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流此刻已经沉沉的睡去,她的姐姐也安详的枕在她的身边,两姐妹就像是还未被剪断脐带的婴儿一样,彼此依偎,即便面对再多的难处,当两个人靠紧的时候,又像是回到了妈妈温暖的子宫。
尽管嘴上怎样的讽刺,怎样的逞强,当夜晚降临,她们的不安被放大了数十倍,只有温暖的被窝才是唯一的港湾。折原临也并不能说是一个好哥哥,他从没口头上给过妹妹们任何的关心,也从没有参加过她们的毕业典礼,甚至自从初中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来。
在双胞胎还小的时候,只依稀记得不知为何妈妈总是悄悄的躲在床上哭泣,而爸爸和临也频繁发生口角。在一个阴冷的下午,刺耳的警笛鸣彻整条街道,当穿着制服的大哥哥们破门而入之后,她们便再也没有见过父亲。
第一次看见妈妈和哥哥吵架,妈妈哭的眼睛都红肿了,盘子和碗碎了一地,她歇斯底里的冲哥哥吼道“我不希望你做这种事情,你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人…”
哥哥拖着门口的黑色小皮箱,默不经心的说道“反正我也不准备再继续住在这里了,和以前一样,钱会打到你的卡上,再见..”
妈妈拉着他的胳膊企图强行挽留他,可早已不是个孩子的他轻松的便挣脱了束缚。或许是出于对亲情渴望的本能,双胞胎也跑上前去抱住了临也的腿,相似的声音不停的”哥哥,哥哥“的叫着,临也这次却没有主动挣脱她们,他弯下腰,摸着两个妹妹的头,脸上带着她们陌生的笑容。
”不过说起来,你们还真是一摸一样呢,谁是舞流,谁是九琉璃?叫我哥哥?不不不,对我来说你们可是和陌生人一般的存在呢。“
九琉璃颤抖的松开了手,即便随即被妈妈拥入冰冷的怀抱,可是来自于血亲的疏远依然让她感到寒冷,舞流依然不敢认输的追了出去,瘦小的身躯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她的声音奶声奶气,却没有再叫着哥哥,而是学着妈妈的样子喊着”临也,临也“
临也一边笑着,一边拖着行李箱坐上了家门口的黑色轿车,他的身上喷着和父亲一样的须后水的味道,他摇下了玻璃车窗,扭了扭舞流的小脸,
”等你们成为有趣的存在的时候,再来找我吧,一摸一样的双胞胎岂不是无聊至极。“
说完,车子并没有顾及还拽着车门的舞流,在空寂的街上扬长而去,舞流追着车子跑了两步,随后不小心跌在了地上,膝盖磕出了血,然而黑色的车子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在那之后,折原临也便再没有主动出现在双胞胎的面前过,当在学院体育祭借物赛的时候,两子妹呆呆的看着手上写着‘父亲’的纸条,看着身旁一家家欢笑的家庭,没理由的想起了一边笑着一边转身离去的临也,他不仅从她们身边带走了不熟悉的爸爸,也带走了那个并不陌生的哥哥。
看着有些伤心的妹妹,九琉璃突然鼓起勇气对她说“我们会成为完全不同的人,然后长大了之后,我们去找临哥复仇。“
她们的宣誓渐渐成为现实,折原临也成为了在妈妈面前避讳的黑色底线,妈妈卡上的钱从来没有断过,可是两姐妹也再没见过那辆黑色的轿车。
她们总是因为打着想见羽岛幽平的借口缠住了被别人所畏惧的干架人偶,可从内心深处,她们其实是羡慕羽岛幽平的,即便兄弟两极少见面,哥哥还是会在听到弟弟的消息时忍不住的微笑,也会在双胞胎口渴的时候,给她们买好吃的冰淇淋,他的童年里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和一个温柔的哥哥。
而且只要能够呆在静雄的身边,临也便会时不时的再次出现在双胞胎的生命中,和被他转身离开的她们不同,临也几乎是以难以分割的方式浸透在静雄的生活中,不相远离的关怀被给予了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临也从没有拒绝过来自双胞胎的主动接近,对于她们的复仇计划也毫不在意。即便干尽了再多的坏事,在干架人偶面前受了再重的伤,他总是能第二天依然嬉皮笑脸,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可是这次,他却仿佛真的被制裁了,被从未出现过的正义给制裁了,他被关进了和父亲一样的铁笼里。
双胞胎终于慌了,那条时隐时现的黑色底线在风暴中不断的动摇,惊慌失措的她们也道不清为什么会鼓起勇气去见那个被临也夺走了哥哥的人,她们绝望的面对着这个残酷又悲伤的现实,为何他终是连与自己纠缠不清,难舍难分的关系也斩段了,曾经那个护在她们面前,挡住父亲的责难的大笑的哥哥像是虚无缥缈的幻影在风暴中逐渐消散。
瑟缩的舞流被迫睁开眼望着梦里那个逐渐远去的黑色轿车,泪水从眼眶里悄悄的滑落到了枕头上,打湿了双胞胎美好的梦乡。朦朦胧胧之间,终于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扶摸自己的头发,擦拂去了脸上的泪滴,动作温柔的就像是年少的已经回不去的临也,她终于松开了眉头,悲伤的背后她看到了一个金发的少年在风暴中依稀现身,而在他身边若隐若现的出现了黑色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