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知道师父的状况。我隐隐觉得自己来迟了。我仔细又仔细地听,确实有微弱呼吸,不像我的幻觉。为什么?一瞬间觉得真吅实,一瞬又觉得如坠梦境般,不确切。
我哆嗦着,“师父,我师父……他……”我看向旁边人,双手想碰吅触,想掀开布帛看看师父的状况,又不敢碰吅触,怕……
怕粗手笨脚坏了事,怕看到让我恐惧的,怕……甚至……这只是一具尸首。
我来迟了么?可是……这确实不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莫非我没有来迟?
“求仙医立即救治!七巧金梭、白玉拂尘我都取来了!”我猛地想起,急忙道,心中责怪自己,我怎么竟在最后关头磨磨蹭蹭?
仙医凌志道接过七巧金梭和白玉拂尘,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惊喜。
“是否快一个时辰了?还来得及吧?求仙医莫要耽搁,我师父他现在还有呼吸……”
“神女令给我!”凌志道打断我。
我掏出神女令,凌志道接过的一瞬,一个身影闪过,将神女令抢了过去。
“凌志道,又不是救的人,你怎么好意思骗人报偿?”上官奕潇把神女令掷还给我。
什么意思?师父他……已经被救治了?
耀目金光一闪,下一瞬,凌志道用七巧金梭抵住了师父的脖子,沉声道:“把神女令给我,不然,我杀了他!”
“志道”一个声音响起,凌志道忽然愣住。趁他分神,我猛地扑过去,拽他远离床榻,夺下凶器,将他点穴制吅服。我的动作一气呵成。紧接着,我就后悔了。对他无礼,他不救师父怎么办?
我摊开手心,鲜血从手掌涌吅出。我抬眼看了看师父颈项处,还好,没有受伤。我伫立在师父塌前,防备捍卫着,又有些迷惘。
“姑娘,你没事吧”来人声音沉沉,似含关切,神色甚是慈祥和蔼。
他身形慢慢走近,第一眼,只觉得他是一个平常至极的老头,穿着旧旧的灰袍,须发都白了,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极不起眼的老人,走在街上,我不会有兴趣多看一眼。再一看,他又似清风朗月般,平实朴素间自有一番说不出的庄严气象,不是严肃端重的威仪,因为他的神色是松吅弛的,有着难以言喻地……轻吅盈?
是的,轻吅盈,带着某种善意,纵然老迈,行止间,却有一股潇洒之意,一种出尘拔俗、超然世外的气度。
他是仙医的长辈吗?我能劝凌志道救师父吗?
我连忙问道:“已经救了我师父吗?还是,还没有到仙医说的一个时辰?”不待他们回答,我又道:“如果还没有救,我师父他还有呼吸,他还有救!求您……”
“小凤姑娘,已经过了快三个时辰了。”上官奕潇道,我心里一紧,却听她补充道,“不过你放心,他们在你师父身上忙活了两个时辰,该做的都做了。这位是神医张穆远,便是他救了你师父。”
惊喜来得太快,我一时间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你是说?已经救了?那师父他……他没事了?”
“是否无事?现在还言之过早。”张穆远道:“我们已经清理了淤血,缝合修复了他脏器的损伤,也替他取出了他体吅内的银针。他新伤旧患甚多,身吅子虚弱,特别是他右侧琵琶骨处的天蚕丝,还未能除去。他受伤太重,我们亦只顾得上最要紧的地方。”他说话温雅平和,口气平常得就如同叙述吃饭做菜一般,没有一点儿凌志道的倨傲自恃。
真的已经得吅救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没有白玉拂尘和七巧金梭,师父就被丢在一边等死呢。
“谢谢张神医!”我感激涕零道。我不知道怎么抒发自己的感激之情,有一瞬想过要跪拜,但立即否定了这个念头。张穆远缓缓走到凌志道身边,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凌志道手上的白玉拂尘就被他执在手上。凌志道也被解了穴,挣扎站了起来。
张穆远看着手上的白玉拂尘,目光倾斜着,细细看着手中的拂尘,摩挲着白玉晶莹剔透的玉质长柄。下一瞬,他忽然将白玉拂尘递了给我:“姑娘,这个还给你。”
凌志道阻止道:“师父,不要……”
“前辈……前辈如果喜欢,就拿去吧。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东西比师父的性命更要紧了。”我脱口而出道。此刻,我心中眼中都是师父死而复生,自是感激欣喜至极。
张穆远目中现出犹疑之色。
凌志道道:“丫头,还有七巧金梭和神女令也一并给了吧!”
我望向张穆远,想看看这是否也是他的意思。若他真的想要,我没什么不舍得的。我本来就是拿它们换师父的一线生机。它们都不过身外之物,又非武林秘笈,与其白白还给神女门,还不如给师父的救命恩吅人做个人情。
张穆远忽然坚定地摇了摇头。
凌志道苦苦劝道:“师父,您等着这么多年,不是一直找机会……”他的话语一断,却是张穆远将白玉拂尘塞在了我手中,打断他道:“不必说了。一窥《万物宗》,虽是为师的夙愿,但若靠的是你威吅逼利诱的手段,那我宁可不看。”
“师父,弟吅子错了。可这位小姑娘也是自愿……”凌志道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我发觉房子有些倾斜,然后我听到砰地一声,我身吅子砸向地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