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Obsession [迷恋]
（我日日见你，但对你一无所知……我如此爱你，爱到发疼，但我好像爱上一个死物。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然得到的回报只是一个不情愿的吻。到底你如何才能真正爱我，月君？）
自从月将海砂带到新的住处，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她还以为自己早该搬进去，什麽事拖了这麼久？不，她必须耐心，她要相信她的月。
她知道自己和月相比，是笨了
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她想念雷姆，雷姆总是乐意倾听她的心事。她撇了眼一旁的流克，不禁笑了出来。这位死神正在咯啦咯啦地吃苹果，脸上一派快活的表情。「海砂想知道你还吃不吃其他东西，流克。」她问道。
流克啃完最后一口苹果，耸耸肩膀，「我吃，但苹果这麽美味，其他东西於我就毫无意义了。
你也知道我们死神界长的都是什麼苹果。」
海砂吐了吐舌头，「咦呀！那就像沙子一样难吃。」
流克点点头，「所以说嘛。」
海砂叹道，「流克，海砂能不能问你个严肃的问题。」
「嗯……当然，说吧。」
海砂闭上眼，鼓起勇气将内心的不安表达成语言，「你觉得月君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爱我吗？」她问道，闭住眼睛，害怕流克会给她不想要的答案。
但是答案迟迟未来。她多想要流克笑她想多了，告诉她月只爱她一个。她睁开眼，瞧见流克正若有所思地笑著盯住她。
「他当然爱你。」他说。
海砂立时坐起，直起身子，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她两手一并，托住下巴，「真的？」她欢呼，在床上跳来跳去。「月君怎麼跟你说起海砂的？」
流克摇摇头，「他没说什麽，但你知道，他从来没对其他人表现过这麼多关怀，所以我想他对你是有些感觉的。」
海砂的情绪瞬间低落，「只有一些？」她重复著流克的话。
流克似乎在努力挤出声音，「呃，那个，就是想想他的行为吧。他极少会这样回应别人。所以，就是，大概还需要些时间。」
海砂又开心起来。「你也这麼想吗，流克？」她问，「海砂好高兴听你这麼说！」她捏紧了拳头，「那麼海砂不会放弃的！她会继续奉献自己，完完全全，月君会看到海砂的努力，他会真正地爱海砂！」她欢呼著。
「……就是这样没错。」流克答道。
管很多人不这麼认为，但其实她还是挺聪明的。她是月理想的对象，她是第二基拉，月需要她。
然而她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要是她得不到月，那麼生命还有什麽意义？她希望月能快乐，否则，她也不想独活。

铃声响了，她兴奋地扑过去。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她高兴地叫道，「耶！是我最爱的月！」
她掀开移动电话，「月君！是不是准备好让我同你永远住在一起了？」
「……不，其实，」月说，「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恐怕要推迟一些……抱歉。」
「哎？还要多久？」海砂哀嚎。
「不会超过一个礼拜。」月说，「抱歉，海砂，我知道你想尽快搬进来，但这边还没准备好。」
「嗷……但海砂可以帮忙的。」海砂提议。
她听到月轻笑一声，尽管她心情据昂，那声音还是将她的心融化了。「海砂，那些事我会雇人来做的。」月说，「这几天我也不会在那里。」
「噢……」海砂失望地说。
「别难过，海砂，」月答道，「我们很快会见面的。」
「好的。」海砂说，「爱你！」
但月已然挂断，海砂叹了口气，把行动电话扔到一边，她感到流克正看著自己，但她回避对方的目光。她笑著，但却是个伤心的笑容，她的眼睛里含著泪水。（有什麽方法能让你爱上我呢……月君？）
……
……
……
月将电话放回袋里，叹了口气。他必须尽快处理海砂的问题，方才的对话显然令海砂非常沮丧，尽管他清楚海砂深爱自己，但如果对她不好，她也许会因此变心。不过，这事先暂且搁下，目前他还有更紧要的事。
现在让海砂搬进公寓完全没有问题，实际上，三天前一切就都准备就绪了。只不过唯一的问题是，月还未能将L弄进去。他至今不能直视L的脸，更不要说长时间地和他同处一室了。
他每天都会给L送好几次食物，但从不交谈，尽管，每每跨进房间，他就感到那双黑色的眼睛洞穿了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这景况实在太过尴尬了。他占有了L……两次了，像个虐待狂似的，而且傲慢至极，他试图强迫L屈服於自己，但现在他还得把L搬进自己的小公寓里去。
月不想弄晕L，但他还是带上了沾过迷龘药的布头，因为他知道两人不可能像没事人似的，手拉手地走到自己的公寓里去。
L很可能击倒自己，然后逃脱，那样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月的身份曝露，被判死刑。
他是在自掘坟墓。要是他一早就杀了L，现在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
那麼一切都非常完美。但他没有，於是乎他负上了这个麻烦……但事情并不这样简单。月无法想像一个没有L存在的世界。
他不想要一个没有L存在的世界。
因此为了保全自己，他要毁了其他人，算计他们，令自己的灵魂得以留存。月不会放弃做基拉，他将永远是神，控制著其他人。

他在L的房门外停住。他不知道
L现在怎样了。最好是睡著了，那麼自己也不用面对那锐利的眼神。他一打开门，就立时朝床铺的方向看去。
L正坐在床上，目光牢牢地锁住了他。监禁对他的影响逐渐显现出来了，他比之前更加消瘦，头发变长，肤色也更苍白。月得给他换个好点的居住环境。
看来那间小仓库也不是个好地方……月想，自己卧室隔壁的客房或许更加合适。不过在此之前，要搞定海砂。
「我来带你走。」月突兀地说，试著表现出疏离，不让自己的情绪渗进声音里，或者浮在脸上。L
没有出声，但眼睛微微眯起，几不可察地皱起眉。月也直直地回视他，心里暗骂自己。月感到自己心跳开始加速。他忽然希望自己爱上的是海砂，那事情就简单多了。妈的，要是他爱的是海砂，他可以把L扔在这里任其自生自灭。
「我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跟我走。」月说，仍是保持著冷酷的态度。
「你不可能摧毁我，基拉。」
L轻声说，死寂一般的音色，冰刀一样刺中了月。
「那我只能来硬的了。」月答道，有时候他都惊讶於自己的演技。他现在多想扑在L面前求他
原谅自己，告诉他自己爱他，想和他在一起，想让对方回应自己的感情，冰释前嫌，然后永远地住在一块，忘记基拉，杀人事件和那些伤心事。
他慢慢走向L，氯仿起效很快，但月知道最难过的一关是制伏L。
月接近时，L一动不动，但月知道
L随时会暴起，所以十分警惕。
「这麼做对你的『新世界』有什麽好处，基拉？」
L忽然问，语气里全是恨意。
那恨意让月睁大眼睛。他镇定自己，不让痛苦表现出来，然后眯起眼睛，强迫自己浮出一个笑容，尽管心里在唾弃自己的虚伪。
「没有任何好处，」他轻声说，「我只不过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他本不想这麼犹豫地说出那句话来，他知道每说一个字，自掘的坟墓就更深一层。他再也无法直视L的脸，他只能看著对方的胸口，又一次地，他感到对方的视线停在自己脸上，看进了自己的灵魂。
「你的口气听上去并不确定。」
L柔声说。
月皱起眉，下定了决心。他又朝
L跨近一步，不料被L踢中，他惊呼著向后痛苦地摔在地上，抬头看到L已然站起身，准备继续反抗。月忽然庆幸自己上次来给
L送食物时，没有一时冲动去解开绕在床上的镣铐。那次他本来想让L在房内自由行动，以为这样也许会缓和被监禁的不快情绪，让
L了解自己是真正关心他的，还好最后自己没有这麼做。

从L方才攻击的势头看来，如果他被解开束缚，月现在也许已经被他击晕了。月揉了揉下巴，低吼著站起身。没错，他是爱L，但这不代表自己喜欢被L踹倒在地上。他考虑将L留在这里，但频繁出入这个地方，实在太过冒险。很快人们会开始询问自己为什麽老在附近出没，然后他们就会发现监禁的L，那麼他的游戏也就结束了。
「你为什麽这麼固执？」月怒道，「离开这里对你我都有好处！」
L抬起一根眉毛，让月恨透了对方脸上的这种表情。他知道这表情只说明一件事：L永远不会相信自己说的话。
月的心跳加速，脸颊发烫。他真想就这麼咬上L的嘴唇，疯狂地吻他，一个也许，只是也许，能够表达他真正感受的吻，因为如果语言无法传递，那麼，行动或许可以。但他现在不能这麼做，他的理智早就告诉自己，在经历过之前的一切之后，再试图去亲吻
L根本不可能达到传递情感的目的。
L也许会以为月又在藉此炫耀自己的控制力，那麼两心之间的距离只会
愈来愈远。
（我会跨越这个距离，无论多麼遥远。我会得到你，
L，我们是天生一对……）
……
……
L眼中充满不信任地看著对方。月站在那里，脸上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他在试图掩藏自己的情绪，但L看得一清二楚。基拉想做什麽？为何突然改换了态度？基拉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卸下防备？还是说，这是基拉设下的另一个试图摧毁自己的圈套？
他不能被月的话动摇。月已经向自己摊牌他真正的身份，而基拉是一个残忍的虐待狂，L如何可能相信这样一个人。他现在只能先想方法挣脱束缚，打电话给夜神局长，就算最后不得不亲手处置自己的儿子，也要令夜神局长认清这个事实。即便自己在这过程中被基拉杀死，只要能逮捕到基拉，他在所不惜。
L见少年手悄悄伸向后侧袋，立时反应出来那里必定藏著迷龘药。显然月也知道L不可能像老朋友一样乖乖地同他走出这里。月早已准备好这一切。
L不知道现在是什麽辰光，但必定是夜间，因为在这种时段，人们只会将昏迷在别人怀里的家伙当成醉汉，月还可以乘势扮演一个体贴的友人，护送醉得不省人事的同伴回家。月又向他走近一步。他准备再次攻击，如果能踢碎月的下巴更好，他有些恼火自己先前的攻击没有造成预想中的效果，不过这些天他确实感到自己有些虚弱。

L屏住呼吸，想要甩开月，但找不到保持平衡的支点。拷在床上的手被拉扯得生疼，另一只手又被月紧紧地按住。
终於，L再也屏不住自己的呼吸，苦味的化学气体渗入了他的鼻腔，瞬间侵入他的大脑，他双目一黑，眼中渐渐失去了神采。
……
……
月火大得不行，他花了好久去抹掉自己脸上不断下流的血迹，但他的头还是一阵阵地抽痛他的腹部仿佛搅在了一起，他知道自己至少伤到了两根肋骨。他的下巴肿起，然而由於没有冰块，他无法处理。待他总算把自己整回个人样，他才解开L腕上的手铐，将其一把抱起，好在L的身子很轻。
他等了十五分钟才从那栋废弃建筑物里走出，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抱在怀中的自己看上去太过可疑，所以他必须等周围没人了才敢行动。夜色的降临是一种掩护，街上的人渐渐稀疏起来，月从小巷里钻出，让L的手臂搭在肩上，向前行走。
所幸月很快就招到了一辆的士。然而司机的健谈让他的归程痛苦万分。司机先是问起L，月称L
喝了太多，昏过去了。司机大笑，又问了一大堆蠢问题，月都无心回答，当他们终於抵达公寓时，月给了对方极少的小费。
月将L抱进公寓，真想直接把L
扔进储物室，因为自己的头疼得快裂开了，但氯仿的效用会持续一整夜，月懒得收拾储物室，所以他还是将L抱进了客房。
他几乎是将L扔到了床上，他现在火大得不行，决定先去洗个舒服的澡再说。
正当他要离开房间的时候，却听到……
「月君。」
那是一声轻轻的低唤，几不可闻，却让站在门口的月僵住了。那声音里没有这几天来一直充满其中的恨意，却带著淡淡的伤感和渴望。
月转过去看L，L仍是昏迷的，但显然他正做著什麽梦。
「月君……回来。」
L小声说。
月的眼睛一下子睁大，嘴唇微张。他有没有听错？难道……他的感觉并不是单方面的？他迅速地走到床边，俯视著L。对方的睡态令他的心抽痛无比。为什麽？为什麽事情会这样发展？不平！他跪在床边，握住L的手。
沉睡的L紧紧地反握住，月将他的手递到唇边温柔地轻吻。
「我就在你身边，L。」他轻声说。
L苍白的脸上似乎浮出一个极浅淡的笑容，月觉得自己心跳加速的同时，也碎成了无数片。想到自己曾经亲手扼杀了最宝贵的会，令他痛苦难当。
他站起身，倾近L，轻吻对方的嘴唇，倒像是一个情人，而不是一个主人。

L说月病态地执著於他，月知道这是事实。他想要L活下来，但并仅仅是为了索求L的身体，他渴望L
的认同，和爱——然而这也许已经被他的鲁莽行为破坏了，他只能继续任由基拉代替自己同L对话，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愈拉愈远。
然而从L方才的举动看来，也许自己的执著并不是单方面的。
L从未对他作出什麽情爱的表
示，但话说回来，L本身就极少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月很难想像
L向别人表达自己内心的各种情感，即使在自己忘记基拉身份的时候，也是如此。
他该怎麼做？叫醒L？告诉L自己听见了他的梦呓，以及梦呓声中的渴望。仅仅是知道原来L也在乎自己，能让月满足吗？还说……曾经在乎自己。
L已然安静了下来，尽管他还是半抓住月的手。月轻轻一握，然后放开了。他不能，不能继续待在这间房里。他对L的爱欲排山倒海，然而他什麽都做不了。除非
L也爱他，否则他不会同L做龘爱。他走出房间，锁上门，整个人靠在墙上，重重呼出一口气。
我爱你，L……我无法离开你。
……
……
……
我爱你，月君……我离不你……
海砂刚拍完一组写真，正独自坐在咖啡厅里，等她的月到来。她用手臂支著头，掩住脸庞，看著面前深色的木桌。流克坐在她对面，虽说没人瞧得见他，但他还是一言不发。海砂觉得流克也许并不习惯处理这类事情。
「你该感到高兴。」他突然说。
海砂抬头看他。
「也许月正在准备给你一个惊喜。」他说。
海砂愉快地笑了，「如果是真的，海砂会好高兴！」她和流克说话时，将行动电话贴在耳边，假装是在和别人讲电话。
「生闷气不是海砂的风格。」她说，「要是她愁眉苦脸，没人会想拍她的照片！」「没错！」流克大声说，「要是你哭哭啼啼的，就不好玩了！」
「海砂现在爱上流克了！」海砂大笑道。要走了。」她将行动电话放好，离开了咖啡厅，流克紧随其后，路上她小声对流克说，「月君来的时候，海砂也要准备东西送给他，海砂要按照月君的要求，继续帮他惩治罪犯。」流克的眼中闪动著雀跃的光，说，「我想他肯定会喜欢的。」
海砂再一次咯咯笑了，一跳一蹦地回到自己的住处。月君会爱她的，因为如果月君不爱她的话，她会做出些极端的事，来表达自己对他的爱。
[第七章完]

楼主昨天晚上太困了，晚上八点的时候只是想躺一会儿，结果直接睡到凌晨两点…现在有点难受(╯﹏╰）老天保佑我不要感冒啊啊啊！马上要考试了！

第8章 相信我
[Trust Me]
月不想L醒来以后，看见自己坐在椅子里盯著对方发痴。他别无选择，只能先回到自己房间。他无法继续和L同处一室。他不得不绑住L，因为他知道氯仿的效力很快
就会消失，尽管他恨透自己这麼做，但经过之前的打斗，他不能再给L任何自由。
月比较喜欢自己的下巴好好地长在原来的位置……
L动了动，嘴里漏出一声低吟，月感到自己身体里搅起阵阵波动。
L的任何一个动作都带给自己带来强烈的情感冲击，他不晓得自己如何再在对方面前扮成基拉的样子。
这双墨黑的眼睛慢慢地张开了，然后L露出有些痛苦的表情，月知道他因为吸入了化学气体而痛。
L盯著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然后目光转向了月，停驻在他的脸上。
月也直直地回看著L。
（我现在终於知道……并不只有我，其实你也对我有同样的感觉。或者说……你曾经有过……而我决定要将你的这些感情再燃，L。）
L试著想要坐起，但他的手被牢牢缚在头顶，他的双腿也被禁锢住，动弹不得。他并未继续挣扎，只是看著月，月可以感觉到对方眼中的恨意霎时明显起来。不，月不会再让两人的距离愈拉愈远了。他是基拉没错，但他也是月，他还是曾经吸引L的那个月。
他站起来，走到床沿坐下，低头看著L。他不知道应该说什麽。当他在等待L苏醒的期间，想了两个不同的对待方式。
一，继续展示基拉的一面，保持疏离和残忍，欺辱L，直至对方唯一能做的就是恳求自己施与一点温柔，结果可能L要麼崩溃，要麼完全依赖於自己。
这方法起初看来似乎很是让人心动，因为月的内心总有些虐待倾向，想要看到L跪在自己脚边乞怜。然而他知道，这麼做的话，到最后两人都不会快乐，还会永远破坏掉他们之间仅存的希望。
二，月可以坦诚相对。他可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向L道歉，对L
解释自己囚禁他的目的只是因为无法下手杀死对方，想要保证其安全。如果月要成为新世界的神，自己就不能够表现出任何的弱点。然而，在现在这个情形下，还有一个大问题。月已经向
L承认自己就是他追捕数月的罪犯，也是和他玩猫捉老鼠游戏的男人，杀害无数人，并且还假意协助基拉调查。自己是玷污L，将他强行占有，并且把他当成动物一样囚禁起来的人。一句道歉就足以弥补这一切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然而，他现在正在这里，低头看著这双深不见底黑眸，这情形太诡异了。言语一经说出，就会破坏一切。只有行动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月伸出一只手，搭在L的额头上。
L因为他的碰触瑟缩了一下，但却无处可逃。
「你还想做什麽？」
L不快地说道。
月的拇指在L的额头上轻抚著。「闭嘴，龙崎。」他低声说。
他看见L听到自己的回答以后，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让你迷惑了……）
月知道L以为自己会继续展现基拉的一面，但月已经做不到了。但他不会道歉，因为道歉没有意义。他只能遵从自己的心，让自己不至於继续偏离。
「你为什麽不索性杀了我？」
L质问道，「还把我关在这里？」
基拉想要回答这个问题，想要保护月，不让月受伤，但月压抑住了。这次，他要让真正的自己同
L谈话，他不会让基拉——神再来破坏一切。
「我不想……」他的声音轻了下去。
「不想怎样？」
L怒道。
（我不想自己所在的世界失去了你的存在。）
他多想就这麼说出这句话，他的嘴开了又闭。为什麽？为什麽说不出口？到底是什麽阻止自己说出这些话语？告诉他！告诉他啊！
「我不想自己所在的世界失去了你的存在！」月大声叫道，这话被他一下子说了出来，字句黏连在一起不见丝毫停顿，但他知道
L很快就能分辨清楚自己所说的话。
啊，L已经听懂了，因为他霎时呆住，脸上的怒意被强自压抑的震惊所取代。
L许久没有说话，月见对方没有开口，也就说不出话来。他收回搭在L额上的手，现在双手放在身体两边，紧紧握成了拳，他颤抖著，努力压抑自己不断想要从喉际滚出的一串串话语。
「这就是你表达的方式？」
L冷冷地问道。「把我绑在床上施行强奸，试图让我崩溃？」
月惶急起来，他不能失去L。他倾近L，深知自己现在的眼神有多麼绝望，不顾一切，但他并不在乎。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不停颤抖，因为恐惧和痛苦，因为焦虑和沮丧。L必须看到，必须明白月有多爱他！
「那都是基拉！」月急切地说道，「我知道我是基拉，但是，他只是我的表面，L！因为我怕
你永远不会爱我！当我记忆恢复的时候……我确实想赢，所以我才做了这些事，但过了一段时间我开始发现，这并不仅仅因为控制欲。我需要你，L！」
「我不相信，」
L毫不客气地道，「你向来演技精湛，夜神月。」
「不是！」月大叫起来。
他将头靠在L的胸口上，将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丝毫不顾L因为不满而身体僵硬，倒抽了口气。

「不是这样，我没有演戏……我不想在演下去了！」他急切地说道。
「别靠著我。」
L厌恶地说。
「我不。」月答道。【偶的吐槽：月这里好少女啊！😁】
月可以听见L的心跳，比平日要快，然而，月以为这是出於愤怒。虽说自己是个天才，但他现在找不到答案。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他感到非常地无助。他也相当地恐惧，他已经等了太久，做了许多不可饶恕之事，他怕也许两人之间当真无可挽回了。
毕竟这是L，月从未见过他表现出过多的情绪，除了近日来指向自己的明显恨意。说白了，月根本想像不出这位侦探敞开心扉的样子，L的态度也许永远不会软化，因为这对L来说是认输，而L最讨厌输。
月的头从L的胸口上抬起，再次看向他的脸。那张白皙的脸庞，同黑色的髪和眼，形成强烈的对比，那双黑眸，正在向自己寻求答案。显然，L也找不到答案。
月知道L心里在衡量自己的话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他担心L到最后还是会以为自己纯粹在演戏。
「L，」月低语，毫不掩饰他声音里的情绪，「相信我……我爱你。」
「别说了，」L立时打断他，「我不会相信你，永远不可能。」
月的手拂过L√的脸庞，皱起眉头，显然对此不为所动，月伤感地叹气道，「我知道。」
他退后一步，盯著地板。又是长长的沈默，两人都一言未发。
「既然你知道，何必再说这麽多？」L质问道。
月只是说，「因为我知道。」
L顿了顿，问，「知道什麼？」
「我知道……曾经……你……」月的声音弱了下去。他深吸了口气，再次看向L，「你对我也
有过这样的感觉。」
L眼睛睁得大大的。基拉在心里冷笑，但月的脸保持著端整严肃。
直到L移开了目光，再也无法直视月的双眼，月才肯定原来之前的梦呓真的不是什麼奇怪的错觉，原来不是自己把L的呓语在脑内肆意幻想成自己渴望听到的话。
「怎样？」月温柔地低声催促道。
「什麼怎样？」
L紧紧盯著天花板。
「我说的没错吧？」
「曾经。」
L刻意强调这已经是过去式。
然而对月来说意义大不同。也许，还有希望。月回到牀边，将手放在L的颊上，将他的脸转
向自己，又俯低身体，让
L不得不看著自己的眼睛。
「我知道我混帐。」月说，「但我要知道你的想法，我会……重燃你的感情。」L的眼睛眯起，「现在已经不可能了。」他毅然道，「你是基拉，我是L……我们注定是敌人。」
「也注定是情人。」月接口。

L闭起眼睛，仿佛在忍耐什麽，这不是个好现象。月专注地看他。事情全说开了，两人现在都已知道对方的感受。月会不惜一切代价，只要L能睁开眼睛看见站在这里的自己并不全是基拉，自己还有去爱的能力，自己的内心正在大叫著想要向对方证明。
「不。」
L低声说。
「我觉得是。」月答道。
L露出个冷然的笑来，他摇了摇头，张开了眼睛。月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L的眼里闪过瞬间的痛苦，然后所有的情绪重又被掩藏於无波的面容之后。
「相信我，L。」月请求道，「我不会再伤害你！」
「我怎麼知道这是不是你玩的把戏？」
L问道，声音里充满了怀疑。「也许你是想借此将我彻底毁去。」
月摇了摇头，露出伤感的笑容。「不，我不会那麼做的，L。」他说，「因为我爱你，出自真心。」
「别说了！」L忽然愤怒起来。月惊讶地倒退一步，疑惑地看著L
。
L的声音中，除了怒意，似乎还有别的什麽在，但月此时不敢妄下判断。他希望这是L只是在试图否认自己对月也抱有同样的感情。
「为什麽？」月问道。
「因为你知道，这不是实话。」
L冷冷地答道。
「你错了，」月低声说，「我想你很清楚这是实话，但同时你又害怕这是一个陷阱。你以为我是在设计让你陷入情网，然后再让你心碎。」
「这听上去就像是基拉会做的事。」L冷笑说。
「L，你还忘了些很重要的事。」月皱眉道，他的手放在胸前，「尽管基拉存在，但我还是我，还是夜神月，还是你爱的人。」
「我爱的人不是杀人犯。」L反驳道。
「放屁！」月大叫起来，「是谁一天到晚在说我就是基拉？是谁把我作为第一嫌疑犯拷在身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时，你就早已经知道我是基拉！如果你曾经爱我，那麼你也爱基拉！」
L默然不语，月知道自己戳中了。没错，他是对的，虽说自己先前没有意识到，但现在一想，所有的事都忽然明朗起来，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比起基拉，也许你更爱夜神月，」月继续道，「但在你知道我很可能就是基拉的情况下，你却仍对我有感觉。无论我是不是基拉，只要你追随自己的心，就可以得到快乐！」
「正是这样……才更痛苦。」L的声音轻得让月几乎听不清楚。
L重重叹了口气，眼睛慢慢闭上。

「但那时，我还可以抱著一线希望，希望自己是错的，你并不是基拉。」
月摇头，急切地说，「你又错了，我不觉得这和我是不是基拉有关。」
L的眼睛倏地张开，怒道，「你凭什麽知道我的想法？」
「你说我是你的第一个朋友。」月提醒道，「我想你这麼说是因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你和我太像了，我很了解你……我知道，尽管我们之间有这些阻碍，你还是会爱我。」「而基拉也表现出他到底有多残酷。」L语气苦涩。
月移开视线，承认道，「那是记忆恢复的瞬间带来的冲击力，当知道自己拥有这种的控制力的时候……就好像身体的一部分被……换掉了一样……变回了完整的自己。」「你对自己的所为很得意？」L怒道。
「不，」月回答说，「但你别忘了，L，很多人也觉得你相当无情，你牺牲他人只为证实自己
的推理，你也不是圣人。」
「我从没说自己是。」L反驳。
「我也没说自己是。」月语气粗暴起来，「但我不是恶人。我是正义，我想要创造一个新世界，让好人可以无惧地生活。当你经过阴暗的小巷不会担惊受怕，无辜的男人女人和孩子不会被残忍地杀死！」
「啊啊，真像仁慈的神会说出来的话。」L讥讽地说。
「不准嘲笑我，L！」月吼道，「你和我都知道，人们会感激我对邪恶灵魂的肃清！」
「那又是谁给你制裁他人的权力？」
L问，「你以为自己这样扮演上帝会没有后果？」
「没有人做得到，」月答道，「这艰巨任务已经落在了我身上，我背负拯救世界的重责。」他严肃地看著L，「但凭我一人难以完成，我需要一个人，一个人来拯救我，L，你要使我不至
於坠入黑暗。」
「我为什麼要帮你？」
L说，「对我而言，你和其他的杀人犯一样有罪。」
月微恼地呻吟了声，将自己和L的额头紧紧相贴。
L面无表情地看著他，脸上没有丝毫妥协的神色。
尽管如此，月感到两人之间有种微妙的系联。他总觉得L似乎是在考验自己，而他一定会过了L设的这一关。

「因为其他人做不到，」月说，「我将这任务交给了你。」
「你愿意接受自己的『任务』，不代表我也要接受。」
L说。
「L，你别这麽任性了。」月恳求道，「忘了之前的一切，重新来过。」
「我看上去像是任性的人？」
「那你还在别扭什麼？」
L只是说，「所有，一切。」
「你这样不会快乐。」月固执地反驳。
「夜神，活著不需要快乐。」
L冷然道。
月强压下冲著L大叫的冲动。他的前额还是紧贴L，自己发烫的温度靠著L的冰凉。
「为什麼要压抑自己？」月问，「孤单一人的滋味有什麼好？」
「我无所谓。」L轻声道。
「我不相信。」月忍不住想笑，
L还真是小孩子脾气。
「随你信不信。」L说。
「别再任性了。」月说，他的头微微擡起，直直地看著L的脸。「我不会伤害你，L，不要再让
自己孤单下去了。」
L的视线从月的脸上移开，一言未发。月看著他，保持沈默。
他已经说出了心里话，现在就听
L怎麽说。他知道L接下来的话是成败与否的关键。决定了两人新的开始，或是终结。他可以听到自己手表的嘀嗒声，然后那声音似乎慢了下来，他焦躁地看著L，祈祷复祈祷，希望L不再固执。L闭起眼睛，吐出一口气。然后他忽然说，「我饿了。」
月眨了下眼。饿了？他有些意外。然而他肃然的脸上还是绽开小小的笑容。这总比L一口回绝
自己要好。
「你想吃什麼？」月问。
「随便。」
L的声音仍旧冷淡疏离，却很难再听出什麼恨意来了。
月点点头离开了房间。他记起楼上夫妇送给他的见面礼包括一只小蛋糕。这对夫妇是那种会感激自己为这个世界所作的贡献的良善之人。
他打开冰箱，向里望去，那蛋糕他只尝了一小口，觉得太甜，但对来说再适合不过。他切下一大块放在纸盘里，又取了叉子，回到客房。
L正望著天顶，似乎陷入了沈思。
月回来时，L的身体立时僵硬，整个人都警惕起来。月叹了口气，看来他还没有达到自己预期中的进展。他从房间角落里抓过一张椅子，挪到牀边。
月切下一小块递给L，L面无表情地看著他，冷冷地说，「你不让我自己吃？」
月叹了口气，答道，「我可不想自己的喉咙被叉子戳破。」
「那也是你活该。」L说。
「叫你吃就吃！」月怒道。
「为什麼——」
月一下子把蛋糕塞进L嘴里，打断了他的话。
L咳嗽著，在没被呛到的情况下，勉强咽了进去。他又咳了好几下，然后狠狠地向月瞪去。
月无辜地笑著，语带戏说，「怎麼？这是你自己提供的机会。」
「你这混账。」
L怒道。

月重重叹了口气，「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不这麽恨我？」
「你做什麼都没用。」
L说，视线又移向了天花板。
「连餵你吃蛋糕都改变不了？」月语带希望地问道。
「那也许会让我少恨你一点。」
L的态度总算稍许软化，视线转向了月。
月眨眨眼，又递上一口巧克力蛋糕。这次L没有出言相讥，而张嘴让月餵了进去。
没错，L就是个任性的小孩。月接连几小时好说歹说，L都不肯让步，现在月只是给他餵食蛋糕，一切竟都不同了。
就算是基拉也不忍心阻止L吃甜食。月暗笑，L确实很可爱。剩下的那块蛋糕在沈默中吃完了，月小心翼翼不敢破坏了这氛围。两人之间仍有芥蒂，但月感到自己和L相处的时候比之前轻松多了。
蛋糕餵完以后，月将盘子放下，低头看著L。
L的视线再次趋向了天花板。
「夜神君？」
月有些惊讶，虽说L对他的称谓没有回到「月君」，但总比「夜神」，或者说「基拉」要好得多了。
他向L温和地笑了。
「怎麼，龙崎？」他也以两人摊牌之前用的假名来称呼L。
「我能再来一块蛋糕吗？」
「当然。」
月站起身走向厨房，他停下来靠在桌边，深吸一口气。他脸上挂著笑容，眼里有水光。L没有原谅自己，也许L永远不会，但L愿意选择去忘记。只是也许……
他端著另一片蛋糕回到房间，这次L并没有望天花板，而是看著他。月坐在椅子上，露出细
小的笑容，L没有回以笑容，但表情也没有太冷然。
在沈默之中，月餵他吃完另一片蛋糕，然后L释出一声叹息。
「好点了？」月问道。
「嗯。」
月将盘子放在地上，站起来，向
L俯过身去，L立时瑟缩了一下。月忍住叹气的冲动，他多想L亲近。
月皱起眉，他要亲近L，他不想听到什麼抱怨。
「龙崎。」他低声道。
他坐到了牀上，L想要闪开，却碍於手铐动弹不得。
「夜神。」
L警告说。
很好，没了敬语，也就是说他离「基拉」这个称呼更近了一步。
他没有立时凑近，而是坐在那里，眼中充满渴望地俯看著
L。
「龙崎，」他轻声说，「相信我……」
他将手搭在L的胸口，L眼中闪过警告，但未发一言。月像这样坐了很久，手放在L的胸口，L的眼神失焦。为了知道L在想什麼月会不惜一切代价。但他绝不会蠢到开口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