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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时大《山河》汇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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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什么都瞒不过你。临行前,杨城主秘密约见我,那时我感觉他与以往颇不相同,情绪激涌,语调高亢,似有极大的心事。那一刻,我能感觉到他对金角鹿冠志在必得之决心。不过他一向沉稳,城府颇深,实不知为何会如此,可惜我出行在即,来不及相询细察。”
“那几日中无双城可发生了什么事么?会令杨城主心性大变。”
吴戏言陷入思索,喃喃道:“那几日中,霜儿当街惩戒凶徒,老顽童物由心又闯了祸事,杨城主的三夫人心病发作……似乎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实在不知杨城主何以至此。”
听到杨霜儿与物由心之名,许惊弦心潮起伏,那都是当年与义父许漠洋、暗器王林青同去笑望山庄炼成偷天弓的故交,一时恨不得背生双翼,早日赶到无双城与他们相见。
“那么,我想与吴先生约法三章,金角鹿冠离京,引得多方势力窥伺,像那天在潼关流花苑的琴师就是离昌国威赫王派来的高手,我会助你将金角鹿冠安危无恙送至无双城。但之后,无论水知寒有何安排,杨城主如何计划,明将军怎样下令,只要不损害天下苍生的利益,我便放手不管,若不然,我必为此周旋到底。届时,虽不奢望吴先生帮我,但只请你不要与我为敌。我知你虽无武功,但目光如炬,观人无误,委实胜过千军万马,至少不要将我的弱点告诉敌人。可否答应我?”
吴戏言微一沉吟,哈哈大笑“许少侠太小看我了,我不答应!”不待许惊弦错愕,旋即道,“如果真要损害天下苍生的利益,我自会拼死劝谏杨城主,若是无功,就与许少侠并肩而战!”
许惊弦亦是大笑:“想不到吴先生竟也有这般古道热肠,小弟着实看走了眼,恕罪恕罪。”当即两人伸掌三击而誓。
吴戏言叹道:“你其实没看走眼,从前的我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那这次为何要帮我?”
“是你激起了我心残存的豪气。我方才说过,先贤圣言,只认两句,另一句是……”吴戏言谩声道,“为己者逐利,为人者行侠。无他,唯求心安耳。”言罢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起身离座,下楼而去。
许惊弦仍端坐于原处不动,喃喃念着那一句“为己者逐利,为人者行侠”,似已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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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河北456楼2017-04-20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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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同门相残
    华梦轩五十步外的民舍上,那个戴着毡帽的汉子缓缓下了房,扔掉手中的毡帽,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陈漠,塞外杀手组织五星锁中的“钥匙”,负责绝命一击!
    五星锁能够万无一失,并非源于武功高绝,配合默契,更重要的是做好一切刺杀前的准备。经过分析,判断出沈从龙等人应走的路线,陈漠奉“锁眼”欧阳虹之命前往泾阳城,果然遇个正着。
    通过远远的观察,在整个钦差的队伍中,沈从龙本人并不足惧,陈漠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三个人身上:一团和气的老实人、行动沉稳的中年汉子、英华内敛的青年剑客。
    尤其是那个青年剑客引起了陈漠的兴趣,不但是因为此人武功远超周围那些护卫,而是从他日常行动的举止看,似乎真实年龄并不大,只怕比他也大不了几岁。而在整个队伍中,他基本上只与另外一位疑似女子装扮的武者交谈,其他人对他俩似惧怕似冷落,隐含敌意,他基本可以判定,这两个人属于整个队伍中的“外来者”。他们是什么人?沈从龙为何放任此二人不管不问?他认得来自无双城的史书之,他又为何从众多护卫中单挑了此人同行泾阳,着实耐人寻味。
    为了解开谜底,陈漠跟踪了两人,最后装扮成一个脚夫,在相隔百步远的距离远远观察。
    他虽哑而不聋,因为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目力与听力更加敏锐,还有一项常人不及的本事,那就是读唇之术。透过华梦轩的窗户,他基本“读”出了两个人一半的对话。
    许惊弦、吴戏言,金角鹿冠……陈漠不但听说过这两个名字X也隐约知道一些关于金角鹿冠的传说,但所有的信息却无法汇集整理成鲜明的线索,对五星锁的刺杀计划也并没有太多的帮助。
    不过陈漠并不在乎。他的“沉默”让他几乎没有朋友,二师兄千丝虽然百般关心他,却也无法更多的交流。他很孤独,除了练功杀人,他几乎没有其他的爱好,直到不知从何时起,观察别人就成了他唯一的乐趣。
    当那个青年剑客的身份被揭开后,一切也变得索然无味了。陈漠也不打算把知道的一切告诉欧阳虹,为了方便交换信息,欧阳虹专门教会了他写字,但大多是一些简单的词语,要想把今天听到的信息完全表露出来实在是件太麻烦的事情,只要提醒几位师兄行动时小心这三个人就是了。
    陈漠边走边想,突然心生警觉:就在身后十步外,有一个人在跟踪自己!
    他假装并未察觉,也不回头,只往偏僻处行走。来到一个破旧的胡同,蓦然横身闪入一间废弃的院子,静待跟踪者。
    没有呼吸声,没有脚步响动,但却有一种无声无息的压土感缓缓逼近。陈漠瞬间醒悟,跟踪者是一名同行,另一个高明的杀手。
    一股芳香猝不及防地闯入鼻端,陈漠不及回头,拧身一转,腰下长剑已扬起,朝着右后方剌去。他从不带剑鞘,因为那会影响出剑的速度,对于杀手来说,一眨眼的工夫或许就是生与死的天堑。
    “吁”的一声细微几乎难闻的声响,长剑被某件细小的兵刃所阻,再难寸进。一道红影由他右后方弹起,在空中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在屋脊,消失不见。
    女子,高挑,面蒙轻纱,双掌执轻细兵刃,身法轻快……这是陈漠在刹那间得出的判断。
    “哎,你这人什么臭脾气呀,动不动就拿剑乱捅人,不怕伤了无辜么……”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屋脊传来。
    陈漠无法回答,只是凝神戒备。对方的武功比自己只高不低,他若不是先发制人,或许已落入敌手。但如此倒可以证实对方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痛下杀手,她为何跟踪自己呢?
    “喂,臭脾气,说话呀,你是哑巴还是聋子?”
    这句话点燃了陈漠的怒火,但他依然一动不动,只是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心情。愤怒是武者的大敌!
    又过了几个呼吸,那个女子终于沉不住气,从屋脊后露出小半张脸,只看得到光洁的额角、高耸的颧骨、如月的弯眉、亮如晨星的眸子:“喂,小兄弟,别以为我怕你,只是看你这臭脾气像我当年一样,所以就放过你吧。警告你一声,别打他的主意,就算要宰他也轮不到你。”
    陈漠方有所悟,但却不知她口中所指何人,吴戏言还是许惊弦?这应该只是一场误会,或许是另一方的杀手盯上了他们。
    虽然对方动机不明,但想到自己方才对这样一个女孩子突施杀手,陈漠心沖生出歉意,却苦于无法表达。当下右手持剑不变,护住中门,左手指指嘴巴,点头为礼。
    “啊,你不能说话么……对不住,我刚才不该那样说你的。”
    陈漠淡淡一笑,收剑入怀。这是一个危险的举动,如果欧阳虹在场,只怕会毫不犹豫扇他一记耳光,但这就是陈漠,为了完成任务,他可以心狠手辣,不留活口,但只要与任务无关,他仍是一个心地纯洁的孩子。
    “嗯,你身上有疾,一定经常受人欺负,所以才那么敏感地拿剑刺人,我原谅你啦。”
    这句对普通人来说最正常不过的话,听在陈漠耳中却倍觉温暖,从没人对他这样说过。虽然,多半是因为他一剑过后对方已经是个死人。他有心再听听女子好听的声音,却是良久不闻,小心上了屋顶\却见早已是芳踪沓沓,尚留着一股女儿家淡淡的温润体香,这个神秘的杀手少女就这般不辞而别了。
    陈漠连夜赶回无双城,来到欧阳虹的住处复命。


    IP属地:河北457楼2017-04-20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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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间无双城郊外的孤落小木屋,距离尚有三十步途,陈漠已隐隐听到屋内传来说话声。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并非几位师兄,也不是那日匆匆一见的诺颜察。
      因为无法开口说话,陈漠反而对于声音有着特别的感应,几可过耳不忘,他可以肯定这是一个陌生的、从未听过的声音,带着磁性,有一种独特魅力,似能穿透耳膜直抵内心,还隐有一丝黑力。
      似乎察觉了陈漠的到来,屋里男声的语调蓦然放低了许多,只是显然低估了陈漠那与众不同的听力,仍有只言片语随着夜风不时飘入耳际。
      出于对欧阳虹的尊敬,他有意退出几十步,声音已变得模糊再也听不到,但那特别的音质却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此刻尚未黎明,这么晚了,欧阳虹在与何人说话?与几位师兄不同,他们对欧阳虹都或多或少有着一些迷恋,但对于陈漠来说,欧阳虹似是大姐,又似是母亲,他从不会妒忌她去找什么男人,反倒时常怜惜她的寂寞。若真能遇上一个对她好的人,甚至洗手不干嫁人生子,他也只会替她高兴。
      他突然想到了诺颜察,因为在那一天,他第一次从欧阳虹的眼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光亮。他确信,这就是欧阳虹真正喜欢的男人。
      虽只匆匆一见,尽管诺颜察风尘仆仆,形容落拓,甚至还有一些仓皇。但从他宠辱不惊的气度与惯于发号施令的言辞中,依然可瞧出此人必是一个手握重权的大人物,听到诺颜察与欧阳虹的几句只言片语,他已可判断出诺颜察才是五星锁幕后的真正主人,不但这些年的每次刺杀行动都是听他之令,就连欧阳虹亦是唯其马首是瞻。
      不过’对陈漠个人而言,他不怎么喜欢诺颜察,虽然只有短暂的印象,他却直觉那是一个为了人生理想不择手段的人,若有必要,他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他的朋友、亲人、妻儿,甚至是他自己的性命。
      他并不情愿欧阳虹嫁给这样一个人。
      过了半晌,小屋门方才打开,欧阳虹走了出来:“小漠么?”
      陈漠现身,欧阳虹低低叹了一声:“天冷,快进屋来。”
      狭窄的小屋里并没有那个陌生男人的影子,似乎一切都只是陈漠的幻想。然而那扇在寒风中敞开的后窗提醒了他。令他惊讶的不是欧阳虹有意不让他见到那个神秘的男人,而是此人竟能避过自已的听觉,无声无息地离开……
      这是一个他平生首次遇到的高手!
      欧阳虹的行为更令陈漠奇怪,她坐在床边,怔怔凝望着他的脸,神情空落,眼神呆滞而茫然,那似有似无的视线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落在他身后不知名的某处。
      作为五星锁的最富智计、策划着所有完—美无缺暗杀计划的“锁眼”,决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形!陈漠上前两步,想拍一下欧阳虹的肩头,让她清醒过来。尚未近身,欧阳虹陡然一震,原本垂在膝上的双掌倒撩而起,右掌击胸,左手骈指如戟,直插他双目。
      陈漠大吃一惊,本能避开,欧阳虹一击不中,神态却似清醒过来,不自然地一笑:“大姐试试你的应变,还不错。”但她脸上的神情骗不了他,那是一种连她自己都震惊不已的表情。
      陈漠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狂呼:大姐这是怎么了?那个男人到底对她施了什么魔法……然而他却吐不出一个字。
      欧阳虹长吸了一口气,甩甩头,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快去通知几位师兄,我们有新任务!”
      陈漠跨出屋门的时候,脑海里依然是欧阳虹那茫然的眼神。
      暗夜的山麓,隐隐响起一串轻缓而滞沉的马车声。轻缓是因为马蹄上裹着软布,滞沉则是因为负重。
      陈漠眼瞳蓦然一跳,心脏骤然一缩。他知道:于此夜?朱人静的时候,来的必然是他们今佼暗杀的目标!
      根据欧阳虹提供的资料,今晚要刺杀的人名叫胡九通,此人一介文士,身无武功,乃是无双城周边一个小镇的富豪。经千丝与扣子暗中核实,一切无误。但陈漠不明白为什么要杀这样一个不通武功的人,还要出动五星锁四大弟子,他只知道他的任务与以往一样,听到有人说出暗号,就立刻出手击杀马车中的胡九通。
      今晚的暗号是:投石!
      这次的行动,就叫做投石行动!


      IP属地:河北458楼2017-04-20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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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这是一次很轻松的任务,陈漠也依然提前半日赶到此处,将一颗大树掏空,藏于树身中,只在眼目处挖了两个隐蔽的小洞方便观察。对于他这样一个只知道杀人的杀手来说,每一次行动都像是完成一次艺术,不容许有丝毫的忽略与不尊重。
        一个时辰后,他才看到铁锤、千丝与扣子逐一到来;各自找寻藏身处。
        五星锁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次行动前几位师兄弟皆不见面,一切计划皆由欧阳虹策划,每个人各有分工,专司其职,这是为了防备万一有人失手,也可以保证计划不被泄露。一般情况下,锁头、锁扣、锁环负责清除外围的抵抗,由钥匙完成最后必杀一击。
        今晚,陈漠的任务就是等三位师兄引开保镖的注意力后,—力格杀胡九通。
        远处的黑路上,亮起一蓬黄淡的光。马蹄声略急了些,道上缓缓行来一辆四轮马车,一旁跟有十五六名骑在马上各持兵刃的随从。
        终于来了!陈漠屏住呼吸,目光扫视着那些随从,陈漠突然紧张起来。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杀人,却比第一次用剑剌入敌人的胸膛中时更令他慌乱不安!
        他长而慢地吸下一口气,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有一股黏稠而浓郁的汗意顺着肩、肘、腕悄悄滑入紧握着剑柄的右手上,再被包在剑柄上的棉布吸干……
        周围虽然漆黑一片,但陈漠仍可以清楚地感应到藏身于左边草丛中的铁锤与右边的灌木林里的扣子呼吸骤然急迫起来,而前方一棵大树顶端的千丝也已运气待发。
        至于诺颜察,自从那日现身一见后,自此再无踪影。或许只有欧阳虹才知道他的去向。
        不知为何,想到今日凌晨欧阳虹给他发出命令时那茫然的眼神,他的心里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突然明白过来自己与三位师兄为何如此紧张,那是因为这些随从都绝非普通乡绅富豪所养的家丁,他们望向周围的警惕目光、行动间的沉稳姿态,都显露出久经训练的素质,那是军人才有的素质。而且是能够以一敌十,在万军丛中来
        回厮杀战斗的铁血军人!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情报有误,胡九通到底是什么身份?
        然而箭已在弦,五星锁行动分工太过精细,一人退却必将导致全盘崩溃,除非欧阳虹及时发出指令,或是在场四人同时撤退。但是啤阳虹目前在半里外的一个小山涧中负责接应,而对方已近身畔,四位师兄弟已不及互相联络。
        紧靠马车旁的骑者似是领头之人,白衣束发,二十五六的年纪,相貌英俊,只是面上肤色惨白,像是久不见阳光。一柄长剑随随便便地挂于身侧,悠悠然地骑在马上,看他的样子不似是赶夜路,倒像是行于宽庄大道上。
        行至峡谷口,白衣人突然勒住马头,有意无意间往陈漠的方向扫来一眼,抬手下令止住车队。陈漠握剑的手不由略紧了紧:莫非己方暴露了痕迹?他相信自己与三位师兄决不会轻易泄露行藏,对方不过是虚张声势。但是这个白衣人能预先在谷口要处占住地利’可见对方必然也是一位精于匿藏之道的高手。
        在这次行动中,他原不必理会这个白衣人,各有分工的三位师兄自然会将他与其余几位随从拦下,陈漠的任务只需要给马车中不通武功的胡九通致命一击!
        但不知为何,这个神情泰定、气度从容的白衣人身上似乎蕴含着某种可怕的东西,就仿佛有一条冰凉的蛇蓦然钻入了陈漠的衣襟,湿滑而黏稠,使他产生了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白衣人目光投向前方浓重如墨的一团黑暗中,抱拳拱手:“漠北申倚非路过此地,还请道上的朋友行个方便。”随着他说话间的举手投足,腰际露出一把红穗青锷的剑柄。
        陈漠心念一动,脑海中飞快地闪现出一份黄色的短笺。
        申倚非,男;年龄:二十六岁;出身:不详;门派:漠北翔望峰弟子;武器:名剑“青霓”
        通过多年来在塞外的刺探,欧阳虹整理出了一本《塞外风云录》,其中有数千份短笺,几乎包括了所有塞北域外高手的资料,并不仅限异族,亦包括流落塞外的汉人高手。《塞外风云录》共分四色,红榜是塞北超一流的绝顶高手,仅有区区四人,包括了回纥护教策勋法王、号称北空之鹰的杜凝岳,沙漠七杀中的藏音以及最近声名达至顶峰的离昌威赫王,其后是二十六位蓝榜局手,然后是一百零八位黄榜高手,最后是近千名黑榜人物……
        而这个处于黄榜的申倚非,师门谈不上显赫,武功亦是泛泛,不过是一位普通的二流高手而已。比起以往五星锁暗杀的身处紫榜的落日峰至阳真人、战雷岛主哈赤达等人相距甚远。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根本不起眼的申倚非,为什么会给予他莫大的震撼!


        IP属地:河北459楼2017-04-20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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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那个申倚非,不过是为了转移视线的傀儡,故意装腔作势只为掩盖威赫王那无法压制冲出马车直逼而来的强大气场。
          如果不是威赫王的声音令他惊怔当场,未能及时出手,现在的他是不是也一样倒在血泊中?
          陈漠从未想到,这次原本看似轻而易举的剌杀行动,竟会如此收场!
          这,是纵横塞外的杀手组织五星锁的最后绝唱!
          陈漠闭上了眼睛,不再望向威赫王,因为他怕自己的目光会引起对方的感应。那未还鞘的青霓宝剑上还一滴滴地落下着师兄们的鲜血,而他竟要强迫自己拼尽全力打消出手的念头,心头凄苦,实难尽述。
          要想报仇,他还须做两件事,记住仇人的面孔、活下去!
          杀手的三大法则在他耳边回响:只做要做的事、只杀要杀的人、不要试图完成已经失败的任务!
          想到这里,陈漠同时想到了对自己说这三句话的那个人一欧阳虹!
          他的思想渐趋清明。威赫王不但能够说出此次行动的暗号,而且能在刹那间做出常人不及的应变,说出暗号后立刻对几位师兄痛下杀手,显然早有防备。五星锁以往的行动中,几位杀手分工明确,有条不紊,或诱敌视线、或狙击援兵、或事后接应仅有一人去完成最后必杀一'击。而锁头、锁扣、锁环、钥匙四人事先从不碰面,之间的默契全都源于锁眼欧阳虹精密完美的谋划,所以才能出道多年从不失手。
          可是这一次,一向配合无间的师兄弟却有如此不合情理的失误,居然没有人去阻拦他人,而皆是拼尽全力杀向一个原以为不懂武功的胡九通!
          只不过威赫王武功实在太强,一旁的随从无人出手,似乎是有意试招。
          无数滑过陈漠心口的疑问慢慢有了一个最合理的解答:欧阳虹出卖了他们!
          陈漠不愿相信这个判断,但眼前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这是唯一的解释!
          威赫王突然开口:“你还不出来么?”
          陈漠一愣,如果自己行迹早露,又何以躲躲藏藏,倒不如现身出去拼死一战,可全兄弟之谊。
          但他再度控制住了自己,威赫王如此问,只能表明他虽确定尚有人埋伏于侧,却无法找到方位。
          威赫王淡淡道:“不要再幻想东山再起了。今日我在你心中播下了恐惧的种子,每过一天,都只会令你更加畏缩一分,等到你连面对我的勇气都失去的时候,你会后悔不如现在拼掉性命,还能唤回我对你最后的尊重……”依然充满着磁性的声首在夜风中回汤,却听得人心头发冷。
          陈漠几乎抑制不住手足的颤抖,威赫王的话不无道理,今日他退缩了,或许以后每个夜晚都会做着同样的噩梦,然后逐渐消磨斗志,直到再也提不起报仇的念头……
          这样的敌人太过强大,简直令人心生绝望!
          他到底应不应该为着一丝微薄的希望苟且偷生?
          就在陈漠心中天人交战,百般犹豫之时,一个意外的声音挽救了他。
          “唉,你说得不错。今天就与你来个最后的了断吧。”
          陈漠记得这个声音。诺颜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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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461楼2017-04-20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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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462楼2017-04-20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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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463楼2017-04-20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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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魂一斩,霸道凛冽。看此情形,若是威赫王再不停步变招,只怕身体都将会被一劈为二。
                生死一发,威赫王却是视若不见,依旧前行猛冲,直至刀芒欲要及体,对方无可变招之际,方始发动。但见他猛然伸肘缩腕,抬掌弹指,手中青霓宝剑疾射而出,不偏不倚正撞在那道刀芒之上。
                铿然一声巨响,纯钢所制的青霓宝剑已被刀芒剖为两半,但经此一挡,刀芒已不复威势,速度锐减,方向偏离。
                威赫王足下蟇然一滑,看似欲要跌倒,其实却是脚踩奇异步法,险险侧滑而出,刀芒掠空,绞碎几缕发丝。而威赫王身法如电,已撞入诺颜察怀中。弃剑之举看似冒险,但贴身肉搏,却是不利长刀发挥,实是最高明的策略。
                诺颜察面上颓败之色一扫而空,冷厉一笑,右膝疾抬,顶往威赫王的小腹,同时双臂一振,竟也弃去长刀,五指箕张,抓向威赫王的面门。这一抓势沉力劲,显是蓄谋已久,行动间袍袖视下,露出铁铸的护臂,其上倒钩丛生,正是锁拿轻细兵刃的克星。
                原来白松城之战后,诺颜察虽诈死生还,但毕竟被迫签盟,事后回想昔日荣光,不免追悔莫及,心知与威赫王仅是彼此利用,日后兔死狗烹,迟早仍不免一战。暗忖武功稍逊,要想战而胜之,唯有出其不意。他亦早査知威赫王最厉害的武功是两柄短剑,必会伺机贴身近战,故看似拼尽全力施出的离魂斩,实则只用上了五成功力,意在诱敌,待威赫王近身搏杀之时,方施展最后的杀招。
                两人斗智斗勇,这一场最终的对决拼的不仅仅是武功,更是战略。
                按诺颜察的预想,这一战早在他心中演练过无数次:威赫王以为自己施出离魂斩后精疲力竭,浑如强弩之末,势必欺身犯险,以“分花刃”与“拂柳匕”抢攻空门,却不会料到自己犹存余力,骤施反击。右膝这一撞时机恰到好处,在两人高速对冲的刹那,全无腾挪闪避的余地,当前之计,威赫王唯有以攻代守,双匕抢刺自身胸腹要害,届时铁臂一合,如能及时锁住双刃,当可立于不败之地,即便双臂无功,亦是两败俱伤之局。
                然而,谁也未想到,于此紧要关头,威赫王突然拧腰转身,背身相撞。这如同自杀般的转身令诺颜察当场一怔,随即威赫王提气纵身,足尖反踩诺颜察顶来的右膝,借力腾空跃起,同时右手绵柔如风,圈住那道刀芒,如抱琴抚瑟般画个半圆,左手则是指凸如凿,似按箫弄笛般接连弹出,在数股劲道合力之下,刀芒乍亮,倒射而回,其速更甚。
                离魂一斩本就霸道无双,再加上威赫王推波助澜巧妙牵引,实不亚于两人联手合击,劲沉力猛,万难抵御,纵然天下第一高手明将军亲至,怕亦只能退避闪躲,不敢硬持其锋。
                诺颜察心头大震,本以为双方已是如箭在弦,势成骑虎,哪知威赫王还能从容变招。依此推算,由弃剑伊始,看似威赫王全力以赴,其实所使的尽是幻招虚式,为的就是给他造成错觉,换来这致命一击!
                威赫王名动塞外,主要凭其卓越谋略、显赫军功,鲜有与人动手过招。在诺颜察的记忆中,仅见过威赫王三次出手:漠北流盗战千里,精于轻功提纵术,号称一日纵横千里,分击五路强敌,被威赫王先刀断其足,再掌击其顶毙之;沙陀长老元逊,内力浑宏,尤抱近战,被威赫王连发十九记梭镖,透其八处大穴而亡;末厝国勇士柯悒,兵马娴熟,臂力强横,身披重甲,掌持八十斤鎏金镗,遇者披靡,足有万夫不当之勇,却被威赫王轻装快骑游战于侧,先毙其马,再以云帛天丝缠斗鎏金镗,最终令柯悒力竭而死。
                三次决战,威赫王用了三种截然不同的武功,都毫无例外地得到了同样的结果。他的武功一如他在战场上的谋略,知己知彼,步步为营,决不冒险贪功,尽可能掌握对手的准确情报,静待时机成熟。不动则已,一动必置对手于死地。
                从此,确立了威赫王离昌国第一高手之名,再无人敢公然挑战,纵有小敌,向中原与锦夫人就足可打发。
                但直到此刻,诺颜察才明白威赫王的真正可怕之处:不是他千变万化、无有定形的武功,而是临战时的高明眼光与随机应变,所以才能针对每个敌人的特点击短避长,择弱而袭。
                那仿佛凌驾于战局之外的洞察与判断,才是威赫王无往不利的杀手锏。
                只可惜,他已领悟得太迟。
                两人瞬间交缠,一触即分,战况虽短,却极惨烈。
                砰然一声大震,诺颜察双臂疾合,与逆射而至的刀芒相击,霎时双臂如被雷掣,铁铸护臂尽碎,刀芒余势未消,穿入他的前胸。
                诺颜察一声狂叫,怔立当场,前胸衣衫尽碎,隐见一道血痕。
                威赫王在空中一个翻身,如大鸟般滑过七八尺的距离,飘然落在诺颜察身冷冷道:“凭你的武功,若是全力与我相搏,纵能杀你,亦在十招之后。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一记欲擒故纵的离魂斩,斩的却是你自己的魂!”
                诺颜察口中咯咯有声,却是吐不出一句话,胸前伤口渐宽渐深,血如泉涌。此刻他已然明白威赫王早就看破离魂斩的虚实,将计就计,反令自己陷入绝境,奈何悔之已晚。
                “你安心地去吧,好歹相识一场;今夜之战不会大肆宣扬,我会暗中派人将你尸身送往白松城安葬,保你声名不堕。”威赫王口、中淡然道,越过诺颜察的身侧,迈步归阵。
                诺颜察双目怒睁,凝视着威赫王的背影。大敌毙于当前,这一刻正是威赫王最为松懈的时候,如果他尚有一分余力,或可击杀对方……但仅是动了一下念头,诺颜察胸前伤口已然崩裂,鲜血喷溅而出,眼前一黑,倒地而殁。
                陈漠冷眼旁观战局,虽然被威赫王幻化灵动的武功、临机多变的战术所震慑,但印象更为深刻的,还是他那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风范,似乎一切都尽在其掌控之中,甚至隐隐觉得:从头至尾,威赫王都未出全力。
                对于陈漠来说,仅谋一面的诺颜察不过是他生命中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并不会为他悲伤,何况若不是诺颜察拼死而战,或许还无法见识到威赫王的真正实力。但对于威赫王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知其越多,更觉心悸。
                这一刻,陈漠亦察觉到威赫王有所松懈,如果他突然出手行刺,能否得手?他很犹豫,并非怕死,而是不愿出手无功,平白送死。


                IP属地:河北464楼2017-04-20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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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当他眼角余光看到威赫王一众随从时,却是一惊。但见那十六铁骑屏气凝神,各司其位,手持弓箭,引而不发,队形隐呈半圆,保持随时冲锋的姿态。
                  再回想方才那场激战,诺颜察“离魂斩”出手,威赫王弃剑,看似尽落下风,十六铁骑全无惊惶,这或许尚能理解为对威赫王有十足的信心;但即便威赫王一招得手,诺颜察抚胸倒下,一众随从却也不曾呐喊助威,甚至脸上都没有一丝得意之情。眼前的情形只能说明,十六铁骑早得到威赫王的吩咐:诺颜察不足为患,必将死于其手,而真正要防备的,是另一个隐藏的大敌!
                  那么,威赫王此刻的松懈,或许仍是一个诱饵。
                  就在陈漠犹豫不决之际,奇变突生。一声清啸在耳边乍然响起,道边丛林中闪出一条黑影,直扑威赫王背后。
                  “嗖嗖嗖”,十六铁骑数箭齐发,却并非皆径直射向那黑影,而是在空中布成一张剑网,封死了对方纵跃腾挪的出路。虽是在暗夜之中,仍是准头不失,无疑是威赫王帐下的精锐之师。
                  与此同时,威赫王双手疾翻,已各持一柄精光闪闪的短刃,悠然一声长笑:“墨兄既然来了,那么今晚这一场好戏也终于可以上演了……”也不回头,蹬地疾跃而起,背身朝那黑影撞去。
                  他身在空中,却是疾旋不停,整个人宛如一个大陀螺,分花、拂柳双刃幻化成两道白光,几乎将他身体遮掩不见,不但封住自身破绽,而且一旦寻隙而进,必将是惊天一击。
                  看那来势,当那黑影将落未落之际,就是威赫王与他短兵相接、一决生死之时。对方虽是趁隙偷袭,但威赫王却犹如背生双目,对黑影的行动了然于胸,当是早有防范,有备而来。而他此刻所展示的奇幻身法与玄妙武功,才是他的真正实力。
                  如果说今晚的“投石”行动是威赫王亲手打造的一出戏,那么击溃五星锁、毙杀诺颜察仅仅是一个序幕,真正的大戏此刻方才上演。虫大师帐下琴棋书画四大弟子之“画”一一墨留白,才是威赫王最终的目标。
                  这是一场关于生死的搏弈,每一个绞尽脑汁的参与者都认定自己才是最终的生存者,却不知道,在瞄准那只蝉儿伺机扑食的螳螂背后,永远还有另一只黄雀!
                  月光如水,破开云层,倾泻荒野。那伏击威赫王之人面蒙黑巾,瞳色利如刀,锁定威赫王的身形。掌间一支二尺长短的铁笔在月华掩映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透着死亡的气息。
                  伏击者正是白道杀手之主虫大师手下最精锐的杀手墨留白。
                  塞外白松城外伏击受阻后,墨留白心知威赫王武功极高,即使正面公平对决自己亦胜算不大,不过他心志坚毅,并未放弃,而是一路暗随威赫王,伺机再度狙杀。然而威赫王心机镇密,处处谨慎,人极警觉,何况大军之中实难找到机会。不久后竟突然发现威赫王虚设帅帐,人已不在军中,当即擒下几位亲兵打探,几经周折方知威赫王仅带十余亲随入关,这才一路寻踪觅迹追至无双城左近,远远跟随车队目睹了威赫王今晚的行动,并趁威赫王与诺颜察交手之际掩近,伺机而动。
                  墨留白自幼得虫大师教诲,重大义而不拘小节,明知五星锁与诺颜察皆是塞外之人,亦无意相救,直等到威赫王击毙强敌,志得意满之际身形露出破绽后,这才一举出手。却不料,这一切仍是落在威赫王的算计之中。
                  墨留白由画入武,其武功一如画境,讲究笔情狂纵,不构成法。正所谓苍郁恣肆,似拙实秀,转折灵变,柔中有骨,侧重于机巧灵动,最忌强拼硬夺,但此刻身在空中,忽被漫天箭网所困,十六铁骑连珠发箭,墨留白周围一丈之内尽是箭支笼罩范围,全无腾挪余地,唯有硬接。何况那十六铁骑皆是战场上辟易千军的勇士,强弩硬弓,劲力极大,墨留白纵能脱出箭网,势必大费功力,而就在他旧力方泄、新力未生、堪堪落地的刹那,就将要面对威赫王蓄势已久的全力一击。
                  正如诺颜察对威赫王的了解,他决不会贸然打一场无把握之仗,而会事先探明敌人的一切情报,然后再针对性地有的放矢。目前的局面就是威赫王精心布置,留给墨留白的一个死局!
                  眼看墨留白人在空中,无可变招,尽失主动,却不料他对漫天箭支不闪不避,掌中一件画笔式的兵刃亦不格挡长箭,反是运笔如剑,连成一线,直刺威赫王的心窝。
                  纵然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但等到笔端触及威赫王的身体时,只怕墨留白早已被射成了剌猬。
                  墨留白毫不闪避的反应大出威赫王意料,刹那间已料到对方必有后招,然而此际招已出手,骑虎难下,唯有硬着头皮迎击来敌。只是及时将满蓄而溢的功力留了二成,以免一招不中,再无守御之能。
                  轻叱声从墨留白身后响起,一个娇小的身影蓦然从他身后倒翻而出,横挡于他身前,云袖飞舞,卷飞几支利矢,然而长箭密如螅蚁,仍有四五支劲箭直透袖风,射了过来。就见那人臂腕间一道弧形寒光空中急速划下,“叮叮叮”几声轻响,将来箭尽数磕飞。那娇小的身影亦因此而力竭,足尖点下,墨留白左掌轻托,那人陡然跃起八尺,身在空中,长袖迎风,乌发披拂,盈盈躯体映着月芒一飘而过,宛如天仙下凡。
                  陈漠心头一震,那一记轻叱声唤醒了那一直停在他内心深处的记忆:正是那个在泾阳城华梦轩外遇见的神秘女子!
                  如果把墨留白与“琴棋书画”其余几人相比,他不若秦聆韵从容挥洒,不若齐生劫恣意忘形,不若舒寻玉慷慨凛冽,但他之所以能成为虫大师帐下最强的一名杀手,正是因为他懂取舍而不拘成法,视规则如无物,一如画中留白,于不求完整而得完整。所以他宁可目睹五星锁与诺颜察之死而消耗威赫王的战力,又明知威赫王有所保留、十六铁骑蓄势待发的情况下出手,因为他亦要将计就计,把这一场给自己设下的死局留给威赫王。
                  威赫王显然未想到一向心高气傲、独来独往的墨留白竟有帮手,虽说那神秘女子挡开箭支后力尽脱出战局,仍是剩下他与墨留白的对决。但他本是认定墨留白气势尽泄后仓促迎战,却变成了对方全然不被十六铁骑箭网所惑,仍是全力出手的局面。更何况,墨留白身为杀手,本就不怕两败倶伤的打法,威赫王如何肯与他拼个玉石倶焚?一念至此,战意顿滞。
                  对他们这样的高手来说,决战时本身的实力固然最重要,但当旗鼓相当、棋逢对手之际,那份心理上的转变足以影响胜负。


                  IP属地:河北465楼2017-04-20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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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两人毫无缓冲地对冲一记,一时嘴角都咯出了血丝,皆受了些内伤。分花、拂柳双刃合力,方堪堪抵住墨留白势沉力猛的全力一笔。一时墨留白执笔的右手与威赫王的双手皆是酸麻难当。威赫王原是功力较高,但心神微乱,此消彼长之下,反是多吃些暗亏。
                    墨留白一声冷喝,左掌疾起,拍向威赫王,同时急运内息,将一口真气全力冲向右手寸关,威赫王全身盔甲,仅凭掌力难至其死地,唯有他的独门兵器生花笔方可破甲而入。
                    威赫王疾旋的身体骤停,及时将两手半阖于胸前,以双肘之力抵住墨留白一掌。这一重击又让威赫王吃亏不小,令他刚刚从丹田提上的一股真气凝于胸臆,无法及时游走全身,缓解经脉所受的冲击。若非他方才及时醒觉情形不妙,多留了两成护体真力,只怕此刻已会咳出血来。
                    借了墨留白一掌之力,威赫王往后疾退,墨留白长吸一口气,吐气开声,右手已然恢复,随即反肘横撞,生花笔泛起色彩斑斓的彩光,若挥毫弄墨、似喷华吐蕊,笔意纵横,肆情汪洋,追点威赫王胸前八道大穴。白松城之战后,墨留白已知威赫王深不可测的实力,一日不除,后患无穷,既然此刻天赐良机,宁可拼着日后或受内伤的可能,亦要强运内息,务求一击功成,决不留给他一丝喘息之机。
                    -出道至今,威赫王从未如此受挫,当此情形,只要他能缓过一口气,挡过墨留白的杀招,便有破敌之策。然而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墨留白岂会给他可乘之机?除非威赫王敢赌金甲坚固足以抵挡生花笔奋力一击,硬受一招换取缓冲之机,不然就只能被动防御,处处受制,始终没有回气的余地。
                    十六铁骑亦知事态紧急,同声呼喝,纵马上前,虽只十六人,却在齐齐策马前冲的一刹那,浑如万军奔袭。那个神秘女子亦是面蒙黑巾,不现面容,但一双明亮的眼神中全无惧色,亦是一声冷喝,一摆掌中形若弧月的短刃,冲上前去。霎时她奇招迭出,尽展小巧腾挪之术,竟以一人之力将十六铁骑阻于一旁。不过那十六铁骑皆是威赫王亲兵爱将,大多是威赫王这些年攻破塞外诸国时收下的塞外高手,个个弓马娴熟,武艺高强,若是公平对战,那女子武功虽强,或能敌住三五人联手,但面对拼力救主的十六人,何异螳臂当车?仅仅几个照面间,那女子已是险象环生,尽管勉强阻住了十六铁骑的及时救援,但势难持久。
                    双方生死仅差一线,若是威赫王被杀,自是一切休提,但若他再能多支撑几个呼吸,只怕那女子就将先倒在十六铁骑的乱刃之下,墨留白最后亦会落得棼不敌众的下场。
                    而墨留白此刻局面看似大占上风,却是有苦自知。威赫王虽是败势尽显,但韧劲极强,双手虽难发力,但凭着肩肘之力勉强守御,竟也滴水不漏。而最令墨留白无奈的,仍是威赫王那奇异无常的步法,虽然沿途倒退,却是忽左忽右,时疾时缓,实则就在方圆数十步内大兜圈子,与十六铁骑时时呼应,令他缚手缚脚,难以全力搏杀。而他的生花笔始终就在对方胸口前半分处,再难多递进一寸。
                    虽狂攻不下,但威赫王亦难持久,可那个女子却是墨留白极在意的人,尽管她努力不发出声音惹他担心,但那急促而粗重的呼吸声听在他耳中,更令他忧心如焚。如果以命换命,他会毫不迟疑,但若是以她的命换威赫王,他将追悔莫及。
                    或许今日,威赫王将会遇上他横扫塞外以来的第一次败绩,但若墨留白不及时收手,他又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威赫王虽败不乱,更可怕的是他的目光依然充满着冷静与镇定,仿佛仍如两军对战之际审视着整个战局,决定着何处当弃,何处当保墨留白的信心已经开始动摇了,心头喑叹一声,再不回身救助,只怕那身陷重围的女子已无幸理。
                    墨留白心头踌躇,在继续攻击还是返身救助间犹豫,攻势不由稍稍一缓,忽听威赫王沉声大喝:“口出!”借此开口终于将蹙在膻中大穴的一口浊气尽数喷出,霎时胸口一松,内息已奔流无碍。分花刃、拂晓匕再度漾起精光。
                    虽在急战之中,威赫王的声音亦是那么冷静,淡淡道虽然这一次是败在了墨兄手下,但却是我自己犯下的错。”他虽仍是疾退不止,但本来只能勉强抵挡生花笔的攻势,但如今十招中已可反击一招。
                    十六铁骑听到威赫王的声音,登时声势大振,那女子左右支拙,云鬂散乱,额间渗汗,右肩忽被一支铁流星扫中,忍不住痛呼出声。
                    墨留白听在耳中,心中一紧,连施绝招,暂时压制住威赫王:“这是你最后一次犯错。”
                    威赫王道:“那可未必。时机已过,墨兄此次必然无功,能否安然而返亦要看我的心情了。不若就此罢手,以待他日再见。”
                    墨留白见对方神完气足,谈笑风生,功力至少已恢复七八成,些微的沮丧之情一闪而过,招疾如风,加紧攻势:“今日不杀你,日后更无机会,恕难罢手。”
                    威赫王大笑:“不错,天赐良机没有抓住,我亦替墨兄惋惜。你可知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么?”墨留白不答,笔下杀招频出,奈何皆被威赫王一一化解。
                    威赫王冷冷一笑,自问自答墨兄错在多情。你若此刻收手,并答应被我所用,我就饶你一命,包括那位美丽的姑娘。”分花刃下击挡住生花笔的强力一击,拂柳匕电闪而出,在笔尖处连碰数下,发出一连串悦耳的声响。此刻十招之中,他已可反攻三招。
                    墨留白的心冷了,这一刹,他忽然想到了师父虫大师很早之前对自己的评价:“你有画的天分,亦有武的天分,但却没有一个杀手的天分。因为,你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或许这本就是一个无法回避的矛盾,无情的人又怎么画出好的画?
                    威赫王叹道:“此女武功相貌皆属上上,我见犹怜,还望墨兄三思。”他后退的脚步越来越缓,只要再拼数招,待他站稳脚跟,就是全面反攻之时。那女子在急战中狂呼:“不要管我,先杀了他。”
                    墨留白暗叹,若他不对那女子动情,是否就能及时杀了威赫王?他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威赫王如今说的话亦是他最抱长的攻心之术。冷然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必多言。”
                    威赫王沉声道:“出于对墨兄的尊敬,我好歹要试一试……”提声下令道,“不要伤那女孩子的性命。”
                    十六铁骑哄然应诺,攻势放缓,不再痛下杀招,只是困住那女子不放。
                    本已是扳成攻守平衡的局面,威赫王的招法忽然一缓,分花刃与拂柳匕互相交击,幻出异彩。
                    墨留白见他命手下放过那女子,不免暗暗承情,再定睛望去,忽觉脑中微微一眩,这一刹威赫王双刃交替摆动互击,看似毫无威胁,但又仿佛暗合某种奇异的韵律,每一记破空的刃光都是一道充满魔力的线条,每一个交溅的火星都像是一记画龙点睛的妙笔,渐渐连续成形,如以刀作舞,画下符咒,在空中织成某种神秘的图案……
                    墨留白浸淫画术多年,本就对各种图形特别有感应,顿觉心魔大盛。


                    IP属地:河北466楼2017-04-20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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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留白一声冷喝,左掌疾起,拍向威赫王,同时急运内息,将一口真气全力冲向右手寸关,威赫王全身盔甲,仅凭掌力难至其死地,唯有他的独门兵器生花笔方可破甲而入。
                      威赫王疾旋的身体骤停,及时将两手半阖于胸前,以双肘之力抵住墨留白一掌。这一重击又让威赫王吃亏不小,令他刚刚从丹田提上的一股真气凝于胸臆,无法及时游走全身,缓解经脉所受的冲击。若非他方才及时醒觉情形不妙,多留了两成护体真力,只怕此刻已会咳出血来。
                      借了墨留白一掌之力,威赫王往后疾退,墨留白长吸一口气,吐气开声,右手已然恢复,随即反肘横撞,生花笔泛起色彩斑斓的彩光,若挥毫弄墨、似喷华吐蕊,笔意纵横,肆情汪洋,追点威赫王胸前八道大穴。白松城之战后,墨留白已知威赫王深不可测的实力,一日不除,后患无穷,既然此刻天赐良机,宁可拼着日后或受内伤的可能,亦要强运内息,务求一击功成,决不留给他一丝喘息之机。
                      -出道至今,威赫王从未如此受挫,当此情形,只要他能缓过一口气,挡过墨留白的杀招,便有破敌之策。然而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墨留白岂会给他可乘之机?除非威赫王敢赌金甲坚固足以抵挡生花笔奋力一击,硬受一招换取缓冲之机,不然就只能被动防御,处处受制,始终没有回气的余地。
                      十六铁骑亦知事态紧急,同声呼喝,纵马上前,虽只十六人,却在齐齐策马前冲的一刹那,浑如万军奔袭。那个神秘女子亦是面蒙黑巾,不现面容,但一双明亮的眼神中全无惧色,亦是一声冷喝,一摆掌中形若弧月的短刃,冲上前去。霎时她奇招迭出,尽展小巧腾挪之术,竟以一人之力将十六铁骑阻于一旁。不过那十六铁骑皆是威赫王亲兵爱将,大多是威赫王这些年攻破塞外诸国时收下的塞外高手,个个弓马娴熟,武艺高强,若是公平对战,那女子武功虽强,或能敌住三五人联手,但面对拼力救主的十六人,何异螳臂当车?仅仅几个照面间,那女子已是险象环生,尽管勉强阻住了十六铁骑的及时救援,但势难持久。
                      双方生死仅差一线,若是威赫王被杀,自是一切休提,但若他再能多支撑几个呼吸,只怕那女子就将先倒在十六铁骑的乱刃之下,墨留白最后亦会落得棼不敌众的下场。
                      而墨留白此刻局面看似大占上风,却是有苦自知。威赫王虽是败势尽显,但韧劲极强,双手虽难发力,但凭着肩肘之力勉强守御,竟也滴水不漏。而最令墨留白无奈的,仍是威赫王那奇异无常的步法,虽然沿途倒退,却是忽左忽右,时疾时缓,实则就在方圆数十步内大兜圈子,与十六铁骑时时呼应,令他缚手缚脚,难以全力搏杀。而他的生花笔始终就在对方胸口前半分处,再难多递进一寸。
                      虽狂攻不下,但威赫王亦难持久,可那个女子却是墨留白极在意的人,尽管她努力不发出声音惹他担心,但那急促而粗重的呼吸声听在他耳中,更令他忧心如焚。如果以命换命,他会毫不迟疑,但若是以她的命换威赫王,他将追悔莫及。
                      或许今日,威赫王将会遇上他横扫塞外以来的第一次败绩,但若墨留白不及时收手,他又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威赫王虽败不乱,更可怕的是他的目光依然充满着冷静与镇定,仿佛仍如两军对战之际审视着整个战局,决定着何处当弃,何处当保墨留白的信心已经开始动摇了,心头喑叹一声,再不回身救助,只怕那身陷重围的女子已无幸理。
                      墨留白心头踌躇,在继续攻击还是返身救助间犹豫,攻势不由稍稍一缓,忽听威赫王沉声大喝:“口出!”借此开口终于将蹙在膻中大穴的一口浊气尽数喷出,霎时胸口一松,内息已奔流无碍。分花刃、拂晓匕再度漾起精光。
                      虽在急战之中,威赫王的声音亦是那么冷静,淡淡道虽然这一次是败在了墨兄手下,但却是我自己犯下的错。”他虽仍是疾退不止,但本来只能勉强抵挡生花笔的攻势,但如今十招中已可反击一招。
                      十六铁骑听到威赫王的声音,登时声势大振,那女子左右支拙,云鬂散乱,额间渗汗,右肩忽被一支铁流星扫中,忍不住痛呼出声。
                      墨留白听在耳中,心中一紧,连施绝招,暂时压制住威赫王:“这是你最后一次犯错。”
                      威赫王道:“那可未必。时机已过,墨兄此次必然无功,能否安然而返亦要看我的心情了。不若就此罢手,以待他日再见。”
                      墨留白见对方神完气足,谈笑风生,功力至少已恢复七八成,些微的沮丧之情一闪而过,招疾如风,加紧攻势:“今日不杀你,日后更无机会,恕难罢手。”
                      威赫王大笑:“不错,天赐良机没有抓住,我亦替墨兄惋惜。你可知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么?”墨留白不答,笔下杀招频出,奈何皆被威赫王一一化解。
                      威赫王冷冷一笑,自问自答墨兄错在多情。你若此刻收手,并答应被我所用,我就饶你一命,包括那位美丽的姑娘。”分花刃下击挡住生花笔的强力一击,拂柳匕电闪而出,在笔尖处连碰数下,发出一连串悦耳的声响。此刻十招之中,他已可反攻三招。
                      墨留白的心冷了,这一刹,他忽然想到了师父虫大师很早之前对自己的评价:“你有画的天分,亦有武的天分,但却没有一个杀手的天分。因为,你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或许这本就是一个无法回避的矛盾,无情的人又怎么画出好的画?
                      威赫王叹道:“此女武功相貌皆属上上,我见犹怜,还望墨兄三思。”他后退的脚步越来越缓,只要再拼数招,待他站稳脚跟,就是全面反攻之时。那女子在急战中狂呼:“不要管我,先杀了他。”
                      墨留白暗叹,若他不对那女子动情,是否就能及时杀了威赫王?他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威赫王如今说的话亦是他最抱长的攻心之术。冷然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必多言。”
                      威赫王沉声道:“出于对墨兄的尊敬,我好歹要试一试……”提声下令道,“不要伤那女孩子的性命。”


                      IP属地:河北467楼2017-04-20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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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铁骑哄然应诺,攻势放缓,不再痛下杀招,只是困住那女子不放。
                        本已是扳成攻守平衡的局面,威赫王的招法忽然一缓,分花刃与拂柳匕互相交击,幻出异彩。
                        墨留白见他命手下放过那女子,不免暗暗承情,再定睛望去,忽觉脑中微微一眩,这一刹威赫王双刃交替摆动互击,看似毫无威胁,但又仿佛暗合某种奇异的韵律,每一记破空的刃光都是一道充满魔力的线条,每一个交溅的火星都像是一记画龙点睛的妙笔,渐渐连续成形,如以刀作舞,画下符咒,在空中织成某种神秘的图案……
                        墨留白浸淫画术多年,本就对各种图形特别有感应,顿觉心魔大盛。
                        威赫王稳住步伐,不再后退,背靠一棵大树,并没有太多攻势,反倒是双刃互击加急,朗然道:“男儿在世,唯求顶天立地,开创基业,若能与墨兄联手,何愁大事不成……”
                        如果此刻墨留白神志清醒,必能看出威赫王招法中的数处破绽,从而再度占据主动。只可惜他忽然目眩神迷,心乱如麻,半真半幻,如坠沉梦,一时竟有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之感,只是本能地见招拆招。思绪尚停留在威赫王刚才下令放过那女子的情形,暗忖既然威赫王手下留情,我是不是也应该知恩图报?而对方的劝降之言听在耳中,更觉言辞恳切,诚由心生,战志几近崩溃……假设许惊弦在场,当能知道威赫王此刻施展的正是悟魅七图中的“策神”!
                        其实威赫王平时决不敢在对决中揸用悟魅图,对于同级别的对手来说,若是对方不为所惑,自身反受其害。不过他深知欲展宏图,像墨留白这样的人才必不可少,何况作画之人更易受影响,所以才甘愿冒险一试。
                        眼见墨留白招法越来越慢,似乎已快被威赫王说服,抛下兵刃投降……
                        威赫王正要继续开口劝说,忽然心中瞥兆急起,一记尖锐的杀意无声无息地从脊背上传来。背后的大树中有人!威赫王心念电闪,然而一切实在发生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挪开身体,后心的刺痛已瞬间传遍全身。
                        出手的人是陈漠,他终于等到了最好的时机!当威赫王靠在他藏身的大树上时,他慢慢提起剑,算准对方的心脏上方一寸的部位,用最轻缓不易察觉的方式穿透树干,直到剑尖轻触到威赫王的金甲之际,方才骤然集起全身功力,疾刺而出。
                        虽非宝剑利刃,但陈漠先是目睹了同门惨死,再忍耐已久,这一剑不但含着自己所有的力量,更带着一股欲要复仇、又愤恨自己方才不敢拼死一搏的怨怼之气,霎时刺穿金甲,直抵在威赫王的背心。
                        威赫王大叫一声,纵然他算无遗策,也料不到这树中人竟然等到此刻才悄然无息地出手,何况又是大局将定,他全心施展悟魅图蛊惑墨留白之际。尽管他敏锐过人,待发觉遇险时剑已入体二寸。此刻他腹背受敌,后退只会让长剑入体更深,固然不行;而无论上下左右的闪避都会令伤口加阔血崩不止。唯一的出路本是往前疾冲,奈何墨留白虽然神思不属,但习武者本能施展的各路杀招依然层出不穷,那亦是一条死路。
                        这,几乎是一记绝杀的暗袭!
                        威赫王的瞳中泛起一道妖绿的光,在这面临生死的短短一瞬,他做出了唯一的保命选择!
                        陈漠惊讶地发现,当长剑刺进咸赫王身体的那一刻,对方忽然放松了全身的肌肉,甚至连护体真气都已撤去,宛如毫不设防地任他宰割。他的剑不像剌入了人的身体,而像是刺进了黏性极强的液体里,绵软沉滞,难以发力。他深知威赫王之能,如剑上杀意太强,必被其提前发觉,唯有让其自行凑上,方是万全,所以他的剑取的部位稍高出心脏一寸,按人类的本能反应,骤然遇袭之际必是惊跳而起,届时他只需凝力不动,即可致对方于死地。
                        但威赫王果非常人,竟在刹那间一反常道,全身松弛,毫不着力。
                        陈漠手上加劲,往下疾刺,但威赫王宛如荡在他钊尖的一片叶子,整个身体随剑势而沉,长剑入体再深一分,但伤口却不曾拉开,始终仅有剑口的宽度,距离心脏亦始终保持着一线距离。陈漠欲要发劲狠刺,却发现长剑已被金甲嵌住,再难寸进。
                        他的剑虽能集全力于一点穿透金甲,但毕竟不是削铁如泥的宝刃,无法割开甲冑,也正因如此,方才险险保住了威赫王的性命。
                        威赫王躲开这必杀一击,立时右足反踢,陈漠小腹中脚,倒飞而出,长剑由威赫王体内抽回,洒下一路血雨。若非那大树树身坚固,卸去了大半劲力,这一脚已足令陈漠再也爬不起身来。他不敢再多加耽搁,忍痛疾奔,闪入丛林中。
                        分花刃、拂柳匕合击的光芒陡然尽散,墨留白终于回过神来。但事发突然,不由怔忡当场,此刻他本有机会给威赫王致命一击,但一来悟魅图效力尚存,二来想到威赫王刚才对自己手下容情,何堪此际落井下石?终暗叹一声,飞身遁走。十六铁骑见主帅受伤遇险,慌忙齐来相救,那女子也趁机脱出重围,隐没于黑暗之中。
                        威赫王半倚在树前,肩背上血如泉涌,瞬间已将金甲染红,触目惊心。十六铁骑中闪出一人,给他包扎。
                        “先帮我脱下金甲,才好包扎呀。”威赫王凝声道,“看你手忙脚乱的样子,哪还有堂堂殿下的风度?切记以后遇事不可如此慌乱。”
                        那人正是化名安吉王子的拓跋非,他见威赫王受伤如此重,不免惊慌失措,眼眶都红了,直听到威赫王镇定如常的声音,方才渐渐冷静下来。
                        威赫王涩然一笑:“树中是五星锁的最后一人吧,我倒是小窥了他,还以为见到同门被杀,早就逃之夭夭了,想不到竟能忍到这个时候……唔,本想一举解决掉墨留白的威胁,终于还是功亏一篑,想来是他命不该绝吧。那个女刺客不知是何来历,武功勇狠果决,亦是杀手一路,莫非是……”言罢凝望东天一轮明月,陷入沉思。
                        众人原是担心威赫王伤重不治,听他侃侃而谈,甚至与墨留白的激战中仍有余暇观察那名女子的武功家数,渐渐放下心来。见他沉思不语,皆不敢打扰,只是将伤口清理干净,又敷上金疮药,幸好伤口虽深,创口却是不大,不多时已止住血流。
                        威赫王扫视手下:“大家不必惊慌。我的伤只是皮肉,不动筋骨内息,将养数日即可。今晚之战,五星锁已毁,诺颜察伏诛,墨留白虽逃脱,但心惊胆战之余,想必近期内也不敢再犯,我们亦算是大获全胜。”他的目光落在安吉身上,“然而,我们还需要反省,为什么会出现一些差错,以致被敌人有机可乘,若是我的武功稍差一点,此刻就已是个死人了。”


                        IP属地:河北468楼2017-04-20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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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吉思索道:“最重要的,是因为我们错误估计了墨留白,一直以来他都是独来独往,从不与人联手,想不到竟有同伴‘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是瓮中之鳖,难逃义父的手心。至于那个五星锁的残孽,依我看他只怕早已吓破了胆不敢出手,不然岂会不救诺颜察?只不过义父背靠的大树恰好就是他的藏身处,不然岂能得手,就是运道极好罢了,下次再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了……”威赫王抚掌道你说到重点了,那就是运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世上有许多玄妙难言的东西实非人力可掌握,小至今晚的伏击,大至对垒沙场的战争,无论事先如何运筹帷幄,都有可能被一些看似不经的意外事件影响胜负。你要想成为常胜不败的一方统帅,在思虑敌我长短之余,还要去把握更多的细节,尽量把一些突发状况减至最低。若能接受这个教训,我今晚的血亦没有白流。”
                          安吉知道威赫王在诚心指点自己,恭身以谢。威赫王又道:“此次带你们出来,一是为了夺那金角鹿冠,以安离昌国之民心;二来也想趁此机会让安吉殿下见识一下中原风物,以便日后进兵。却不料出师不利,诸位经此一挫,亦应该知道中原藏龙卧虎,并非羸弱不堪一击,我离昌国虽有不败雄师,但也不可太过骄纵,与中原一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务得小心。”
                          在众人的心目中,身为离昌国师的威赫王犹如天人,今日见他负伤如此之重,只道难辞其咎,皆是惴惴不安,却不料他伤而不馁,反倒借机点化安吉王子用兵之道,又以此警醒手下,皆是心中敬连连称是。
                          安吉道:“义父受了伤,金角鹿冠之事不妨暂且放下,我们先回国养好伤再说吧。”
                          威赫王叹道:“回国的人不是我,是你。”
                          安吉愕然:“义父?”
                          “我本是信心满满,以为凭我与锦夫人兵分两路,再加上十六铁骑与胡笳十八拍之助,金角鹿冠必是手到擒来。但经此一挫,不免对中原豪杰收起轻视之心,只怕前路尚有血战。安吉殿下身份高贵,不可有损,我怕难以护你周全,所以你必须先回国。”
                          安吉倔强地一昂首:“我不走,誓与义父同进退。
                          威赫王厉声道:“三军不可一日无主,若是你我二人皆失陷于此,离昌国势必大乱,塞外将再度四分五裂,岂可不顾大节?”
                          安吉大声道:“义父如此说,即是对前途并无把握,我又怎可离你左右。国人都知道,义父对于离昌重若泰山,若有闪失,离昌必亡,而我虽身为王子,却尚无显赫军功,与义父之威望相差万里,在与不在全无差别。”
                          十六铁骑虽不敢多言,但脸上的神情皆对安吉王子的话表示赞同。
                          威赫王将一切瞧在眼里,冷然道你想抗命不遵么?”
                          安吉沉思半晌,忽抬头:“我回去也可以,但有两个条件。”
                          “你讲。”
                          “第一,国无二君,军无二主,请义父赐我统领三军的兵符,并给喻副帅亲笔下书,命他全力支持我;第二,八仙人就在邻近,我去通知他们援助义父,他们一日不至,就暂缓夺冠行动。答应了这两个条件,我就回去。”他口中的喻副帅名叫喻剑声,乃是威赫王军中副帅,在威赫王外出这段时间内暂统三军。而那号称“八仙人”的乃是塞外八位奇人,各有异能。
                          这些年来威赫王征战塞外,所向无敌,并将许多原本逍遥不羁的塞外英雄收为己用,因其将象棋弈术传于离昌朝野,故对他手下最受重用颇得名望的数位高手多以象棋术语名之,人称“一象、双马、十六兵;四仕、八仙、锦夫人”。此次带来的亲卫十六铁骑正是那“十六兵”,而不久前曾去恒山索取天机鼎的向中原则是“一象”,锦夫人虽排名最末,却非她技不如以上诸人,而是因地位超然,隐与威赫王并立,非其手下。另还有锦夫人亲自调教的十八位女性高手号称“胡笳十八拍”,不过因身为女子素不招摇,故少被人知,前段曰子潼关流花苑中那一场惊心动魄的骰舞,正是锦夫人与胡笳十八拍中郑颦姬的杰作。
                          威赫王静思良久,哈哈大笑:“好,喻剑声一直做我副手,难有独当一面之时,我倒是担心他难以应对非常情况,而安吉殿下年纪虽轻,但思虑缜密,吾心甚慰,兵符可不能一下子就给你,但由你去辅佐喻剑声,倒是合适人选。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也该轮到八仙人一展其能了,就如你所言吧!”十六铁骑原对安吉王子并不了解,见他有如此决断,更是勇于一力承担三军统帅之责,俱呈惊讶之色,望着他的眼光中皆存敬意。
                          安吉点头道:“也好,但只怕我在军中尚无威望,喻副帅未必肯接纳。还请义父派几位铁骑兄弟与我同行。”
                          “哈哈,安吉殿下想得周到,由你自己挑人吧,日后他们就是你的亲卫,荣辱皆无悔。”
                          安吉对十六铁骑长身一礼:“人各有志,若是诸位大哥中有人不愿跟我回去,尽可对我明言。”十六铁骑得王子殿下如此礼遇,皆是心中喑喜,他们常年在外奔波作战,大多数人早已厌倦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生涯,若能从此做安吉王子的亲卫,不但安居成家,少了漂泊之苦,日后亦有机会封妻荫子,尽享荣华。当即有十一人都愿跟随安吉而去,安吉从中挑了六人。
                          威赫王叫过安吉:“殿下请随我来,我另有些话嘱咐你。”
                          两人到了僻静处,威赫王长叹一声:“现在你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做了吧。”


                          IP属地:河北469楼2017-04-20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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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吉点点头:“我自能看出十六铁骑本不服我,但听我那么一说,态度顿改。义父说得对,要想成为真正的统帅,不但要靠武功与胆识,更要靠头脑。”
                            威赫王颔首:“对于塞外的人来说,武力过人固是勇士,敢于担当才是英雄。所以,日后无论在军在朝,不但要善讷人言,最重要的还是要有自己的想法,并且坚定地去做,如此一来,才会渐渐被人尊敬。”
                            原来方才一番话乃是他二人提前计划好的说辞。那喻剑声军功卓立,老成持重,但稳妥有余,应变不足,威赫王早有意让安吉取而代之。不过喻剑声是离昌开国功臣,朝野皆有威望,势难一举替换,此刻正好借着自己受伤发令,让安吉王子徐缓渐进夺取兵权。而这般作势,亦可同时换取十六铁骑对安吉的忠心,一举两得。
                            为了让这个假冒的离昌王子一步步走上权力的最高峰,威赫王可谓是煞费苦心。
                            安吉又道:“此处无人,我们也无须隐瞒。我知义父方才只是故意夸大此行的危险,实际上早与京师某势力暗中有联络,对金角鹿冠的去向尽在掌握,基本上势在必得,但你的伤势……”
                            威赫王笑道:“你大可放心,我的伤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重。何况有八仙人相助,至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若不然,我也不会亲自走这一趟,天机鼎已到手,如今就缺金角鹿冠了。你记住,暗夺兵权只是你的任务之一,最重要的是两个月后的漏霄山聚会,那将是你真正的成王之礼,决不容有失。届时塞外有头面的各路人马齐至,务必仔细斟酌,以免再有错漏。你回去后联系向中原,他是我们可信任的人之一,由他替你出谋划策,应无问题。”
                            “我明白。但是……”安吉小心翼翼地道,“我见义父方才提到那女刺客的武功家数时沉思良久,似有隐忧,是否也与争夺金角鹿冠有关?”
                            “好小子,眼光不错,我的这点心思也被你瞧出来了。”威赫王赞了一声,沉吟道,“若我所料不差,那个女刺客应该是来自东海非常道,而由此却让我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义父的心事可否让我分担一二”
                            威赫王叹了一声,语峰忽转:“知我为何非杀诺颜察不可么?”
                            “这,在白松城饶而不杀,虽有放虎归山之嫌,但博得人心,倒也无妨,可他既然承诺被我们所用,又何必赶尽杀绝?莫非,是因为他听了锦夫人之言,要杀那宫……”
                            威赫王及时截口,未让安吉把宫涤尘的名字说出来我这些年来,虽然收集了中原许多情报,但对于这个人一直在有意避免,你知我有头疼的老毛病,而这个病正是与此有关。至于到底是什么关系,等你应该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说。”安吉听他语气颇厉,不敢再多言。即使与威赫王朝夕相处了七年,双方亦真正情同父子,但威赫王在他眼里依然是个谜一样的人物,身上藏着许多惊人的秘密。而根据安吉的多年来悉心的观察,中原武林中的南宫世家与那个神秘帮会御泠堂,绝对是威赫王的禁区。
                            威赫王放缓口气:“你刚才所说只是杀诺颜察的一个原因,但却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敌人有许多种,两国交兵,陌生的人们为了信念而战,是为战敌;同朝为臣,争权夺利,是为政敌;门派纠纷,帮会混战,是为仇敌;家门血仇,延绵多年,是为宿敌;杀父夺妻,必报不可,是为死敌。除此之外,尚有其他各样缘由而为战的种种敌人,甓如墨留白奉命行刺,自以为替天行道,是为道敌……但以上几类,除了死敌之外,皆可化解,因为那并非自身的切骨之痛,只要有了机缘,尽可化敌为友,笑泯恩仇。但还有一种敌人,或许你与他从未谋面,仅闻其名,甚至你连他的名字也未听说过,但冥冥之中能感应到他的存在,亦有可能你与他共事多年,但同床异梦,貌合神离,无论是丨十么情形,你都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与他对决生死,那是人与人之间无可化解的恩怨,细数根源却全无来由,但就是知道对方一日不死,你将永远骨鲠在喉。对此类敌人,我称之为天敌!”安吉听得惊瞪双目诺颜察是义父的天敌?”威赫王一笑:“我并未当他是一个足够令我重视的敌人,但他却视我如天敌。因为即使表面上我们能和平相处,但他内心知道,我一日不死,他拼却一生之力,也赶不上我,最多也不过是离昌国的第二人而已。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可以接受对方高于自己的成就,但诺颜察不行,他可以忍我胯下之辱,就是因为他立了决心一定要等到杀我的那一天。”
                            他轻轻叹了一声,给自己的一番话下了结论:“以前我忍他,那是因为离昌大局未定,贸然杀之徒令人心涣散。但如今国势渐稳,我们的目标是中原汉室,所以我不想再给他机会了。”
                            安吉但觉威赫王之言前所未闻,却又颇含至理,事实上人与人之间有许多难以细述的隔阂,即使全无矛盾,却又不共戴天。不由脱口问了一句本不应该问的话:“那么,义父你的心目中有真正的天敌么?”
                            威赫王似是发出了一声苦笑,出乎意料地回答了安吉的问题:“有两个,而我相信此次争夺金角鹿冠之行,至少会遇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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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470楼2017-04-20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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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强弩之末
                              陈漠一路狂奔,细听身后并无追兵,这才停下脚步,一时心头茫然,不知应该往何处去。
                              他自幼作为一个杀手,只知听命行事,极少有自己的主见。背负任务时全力以赴,而一旦失去了目标,顿无所依。几位师兄惨死当场,“投石行动”的目标从籍籍无名的胡九通换成了名震塞外的离昌国师威赫王,还应该继续下去么?
                              回想起威赫王那精细巧妙的谋略、运筹帷幄的缜密、临危不乱的冷静、神鬼莫测的武功、思之不寒而栗。凭他单枪匹马之力,报仇难于登天!
                              陈漠思绪混乱,在山野中信步游走,不觉来到一个山洞前,望着那个黑黝黝的洞口,他颇有些不知所措。面前的仿佛不是个山洞,而是一张吞噬一切的怪物大嘴。
                              按欧阳虹事先的交代,此次任务完成后四位杀手都会来到这个小山洞中会合。但此时,铁锤、扣子惨死当场,千丝重伤远逃,只有陈漠一人能回到这里。
                              一个比报仇更为关键的问题浮上他的脑海:这次刻骨铭心的惨败是否就是五星锁大姐欧阳虹一手造成的?
                              ’如果真是这样,此刻在山洞中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呢?
                              或许,只要他踏入了这个山洞,一切疑问立刻就会有一个解释。
                              陈漠死死盯着山洞良久,无助地抬起头来,满天的星斗在天空中闪耀。而他知道,无论在这山洞中会得到什么答案,他都无法逃避。因为对于他这样一个从小就只知道杀人的杀手来说,失去了大姐欧阳虹的庇护,纵然天地再宽,他亦不知该何去何从。
                              陈漠长长吸了一口气,大步踏入洞中。
                              一股熟悉的香风袭入舁端,一道几不可察的指风刺向胸前脑中大穴。在那一刻,陈漠至少有七八种方法闪躲和反击,但他没有,而是任那一指点在穴道上,委顿在地。
                              欧阳虹也未料到自己一招便点倒了五星锁中武功仅次于她的钥匙陈漠,预先备下的数记后着全然无用,哑声问道:“你为何不还手?”
                              软倒在地的陈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欧阳虹的出手确定了他的怀疑,雾时心伤若死,斗志全无,这一指只能令他暂时失去反抗力,却比任何武器都更致命。被最信任的人出卖的痛苦,令他对生死早已不放在心上。
                              欧阳虹哑声道:“小漠,你也莫怪我心狠手辣,当初若不是我收养你,你早就冻死路边……”言罢,―只颤抖的手掌已贴在陈漠的头顶。
                              洞外忽有一阵响动,千丝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姐,小师弟可回来了么?”
                              欧阳虹心念电闪,一把提起陈漠跃入山洞深处的黑暗中,幽幽一叹,语气中竟有一种平日不曾有过的软弱:“你明明早就回来了悄悄守在洞外,直到看见小漠来后才现身,却还故意如此问我,岂不是欺我智力么?”
                              千丝踉踉跄跄地走来,却不进洞,手扶山壁守住洞口:“二师兄与三师兄都已当场战死,小师弟并没有出手,大姐何苦还不放过他?”言罢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欧阳虹似乎吃了一惊为何小漠没有出手?”千丝抬起一张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冷然问道:“这是否令大姐失望了?”
                              欧阳虹厉声斥道:“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胡九通如何会知道我们行动的暗号?他到底是谁?”千丝不为所动,冷然道,“若不是大姐下令让我们皆是全力向胡九通出手,铁锤与扣子何以会一招间就被杀?若不是扣子拼死出手,而对方明显因为小师弟没有出手而有所保留实力,只怕我也不能回来。这些事情还请大姐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纵然他此刻愤怒若狂,但依然对欧阳虹以“大姐”相称,或许心头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一切只是一场误会,欧阳虹对此并不知情。
                              五星锁以前无往不利,全在于锁眼欧阳虹的谋划,而此次对付一个根本不谙武功的胡九通,铁锤、扣子、千丝皆以为其他同门会应付一干随从,只顾全力向马车中的胡九通出手,这才会被威赫王轻易得手,几招间就令五星锁三大杀手两死一伤广败涂地。若非陈漠鬼使神差没有及时出手参与搏杀,只怕也难逃一劫。
                              欧阳虹反问:“诺大人呢?”
                              千丝一怔,随即愤然道:“大姐还有脸提诺大人的名字么?他若知此事,岂会饶你……”他被威赫王一招断腕后不敢停留,立时远遁,并不知其后发生的诸多事情。
                              欧阳虹不语,眼神迷离。
                              欧阳虹的沉默证实了千丝的怀疑,他嘶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亲手毁掉自己辛苦创建的五星锁?那个假扮胡九通的到底是什么人?是否就是……”
                              欧阳虹冰冷的语声截断千丝的话:“你问得太多了。”


                              IP属地:河北471楼2017-04-20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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