面前，然后告诉他，如果你不反对，可以试试。
陈深不置可否，没有明确的说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尽管最终的结果还是失败，陈军也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还是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带他去见其他的女人。
“陈先生，到了。”
恭敬的声音打断陈深的思绪，已有门童拉开车门。
做贵宾电梯直接到顶层，这是一个相当奢华的餐厅，整个顶层只分出了四个区域，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整座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整体设计很简约但是处处透着不经意的低奢。
随着侍应，陈深走进了陈军预定的空间，里面坐着的也是熟人，陈深的一个大宗合作对象杜总杜承。
杜总有个二十一岁的女儿，留美刚回来，据说学的是美术还曾在国外拿过不笑的奖项，此时杜小姐正坐在杜总的身边，双腿并拢而坐，娉娉婷婷，五官大气，神情很是落落大方。
陈深看了一下表，七点五十七。
“小陈，这是我女儿，杜寒，你们小时候还见过呢。”
客气的回应，女士先冲他伸出了手，微笑：“陈先生，你好。”
陈深回握，刚松开手，陈军已经走了进来，五十多岁依然行动如风，脚步稳健，刚毅的面容和陈深如出一辙，只是多了几分陈深所没有的磨砺之色。
再看表，正好八点整，一分不差。
**************************************************
“哥，你确定要我去？”
镜子里的女人穿着纯白的百褶抹胸小礼裙，裙边只做了些简单的层次造型，整款裙子款型修长，穿在身上显得简约而大方，自然卷的黑发柔顺的散在肩头，随性中透着一丝慵懒。
李小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疑问。
明明是李齐去相亲，为什么她要穿成这样？
穿着白色复古西装靠在门边的李齐咳嗽了两声，只说了一句：“很好看，就这样吧，快来不及了，妈还在下面等着。”
坐上车的时候李妈的手指敲着膝盖，明显有些不耐烦，不过看见李小男的打扮时还是不自觉说了一句：“这次打扮的还像个人。”看了一下时间，又斜睨补充，“快点开，约好的八点圣鼎，不要让人家觉得我们迟到了。”
李小男无言，只好把话题扯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
“哥，女方是谁家的？漂亮么？”
“不知道，去了就知道了。”
一句话把李小男堵了回去。
算了，李小男看着飞掠过的窗外，她也确实该出次门了。
不过，相亲……唇畔带着一丝苦笑，陈深似乎也去过不少次的相亲……
上班时间，热咖啡放在桌前。
陈深低头看薛礼佳交上来的那份资料，很简洁，没有废话一针见血，各项数据齐全，对比和数据分析简练而犀利，这是他自称薛礼佳上任以来收到的第一份过得去的工作成果。
之所以没辞退她，一方面因为薛礼佳调过来之前，确实有人给他打了招呼，另一方面也是他无法确定下一个助理会不会更差劲，干脆选择忍耐。
私心里他认可的助理还是李小男，也是真心希望李小男能回来工作。
做他助理的那三年，李小男一直是个无比称职的助理，从什么都不会，到完美帮他处理一切的琐事，李小男的进步快的惊人。
所以她离开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这么……不适应。
按了一下眉心，陈深用内线把薛礼佳叫进来。
女孩子一身粉色的套装，直长发垂在肩侧，水润的眼睛有些忐忑的望着他，很让人怜惜的样子。
“这份资料做的不错，下个月和旗鑫的合作资料你也准备一下。”陈深抿了一口咖啡，眉头微皱，放下杯子，“再去帮我泡一杯咖啡。”
说完，再不看薛礼佳。
薛礼佳小心地从桌上抽回文件，高跟鞋在地上啪嗒两声，却再没有动静。
被人一直盯着看，即使是陈深也会觉得不悦
“还有事么？”
薛礼佳眨了两下眼睛，欲言又止。
她当然有事，整理或许还可以，但是让她照着那个女机器人再重新做一份她根本一无所知的资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见她不说话，陈深冰冰冷冷：“如果没事就出去。”
毫不近人情。
薛礼佳咬咬唇，绕到陈深宽大桌面的前面，涂着粉色碎花指甲油的手指按在陈深在看的文件之前，洁白的手指从指尖透出几分艳色：“陈总……”
内线电话在此时响起，陈深接起，面无表情的听对方说完，对薛礼佳的命令也直接简练到两个字：“出去。”
“我还有……”
陈深抬起头看她，他的眼睛极黑，折射不出一丝一毫的光，不容置喙。
被这样深沉的眸光凝视，薛礼佳没来由的心头一慌，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再看她，明明是站在陈深面前，却又像是被彻底忽略，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都觉得很难堪。
只站了不超过一分钟，薛礼佳握紧文件，准备出门。
手还没放上门把，已被砰然撞开。浓妆的女子拎着包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她甚至没能意识到薛礼佳在场，反手带上门，脸上满是愤怒的表情。
“陈深，你怎么能这样？”
陈深平静的看着她，只是眼中有一丝疑惑。
“昨天是我的生日，是我二十六岁的生日，我等了你一天，我等了你整整一天，你连一条祝福的短信都没有发给我！陈深，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太过分了么？”
知道吴琪发泄完，陈深才想起，以前这种事情似乎都是李小男在做，无论什么节日生日，都有李小男替他做好备忘，准备好礼物或者其他……这其中包括了他们的合作对象也包括了他的女朋友——事实上，对陈深而言，两者的差异并不大。
“抱歉，我忘了。”平板的声音，仍是没有多少起伏，“以后这种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还有，最好不要在我上班时间来找我。”
也许吴琪原本只是想冲陈深抱怨一下，但是这样的结果……让她的整颗心都寒了。
忘记一次女友的生日其实不算什么，问题是……陈深从来也没有想过记忆，甚至还叫她不要为了这种事情来影响他上班……
看着眼前冰冷无情的男人，吴琪终于还是动摇了。
尽管这个男人身家相貌都是绝对的钻石王老五，可是……嫁给这样的男人，除了钱，他还能给予她别的么……漫说爱情，就连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基本的关怀他都不懂得去做，如果真的结婚了，那么……她会有幸福么？
她对着他，低声道：“陈深，你是不是其实根本不想和我恋爱？”
“没有。”陈深回答的很快。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么？我不指望你像别的男朋友一样关怀备至，但你至少做到一个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情吧！”
“我尽量。”
对话里的无力感再度袭来，在家里不论父母长辈对她都是百依百顺，然而此时她一而再再而三低三下四，却还是什么也换不来。
汹涌而来的委屈感几乎淹没了吴琪，上一次她已经委曲求全了，难道还要她一次次去弥补，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吴琪提起自己的包，忍住心伤，对陈深冷冷说：“既然你没有兴趣，那我也不勉强你。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你就跟你的工作过一辈子吧！”
说完转身便走。
看着对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陈深的神情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也只是瞬息恢复，女朋友不过是个安排而已，是谁不是谁，对他而言没有差别。
薛礼佳看这一场闹剧看得有趣，恶毒的光在她的眼中一闪而逝。
她不怀好意地问陈深：“陈总，你不去追一下吴小姐？”
“没事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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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深并不是不知道吴琪喜欢他，所要索取的是什么，可是……有必要么？
本来也不过是一场交易。
他早就过了相信……所谓爱情的时候，也忘记了……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准备离开办公室，收到电脑传来的及时邮件，同时响起的还有手机。
打开一看，是同样的消息。
今晚八点，圣鼎酒店顶层，家宴。
署名：陈军
那是他父亲的名字，和他一样带着寒冽的气息。
陈母死的时候陈深只有两岁，他并没有见过那个据说温柔端方以美貌闻名社交圈的女人，他的记忆里出现的永远是沉默寡言冰冰冷冷的父亲和各式各样变幻着的父亲的情妇。
那些女人有各种身份各种样貌，身上穿着各种昂贵的套装喷着各种味道的香水，流云般来流云般散，来来去去，空旷的别墅里还是只剩下陈深和陈军父子相对无言。
因为没有见过，陈深对于母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愫，对于自己父亲这种行为自然也没有任何意见。
比起父子，他们其实更像是抚养证明上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关系，这样的关系让陈深比其他的子弟更早的意识到独立，学习期间他甚至没告诉任何人他的家庭。
再然后……
陈深微微闭了闭眸。
……接着他学了金融，考了MBA.在大学期间就开始学着分析市场，寻找商机。
在这点上其实陈军对他真的算不错，虽然没有给他任何指导和襄助，但至少陈军给了他一笔不菲的启动资金，明里暗里还让陈深借助了自己的人脉，骨子里商人的血和头脑让陈深只在起初遇到了一点挫折，紧接着便是一路的顺风顺水。
在这期间他搬出了陈军的别墅，自己买了房子，而他们父子的关系依然不温不火，只是去的少了，陈深也不知道父亲的别墅里是不是还有频繁替换的情妇。
陈军也从来不对他提这个——并不是觉得尴尬，只是陈军把这个当做他自己的事情，
和陈深毫无关系。
这样一年年做下来，陈军开始渐渐把自己手里的一些小企业交给陈深，并不是效益好的企业，顶多维持收支平衡，陈深拿到手里，即刻对企业内部进行考察整合，制定新的计划，无法改进的企业就选择破产或是拆分整合，几乎每一样都是大刀阔斧的改革，但是事实证明，陈深确实很有商业天分，不多久，焕发出新生机的企业扭亏为盈，他接手的一点不心虚。
所有人都把他当做是年轻一代最成功的接班人之一，从头至尾陈军一句话都没说，父子两人还是不言不语的状态，陈军很忙，陈深同样很忙。
发生改变的契机是陈深二十五岁生日，陈军给陈深送了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里面附赠了一个纤腰长腿黑色蕾丝内衣的尤物。
结果被陈深原封不动的退回。
陈军回了陈深一句话：你该结婚了。
于是，借着家宴，他为陈深安排了一场又一场最终还是无疾而终的相亲。
或许不能说是相亲，陈军只是带着各式各样的女人到他面前，然后告诉他，如果你不反对，可以试试。
陈深不置可否，没有明确的说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尽管最终的结果还是失败，陈军也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还是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带他去见其他的女人。
“陈先生，到了。”
恭敬的声音打断陈深的思绪，已有门童拉开车门。
做贵宾电梯直接到顶层，这是一个相当奢华的餐厅，整个顶层只分出了四个区域，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整座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整体设计很简约但是处处透着不经意的低奢。
随着侍应，陈深走进了陈军预定的空间，里面坐着的也是熟人，陈深的一个大宗合作对象杜总杜承。
杜总有个二十一岁的女儿，留美刚回来，据说学的是美术还曾在国外拿过不笑的奖项，此时杜小姐正坐在杜总的身边，双腿并拢而坐，娉娉婷婷，五官大气，神情很是落落大方。
陈深看了一下表，七点五十七。
“小陈，这是我女儿，杜寒，你们小时候还见过呢。”
客气的回应，女士先冲他伸出了手，微笑：“陈先生，你好。”
陈深回握，刚松开手，陈军已经走了进来，五十多岁依然行动如风，脚步稳健，刚毅的面容和陈深如出一辙，只是多了几分陈深所没有的磨砺之色。
再看表，正好八点整，一分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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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确定要我去？”
镜子里的女人穿着纯白的百褶抹胸小礼裙，裙边只做了些简单的层次造型，整款裙子款型修长，穿在身上显得简约而大方，自然卷的黑发柔顺的散在肩头，随性中透着一丝慵懒。
李小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疑问。
明明是李齐去相亲，为什么她要穿成这样？
穿着白色复古西装靠在门边的李齐咳嗽了两声，只说了一句：“很好看，就这样吧，快来不及了，妈还在下面等着。”
坐上车的时候李妈的手指敲着膝盖，明显有些不耐烦，不过看见李小男的打扮时还是不自觉说了一句：“这次打扮的还像个人。”看了一下时间，又斜睨补充，“快点开，约好的八点圣鼎，不要让人家觉得我们迟到了。”
李小男无言，只好把话题扯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
“哥，女方是谁家的？漂亮么？”
“不知道，去了就知道了。”
一句话把李小男堵了回去。
算了，李小男看着飞掠过的窗外，她也确实该出次门了。
不过，相亲……唇畔带着一丝苦笑，陈深似乎也去过不少次的相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