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雪花续：青青哀牢白袍客（2017修改版）

写了两千字的样子了，不过仍是过渡段落。所以没发。

袁锦怡道：“计师吅妹，你们辛苦了。是我无吅能，你无须自责。当年，我难堪大任，乃至神女门自我而终。而今，竟连神女门最后一方故地都守不住，是我愧对神女门历代掌门。数日前，女魔头指使其爪牙，损毁先贤塑身。我还可以说是他们暗中鬼鬼祟祟做的，我捉他们不住。而今，女魔头趾高气扬，直闯我神女门禁地，我再无托词。为捍卫我神女门禁地，今日，不是我死，便是申逆时亡。”她说得慷慨激昂，极富感染力。
那个声音有些耳熟的“计师吅妹”，应该就是丽水三怪的老三，计在离。袁锦怡一番慷慨陈词，大约说得她血脉偾张。计在离高声回应道：“虽然我一直看不惯你。但今日，你总算说了几句在理的话。申逆时你听着，我神女门虽然解散了二十几年，但我们的人心从未离散。你既敢欺吅侮上吅门，我们绝不退缩。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计在离亡。”
那后来奔来的几十人皆高声宣号道：“神女门绝不退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声冷笑穿透响起，盖过神女门数十人的激昂高声。
“你笑什么？”计在离恼怒道。
“笑你们蠢。”对方冷道。口气平淡，似乎音量不大，却极清晰地，穿透传入石室。
“计女侠，方才你两位师吅姐可跟堡主夫人动了手，似乎颇有些误会哦。申商二宿，又是天下女子中最绝顶的高手。你可小心别给人当枪使，搭上小命哦。”一个粗吅鲁的女声，声音却极嗲道。明明是善意提醒，此人却说得阴阳怪气。
果然，计在离不理她所言，回击道：“慕仙花，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袁师吅姐有何不是，我比你清楚百倍。但姊妹阋于墙而外御其侮的道理，谅你也不懂。”
那个叫慕仙花的还欲还嘴，计在时却高声续道：“申商二宿，碧水申逆时，雪峰商天静。一直如雷贯耳。我虽武功低微，但你先是命人砸毁我神女门历代掌门的石像，公然挑衅。今日又敢再度登门，还扬言大开杀戒。就算命丧你手，我也决不让你得逞。”
申逆时口气闲散而冷蔑：“砸神女门掌门石像，哼，砸得好。神女门祖师梅绛雪，弑母求名，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亦不配有石像。”这是我第一次听外人这般评价那次决斗。一时间，我心里百味杂陈。
计在离激愤道：“传说申逆时胆大包天，原来也不过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小人。你敢这般欺吅侮我神女门，还不是因为我们沉遁多年。传承自皓月仙子的门派，可不单我们神女门一个。哀牢派皓月阁，不也传承自梅师祖？你敢上哀牢山皓月峰撒野么？”
皓月峰是绛雪的传人，玄天峰则跟玄霜有牵扯。那个屡次要杀师父的林丁，是绛雪的传人。哀牢尊主方鹏天，皓月阁阁主方素棠，则都是玄霜的孙儿。这个世界真的很小。
紧接着又传来打斗之声。似乎打得还挺凶，肉吅体撞得地面，嘭嘭而响。
返道子似乎坐不住，道：“不行，不能让她们这样受人挑吅拨，打斗残杀！”
好不容易躲在石室中，暂时安全，我怕返道子又要惹事，连忙阻止道：“你出去劝阻，神女门的人又岂会信你？别忘了，计在离……可是想把我们活吅埋在冰窖中的。咳咳……”不知怎地，我忽然忍不住咳嗽起来。我连忙依着在冰窖中新习的诀要，运转内力，身吅子慢慢平缓下来。

中间空一楼

凌志道起身走来，我害怕他想伤害师父，正防备地想拦住他。他冷冷看我一眼，不知怎地，我忽然退开了。他拨吅开师父眼皮一瞧，师父眼睛由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瞳孔亦还未扩散。
我抑制不住地，兴吅奋又担忧，心尖颤吅抖着，声音亦颤吅抖地，小心翼翼地问道：“仙医，我师父……还有救是吗？”
他不理会我，只专注着，检吅查师父身吅子各处。
我连忙跪下：“仙医，方才是我不对，我不该冒犯您。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我师父……”天向亦跪下，连连附和。我真受不了自己竟如此卑吅贱。可是，鬼叫我方才把刀架他脖子上。现在，不吅厚着脸皮去求，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师父能活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果然是这样。“凌志道直起身，道。
我们一齐望向他。凌志道续道：“他看上去是死了。但也许是妖树神珠之力，他还未真正死去。只是假死，或者说昏迷濒吅死。不过即便如此，他最多还能挨一个多时辰。我猜，他确实可以动用神珠之力，自行醒来。但一旦他这么做了，他便七情皆灭，神吅智俱丧，变成一个虽神力无穷，却嗜血嗜杀，被神珠操控的行尸走肉。所以，他选择顺其自然地死去。”
“贤师侄，你可有办法？”返道子问。
凌志道道：“还有孤注一掷的最后一个办法。风险极大，我亦毫无把握，即便全力一试，也极有可能仍无力回天。”
我连忙道：“求仙医立即施救。即便结果未能如意，仙医的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铭记在心……”
凌志道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法子吗？”
我立即道：“不管什么法子，事不宜迟，但求仙医尽力一试。”
凌志道却道：“他身吅子的状况十分复杂。首先，他受过严重的内伤吅外伤，虽然基本愈合，但经脉不畅，武功俱废，元气大伤。所以，哪怕不致命的伤，对他也是致命的。再者，他右侧琵琶骨穿有天蚕丝。五处要穴埋有五根银针。由于他的天蚕丝只锁住一侧琵琶骨，天蚕丝虽牵制他运功，让他一运功即受伤，却并不完全杜绝他驱动内力。假如他功吅力高强，他其实可以拼着受伤，自行逼出天蚕丝。这也比一直拖着要强。”
一运功即受伤，确实如此。我一直觉得，他用天蚕丝自锁琵琶骨，完全无道理可言。做出这般自吅残行为，除了疯癫吅痴傻外，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但是罗玄，他理智清吅醒，从来都是一个积极向上之人。当年在血池，纵然双吅腿残废，日日饱受金蜥蜴毒的折磨，他也还是百折不挠地积极顽强。睡前铺床，整理干净草屑，被褥折叠整齐，粗麻旧衣再破旧亦不污吅脏。他始终没有自暴自弃。我实在难以理解他这样的人竟会用天蚕丝自锁琵琶骨。现在，想到从檀香岛归来，最初一两年，他常常闭关，经常运功有走火入魔之兆。当年我以为是他体吅内邪天罡经的残余毒素之故，此刻，我忽然觉得，可能是因为阴阳珠。他用天蚕丝牵制、限吅制自己运功，大概是与他体吅内的阴阳珠有关。自锁琵琶骨之时，他以为，随时可以拼着受伤，自行逼出天蚕丝。他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仙医不必多解释了。先救我师父吧。”我小心翼翼道。凌志道横了我一眼，我只好住嘴。
“那银针呢？”上官奕潇问。
凌志道道：“银针就更简单了，假如知道施针的特定顺序，他便可找高手替他逼出银针。不过逼出银针，甚有凶险，且极耗内力。他人缘这么好，你们大概都愿意为他耗损真元吧？”凌志道讽刺地看向我和上官奕潇，也许忽然想到自己也讽刺到了返道子，神色顿时有些不自在。
“而且，假如他没有受伤，哪怕他一侧琵琶骨被锁，他也能拼着受伤，自行逼出银针，对吗？”我猜测道。也许，和天蚕丝一样，师父以为一切在他的掌控之中。
果然如此。但听凌志道答道：“假如他还有八年吅前赴檀香岛时的高深内力，确实可以自行逼出银针。不过，最关键还是要知道银针的顺序。”
我又忍不住道：“算了，都过去了。现在最要紧是抓紧时间。求仙医您别再说了，就用你的方法，医治我师父吧。”既然师父只能挨一个时辰，还罗里吧嗦说什么呢。
凌志道不悦道：“我须得说清楚，免得你又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正要道歉，凌志道续道：“他不顾顺序，贸贸然逼出了上星穴的银针。就立时经脉逆吅行，脏器受损，当场倒毙。因为我很快替他封住了部分经脉，又把他上星穴的银针重新归位，故而，他的伤势缓和下来，有了一线生机。”原来还是自夸能耐，要我们感激他。我心急如焚，却不得不低眉顺眼，任他继续说下去。
凌志道续道：“但也只是一线生机。他终究伤势已经太重，已经药石无灵了。唯一的办法，是切开他的胸腹，除去淤血，修补受损的脏器。这样做固然极为冒险，胜算很小，却是没有办法的最后办法了。”
返道子望着我，道：“古有华佗，刳剖吅腹背，断肠滴洗。若有必要，就算切开胸腹一试，也未尝不可。”
师父诊病，药物针灸为主，也不乏切腹剖胸之事。所以，对于凌志道所说的方法，我并不陌生。只是，我在想，他是不是真的想给师父诊治。抑或是，他不过好奇师父身上的阴阳珠，想打开他的身吅体看看罢了。
可事到如今，我只能选择相信他。我点了点头：“求仙医全力一试！”
上官奕潇道：“太好了，上次凌大哥你让我锻造的器械，我已经做好了，就放在下洼子胡同的落脚处。”
凌志道道：“一个时辰内，找到一间干净的屋子，有所需的药材，器吅具，或可一搏。”
“多谢仙医！我……”
“先别急着谢我。我不是白给他诊治，我有我的条件。你未必肯答应。”

我随他走到石室离众人最远的角落中。他手中捏着一枚丹药，在我手掌中写字道：“服下它，可暂时激发你的潜力，便是受伤，仍可与人一斗。出去，取袁锦怡七巧金梭，取计在名白玉拂尘。”
我知道，计在名的白玉拂尘，方才一直在她腰间。
可是，但凡刺吅激功吅力的药物，都甚有毒性。我看着丹丸，极不起眼的黑灰色，散发着淡淡药味儿。我固然迫不及待想救师父，可我已有毒伤，再毒上加毒。外面的人，也不是善茬，与他们打斗，再伤上加伤。我恐怕凶多吉少。
见我犹豫，凌志道目光已了然。重新在角落中坐下，不再言语。
“仙医……”我恳求。
凌志道打断我，“姑娘，你是对的。放手虽然无奈，但坚持到最后，也未必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人呐，应为自己而活。”不再理会天向的追问。天向看向返道子，返道子尚未开口，凌志道已道：“师叔，弟吅子是为了完成师父的心愿，望师叔谅解。”
我目光描摹着师父的容颜，心中一股恐惧到虚空的感觉又至——我害怕他失去这个世界；害怕这个世界失去他；害怕我的世界没有他。我努力听他的心跳，告诉自己：“假如，假如我能听到心跳，我就不顾一切也救他。”我把头挨近他胸口，努力听着。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在狂乱跳跃。他胸口有什么物什，硌着凸起。我取出一看，是那枚小小的九连环。
他妹妹的九连环。当年他初次见我，就把这九连环送给我了。一个年过三十的男子，常年携带着早殇妹妹的遗物。是因为怀念，一直不肯放下么？他带了多久？十年，二吅十吅年？他当年，也是眼睁睁看他妹**，明明还有一丝希望，却因为自私怯懦，而任机会白白流失吗？
这样的终结，我也一定会放不下的。
“仙医”我走向凌志道，“求仙医带着我师父先行一步，速速救我师父。我必照您吩咐，将东西取来。”我说完，接过丹丸。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我只好将丹丸塞吅进嘴里，藏于舌下，打算一会儿悄悄吐出。寻思之际，凌志道忽地朝我翳风、风池、风府诸穴一拂，丹丸不受控吅制地滑吅进了咽喉。
哎，着了这老儿的道儿。
我将密室机吅关猛一转。水潭哗啦巨响声，伴随着众人惊叹议论声。
“这底下怎地有机吅关？”“是清家堡的朋友么？”“小心！”
我手持雁伏刀，率先从潭底跃出。
星星火把一拥而上，将我照亮。“师叔，是她！是杀吅害风师吅兄的妖女！”一华山弟吅子戟指喝道，一行七八人涌上前来。“妖女果然丑得离奇，这钟乳洞蓝绿紫光一照，比妖怪还丑！”我巾帽已失，露吅出真容。众目睽睽之下，我有点无处遁形。华山派弟吅子手持刀剑，个个凶神恶煞，似乎要找我拼命。我催动真力，洞中蓝绿异光下，雁伏刀银色刀面熠熠闪耀，嗡嗡鸣动。他们心怯，但也不敢真攻来。武当派几个道吅士也涌了过来，一个年轻俊朗的道吅士问道：“姑娘，家师清微真人可是同你一起？”
“你们快上来吧”我一边招呼道，运气于手腕间，雁伏刀嗡嗡而动，一边答道：“清微真人受伤在下面，这就上来。”
凌志道很快背着清微道长，上官奕潇怀抱着吴招娣上来了。接着返道子上来，天向背着师父走在最后。
一时间，“掌门”“师父”“真人”的关切之声大起。
“你们谁伤了我们掌门”一个中年络腮胡吅的胖道吅士大喝一声，怒道。
返道子道：“是我，但此乃误会所致。所幸清微师侄伤势好转，并无性命……”
返道子话未说完，胖道吅士已咆哮着：“你纳命来……”怒而欲上前。那个年轻俊朗的道吅士连忙拦住胖道吅士道：“长阳师吅弟，这位……是返道师叔祖。”说罢，便恭然行礼：“长清拜见师叔祖。”想不到这个俊道吅士年纪轻轻，竟是那个中年胖道吅士的师吅兄。胖道吅士一呆，连声请吅罪，恭敬退下了。
返道子肃然道：“清微掌门须静养。众武当弟吅子，现在随我撤离此地。”
长清一脸为难，正欲说什么。怀可老和尚已上前道：“返道真人，我等皆中了罗施主的去功软筋之药，使不上内力。女魔头申逆时在此，要撤离怕是不容易。”
我向前方望去。不远处，一群道姑打扮的女子围着一个头戴面具的人，打斗激烈。那面具由镂空银丝为骨架，上覆黑纱。因为面具只有半截，堪堪覆盖住鼻翼以上部分。从面具下一直延伸到下巴处的一道长长的伤疤，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我意识到，这面具人就是申逆时。申逆时多在夜里现身，现身时总戴着面具，几乎无人见过其庐山真面目。但因这道狰狞的伤疤，她有个“丑无盐”的诨名。
围堵申逆时的道姑是神女门的人，个个鼻青眼肿，口鼻流吅血。“啪……”申逆时不时地用掌风刮打她们耳光。神女门的计在名计在离躺在角落之中，计在名一直携带的白玉拂尘已然不在她腰上了。
“要杀便杀，你为何羞辱人”神女门中有人怒骂道。
“我便是喜欢羞辱人，又如何？”申逆时冷冷回道。
她武功较众人高出太多，要杀了这几十人，似乎并非难事。但她却只是打她们耳光。她冷峻而威霸，“欺硬让软”，对武功越差之人，打得越轻，武功越高之人，反而特意打得越重。这几十个人，个个口鼻流吅血，狼狈至极。可越是被打，越激发了她们的敌忾之心，反而越是涌上去。
她们如潮水般一涌一退间，竟颇有章法。我仔细一看，神女门的人一共有七七四十九人。她们看似一群蜂拥的乌合之众，实则七人为一小阵，共有七个小阵。七个小阵又组成一个大阵。彼此默契至极，配合无间。我忽然联想起，潭底石室的西面墙壁上的内容。那些乱七八糟混合遗言与武功的字，与这个复杂的阵法，看似大相径庭，其实却颇有神似。一样的玲珑精巧，一样的洒脱为形，像恶作剧的坏小孩游戏，但骨子里仍有些循规蹈矩，一如绛雪的性格。难怪丽水二怪一见到石壁上的遗言，毫无怀疑。除去字迹不谈，单是那种骨子里相承相熟的气息，外人绝难模仿。

虽然都是没有罗玄戏份的文，我知道大家不爱看。但我发现我必须发出来，不然就永远卡着不动了。

“忍你们够久了。我数三声，给我退下。”申逆时平声道，声音沙哑粗糙，却蕴藏着难以言说的威仪。
战圈稍外数丈立着一个中年女人，身着紫檀妆花缎褙子，手持金光闪闪的七巧梭。那柄七巧梭与我当年的七巧梭一般大小形制。她身形微胖，饶有富态，但脸上素淡，刻薄又凄苦，混合着一种井然秩序感，和一种胭脂水粉不可掩盖的虚弱疲惫之态。她脸上干干净净，没有被扇打的痕迹。我直觉地知道，她大约就是清家堡堡主夫人袁锦怡了。
袁锦怡始终全神贯注盯着申逆时，随时准备伺机而攻，却始终凝而不发。的确，申逆时招数玄奥精妙至极，大开大合，将神女门四十九人打得团团转的同时，无一丝破绽。袁锦怡想插手加入战圈，却始终毫无缺隙可趁。而申逆时悠游从容，盈有余力应对伺机者。
返道子高声道：“武当派与申逆时向来无仇无怨。想来，申施主不至与武当派为难。”
申逆时没有理会返道子，只是数了一声“二”。返道子道：“神女门的众位道友，你们前掌门清阳子，便是为袁锦怡施主所害。你们莫要再受袁施主驱使，白白连累自己了。”返道子话一出口，人群沸腾。
“哪儿冒出的臭道吅士，血口喷人！”有的怒骂。
“武当派前辈，您这话可有依据？”有的疑惑。
“方才丽水二怪与袁锦怡打斗不休，莫非也是为了这个？”有人恍然大悟。
“什么返道真人，倒是没听过。武当派何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这……怎么可能，前辈莫要受了小人挑唆，误会内子。”角落中一个五十岁上下、身着做工考究的绀青锻袍的高瘦汉子道。他就是这里的东道主，清家堡堡主范归平了。我从未靠近他，但一直注意他。清家堡上下弟吅子仆从敬奉他俨如帝王，而在一众江湖耆宿面前，他却点头弯腰，奉盏添杯，唯唯诺诺得像个仆人。他鬓角微霜，长须修剪得宜，面目甚年轻，只是眼窝处成涡状的皱纹，显出他已年岁沧桑。
众人议论纷纭，反倒是袁锦怡本人，依然手持黄金七巧梭，盯着申逆时，面色冷清而专注，对非议声既不理会，也不分辩。
一个满脸血污肿吅胀的中年道姑认出返道子来，喝道：“是你！”挥剑朝返道子攻去。她出阵的同时，不远处观战的道姑即越入阵中，阵法穿梭变化，瞬间便又恢复了四十九人的完整阵形。
长清道吅士手持一柄玉如意，“叮”地一格，道：“计女侠，这位是蔽派尊长，万请以礼……相待。”计在离与申逆时打斗消耗多时，满脸血浆，看上去脓包无吅能之极。但她其实武功甚高。尽管与申逆时纠斗多时，她内力仍劲，动作尚捷。长清道吅士武功也很不错，但与计在离相较，到底嫩了些。计在离招式灵巧而古怪，不多时，长清的玉如意被打飞了。武当派络腮胖道吅士即欲上前。
这样打下去，岂不没完没了？
我飞身过去，以瞻凤剑招数以快打快，夹杂游心剑法、雁伏刀法、七巧梭法的自吅由切换。凌志道的丹药颇有效力，我运起内功竟毫无迟滞。几招之间，已稳占上风。
返道子道：“计女侠，之前多番误会。但我与你的两位师吅姐计在名、计在时都已冰释前嫌。待她们醒来，你一问便知。你两位师姊已遭袁施主暗算……”
师父的伤势不可耽搁，我不能让返道子这么拖延下去了。可返道子偏要多管闲事。唯有揽下这闲事，他才肯带着众人，放心离去吧。
可一时半会儿间，我想要打败计在离，也是绝难做到的。我迅速快攻猛攻数招，将计在离逼退出一段距离，即道：“返道真人，清微掌门的伤势要紧，您且先行。请放心，神女门清阳子前辈为袁锦怡所害之事，我会解释证明给她们看的。”清微是武林泰山北斗式的人物。在这个场合下，说给清微治伤，比说抢救师父，更有正当性。
返道子听懂了我的意思，却似仍不放心。计在离正被我逼吅迫得紧张之际，我向后猛一跃，放过她，大声道：“计在离女侠，请住手。你的两位师姊刚与袁锦怡动武，为其暗算。这里人人都亲眼看到，你就不觉得蹊跷吗？你两位师吅姐之所以与她动武，便是因为刚得知了，清阳子前辈之死的真吅相，与她决裂。清家堡作吅恶多端，远有十年吅前的大关村屠村惨吅案，近有不久前杀活人为冥婚的恶吅行。”
“娘……”吴招娣不知何时醒了，听我说到这里，惨嚎叫起，哇哇痛哭不休。
“妖女你休得诬陷。”范归平大喝，向众人道：“各位，拙荆与清阳掌门情同姊妹，断无加害她的道理。大关村屠村惨吅案，不是姓罗的做的，就是姓申的做的。举世皆知，申逆时出了名地滥杀无辜。福建永乐村屠村惨吅案，便是最好的例证。”
人群中颇有附和声：“不错，一整村地屠吅杀无辜百吅姓，一定是申逆时这魔头做的。”
我心里愤怒，却只能强抑住，催促返道子道：“返道真人，这里有我，容不得他颠吅倒吅黑吅白。您请速速离去吧。”
返道子看了看天向背后的师父，朝我点了点头，带着武当派的弟吅子，伴同师父、天向、凌志道等一行人，径直朝洞外走去。他们经过申逆时与神女门打斗的近处，我颇感悬心，担忧申逆时出手阻拦。眼见一行人越走越近。申逆时不耐烦地挥打着神女门众吅弟吅子，对从间隙处小心翼翼离开的一行人，似乎并无兴趣，亦无阻止之意。
袁锦怡忽然嘲笑道：“姓申的，你不是说任何人都不准离去么？武当派莫非例外？”我心猛地一悬，连忙道：“清家堡杀吅人屠村，却栽赃给申大侠。武当真人揭吅露你们的罪行，与申大侠自然是友非敌。”

我趁乱蹿到受伤的丽水二怪面前，对守在她们身边的神女门弟吅子道：“两位计女侠必是中了袁锦怡的毒针。我来看看，尽快拔吅出毒针才是。”不待她们允许，我便以寻找毒针为由，搜寻起白玉拂尘。找不到白玉拂尘，几个神女门的弟吅子与我一动手，计在离也飞身而至。
我连忙罢手，嚷道：“计女侠莫要误会。两位前辈昏迷，必是中了袁锦怡的毒针。我想检吅查确认一下，她们身上是否有毒针伤口。”手上依然紧吅握雁伏刀，脚上亦蓄势随时发力。她若不听，我便挟持丽水二怪做人质。
计在离朝一名弟吅子道：“去仔细检吅查一下，你师父师叔身上可有毒针伤口。”
袁锦怡与神女门弟吅子、清家堡上下一齐围吅攻申逆时，申逆时依然游刃有余。
申逆时说了句“看够了吧，出来”，范归平一声惨呼，却是申逆时猛地将范归平往洞顶一抛。范归平便如一个沉重的肉吅弹，来势汹汹地砸向山洞顶石笋丛中的一抹黑影。黑影暴吅涨，竟是一个人影。眼看黑影闪避不及，范归平便要砸向他了。不知何处冒出一抹灰影，如无形尘埃般倏忽掠过。范归平与灰影粘连一道，款款落地，灰影凝聚成一个人形。此人站在背光阴影中，身形高大，一手抓吅住范归平，侧身对着众人，头脸在怪石黯淡阴影中，身吅子由钟乳石异光照亮，诡异如鬼魅。
山洞顶藏身的人亦落下，是个手持钢杖的老者，须发皆白，腰上赫然插着白玉拂尘，却是魔教长老昆仑子嵇有道。
范归平正要开口：“你是……”灰影人将他随手一丢，侧过身来，原来是曾与嵇有道一起的胡服女子杜十雁。
“师父的白玉拂尘！”我身旁的神女门少吅女指着嵇有道，大声嚷道。
我猛地纵身跃到近处，道：“白玉拂尘乃是神女门的东西，请嵇前辈归还。”
嵇有道恶声道：“小丫头，老夫不寻你晦气，你也莫要多管闲事。”
“那就得罪了。”我手持雁伏刀，纵身攻去。“找死！”嵇有道骂道，举杖迎来。
天阳虎头杖虽然依旧虎虎生风，热浪吅逼人，但较之上次，他招数更为保守谨慎，威力也略有逊色。想来，必是因为我上回重创了他。他嘴上不把我放在眼里，心中却不自觉地，对我颇为忌惮起来。
但他的杖法也只是略有逊色而已。天阳虎头杖依然雄浑霸道，威力惊人，我心急接了几招，直震得虎口又麻又疼，雁伏刀几乎要脱手而飞。脏腑间更是气血翻涌，难以为继。嵇有道招数防守增多，我更无从找出破绽，无法倚仗招数之精妙，速战速决。我精心编排着，轮番使出各种诡怪招数，想诱出他的破绽，亦均是徒劳无功。“天灵十二式”中的“白驹过隙”或者“管中窥豹”也不会管用了。
我一边使起瞻凤剑招式，配合运起迎凤诀心法，在虎头杖影间，如雀鸟般穿梭闪动。我的招数清逸而轻灵，初初还尚且潇洒灵便，但渐渐越来越沉滞，最近几招，堪堪避过，危险异常。若不用《邪天罡经》，或许再无机会用了。脑中又闪现出这个念头时，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在冰窖中领悟的那几句师父译出的口诀。
运用邪天罡经必伤，但那几句口诀，仿佛制衡一般，似乎能避免《邪天罡经》的自伤。我不再犹豫，猛地运起邪天罡经的同时，手上招式更速更紧，便要自伤脏腑的一瞬，千钧一发的一瞬，真力依着口诀一缓，我平安无事落地，嵇有道的天阳虎头杖脱手而飞。
可恨，就在几乎同一刻，嵇有道将白玉拂尘扔给了杜十雁。
杜十雁一直对嵇有道甚是尊敬，我便以为嵇有道武功强于杜十雁。可从方才申逆时势不可挡地把范归平扔向嵇有道时，杜十雁展吅露的内功及身手看，杜十雁的武功绝不弱于嵇有道。贸贸然，我不敢立即动手，只好先顿住脚步，稍做调息。
范归平望着杜十雁，神色大恸，唤道：“姐……是你么？想不到，今生今世还能再见到你。”
杜十雁神色冷淡，闭口不答。
范归平道：“姐，求你救我，先给我解了穴吅道吧。“
杜十雁冷眼看着他，依旧不答。
“姐，求你了，你原谅我，救救我吧。我待会儿给你磕头……”范归平身为一堡之主，虽然被申逆时小鸡般拎在手，充为肉盾，也强自忍着，不曾大哭。此时，他匍匐仰头望着杜十雁，额头挨近她袍角，已经泪如泉吅涌。
杜十雁依旧一言不发，神色看不出喜怒。她退了一步，不让范归平沾到自己的袍角。

还是没有结束这个场景

今晚不更

计在离忽然望着我，诚恳道：“姑娘，方才是在下糊涂，错信了袁锦怡。谢谢你多番好意提醒。但七巧金梭……”
我连忙打断她，道：“不必客气。只是计在名前辈的白玉拂尘还在她手上……”我指了指杜十雁。
杜十雁把白玉拂尘别在腰间，神女门众人目带针芒，紧盯着杜十雁。计在离望向杜十雁道：“本派源自西北，和……”她犹豫停顿了一下，似乎斟酌词句，“和你们从无过节。想必你也清楚，白玉拂尘乃蔽派至宝，也是家姊计在名之珍爱之物，还请阁下赐还”。
“有本事就来拿，何必啰嗦。”杜十雁道。
计在离大怒，即攻向杜十雁。良机出现，我连忙道：“计前辈，我来帮你。”立即挺刀攻向杜十雁。计在离道：“这是我们神女门的事，姑娘请勿要插手。”我不理她，只发招全力攻向杜十雁。
申逆时手掐着范归平的脖子，慢慢将他举起。袁锦怡望着范归平，泪眼汪汪：“归平……不要杀……”袁锦怡话未说完，即被神女门弟吅子点了穴吅道。
范归平口吅中发出模糊的音节，眼睛圆吅鼓吅鼓祈求地望着杜十雁。满堂江湖豪客或沉默，或叫好，皆好奇地望着杜十雁。她兄弟受死，我料想杜十雁必分心，但我连续三招，都被她轻飘飘地化解。计在离还一直在叫我不要插手，我只当没听见。忽然，计在离跃出战圈。
我发出第四招，一招雁伏刀法“江河断”直取杜十雁上身五处要害。杜十雁身吅子滑溜如鱼，错开我刀招锋芒，左手猛地长剑拔吅出，剑气剑浪如海浪黄沙万丈，呜呜大响，其招数精妙玄奥，内力骇人。她的剑锋还在丈余外，剑气间迫人的力道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我连雁伏刀都持握不住，连连后退了十数步，才躲开她致命的锋芒。好在她只是淡淡望着我，并未再追攻而来。
她不言不动，长剑归鞘。从怀中摸出一只拳头大小、似陶似石的黑色石埙，放在右手手掌间。她的右手手掌套着铁手套，仅有大拇指露在铁套之外。她右手铁手套平托着石埙，把石埙放在嘴边，自顾自吹奏起来。她右手拇指有节奏地按着音孔，左手手指也跳跃在音孔上。换句话说，她没有多余的手拿剑。但她能扔出石埙攻击我，就像那晚她把石埙扔向上官奕潇一样。
杜十雁专注吹奏，并不看众人一眼。石埙音质绵长悠远，朴拙浑厚，低沉苍凉的曲调甚是轻缓，恰似温柔抚吅慰一般，回荡在石壁石笋间，余音绵延悠长，如阴间哀乐。
我仔细盯着杜十雁，犹豫着应该等她吹奏入迷时，猝然偷袭，还是劝说计在离，与神女门众人联手。
随着申逆时手上力道加大，范归平已发不出声音，只有眼睛仍直勾勾盯着杜十雁。
杜十雁一动不动，继续吹奏石埙，只是轻缓温柔中竟奏出激昂悲愤之意。
范归平翻着白眼，眼看要断气，申逆时忽然对杜十雁道，“你再吹片刻，他就死了。”声量不大，但在灌注内力而如潮浩瀚的音乐中，亦十分清晰。
杜十雁放下石埙，道：“你杀你的，我吹我的，又碍着你什么事了？”
申逆时微微一笑，忽然松手，对范归平道：“想不到你是杜十雁的兄弟。可还有何遗言想对独掌狼说？”
杜十雁出剑用左手，外号“左手剑”，又叫“独掌狼”。我一直以为她“独掌狼”是一个形容语，但此刻，我盯着她戴着铁手套的右手，忽然意识到，“独掌”二字很有可能是实指。按理说，铁手套应该依照手指手掌形状，用细铁片缀出指节的形状。但她的铁手套窄而扁，用一整块平直的黑铁制成。就算黑铁内部全是中空，要容纳一双完整的成吅人的手，估计也很勉强。看来，她的铁手套下面，应该是她残缺的手掌。所以她才号称“独掌狼”。我该怎样利吅用她这个弱点？

眼前，范归平粗吅喘着气，哆嗦战栗不止，哭嚎着，声音渐渐连贯道：“……姐，你不在便也罢吅了，你既在此，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你的亲吅弟吅弟……去死？我死了，你对得起爹酿，你对得起……咱们范家的列祖列宗么？”
杜十雁道：“我不杀你，便是念旧情了。哼，你倒好意思，跟我提什么爹酿祖吅宗。要知，我早就不姓范了。你们范家的列祖列宗，干吅我屁事。你爹泉下有知，我巴不得他不安生。至于酿，她不幸摊上个这样的丈夫和儿子，应该一早投胎去了吧。”
“姐，当年是弟吅弟对不起你。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内疚，无时无刻不想跟你认错。对不起！姐，你原谅我这个做弟吅弟的，救救我吧！从小到大，你都是让着我的呀。你说过，不论我做错什么，我们永远是一家人，你会原谅我的……”
“等你死了，我就原谅你了。”杜十雁答道，声音依然无情绪。
范归平气极，忿忿道：“你来，难道就是来观赏，我怎么……被人杀吗？”说到最后，神色吅难以置信而又慌张哆嗦起来。
杜十雁点头，依然平静道：“不错，我就是来观赏，你怎么被人杀。”
范归平惨白失吅色，瘫吅软在地。地上冒出吅水吅流，却是他哆哆嗦嗦间，难以自控地吓得尿吅了裤子。申逆时道：“左手剑杜十雁，有点意思。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给你弟吅弟留个全尸。”申逆时“尸”字说完，咔嚓折断了范归平的脑袋。
杜十雁看着范归平死不瞑目的脸，声音依然平淡，神色却颇为伤感道：“阿平，姐姐吹奏一曲你小时候最爱的风儿颂，你听着睡下吧。”说罢，兀自执起石埙，吹奏起来，依然是那方才那首温吅柔抚吅慰的曲子。曲调中少了悲愤激烈，多了哀伤惆怅。
机不可失。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不吹了呢？我手持雁伏吅刀，一招瞻凤剑的“随风夜潜”自斜后方悄然分取她右臂腋下及咽喉右侧。她既然是左手剑，右侧的防护，应该不如左侧周全吧。
我还未看清她如何身吅法，雁伏吅刀如受千斤之力，沉得拿不起。我勉强跃开，险险躲过她右手铁掌摧金裂石的掌力。她嘴上依然吹奏着曲子，在我攻击她还击的系列动作中，她的曲调畅顺如故，无一丝起伏凌吅乱。
前世，在当时活跃的江吅湖人吅士之中，我的武功几乎天下第一。我虽然存有很多前世难忘的回忆，甚至最熟稔的一部分武功心吅法和招数。但更多的生命体验、记忆，包括我感觉曾很难忘的欢乐与悲伤，很重要的武功突破和成就，我都记不得了，仅仅留下一些模糊的印象和感受，如同蜗牛爬过留下的粘吅稠湿痕。我自命不凡，心比天高，可武功却远达不到自己的期待。
就像眼下，即便偷吅袭，我也非她的敌手。我只好撺掇计在离道：“计前辈，他们无吅齿偷盗在先，何必跟她讲江吅湖道吅义？大伙儿一齐上，夺回咱们神女门宝物要紧。”
计在离摇头拒绝。
我再劝道：“他们乃魔教中人。魔教中人素来最不讲规矩。计前辈你虽然武功高强，可你受了伤，再加上打斗多时，耗费了太多的内力。你若现在与她单打独斗，对你又岂是公平？”前世的魔头，今生骂别人“魔教中人不讲规矩”，我都佩服自己，竟说得这么溜儿。
神女门众人听了我的话，也纷纷点头赞成。一个中年道姑规劝计在离道：“师叔，若白玉拂尘落在魔教手中，我们……”她语气凝重，神吅色尴尬忧虑，有些吞吅吞吅吐吐。
一个打扮俗艳吅丽的女人擦嘴道：“对啊，计在离，你一人荣辱是小，丢吅了宝贝是大呀。若堂堂一派至宝落在了魔教手中，管你们是神女门也好，丽水宫也吅罢，还有何面目在江吅湖上混啊？”声音带玩笑，似颇有è意，却是之前提醒计在离说丽水二怪曾与袁锦怡打斗的那个慕仙吅花。
众道姑纷纷道：“不错，师叔，白玉拂尘不可落在魔教手中！”
嵇有道看着众道姑，忽然冷声道：“一口一个魔教，哼，这么说来，你们是叛出圣教了？若是如此，那丽水宫今后休要再以神女门嫡传自居！白玉拂尘乃我地母圣教之宝，神女门已吅灭，那宝物自然归我们天圣门掌门所有。”
计在离道：“地母圣教乃我神女门掌门绝云真人所创。神女门即是地母圣教，地母圣教即是神女门。神女门掌门乃神母，天圣门掌门不过是圣子。母吅子母吅子，有母才有子。神女门为主，天圣门为从，此乃道之所在。自打神女门南迁，天圣门与所谓的正道各派屡起冲吅突。各派挑衅固然是一个方面。可除了各派对我地母圣教的迫吅害之外，难道天圣门就全无错处？天圣门中，恐怕就是因为多了像昆仑子和杜十雁你们这样的人，为吅非吅作吅歹，才让圣教蒙污。我们身为神女门弟吅子，本该责无旁贷，对你们的劣行多加管束。可自打神女门南迁，这七八十年来，天圣门仗着山高皇帝远，早已不受神女门管控。可不管怎样，难道我们就连说两句，都说不得你们了？昆仑子你这么大威风，竟动辄就用叛教这个罪吅名来压人！骂你们一句魔教中人，你便说我等叛教。那你们两个呢？身为圣教弟吅子，以下犯上，窃取圣教至宝，又该当何吅罪？
可即便是如此，我也不会轻易说你们叛教。因为我明白，是否叛教，应该列出详实证据，经过长老会吅议辩，再由圣教掌门亲吅自裁夺。张口就说谁叛教，便是è意污吅蔑同教伙伴，违反了我教‘亲吅善教吅友”的教吅规。”
杜十雁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丽水老三。白玉拂尘传自绝云真人，是神女门掌门之物，非她计在名私物。计在名又不是神女门掌门，持白玉拂尘，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说这么多，还是你们太弱了。既无力保管宝物，我们便只好接过，上呈齐教吅主。”
这几句话毫不留情面，神女门众人顿时个个咬牙切齿，愤怒嚷叫不休。

之前规劝计在离的道姑又道：“师叔，她既如此猖狂，不如让她见识见识我们的‘神女众妙阵’。”
嵇有道似乎对神女众妙阵颇有忌惮，道：“圣教弟吅子间单打独斗，算是比试切磋。可围吅攻同吅门教吅友，却是触犯门规的大忌。计在离，你不会明知故犯吧？”
“你们窃夺圣教至宝，公然犯上。有什么脸讲门规？”那中年道姑又道。
“公然犯上？神女门若不算灭，掌门之位也空悬太久了。哪里来的‘上’？谁是“上”？莫非你们还认这个杀吅害清阳子又解散神女门的袁掌门？如果袁锦怡还是神女门掌门，你们这样对自己的掌门，可远不止‘公然犯上’这么简单吧。”嵇有道望着被点穴吅道的袁锦怡，冷笑道。
杜十雁亦道：“不错，按规矩，白玉拂尘只有神女门掌门才配持有。计在名不是掌门，何德何能，配持白玉拂尘？她计在名是圣教弟吅子，我杜十雁也是圣教弟吅子。计在名年长资深，我也年长资深。她拿得白玉拂尘，我就拿不得？”
看她们论辩不休，时间却一点点消耗过去。我心如刀绞，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继续劝告催促道：“计前辈，何必跟他们说这么多。我们一齐上吧。”神女门弟吅子附和者众，但计在离始终犹豫不决，不肯发号施令。
申逆时杀了范归平后，一直伫立在侧，冷眼旁观。此时，申逆时忽然冷冷开口说道：“看你们罗里吧嗦争了半天。说来说去，杜十雁和嵇有道不过是欺负你们神女门没有掌门。既然缺了掌门，那现在就立一个新掌门。有了掌门发号施令，你们便可名正言顺地以多欺少，围吅攻他们二人了。”申逆时说起这等讥讽之语时，依旧神情冷漠，无一丝笑意。
嵇有道道：“听说袁锦怡二十几年吅前就失了神女令，至今还是一个悬吅案。没有神女令，又能立哪门子掌门？计老三，你不赶着从外人手中夺回掌门的七巧金梭，反而猴急着从同吅门教吅友手中夺白玉拂尘。真是好一个‘亲善教吅友’。”嵇有道看了看我，目光如炬，拂须冷笑道。
计在离也看向我，郑重道：“姑娘，多谢你对本派的多番热忱好意。但七巧金梭也是我神女门至宝，请姑娘归还。”她眼中也有了咄咄逼吅迫之意。看来，她们不但不会与我联手夺白玉拂尘，反而是要夺走我已经取下的七巧金梭。
再没有其他选择了。我一咬牙，掏出神女令，朗声道：“神女令在此。既然有神女令才能立掌门。那谁拿了神女令，谁就应该继任做神女门的掌门。我既然机缘巧合，破吅解了清阳子前辈的遗言，将她被害之事昭示于众。我就是清阳子前辈遗言中的有缘人。我应该遵照清阳子前辈的遗言，做神女门掌门，继承她老人家的未竟之志，将神女门发扬光大。”我慷慨激昂道，尽量抬头挺胸，表现得无比的理直气壮。其实，清阳子遗言中虽然隐有托付之意，却没有明说。而谁拿了神女令，谁做掌门之类的话，则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的话一说出，四面八方喧哗大作。嵇有道道：“不可能，神女令丢失了二十多年，哪里会说有就有。必是假的！”
我一边将神女令递给计在离，一边道：“计前辈，你检吅查一下，看它是真是假。假如你不同意清阳子前辈的遗言，不把神女令还我，自个儿做掌门。为了大局，我也会拥戴你。我深知自己年少浅薄，虽然学了清阳子前辈留下的神女门独门武功，对神女门心生神往，早就把自己当做神女门的弟吅子了。但我终究没有正式入门。而且，以我的年纪资历，即便入门，能做您的徒子徒孙，我便该感激不尽了。我觍颜说什么想吅做神女门掌门，虽然是依照清阳子前辈的遗志，也实在是痴人说梦。为了不使你们为难，我才一直没有拿出神女令。我曾将神女令给计在名前辈，想让她老人家继承清阳子前辈遗志，重振神女门。可惜，她老人家坚决推辞，不肯接受。我只好暂时收了神女令。”
我的意思很明显：既然计在名高风亮节，推辞不受，你计在离怎么好意思当众吞了？我在之前的打斗中，用了许多神女门的武功，当时，神女门众人就窃窃私吅语，疑惑不已。我这般说着时，众人虽然依旧狐疑。但“什么遗言？”“清阳真人的遗言何吅在？”等一类的询问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