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惊雷响过九九之数，无数细小的闪电间或照亮夜空。淅淅沥沥的吉雨降下，躲避的山精野兽都跑出来沐浴吉雨之中。
盖聂看着焦枯的土地渐渐恢复生机，但山顶被天火烧毁的巨木根基仍旧漆黑沉寂。他的嘴角抿着，雨水滑过鬓角，低落土里。
吉雨降下的时间不长，天空撕开云层，有九天仙乐传来，天兵天将驻守云端，远远露出南天门的模样。神兵神将一起高呼：“天门大开，龙神归位——”
宋山开了智的动物都翘首以盼，数万年来的修行鉴证着这一场奇迹。
山下烟云袅绕的焦土中，一条须发犄角已经彻底长成的玄龙腾空而起，纵使身上鳞片铠甲已经炸裂，浑身鲜血淋漓狼狈不堪，依旧神气活现。黑龙腾起，飞到盖聂跟前，摇头摆尾，一副显摆的神色。
少年忍着笑，对他颔首道：“你如今仍是小蛟一只。不过时辰正好，你入了浣龙池之后，才称得上真龙。我宋山也终于能出一个拿得出手的妖怪了。”
黑龙打了个响鼻，将一口龙气喷的老远，将凑得近的小妖怪掀翻无数，以此表示自己并非小蛟，而是威武雄壮的大妖神龙。
盖聂手背在身后，微笑着仰起头：“去罢，误了时辰不好。浣龙之后便是真龙，我做你师哥也是与有荣焉。”
黑龙摆摆尾巴，目光透露着得意，徐徐往上升腾而去。
……
宋山在短暂的吉雨中沉寂下来。
很快，天空中聚拢的云彩又被重新拨开，一列天兵天将把手云端。其间一个嘴巴尖尖突起的天将手持金锤，宣读罪状：“大枫，你身负蚩尤血脉，却不思自省修心。反倒盗取成汤江山百年气运，以至江山动摇，民怨四起，都城迁徙，地望不存。你可认罪？“
盖聂抬头望着摇旗呐喊的天兵天将，微微一笑：“既是天降使者，就该知晓我成汤国运为何被我取走的缘由。可是我为了商都气运前往盗取的？”
平素那天降一出现，未及宣旨下届的小妖变早已伏地瑟瑟发抖，哪里会如此镇定自若开口反驳。被骤然顶撞之下，一张脸顿时胀得通红：“大胆小妖！不问自取即为盗！成汤江山帝气散逸因你而起，此事毋庸置疑，盗取江山气运以修妖身，就是违逆天道。如此逆天而行，还不速速随我去天庭领罚？！”
盖聂不再与他争辩，反问道：“天罚又当如何？”
天兵天将只当他怕了，叉腰威武道：“这便要看天帝的意思，我等不过奉命锁拿你去天庭听罪。”
大枫却道：“如此，在下，便不能从命了。”
天降一怔，登时大怒拿起金瓜：“你妖逆天作乱？”
盖聂面色温和，只将头摇一摇。
天兵天将顿时将他团团围住，呼喊着令他束手就擒。
盖聂垂下眼，身形已经凌空浮动：“蚩尤氏与轩辕氏本就平起平坐，我的先祖与你的天帝尚且胜负难定。让我从命——你还没有资格。|”
满山妖物皆惊，天兵天将出现的瞬间他们都被天威吓得瑟瑟发抖，却从来没有想过平时温吞和善的大枫有如此张狂的一面，登时探出头去崇拜的望着他。
妖物逆天修行，不懂天地规则，却敬畏力量。谁强大，他们便会诚服于谁。
大枫一挥手，宋山笼罩在疯狂生长的藤曼之中：“你们莫要出来收到波及。”
天兵天将大怒：“拿下他！”
罡风吹动了盖聂的袍子，他将手一扬，焦枯的大枫树根骤然疯了一样生长起来，直直要往天门而去，一点也没有停歇的意思。
（未完）
原谅我卡文，卡啊卡啊的，就不知道跑到那儿去浪了

这一次，宋山的雷电闪了整夜。
山顶之上沉寂百年的巨木疯长，冒出一棵参天巨木，一直捅破了天门的一角。南方天门被捅得高了一截，以至西方天门垮塌了一段。西方天门掉落的巨石自九天坠落，将昆仑一脚山脉砸出巨大的裂隙。天帝震怒，派了雷公电母协助天兵天将绞杀大枫。
雷公拿的雷神锤，放出隆隆巨响；电母手持乾元镜，开山裂石，刺目非凡。巨大的球闪击中宋山，半边山峰都被削去，天火熊熊燃烧。直到天亮,雷公电母才堪堪停下手中的神器，云开雾散，天兵天将也鸣金收兵。
烟雾散尽，宋山露出千疮百孔的模样，遍山焦黑，干枯的藤曼疏疏拉拉委顿于地。那陡然出现暴涨的树干根须已经焦灼漆黑，如同木炭一般。
很快，便有天庭派来的夸蛾氏拨开云雾，将死寂成碳的大枫连根拔起，扛在肩上扬长而去。
白色羽毛的凤凰已经长出第三根尾羽，他与从树洞里探出头来的赤炼对望一眼，展翅腾空而起，远远追逐着夸蛾氏的踪迹而去。
宋山从此沉寂，屹立山顶不知多少年的大枫，从此再也没能回来。
黑蛟飞升的传说在岁月的侵袭下越来越缥缈，只有一天赤红色的大蛇时常出没，她学着曾经在这里出现过的两只大妖，竭尽所能荫蔽着宋山的子子孙孙，山精树怪，飞鸟鱼虫。
……
黑蛟飞升成龙，浣龙池中走出的已经脱去妖骨，成为天道认可的一条龙。
上古龙族而以神职分，又能分为天龙神、地龙神，与海龙神。最初龙只有精魄凝聚，是为宇宙生成时，智慧元气凝聚，为元始天尊点话而生，以保太极生灵不灭。在漫长的岁月里，龙吸收天地之气，渐渐脱离了混沌虚空，有了实体，能够诞下子嗣。
只是龙族自古繁衍困难，子嗣艰涩，数目稀少，每一条都肩负使命。除去生而为龙的角龙，其余龙族不得不靠着修炼升格。是以方有传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
浣龙池中，须眉皆白的青年男子自池中缓步而出，自然便有上届小神上前祝贺：“黑龙神，恭喜得道。数千年了，天地间还只有尊上有次造化。”
黑鳞化作铠甲长袍，其间金色的暗纹随光浮动幻化，将这刚刚化神的龙神衬得英武伟毅。
那小神又道：“这是您的名牌，待到玉帝前奏对之后，亲自赐您龙鳞，您便能入得龙谱，拥有自己的头衔封号，有了自己的封土辖域。”
黑蛟取过玉牌，看见上书“卫庄”二字，不由低声缓缓念出。
其余的，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皱起眉，失去记忆和过往的空袭透过眼前烟雾迷蒙的池水绊住了他的脚步，他一时没有再上前一步。
小神见多了这般情形，当即安慰道：“黑龙神莫要担心，飞升宛如脱胎心生，妖体在淬炼之中化作神格，过往便也都抛弃了。从此天地间大妖少了其一，拥有神格之神却多了一位，有舍有得，才是正途。”
又是一阵沉默，黑蛟方道：“原来如此，这便是天道。”
那小神低头道：“黑龙神请随我来。”
二人举步，瞬间化为虚影朝着天宫宝殿的方向而去。
远远有天宫奴仆看见飞逝而去的新近黑龙，不由赞叹：“天界或许又会多了一名武神将。"
(哎呀，忘了，怎么办）

黑龙化神之后，经由天帝授名，有了神格位列仙班，他的位置却莫名尴尬了起来。
后来听人提起，卫庄隐约知晓天下龙族稀少，位置也少。现如今应龙被贬谪下界不得回还，但毕竟他的神牌还在，没有消散；四海龙王的位置也不曾出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神职来安置于他。
对于这种情况，新进的黑龙神并不着急，只是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开始时常做起一个梦来。梦中，他走入一个漆黑幽暗的山洞，里面有着潮湿而浓厚的雾气。在他耳边，是沉重的喘息。
这个梦一开始只是绝望的喘息，后来他能够走入的洞穴越来越身，那蛰伏深处的影子也便清晰了起来。直到一天，他在黑暗中，看清那漆黑的庞大野兽的轮廓——一只拥有一双巨大翅膀的、浑身披着黑甲的盘龙。
那盘踞的龙睁开眼睛，登时山洞中燃气幽暗的烛火。沉重的喘息后有低浅的龙吟：“你终于来了。”
卫庄反问道：“你如何知道我会来？”
那蛰伏的巨龙缓缓道：“天地万物，即生即灭，总有定时。时间到了，自然就该有人来接替我了。”
卫庄皱起眉：“你又是谁？”
巨龙摇摇头，带动着一阵叮叮咚咚的金石之声：“几万年了，世人如何叫我，早已变了无数次。或许曾经是龙神，如今，只怕被他们叫做祸端之龙了罢。”
卫庄终于看清了，这巨龙实则是被锁链囚禁束缚在洞中石柱之上，鳞甲已经暗淡无光，看起来已经是在苟延残喘了。不知为何，他心头被什么敲击了一下，嗡得一声。
巨龙又开口了，这次带着惊奇：“咦，竟然是个下界飞升的小龙，汝且过来。”
卫庄听见这话，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没有不快。他脑中飞快的有什么一闪而过，好像有人说过一句类似的‘还有这样一个小不点儿’的话。再去想时，又一片空白。
他鬼使神差走进了那盘踞的大龙，仍由巨龙将他上下打量，发出啧啧的叹息：”难怪……汝肩负伏羲一脉的传承，也算天选的机缘。”
卫庄重复道：“伏羲一脉？”
黑龙神情厌厌的，打起精神道：“世人皆知黄帝炎帝一脉传承自伏羲氏，却不知蚩尤氏也是伏羲后裔，可悲可叹。”
卫庄抓住了重点，心头陡然一震：“你是说蚩尤氏？”
黑龙不欲多提，只道：“那是久远的过往了，共工与颛顼争夺天下之主的位置，共工败，为颛顼族人流放，愤怒之中挖到不周山惊醒了上古沉睡的龙族。龙族更醒，天降豪雨，大水倾斜而下。这本是人族争权夺势的结果，但最终却从此将我黑龙一族叫做祸端之龙，将我一族悉数斩杀囚禁。这与蚩尤氏一族的宿命何其相似？”
卫庄凝眉不动，他的面前忽然打开了一扇沉重的大门。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隐匿在门外深处，透过看不清楚的迷雾，好像有一双眼睛曾经安静地看着他。
蚩尤氏的宿命，他们后来又如何了？
这样想着，那黑龙似乎听见了他心中疑惑，朝他探过来：“这些已经不重要，吾已活了太久，不想再忍受这可悲的宿命。”
卫庄挑眉看它：“你想走？”
如何走？
黢黑的盘龙眼光透出希翼来：“不，既然汝已经来了，吾便可以放心的消逝离去。”
卫庄嗤之以鼻：“你便是这样抗争的？”
黑色巨龙如同看待即将屈服于命运的幼崽晚辈般面露和蔼，他挣扎起来：“这，便是汝之命。失败也好，痛苦也罢，都与吾毫无干系。”金石相撞的声音轰隆隆带动着地动山摇的碎石落下，很快山洞便有坍塌的征兆。
卫庄来不及再说什么，便被一阵巨大的拉扯之力拉出了这个小境界。再睁眼时，又是自己在天宫的一处居所。
他走出天门，看见北方的天际有黑云雷电闪烁，心中悸动更强。
不过几息，就看见有急行尊者驾云而来。
北方天门守军拦住他：“尊者急行，所为何事？”
那急行者对着天门守备行礼道：“劳烦各位通报玉帝，北方天界的黑龙神，刚刚陨落了。”
（啦啦啦啦 终于憋出来了）
然而没有师哥，我不开心

黑龙陨落，在天界算不得小事。虽为祸端之龙，却也是天地之间最早的神兽之首，自盘古时代起，便已经存在。
龙族繁衍艰难，死去一条便少了一条，仅剩的龙族早已散落八方。
天帝得报之后与紫微大帝商议：“守在北方天界的黑龙神，终究还是陨落了。黑龙神虽是囚禁北阴酆都罗山，但数千年来一直镇守六洞，免除鬼神妖魔出行人问，杀害生人。既然他也收了千年之苦，昔日的罪孽便也功过相抵了罢。”
紫微大帝微微颔首：“的确，还是玉帝想得周全。”
天帝又道：“只是黑龙陨落，谁又能替上这个位置，为天下镇守北方疆域？”
紫微大帝：“汉龙大战之后，龙族败于元凤与始麒麟联手之下，子孙凋零。不过最近听说，天界新晋一位武星君，正是修炼飞升的龙族。”
天帝抚掌道：“如此一说，确有此事。这新晋的龙君也是黑龙一族，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只是他刚刚晋级不过十年，只怕镇守北方疆域的职责……”他是担心这新晋的小龙君不肯屈就。
紫微大帝自然知晓镇守北境如同流放，他掐指一算，思忖一番道：“龙族修炼不易，能从凡间修炼升仙必然知晓大道之数。北方属水，与黑龙命格正正相合。天帝不如赐他一件法宝，敕封北境龙神。如此他定能心甘情愿在北域修行。”
天帝看他一眼：“紫微，你为何如此看好这条小龙？”
紫微大帝笑眯眯道：“陛下，你我自然是想到了一处。”
“哦？”
“这黑龙身上身负的血脉，可不安分的很呐。与其留在身边，不若让他远远离开那另外一半……”
“知我者，紫微也。”
两人笑得儒雅和和煦。
许久紫微又道：“只是那西方之天——”
天帝叹一口气：“帝颛顼的后人守在西方，击败黑龙神的女娲后人也停留在大荒之西。更何况，还有那株大枫巨木。”
……
卫庄日日在自己居所修行打坐，自从梦龙之后，他心中隐隐有了揣测——他忘记的过往片段，去到北方就能有所线索。
不过两日，天帝果然宣召，赐下法宝，敕封他为北境龙君，统管昆仑以北，海外之地的水域。
敕封过后，诸神都来道贺，这是极少有的越级分封。即便是四海龙君的龙子龙孙，也要论资排辈从小河龙神做起才行。不仅不能有丝毫懈怠犯错，没熬个百年千年，也是绝对不会有晋升机会的。能直接被指镇守北境也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卫庄最是不耐这些虚伪的东西，第二日未等诸仙上门，已经化身游龙往北而去。
……
再说大荒之西，海外再往西走，大片的天幕垂落下来。撕裂的天幕中天火倾斜而下，坠入西边无尽的水域之中，将水烤得滚烫翻涌……竟然是半冷半热、天塌地陷的模样。
在海水之中，天幕塌陷的地方，一株干枯无叶的大枫巨木斜斜地挺立其间，一头扎入海水深处，一头顶在天幕之上。以一木之力，支撑着倾斜的天地。
海岸边，有来来往往的人族，披荆围裘，在岸边架起木柴，在水中挑选出五彩的石子，放在火种熔炼。再一点一点的，顺着大枫的树干，将五色熔岩运到天幕破碎处填补。
在西海之外不远处，一座叫做方山的高山上，矗立着一棵松树，这里也是太阳和月亮消失沉入海中的地方。树上不知何时停着一直神鸟，披着五彩的羽毛，天天对着大枫鸣叫，不肯停歇。
（未完）
终于交代了师哥去了哪里……

逐鹿之战后，开启了天界神族陨落的序幕.
北方天界的黑龙神是为了正压大荒之北的境外妖邪堕神，职责是肩负中土安危，算得上顶顶重要。因此上一任龙神变与应龙一样，曾经最强的武神将之一。但自从帝颛顼与他的九个妃嫔葬藏在禺山，这北方镇守的大神，跟多的责任就变成了看守帝颛顼的归葬之地，着实是一种讽刺。
卫庄在这里孤独的过了三百年，或许是因为这里更像遗忘之地，他没有别囚禁，可以自由的来去东北与西北之地。三百年之后的一个夜晚，他在又一次梦见一些奇怪的画面，一些似曾相识的蛇精树怪的隔日早晨，在他洞府之外看见了一只五色尾羽的白色凤凰。
……
凤凰是天地间运势极强的灵兽，很少愿意为他人驱使。卫庄没有打算将这只凤凰抓来降伏的打算。
这只凤凰自顾自在在他洞府前梳理了三天羽毛，第四天又不见了踪影。
就在卫庄以为这只是一只过路鸟儿的时候，没过几日，那只凤凰居然又飞了回来。与他一起挂在树梢上的，是一条通体赤红的雌蛇，目光炯炯看着自己。
卫庄拧起眉，这条蛇认识自己？
她看起来快要哭了。
赤炼在卫庄疑惑和嫌弃的目光中，把眼泪逼了回去，卷着尾巴爬到离卫庄跟前翻着肚皮把自己打成一团巨大的结。
新晋北方龙神：………………
凤凰盘旋三圈，没眼看地飞走了。
就这样，孤寂的北方神域边界黑龙神又有了亦步亦趋的蛇精在洞府外陪伴，还有一只时时造访的凤凰，和一只成了精的、长相诡异的翼鼠也飞了过来。
梦魇之中，那些曾经的片段越来越清晰，他好像听见有人把他从怀里提着七寸拎出来，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说：“小庄，别闹，去找赤炼她们玩儿罢。”
黑龙神醒来，无聊了三百年的他终于有了决断。他设下结界，将躯体安置在洞府中的龙穴之内，神识一分为二，一条化为龙形，盘踞于北极天柜山之上，让人慑于其龙魄而不敢靠近；第二条化作一条通体漆黑的小小玄蛇，将凤凰召唤而来。
五色尾羽的凤凰和巨大的赤炼蛇对着面前小小玄蛇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呆滞表情，然后双双效仿化为白色大鸟和赤炼小蛇围着他转。
赤炼：嘶嘶嘶？
小小玄蛇面无表情：…………爬上了白色大鸟的背。
白凤仰天鸣叫一声，用爪子抓起地上正要往上一起爬的赤炼，展翅往西而去。
……
西海之外的大荒，一个年起的小猎户腰上别着一把石斧，在山上灵巧地行走。这里的山脉断裂开来无法合拢，祖祖辈辈传说这断开的山名叫不周山，有两头黄色的野兽守护着它，见到人族便会一口吞下，所以无人敢来。
但是在山谷的裂隙之中，却又源源不断的熔岩灼烧炙烤的五彩精石，正是族人追寻的补天材料。
小猎户不知自己父母为谁，族里长老说他天生地养，是从西海那株独木大枫下漂流而来，从小与众不同，就连那吃人的黄色巨兽也不吃他。因此他便隔三岔五独自一人上山，去寻找山谷间巨兽把手的五色石子。
（卡了许久……终于……）

猎户山中行走分外矫健，背后背着一张树皮做的弓箭，斜挎一只皮囊。刚入的山中，忽然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呼救，还是个女子的声音。
猎户抬头看看天色，秀气的眉峰已经展露凌厉之色，他将嘴唇一抿，纵身跃上树枝，往出声的方向发足而去。
……
山崖之上，一个少女攀在悬崖之上，面色苍白，呼救的声音已经弱了——她的力气所剩无几。
一条浑身艳黄的蛇已经顺着藤曼向她爬去，猩红的信子吐出，锋利的獠牙以然露出。
小猎户没有犹豫，纵身一跃而下，如同轻巧的如燕，停在旁的藤曼之上，然后借着那一荡的力度，往那女子掠去。只一伸手，便将那女子拦腰揽在怀中，如同风中飞叶，朝着一边的岩石飘去。
那黄蛇扑了个空，登时怒了，嘶嘶嘶的转身向他们窜来。
小猎户因一手揽着人，另一手攀着岩石无法对抗妖蛇，只得用足尖踢碎岩石去打那蛇，却一时不查，被另一只藏在石头之后的小蛇一口咬在手背。
小猎户眉毛一皱，面色未改，运足力气往上一窜，立时腾出一丈多高。
也正是此时，另一身影腾空而出终于从密林中射出，在空中横插向抱着少女的小猎户，嘴里大叫着：“又是你！快放开蓉姑娘——”，一出手竟然是抢夺之意。
那小猎户看清来人面孔，也连忙松了手，由着后来冲出的莽撞青年将少女掠夺而去。但那人飞脚一踢，转眼间两人便在空中身形交错的瞬间互相对踢四五脚，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
三人旋即落地，那鲁莽的青年额前发梢颜色偏浅，颧骨高高怂着，嘴角带笑，眼神带着防备和不满，嘟囔着：“盖聂，怎么蓉姑娘在的地方，都有你？”
被救的姑娘面容冷峻清秀，只是被吓的不轻，此刻微微喘气，却也一把推开黄毛青年：“盗趾，我采药遇到蛇，是他救了我。”
叫做盗趾的鲁莽青年“啧”了一声，也不道歉，只对着地上的黄蛇龇牙咧嘴：“有毒！看你盗趾爷爷弄死它们！”
那被叫做盖聂的小猎户见对方无碍，便要离去，却发现自己随身的小刀方才可能坠落深谷了。正低头去看，余光看见青年射出一支小箭钉向黄蛇。也不知为何，他未加思索踢出碎石将小箭打偏，救了险些丧命的黄蛇。
盗趾登时大叫：“你看，我就知道你必定是一伙儿的！”
村人正巧在这时陆陆续续赶到，都听见了这句话，蓉姑娘见了，也抬起头望向盖聂，似乎等着他为自己辩解一二。
盖聂却低头只说了一句：“这小蛇无毒，只是顽皮。你们，可否饶过它们这一次。”
盗趾还要说话，蓉姑娘却冷着脸开口道：“反正我也没有受伤，走吧。”
虽然她面色冷淡，但这句话替盖聂解了围。苦主不追究，旁的人再跳脚也没有用。
“跳脚”的黄毛青年还想唧唧歪歪，却被那冷漠少女再次打断：“你本该去捕鱼，却在这里做什么？”
……
盖聂不再理会那边的对话，地上的两条黄蛇朝他探起头来，吐着性子，仿佛求摸头。
这个样子莫名熟悉，盖聂鬼使神差低头伸手摸那蛇头，却被两条小蛇逮着机会刺溜钻入他的袖口。
盖聂：……
看见这一幕的村人：……！！！
盗趾：你们看！我没说谎！
这下可能真说不清楚了。
盖聂：……这黄蛇仿佛在哪儿见过……
（未完）

遍查山海经，我发现有三处提及夸父的死，一次是追日，一次是被应龙杀死在板泉，横跨几百年。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夸父是一个部落，不是一个人，部落里得每一个人都是夸父。
夸父逐日的动机十分微妙，按照古代神话演绎的路数来看，更有可能是夸父的部落在一次大旱之后不得不东迁寻找水源，最终渴死在路上。传说他喝干的渭河水更可能是河床干涸导致的。
第二次就说被黄帝杀死在常阳山，就说那次炎黄融合之战，夸父和蚩尤是并肩作战的炎帝一派。
再后来，历史长河里还出现过一次，就说愚公移山时有命夸娥氏二子负二山的记载。这可能是这个部落最终在黄帝后裔下生存下来的证据。
咳咳，所以我浪这么久，没有白浪，看书去了。

卫庄心中已经有了方向，他骑上白凤：“刑天说的那株大枫应该在此处不远，先找到再说。”
白凤振翅高飞，冲破常羊山的迷雾往西而去。
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大荒之西是远古神祇喜欢居住的地方，因为这里是昆仑连接着大陆的地方，自古就有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之下都的传说。
在黑蛟看来，这片远古大神居住的土地已经和传闻中大相径庭。黑蛟骑着凤凰在空中盘旋三日，终于在昆仑比方远远看见一株巨大的建木，斜斜直插天际。
落在巨木之上，卫庄举目四望之下，四边是无风自浪的漆黑水面，目之所及看不见一条活鱼。
“这水有毒。”卫庄伸手拔下白凤一根羽毛，让它随风落入黑水之中。那羽毛果真触水即蚀，消融于深色水面。
白凤吃痛，仰天怒叫一声，展翅腾空而起。不经过本尊同意就拔毛的大妖不是好大妖！
赤练目光呆滞看着白凤飞走，默默顺着卫庄的脚爬上他的手缠好，深怕一不留神掉下去。
卫庄在树干之上站了一整夜，天刚刚放亮的时候，他看见人类族群成群结队出现，搬来五色石头架在巨大的地坑火塘上炙烤。有人将烤好化作熔液的石料挑了去顺着大枫一路上来。
他们远远看见卫庄，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位小哥，何故立于此处，当心脚滑落入水中，会丧命的。”
“这棵树是什么时候来此的？”卫庄的表情高深莫测。
这些挑石料的人又问：“我们也不知这颗树何时立于此的，只知道我们部落世世代代在此补天，都是沿着这株建木走的。”
卫庄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越过这些人向下慢慢走去。
那挑夫在他身后道：“有一个人可能知道，据说这个人是和这株树一起出现的。”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谁，只知道他看起来像个猎户，一直一个让住在山里，能够自由得出入昔日女娲补天留下的石场。他经常会帮我们弄些石料来。”
卫庄停下脚步：“哦？”
盖聂单臂悬空，挂在半山腰的一丛树上。小黄蛇顺着他的手臂爬上树枝，然后探向山崖绝壁去啃朱红色的小果子。
一片阴影略过上空，盖聂抬头一看，居然是一只巨大的白色凤鸟。
那凤凰低头看见他居然也是一怔，盘旋一圈之后，扇动巨大的翅膀朝着支撑他的那株树干压顶而来。
盖聂：……
树干的根系发出悲惨的哀鸣，石壁沿着缝隙的方向迅速裂开，碎石扑簌簌往下滚落。两条贪吃的小蛇吓得拼命往少年袖子里窜。手臂粗细的树枝承受不了大鸟的冲击，迅速被一人一鸟的重量拉垮了根系，连人带树一起坠向深谷。
谷底山风乱吹，凤鸟在这样狭窄的环境里反而笨手笨脚，抓了几次也无法抓住下坠的人，索性逆向而升，大声叫着直冲天际而去。
凤凰一叫，白鸟皆朝。
群山之中黑压压得腾起一片乌云状的鸟群，在头鸟的带领下开始成群结队往昆仑北坡的山谷上方聚集，一时间蔚为壮观。
卫庄眯着眼睛望向群鸟聚集的方向，问那挑夫：“那个方向是？”
挑夫也睁大眼睛看着天降异象：“那是不周山的方向。”
不周山是自古以来的神墟禁地，人族即便有女娲的庇护也无法靠近这里。卫庄不再停留，化作一道玄色罡风呼啸而起。
凤凰在上空盘旋，引得一群傻鸟群聚而飞，呱噪不止。
不周山裂隙的谷底，黑色大氅的高大男人以人形慢慢踏过垮塌的碎石，他追寻一种熟悉的香甜气味而来。越是接近山崖崩塌的深处，这种熟悉的感觉就越发强烈。他眯起眼睛，有一种奇异的悸动在升起。
“你是谁？天上飞的是你得鸟吗？”
卫庄抬起头，看见离地一丈高的绝壁岩石上，有一双光着的脚丫子在晃动。往上看过去，是一个衣衫灰扑扑，浑身都是擦伤痕迹的小孩，瞪着一双赤褐色的眼睛看着他。
说是小孩并不准确，他介于少年人和青年人之间，身形单薄，破损衣物间露出的胳膊和腰腹却修韧而矫健。他看起来受了伤，有血色顺着胳膊和脚踝往下滴落，但他毫不在意。
卫庄好像听见自己脑子里嗡的一声，好像是天灵裂开，天河倾斜而下。
**********
完犊子！我终于向大庄小聂伸出魔抓了吗？？？？！！！！

大荒神墟处，情劫生暗蛟

少年从树上跳下来，落在卫庄跟前比他矮一个头，仰着头才能看他。
卫庄低头看着这个少年人的发顶，先前微妙的感觉被打断了，却并不让他生气。他看着他的轮廓，一面搜索记忆，一面问：“你的伤，和那只蠢鸟有关？”
盖聂看了他几眼，绕开他走向一边，语气有些好奇：“我在这里没见过龙族。”
卫庄挑眉：“哦？你一眼就能知道？”
盖聂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但你能在此处行走，自然是神非人。”说完这话，他的肩头衣领冒出两个小小蛇头，灿黄得颜色，瞪大了豆绿的眼睛看向卫庄。
“你吓到他们了。”盖聂将小蛇拎出来，往地上一放，示意他们赶紧走。
卫庄上前一步，站在少年身后，眯起眼，他认出来了：“这是夸父的蛇？”
盖聂驱赶小蛇离去，话是对着卫庄说的：“正是。这两条小蛇本是坠于夸父双耳的小蛇。自此夸父被砍掉头颅，他们就没了依托，就四处淘气。”
卫庄被这种略带宠溺的语气勾得心中一动，他垂眼看向少年发顶：“对这些玩意儿，你似乎总是这样。”此言一出他也愣住了，这句话好像是凭空而出，却又如此贴切。
少年人一起身，险些撞上身后立着的人形龙神，他拉开距离，离他正好一臂的距离：“你来这里有事？是找妖怪，还是找仙草？”
卫庄慢慢地绕着他走，这回轮到他将他仔细打量：“这有什么分别？”
少年目光看起来疏离起来，转身就要离开：“看来你不需要帮忙，告辞。”
卫庄一怔，想也没想出手就去抓他。他成神化龙已经三百年，得了天庭和人间的供奉功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出手便带着云雨之势。那少年却是灵巧矮身避开，像是一只鹤，几个腾挪跳在山石之上，低着头皱眉看他。
卫庄被这个眼神给蛰了一下，他缓和语气：“我的鸟伤了你，至少让我替你把伤治好。”
“不必。”少年冷淡地拒绝了。
卫庄盯着他不说话，他此刻并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但总有一个念头让他留住这个小子。他能在神墟行走，能收服夸父的蛇，足以证明他并非普通妖族。但让他奇怪的是，他暂时看不出他的来历。
让他一眼看不出底细的东西，如果不是有异宝在身，就是来头比他更古老更久远更强大。
仅凭这一件事，就足够让他警惕警惕，也让他莫名兴奋起来。
那少年转头瞅他良久，从这个角度看去，像是歪着头在打量他。小孩儿似的，好似在评估能不能为了一颗麦芽糖就跟着他走。
已经化龙的黑蛟大王忽然冒出点隐秘的心思，不管他是个什么东西，拐回去藏在龙洞里，打发百年千年寂寞的岁月。哪怕就是这样逗他解闷儿，也应该会有意思。
那少年人的眼珠子透着琥珀的颜色，就像夕阳之下的若木树一样沉静，他摇摇头：“用不着，这点伤不碍事。”
卫庄沉下脸来，迫人的气势就无遮无拦地释放出去，还没跑远仍在探头探脑的两条小黄蛇登时被龙神威压给压迫地匍匐于地，拧着身体打滚挣扎。
男人眯着眼睛，盯着小孩儿：“我不喜欢欠人什么情，有朝一日你拿这件事威胁我又该怎么说。你若还不放心，可以当做一笔交易。”
少年人乌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卫庄收了威慑，踱步走到少年： “我替你治伤，你告诉我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
他不怕他，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就更加止不住探究的决心。
“你想知道什么？”
卫庄抬起下巴，如同猛兽盯着心仪的猎物，漫不经心的继续和他交换条件：“你的伤。”
（未完待续）

短短几句交谈，盖聂就知道了对方霸道不讲理的作风。他看起来像是很有耐性地等他自己决定，但他其实根本没有接受其他答案的打算。
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又被咽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在同一件事上开不了口拒绝这个人第二次。所以他再度妥协，转身捡起地上卡在石头缝里的兽骨小匕首别在腰间：“这里不安全，跟我来吧。”
凤凰还在天空盘旋鸣叫，听得久了听出点声嘶力竭的味道。这附近没有白色梧桐树，凤凰就必须拼命飞停不下来。
山洞里，身材高大熊健的黑龙神嫌弃的打量少年人栖身的洞穴，石床上只有薄薄枯叶，一点装饰也没有，说是家徒四壁绝不为过。
“这就是你的洞府？”
盖聂盘腿坐下：“不过是栖身之所，也算不得洞府。龙君，不如我们开始吧。”说完解开衣带。
黑龙神目瞳一竖，牙根下意识就咬紧了，喉咙上下滚动。
盖聂打了一个激灵，忍不住提醒他：“龙神不能妄造杀孽，有为天条。”
这句话显然破坏了气氛，黑龙神一伸手，将近在咫尺的年轻人用掌力吸了过来，一掌将他拍转了个身，背对自己。
盖聂还没抗议，一股蛮横的龙气就从背后心口的位置冲了今年，他忍不住低头唔了一声，身上皮开肉绽的伤口开始肉眼可见的愈合。
有什么纷乱扰动的画面碎片在神识海中一闪而过，他好像站在山峦之巅，寂寞了很久。
虚幻之间，有人站在他身后。
“师哥，你在做什么？”他一转头，看进一双铁灰色的竖瞳里，将自己的视野充塞得没有一丝空隙。
场景迅速后退，他从虚无中一下子惊醒，看见黑龙神君正也瞪着一双铁灰色的竖瞳危险地看着他：“你体内怎么会有龙气？”他的手下龙气已经化为龙爪，从少年经脉探入，而对方竟然毫无阻挡的意图。
这只有两个解释，要么他对自己全然信赖，要么就是他体内曾经经历过熟悉的气息，是以并不抵抗。无论是哪个解释，都预示着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过。
卫庄还记得第一眼看见这个年轻人时候那种神识炸裂却又归于混沌的感觉，他手下保持着压制对方要害的动作，眯着眼睛问道：“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
年轻人挣扎了一下，在对方铁箍一样的压制下最终放弃了抵抗。他低着头有点委屈：“你问吧。”
这样的确有点以大欺小的意思，霸道惯了的北境龙神缓和了语气：“你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为什么看不透你？”
年轻人暂时受制，他老老实实说：“我也不知道是怎样来到此处，只知道睁开眼睛就浸泡在漆黑的水里。除了名字，什么都想不起来。”
黑龙神评估着他的话：“那棵树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年轻人努力摇头，发现十分困难于是作罢：“我不知道，但人族的长老提起过，说是夸父的后人在三百年前搬过来的。”
“三百年前……”卫庄眯着眼，缓缓笑起来：“你很狡猾，看似说了，其实什么都没有真正透露。”
年轻人赌气道：“我没撒谎，知道的都说了。信也罢，不信也罢，都是你自己的事。何况我也不需要你来疗伤。”
言下之意，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
黑龙神的面孔登时黑了，手下力道一重，就听见年轻人唔地痛哼一声，又问：“你体内的龙气又要怎么解释？”
年轻人略带不耐的声音嘟囔着：“我说了醒来之后并不记得，唔……”
黑龙神下意识松了手，却陡然手下一空，不过一闪眼，竟然让这个小子从自己爪下消失了！
(小庄，以后师哥想起来你仗势欺人，靠一身腱子肉欺负他，怎么办？）

师哥：小庄，来打怪物！
卫庄：打！
……
卫庄：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

黑龙神顺着一线龙息很快找到了与怪物一起遁入地下的年轻人——看不出这个小鬼本体的情况下，姑且先将他看做人。
想象中与怪兽厮杀的惨烈场面并没有出现，在树林里怪兽横冲直闯，那个小猎户却在树与树之间灵活跳跃躲避怪物的攻击。他看上去游刃有余，更向在消耗怪物的体力。
黑龙大神眯起眼，决定袖手旁观。果然，这个怪物被小猎户激怒，一头撞向粗大的树干，最后轰然倒地，蓬起一阵土。
龙神这才慢慢移形换位到那怪物跟前，低头看了一会儿，扬手就要使出法术让它灰飞烟灭。却在这时那小猎户一把拉着他的手腕，制止了他。
卫庄敢肯定这小猎户丝毫不惧于他，不仅人狡猾得很，胆子也相当大。他对他也奇异地有着不寻常的耐性，对于他眼下这种算得上骑到自己头上的行为不以为忤，挑眉示意他最好给自己一个解释。
小猎户摇摇头：“他是窫窳，你不要杀他。”
窫窳？
卫庄听说过，窫窳本是神族后裔，蛇身人面，都说他是老好人没什么劣迹，却被贰负臣所杀，害了性命。天帝可怜他无罪而被杀，让巫祖使他复活，可惜复活的窫窳却成了食人的怪物。
黑龙神斜睨着小猎户，冷哼道：“你在同情他？”
小猎户听出他语气中嘲讽地意味，摇摇头：“贰负和危杀了拥有神格的窫窳，算是同类相残，犯了天帝忌讳。天帝降下天罚，将贰负之臣囚禁在疏属之山，双手反捆，链接在右足系石之上，使得他永世不得翻身，现在只怕也成了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卫庄听这小猎户讲故事，觉得有趣：“你阻止我杀这怪兽，是怕我也被天帝责罚？”
小猎户警惕地看着摇头晃脑似乎就要醒过来的窫窳：“他虽然成了吃人的怪物，但复活来得诡异。传说他被后羿的箭射死了，看来是又活了过来。危被斩杀，贰负如今也成了僵尸不见天日，后羿被缝蒙杀死，无论如何，所有杀死他的人都不得善终，你……何必涉险。”
卫庄心中一动，在他空白的那段记忆里，好像也曾经有一个人喜欢为自己打算。这个人在幻龙池的水波中被洗涤褪色，再也想不起来，但在这一刻，他魂魄深处有了一种熟悉得感觉。
小猎户得心思还在怪物身上：“他要醒了。”
黑龙神挑眉看他：“你打算怎么办？”
那小猎户也对黑龙神的垂询的语气习以为常一样，眼睛一眨：“既然暂时不能杀，我们不如将他困住，或者……”他露出一个略带狡猾的表情：“或者把他变小。”
黑龙神：……
这小子开口闭口“我们”，意外让他受用。
许多年一个人闭关独守北境，这样胡来事情做起来……好像更有意思。
（补完）
黑龙神好不容易变正经，小师哥你把人家带坏了怎办？

这里提到了一个山海经里得故事：
《山海经·海内西经》：贰负之臣曰危，危与贰负杀窫窳。
解释说，“人面蛇身”的“贰负”与他的臣下“危”联合杀死了“窫窳”，黄帝为了惩罚他，就把他用脚镣锁在疏属山（今陕西省绥德县境内）。《山海经·海内西经》又说“窫窳者，蛇身人面，贰负臣所杀也。”推测贰负与下属杀了自己的同类，犯上作乱，因此受到惩罚，并变成了一具干尸。
海内北经有记载，贰负之尸在大行伯东。鬼国在贰负之尸北。
后来到了汉代，还有记载，汉宣帝时，尝发疏属山，得一人，徒裸，被发反缚，械一足。
意思是汉宣帝挖山的时候，挖出一个僵尸，双手反捆，右脚踝上还带着锁链系着巨石。汉宣帝问了周围的人，都不知道是谁，只有刘钦的他爹刘向说：哦，这是上古的天神贰负之尸。”汉宣帝不相信，把刘向当妖人抓了，是刘向的儿子出来说：“真是贰负之尸啊，陛下应7岁女童的乳汁喂他，他就能复活，复活能证明自己的身份。”汉宣帝依言而行，果真复活，对答如流。所以后来汉宣帝拜了刘向父子做官。
古代传说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