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6
“不能等我回去再说吗?”
黄濑头痛地捏着眼角内关,靠在床头,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
“我可是宿醉,晚上几乎还没怎么睡。”
“晚上不睡怪谁啊,不活该么你,”电话那头语气并不和善,“怎么等啊,你的车子和房子你爹早都抵押给银行了,本来昨天银行就要收回去,结果你不在家,也不接电话。这样电话不就打到我们警视厅了。”
“啧,怎么回国了也这么麻烦……”
“所以说,赶紧麻溜的回来吧,不就是个破玛莎拉蒂么,凭你的本事东山再起,什么车弄不到啊?”
“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小青峰,”黄濑看了看安静睡在床另一侧的黑子,“我没打算起什么东山了。不过我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啊,我需要个代步工具。”
“什么时候能回来?”
“大概四五天吧。我送个人,送到四国就回来。”
“不好意思泥菩萨同学,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青峰一个头两个大,“你还要送到四国去?送谁啊?”
黄濑摸了摸鼻子:“一个朋友。”
“我的天呢……”青峰头痛地靠在了椅子上,“这事儿我说了不顶用,我就是给你报个信儿,最终还得我们领导拿主意。要是路上拦你的车,你和你的小朋友都到不了四国。买张机票让他自己走吧。”
“但是……唉……嗯行吧,我再看看吧。”黄濑含含糊糊地回答着,又多啰嗦了几句,想办法截住青峰的话头,挂掉了电话。
头痛欲裂。
昨天晚上喝了太多,回酒店又折腾到快天亮,现在一阵一阵的犯恶心。他咬着牙赌咒,以后再也不宿醉了。
缓解宿醉需要点咸鲜的或者酸汤的食物,千万不能见甜见油,水都喝不下去。他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给自己点了一盅豆腐汤,给黑子点了brunch。
扔了电话,他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翻身下床,在洗手池中放了一池开水,把毛巾泡进去,浸透之后再拿出来拧到半干。
然后他回到床边,掀开黑子的被子,把热毛巾敷在了黑子的后腰上,轻轻地按揉着。
第三次换毛巾来的时候,黑子醒了。
“早上好。”他看着黑子打招呼的同时,毫无顾忌地把热毛巾敷在了黑子的大腿根处。
“唔……”黑子本来还有些迷茫,黄濑这个举动更让他觉得有些羞赧和慌乱。但他很快就明白了黄濑的用意,便也顺从地继续趴在床上。
“……早上好。”
“用热毛巾敷一下,可以加速乳酸分解,缓解肌肉疲劳。”黄濑的眉毛拧到了一处去,然后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昨天晚上我喝多了。”
黑子噘了噘嘴:“真难得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当然。”黄濑笑着,“而且事实上,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哦。”
他戏谑地笑着,但没想到黑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害羞,反而认真了起来,从原本的趴着撑起身体,仰头问他:“我说过的话也记得?”
黄濑愣了一下,抓抓头发,困难地回想着:“什么话?关于……烟花?”
“……嗯。”
黄濑看着黑子的眼睛一会儿,问道:“你希望我记得,还是不希望?”
黑子叹了口气。
黄濑见他沉默,也不再说什么,把热毛巾翻了另一面敷到黑子另一条腿上,一下一下按揉着。
“不过,”他拿起毛巾准备离开的时候,揉了揉黑子的脑袋,“如果从那时遇见你,我想至少我会很期待。”
饭后,黄濑靠着露台上的围栏,点燃了一支万宝路。
房间后面是酒店的花园,远处是苍翠的山,高大的杉树亭亭如盖,暗绿的枝叶遮蔽苍穹,显得深沉而静谧。
有人挨着他身边趴在了围栏上。
“要是秋天来,我们就借宿在寺庙里。寺庙的清晨空气很好,可以看到薄雾中的山泉和红叶。”
黄濑侧着脑袋低头看去,黑子身上只穿了他的那件白衬衫,套在娇小的身体上显得十分宽大;白皙的双腿曲线十分漂亮,他赤着脚,裸足踩在冰凉的青色瓷砖上。
黑子踮起脚尖,把黄濑嘴里的万宝路轻轻取了下来,咬在自己嘴里。
他学着黄濑的样子,把香烟夹在指间,吸了一口,却立刻被呛得使劲咳嗽起来。
黄濑被逗得笑了起来,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万宝路不是你能吸的,劲太大。”
黑子一边咳嗽得眼泪要出来了,一边把烟还了回去。黄濑咬着烟,揽住黑子的腰把他拉了起来,让他光裸的脚踩在自己的鞋上。
“今天,要不休整一下好了。就算下午出发也赶不到大阪了……不如好好睡一觉?我们时间还很充裕。”
黑子想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点了头。
“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
“算了,哪都不去了。”看着对面的山,黑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地呼出来,“万一玩得起兴了,就不想走了。”
黄濑看了看黑子头顶的发旋,然后凑到他旁边向前吐了个圆圆的烟圈在空中。烟圈晃晃悠悠地飘远了、消散开,然后黑子一巴掌打散了它。
“原先也没有碰过烟草?”
黑子摇头。
“乖孩子。”
黄濑掸了掸烟灰,捏着黑子的下巴颏抬起了他的脑袋:“那,有好好地接过吻么?”
黑子愣了两三秒,移开了目光。
“就是……刚遇见你的那次。”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