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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时大《山河》汇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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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初初相识之际,许惊弦年方十二,水柔清也只比他大上两岁,正是少男少女最易幻想,又最易猜忌的年龄,起初两不相让,于拌嘴吵架中视彼此为对头,困龙山庄一战,共抗宁徊风与鬼失惊等强敌,同仇敌忾之下,不由敌意大减,反倒开始互相欣赏对方的机灵。随后同往鸣佩峰替许惊弦治伤,互通身世后,一个自幼失去父母,仅随义父长大,另一个却是母亲远赴京师多年,渐又有些同病相怜,一路上虽也不免争争吵吵,打打闹闹,却亦渐渐懂得克制与体谅,这才有了舟中争棋的容让之举,两个人都是争强好胜,恨不得把对方斩尽杀绝,却都在胜利在望之时给对方留下了余地,那一幕是彼此心中此生也难以磨灭的记忆!
  若是就此下去,由两小无猜到青梅竹马,他们或许早就成为了人人羡慕的一对情侣,然而离望崖前一场棋局,全然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自那以后,水柔清无法原谅许惊弦亲手将父亲莫敛锋送上自尽之绝路,而许惊弦亦心头愧疚,无颜以对,与暗器王林青入京后,又因水秀的惨死,隔绝了两人之间的最后一缕温情。随后水柔清决意找简歌复仇,留在京师苦练武功,而许惊弦则跟着蒙泊国师去了吐蕃御泠堂,从此海角天涯,断了音讯。
  诺城再度重逢,许惊弦武功大成,但又害怕水柔清知其身份,幸好容貌更改,便化身林闲与其相识;而水柔清却阴差阳错误认为他是“大好人”。见他为救夏天雷与强敌周旋,武功高强,智谋出众,反倒不知不觉地芳心暗动。哪知最后知其竟是许惊弦所扮,惊愕莫名之下,重又将那份绮思压在心底。
  这些年水柔清渐已成熟懂事,心知父母之死并不能完全责怪许惊弦,对他已无恨意。一个是情窦初开的血气少年,一个是多愁善感的如花少女,又是儿时旧日伙伴,相处渐久,自是情愫暗生,哪怕强自抑制,却难以尽消。尽管水柔清百般在心中提醒自己大仇未报,无需考虑儿女情长,但那份感情却不由自主地慢慢滋长着。然而每次与许惊弦相见,听他谈天说地,重拾昔日时光,既有睽违已久的快乐,亦生出思念父母离世的痛苦,实是矛盾不已。
  直到恒山之行被般若大士点化后,她才真正放开了纠缠多年的心结,不再视复仇是人生的唯一目标,而是用心去感受生命中更多的美好。
  许惊弦正想借机说出叶莺之事,一抬头恰好见水柔清盈盈眼波偷偷向他扫来,目光中似藏着千种温柔、万般体贴,不由怔住。
  水柔清原是耐不得那沉默,本想偷觑许惊弦一眼,哪知目光与他对个正着,登时慌了神,跳起来掩饰道:“说好我们来游华山,怎么在这个山洞里说了半天的话儿,快陪本姑娘出去走走……”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许惊弦愣了半晌,这才如梦初醒般追了出去,四处找寻一番,才发现水柔清坐在一方大石上,以手托腮,偏起头望向天空,如若雕像。洁白冰冷的雪花拍打在她脸上,又一粒粒弹开,更是衬得肌肤胜雪,吹弹可破。
  狂风撩动她的长发,遮住了她半边脸孔,只隐隐约的看到她面上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情态。同样是满怀心事的她,若是以往,他必会觉得她娇小的身体在苍茫天地之中显得那么渺小,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但今日,他却只发现她秀美的倩影在漫天风雪之中又是那么的醒目,让人无法忽视。
  他不想打搅她宁静的遐思,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仿似守护。
  水柔清忽然手指着崖下道:“这里原来应是叫‘老君离垢’,说的是老子李耳于此离开尘垢到达仙境,但后来以讹传讹,就成了老君犁沟,音虽相同,意思却差了许多咧。可见有许多事道听途说都是作不得准的,原当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方可相信。”
  许惊弦知她暗示自己方才大胆所语,心头一暖,微笑道原来你还懂得这许多典故,还有什么,不妨告诉我,让我也长长见识。”
  水柔清道:“若说这华山中的典故,最有名的就是劈山救母与棋定华山了。你若想听,我就给你说说。”当下清咳一声,娓娓道来。
  许惊弦虽未读过多少书,但自小就喜欢在茶馆中听说书人讲故事,沉香劈山救母与陈抟老袓与赵匡胤下棋赢得华山的典故早都滚瓜烂熟,但再听水柔清重新说一次,却是别有一番意味。
  水柔清讲完故事,淡淡一笑:“陈抟老袓一局棋赢下了华山,我们那局棋却是谁也没有蠃。”许惊弦才知她说起这典故的用意,那是彼此都不会忘记的一局棋,亦是彼此间情苗暗长的开始。以往与水柔清相处时,要么拌嘴吵架,要么各自赌气,从未有过此刻格外动人的一份温柔。轻声道:“但至少,我们谁也没有输。”
  水柔清低叹一声:“说起来我们也是与棋有缘,若不是当年那局棋你故意相让,我也不会知道,原来那个倔强而从不肯服输的小鬼头竟也会那么宽容。而若不是离望崖前的那一局棋,我们也不会做几年的仇人,而今日,又是因为齐生劫的缘故,我们来到了华山,听到你给我说出心底的话儿……”
  许惊弦心中大震,听她直言离望崖棋局之事,猝不及防间眼角一烫,险些热泪盈眶,他知道她已真正放下父亲的死因,由此刻开始,他们之间最后的障碍已然消失。他蓦然涌起一股冲动,鼓起勇气道:“清儿,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嗯,你说吧。”
  “这次来华山,一是为了扶摇,二来是还想找无语大师打听另一个人的下落。”
  “哈哈,事前你怎么不说清楚?一定是个女孩子吧。”水柔清并没有许惊弦想象中的大吃一惊,神情平淡,似是早在意料之中。’


IP属地:河北364楼2017-04-19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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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许惊弦也不隐瞒,先讲了最初在峨眉山中偶遇叶鸾,涪陵城从她手中救下凭天行,与她一并执行刺明计划,共赴清水小镇与焰天涯,暗传书信密言解开荧惑城的陷阱,最终飞泉崖杀死宁徊风掉落索桥,九幽府疑其现身等等事情,直至连自己曾对叶莺产生的那一分蒙昽的心动也尽数告知。
      这个秘密憋在心头已久,唯恐惹水柔清多心,一直不敢告诉她,但又觉得不应该对她有所隐瞒,此刻能尽情倾诉,总算放下一粧心事,直到说完了,方有一些失悔,不免忐忑不安,不知她听后会有何感想。
      谁知水柔清听罢,却只是点点头:“既然是生死患难之交,你此刻挂牵她的安危也是应该的。”回首看着许惊弦愕然的样子,扑哧一笑,“你为何表情如此古怪?”
      “我还以为你会生气,或是……”许惊弦语至中途,急急收住。从没有一刻,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真正的傻小子。在他过去的想象中,当对水柔清说出叶莺之事后,她要么勃然大怒,要么冷嘲热讽,甚至绝裾而去,从此对自己不理不踩……却根本没料到她会如此平静。一时间几乎怀疑自作多情,她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情意。
      水柔清接口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妒忌她?”许惊弦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应对,此际方知自己对水柔清的内心世界仅是一知半解。
      水柔清掩唇而笑,良久方息:“嗯,我再给你说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是很小的时候花三叔讲给我听南。那时我不明其意,只觉得很好玩,如今长大了,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才有了内心深处的感悟。
      “有一个人一心求道,就去见一位佛家大师,问他:‘大师如何修道?’大师答:‘饿了吃饭,困了睡觉。’此人大惑不解:‘普通人不都是如此么?为何唯有大师修得正果?’大师叹道:‘世人吃饭睡觉时,千思百虑,无有停时。而我只是专心吃饭睡觉罢了。’嗯,故事说完了,帮主可有所感悟?嘻嘻,你可别忘了刚刚承诺过要带我去三香阁吃饭哦。”
      许惊弦隐隐捕捉到了她的用意,但觉得心脏狂跳,千言万语皆无从说起,唯有痴痴望着她。
      水柔清甜甜一笑,别开头去,声线里有一种不合年龄的超脱与笃定:“现在我重新想到这个故事,才明白自己根本不必在乎那么多,过去的一切都是无法再挽回与改变的,只要做好自己眼前的事就行了。所以无需庸人自扰,就专心等着你请我吃饭吧。”
      各种复杂纷乱的情绪涌上许惊弦的心间,迷乱若失。尽管水柔清只不过用一种含蓄而矜持的方式表达了她的态度与她的坚定,却胜过了一切温情脉脉的凝视与山盟海誓的告白。
      她已不再是那个说笑吵闹的小女孩,而是变成了一个有着自己独立思想的成熟女子。
      陡然间,许惊弦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能够与她相识,是多么大的幸运!
      又是一阵长久的静默,时光也似就此停止。
      虽然说的是佛门中事,但两个人的心都留在红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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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365楼2017-04-19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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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366楼2017-04-19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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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367楼2017-04-19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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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惊弦淡然道:“兵法亦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阁下却是不分青红皂白径直设围伏杀,岂不落了下乘?”他听出对方有意憋住喉间气息,改变声调,猜测莫非是熟识之人。但仅观其身形,虽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来人哈哈大笑,凌厉的眼神锁住许惊弦:“许少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早在半月之前,我就已算准你的华山之行,故阵兵以待,此为谋;又査知水姑娘与你自幼相识,恩怨纠葛极深,你或有实力突围,却决不会弃她而去,此为交;如今我等以逸待劳,又借天时地利之便,将你迫入绝地,方才刀兵相见。嘿嘿,许少侠若不用心应付,只怕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两人狭路相逢,皆是蓄势待发,虽尚未交手,但唇枪舌剑,言辞锋利,各自找寻对方心智上的弱点,只要气势稍挫,便会引来惊天一击。蓝衫人口中说话,脚下暗施坠力,索桥缓缓上下晃动,他的身体亦随之起伏不休,似是暗合某种奇异的节奏。
          ^许惊弦握剑之手不由一紧,思及华山派袖手旁观的态度,此人所说多半属实,齐生劫故意留下扶摇鹰羽,乃是诱他之计,好在华山布下天罗地网等他入毂……如此猜疑下去,顿觉战志渐消,不等对方动手,战力已损了几分。
            他蓦然警醒过来,放下心中杂念,目光从与蓝衫人的对视中移开,望向山谷深处,风雪、阴云、浓雾、峭壁、山石……这一刻,他的心神跳出战局,仿佛沉浸在那秀美的山水之中,将身边的危险视若不见。
            蓝衫人微吃一惊,他的乍然现身原本令惊弦措手不及,更以犀利的言语隐隐占得一分先机,但不料对方忽然避开锋芒,一时竟有发力在空处的挫败感。望着许惊弦笃定悠闲的态度,再也捉摸不透他的心意。
            许惊弦看似沉吟不语,实则口唇微动,已对水柔清暗自传音。忽然对蓝衫人悠然一笑:“如此良辰美景,阁下却只想着杀伐之事,未免大煞风景了吧。”
            蓝衫人叹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日一战,势在必行,若是许少侠不甘束手就擒,我只好命部下全力进攻了。”
            许惊弦冷喝道:“你巧舌如簧,无非是想惑我心智,但别忘了要想杀我,你们也势必会付出惨重代价。”
            “许少侠身为白道第一大帮之主,要挟你远比杀了你更为合算。我不会强阻许少侠,但水姑娘却必须留下。”
            水柔清面寒如霜:“休得大言不惭,要我留下就拿出你的真本事吧!”一言未毕,陡然冲上,缠思索已然出手,朝着对方头顶圈去。
            剑、盾不便攻远,但缠思索长达三丈,无此顾忌,无论蓝衫人格挡或闪避,许惊弦皆可乘虚而入。毕竟前有阻截,后有追兵,若就此对峙下去,实是有弊无利,所以许惊弦暗中授意水柔清强行出手,正是打破当前平衡的绝妙一招。
            蓝衫人眼中精光迸现,大喝一声,掌中双盾骤然高速旋转,宛如两面飞钹,腾身而起,缠思索由他脚下掠过。随即弃水柔清不顾,飞身扑下,目标直指许惊弦。与此同时,身后的黑衣人齐发一声喊,全力攻来。
            实者虚之,虚者实之,起初蓝衫人的一番话果然都是惑敌之计,水柔清虽然武功稍弱,但身为温柔乡嫡系传人,奇功秘技层出不穷,要想生擒谈何容易?唯有以此缚住许惊弦的手脚,令他生出与敌死战之心,不思逃脱。
            许惊弦腹背受敌,只得剑鞘齐施,分挡蓝衫人的双盾。这是双方功力硬拼,容不得丝毫取巧。蓝衫人这一击乃是平生功力所聚,不求一击毙敌,只要能将许惊弦缠住片刻,待众黑衣人合围之后,就是插翅难逃之局。
            “当”的一声大响,断流剑鞘先触到蓝衫人的左盾,两人身体齐是一震,蓝衫人但觉内息一滞,竟已受了不轻的内伤,大感讶异,他蓄势已久,又是由空中扑击,本以为至少可斗个旗鼓相当,哪知却依然稍逊一筹。想不到许惊弦年纪虽轻,但内力修为竟如此精深,纵然事前有所预料,仍是对他的战力估计不足,与之硬拼实属不智,不由稍有悔意。
            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任何一方稍有退缩,就必是败亡之局。蓝衫人右盾已迅捷而至,眼看将与断流剑相接,却见许惊弦微微一笑:“阁下文武双全,小弟自知难敌,恕不奉陪……”断流剑忽还鞘中,身体蓦然绝无可能地平平移开数尺,间不容发地从蓝衫人的盾下飞过,直往索桥对面投去。
            蓝衫人全力施为的右盾砸在空处,力道用左,几乎喷出一口鲜血,跌跌撞撞的身体反将几名赶来的黑衣人挡住。
            蓝衫人回头望去,这才知水柔清缠思索出招相袭竟是虚招,一击不中后立即倒圈回来。许惊弦收剑入鞘,随即一把抓住缠思索,更是借了鞘盾相击的力量,去势疾如奔豹。
            原来许惊弦早已看穿蓝衫人的用心,算准他意在阻击自己,不会留难水柔清,将计就计,反借此摆脱纠缠,突出重围。
            两人这一次交手,武功皆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心智上的斗争。
            蓝衫人低叹一声,许惊弦比他想象中更为高明。然而事已至此,骑虎难下,恐怕谁也救不了他,心头不由浮上一丝惋惜。
            水柔清已奔到索桥另一端,左手利刃高举,右手强扯缠思索,许惊弦疾飞如箭,只待他赶到,水柔清即可一刀斩下断去索桥。
            奇变忽生,“咄”的一声暴喝传入两人耳中,霎时犹如平地惊雷,脑中一眩,动作亦慢了几分。


          IP属地:河北368楼2017-04-19 1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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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随声至,一个白影陡然从水柔清的侧后方跃出,手持一柄粗大的禅杖,无声无息袭向半空中许惊弦的腰间。
              这一击犹如天马行空、羚羊挂角,事先全无半分征兆,水柔清固是措手不及,许惊弦亦是人在空中,难以应变,更是在两人以为已摆脱追兵、心神略分之际,时机把握得绝好。杖法大拙胜巧,没有任何精沙惑敌的花招,唯有把狠、准、刚、劲四字诀发挥到极致,迅若闪电,势如奔雷,连破空的风声都被狂猛的杖势所掩盖。施杖之人一直隐伏于桥侧,默敛心意,直等到这稍纵即逝的一刻,方才将全部精、气、神贯注于一招之中,施出必杀之一击!
              水柔清一声惊呼,不假思索,奋不顾身地扑向禅杖,欲以血肉之躯替许惊弦挡过杀劫。奈何对方出手太快,已然晚了一步。
              面临这惊天一击,许惊弦电光石火间已做出判断,这一杖威猛无铸,若是以掌中断流剑强挡硬格,只怕自己连人带剑都会被劈成两半,唯有避开正面锋芒,方有可能逃过一劫。
              说时迟那时快,许惊弦腰腹用力,头下脚上一个翻身,疾出左掌,禅杖险险攻至他胸前半寸处时,已被他左掌按个正着。
              “噗”的一声,如中败革,许惊弦斜斜弹起,却又朝着索桥另一端的蓝衫人反扑而去。原来看似全力相格,实则他用的却是粘、缠、拂、拨、按的轻巧手法,遁敌劲而导势。不过这一击着实太过霸道,纵然被震起丈余高,仍难完全化去对方的劲力,但觉五脏六腑中翻江倒海。
              许惊弦强忍痛楚,人在空中,长剑再度出鞘,正落在蓝衫人身前半步,剑光迅快一闪,蓝衫人手中双盾才提至胸前,剑尖已抵在他的喉间,凝立当场。
              禅杖经许惊弦一拨,方向略偏,却是朝着扑来的水柔清当头罩去……
              施杖之人猛一横身,禅杖由水柔清额边擦过,转而击在道边一块大石之上,砰然一声巨响,大石粉碎成尘,险至毫厘就是脑碎颅破之祸。
              但水柔清受杖风一激,亦是头晕目眩,软身摔倒,被施杖之人拦腰抱住。
              施杖之人乃是一位四十余岁的和尚,身着白色僧袍,并未蒙面,一手扶着水柔清,一手合十于胸前:“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只见他身形高大魁梧,目光湛然,眉含正气,宝相端严,俨然―副得道高僧的模样,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刚才的偷袭是出于他手。他的嘴角边隐有一丝血迹,那是方才唯恐误伤水柔清,急急逆力收杖导致了内伤。
              不过几个呼吸间,蓝衫人与水柔清同时受制,而许惊弦与那和尚亦各自受伤不轻,实令在场之人始料不及。
              许惊弦对那和尚朗声道:“佛门神功,果然非同小可。多谢大师手下容情,请问可是华山门下?”此僧功力深厚,杖法超卓,若非年龄有所偏差,他必会猜其是无语大师。
              和尚合掌垂首:“贫僧妄语,险些误伤水姑娘,实在抱歉。”他既然亦是“语”字辈,当是无语大师的同门师弟。
              许惊弦听闻华山派除了无语大师外,另有三僧江湖声誉最响,其中六语大师数年前被鬼失惊所杀,另还有精于剑术的隐语大师与拳法通神的空语大师,却是从未听说过妄语大师之名,不过仅凭他方才出手那一杖,其武功决不亚于任何一位江湖成名多年的英雄人物。
              蓝衫人眼中惊疑不定,喃喃道:“你如何知道桥边另有伏兵?”这本是一个精巧的杀局,最妙之处就在于蓝衫人先行现身全力阻截,令许惊弦错以为只要过得了他这一关便可摆脱追杀,才被妄语大师乘虚而入。哪知许惊弦却如未卜先知般,借机反扑,若非极度震惊之下,蓝衫人亦不会轻易失手被制。
              许惊弦轻声一叹:“我只是一直很奇怪,阁下本就是一记隐藏的伏兵,本不必现身而出,而华山派对此不闻不问,亦令人心中生疑,只好赌上―把。”不过他虽是早有防范,却还是未料到出手的竟会是华山派顶尖高手,更是被妄语大师一声佛门狮子吼震得顿失方寸,险些命丧杖下,水柔清亦落入敌手,若非提前定下借机反擒蓝衫人为质的计划,再无半分胜机。
              双方斗智斗勇,却又各有误算。许惊弦应变奇速固然令蓝衫人始料不及,许惊弦亦不曾想与之合谋的竟会是华山派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
              蓝衫人不怒反笑:“不错,这一场与你斗的不仅是武功,更是兵法。许少侠的表现令我既惊且佩,矛盾交加。”
              “有何矛盾?”
              “许少侠武功谋略皆属上上之选,日后必是劲敌。我本只想生擒你,如今却改变了主意,务要赶尽杀绝,不留后患。”
              “阁下好像忘了自己命悬一线。”


            IP属地:河北369楼2017-04-19 1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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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以我对许少侠的了解,水姑娘的重要性远在我之上。她若遇害,许少侠势必以死相报,以我一命换你二人,倒也合算……”蓝衫人虽被长剑指住要害,却是全无惧意,反倒出语相胁,连说话语调都一如平常,若非久经生死战阵,就是自信拿捏住许惊弦的弱点,所以有恃无恐。
                许惊弦反驳道:“妄语大师有道高僧,岂会枉害无辜?”
                蓝衫人冷冷一笑:“许少侠毕竟涉世未深,妄语大师既能不顾身份偷袭于你,还会顾忌多杀一个水姑娘么?”
                许惊弦知此人口才极好,若与之辩论下去,徒乱心志,遥望妄语:“大师怎么说?”
                妄语不与他目光相对,右手禅杖一扬,左掌按在水柔清的背心,低声道:“除魔卫道,拯救苍生,吾辈义不容辞。”
                许惊弦大讶:“晚辈自问平生未做有亏德行之事,大师是否听信小人奸言,有所误会?”
                妄语沉吟良久,方才开口道:“就由贫僧与许少侠一诀生死吧,只要你胜得了一招半式,决不留难。”
                蓝衫人道:“此子武功已臻大成之境,大师切莫轻敌。”
                妄语叹道:“贫僧决不敢小觑许少侠,但至少有把握与他同归于尽。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许惊弦一震,自己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妄语大师又何须如此?其中必有蹊跷。慨然道:“我与大师无冤无仇,岂肯性命相搏?你们既是冲我而来,此事与水姑娘全然无关,但请放她离去,我留下与诸位一战,是生是死,全凭武功而定。”
                蓝衫人大笑:“听此一言,即知许少侠是重情重义之人,断不肯舍下水姑娘,既然奇货可居,自当漫天要价。假设要求你立刻举剑断去一臂,却不知许少侠会否听命?”
                “观阁下言行,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实想不到竟会行此小人行径。”
                “这正表明了我对许少侠的敬重。因为舍此良机,再难令你就范。”
                许惊弦剑尖微扬,欲要挑开他的蒙面,却听蓝衫人沉声道许少侠且三思而行,若现了形迹,怕是不好收场。” ^
                许惊弦冷然道事到如今,还由得了你么?”挥剑挑去面巾,却是一怔,眼前是一张极为普通的面容,全然陌生。
                蓝衫人轻轻一叹:“看来你我之间只有一人能活着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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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370楼2017-04-19 1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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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身陷重围
                此时的华山大雪纷飞,浓雾弥漫,悬崖峭壁处,许惊弦正与蓝衫人、妄语大师对峙。
                水柔清悠悠醒转,听到几人对答,咬牙道:“你不用管我,要死就死在一处罢了……”奋力一摆头,朝着妄语大师的禅杖撞去。
                妄语大师早有防备,轻轻让开,随手点了水柔清的穴道。
                许惊弦心头大恸,且不说方才与水柔清倾吐衷肠,就算她依然视自己为仇人,他也从未忘记在水秀墓前曾立下誓言,务要护她一世一生。明知此际决不可示弱,又怎忍心见她受到半点伤害?然而就算自己弃剑就擒,敌人亦极有可能斩草除根,未必能救她一命,霎时心乱如麻。掌中长剑一紧,劲气逼得蓝衫人喉间一窒:“就算难逃一死,但至少阁下会先行一步。”
                “久行江湖,早就视生死如草芥,岂会受你危言恐吓?”蓝衫人眉头都不皱下,话锋一转,“我不妨与许少侠赌一注,赌你决不敢先害我性命,因为我一死,水姑娘必步后尘,即便你事后杀光了我们,也挽回不了失去水姑娘的悲痛;而目前你至少还抱着一丝希望,那就是妄语大师的慈悲之心。所以不到山穷水尽之时,你决不敢出手!”此人武功尚在其次,攻心的本事却可谓天下无双,每一句话都切中许惊弦要害,令他进退维谷,难作抉择。如此僵持下去,形势只会愈发不利,却偏又无计可施。
                两人沉默对峙,许惊弦寒霜满面,蓝衫人泰然自若,四道目光互不相让,在空中相交,犹如无形的刀剑互击。旁观之人皆觉气氛凝重,呼吸不畅,暗捏一把冷汗,只恐许惊弦冲动之下,不顾一切先杀了蓝衫人。
                谁也未曾想到,剑拔弩张之际,许惊弦突然收剑而立。
                “许少侠……你这是认命了么?”蓝衫人半信半疑。
                一抹淡淡的笑意从许惊弦双眼浮现、从眉间扩散、从脸孔掠过、从嘴角绽开……他笑得很豪气,也很孩子气,仿佛就在刹那间,他的自信重新恢复,一切难题都迎刃而解。
                面对这样成竹在胸的笑容,没有人会认为他是失败者。
                蓝衫人怔住了,他本自诩算无遗策,无论许惊弦有任何反应,皆提前备下相应对策,然而此刻望着他充满自信的笑容,却有一种再难掌控局势的感觉:“许少侠何故发笑?”
                “因为我已猜出你豪赌生死,非要将我迫至绝境的真正用意。”
                “许少侠请讲。”
                “敌人有两种。一种是棋逢对手,哪怕隐高一线,却知只需勤学苦练,就有机会超越之,故可越挫越勇,屡败屡战;而另一种却是令人高山仰止,即使毕生努力,亦难望其项背。遇上这样的敌人,必会心志被夺,从此再无寸进。我若就此被你慑服,日后相遇只得俯首称臣,再无机会与你一较高下。”
                蓝衫人目光闪动:“明知如此,你又能奈我何?”
                许惊弦朗声道:“此刻身陷重围,水姑娘又落入你手,小弟自知难以营救,但至少有七八分的信心能够突围而出。阁下虽是我敬重之人,但只要敢动水姑娘一根毫毛,我必会尽邀裂空帮十万之众,替她报仇!”
                蓝衫人浑身一震听许少侠的口气,似已猜出我的来历?”
                许惊弦语含刀锋:“阁下不愧谋略出众之士,更是心机缜密,蒙面之下另罩起人皮面具遮掩本来面目。只可惜百密一疏,方才我以剑气迫喉,你虽超脱生死,却难保持从容改换声调,而我恰好记得你的声音!”他扫一眼周围的黑衣人,“秘密训练出这批死士,原是要对付鬼失惊的星星漫天吧……”
                蓝衫人听他说出“星星漫天”之名,已知身份泄露,苦笑一声:“许少侠好记性。”
                妄语大师忽道:“许少侠可否借一步说话?贫僧可保证,再不会有任何伤害许少侠与水姑娘的行动。”
                “好!我相信大师,也很想知道你们执意要杀我的原因。”
                妄语大师将依然昏迷不醒的水柔清交给几位黑衣人照看,三人来到崖边僻静处,蓝衫人以手抹面,取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本来面容。虽相貌儒雅如学士,眼神却冷峻似强豪,几条淡淡的皱纹由额间穿过,不怒自威,更增几分肃杀之气。赫然竟是昔日魏公子手下第一谋士、如今的焰天涯军师君东临。
                去年明将军兵发南疆时,许惊弦曾以吴言的化名与叶莺同去焰天涯,与君东临有过一面之缘,听他引经据典、不落窠臼地评价历史,再由之分析天下形势,体现出极强的军事素养与远见卓识。却万万未料到,此次华山之行,竟会受其伏击。
                君东临谦然一揖:“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许少侠莫要放在心上。”恢复了本来面目后,他似乎也重回低调谦虚的形象,再无半分方才拦路于索桥的霸烈之气。


                IP属地:河北371楼2017-04-19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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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应由君先生的兵器想到‘公子之盾’。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此事说来话长。君某去年在焰天涯与许少侠相会之时,只知你是吴言,亦不乏欣赏之意。但若知你就是许惊弦的话,只怕就不容你轻易离去了。”许惊弦惊讶道:“这是何故?”
                  “许少侠应该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心中抱负。”
                  “平天下!”
                  “正是如此。君某由魏公子到冰儿,这一志向从未变更。先请问许少侠一句,是如何理解这三个字?”
                  许惊弦沉吟道:“所谓‘平天下’,当有两个意思,一是令天下苍生安居乐业,远离战火;二是改朝换代、重整江山。本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意思,容在下妄自揣测,君先生的志向应是前者吧。”
                  “不错。但只可惜乱世将至,而许少侠偏偏就是祸乱天下的根源之一,所以我宁愿不惜一切代价将你除去。”
                  许惊弦倒吸一口冷气:“愿闻其详。”
                  君东临清咳一声:“先说为何乱世将至。以唐宋为例,开国之际皆是国力强盛,威慑四海。大唐先因宦官当政,后经安史之乱,自此国势渐衰,其消亡之主因,乃是藩镇割据,朝廷统治不力,始成五代十国之乱局;大宋却是被外族侵吞,先与契丹、西夏连年征战不休,再被女真人长驱直入,故有靖康之耻,再加上朝中奸臣当道,只知安逸享乐,一味割地赔款,国力大耗,最终才断送于蒙古铁骑之手。而试观当今天下,京师数派纷争不断,豪门望族只顾眼前利益,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乃至朝中积弱,边陲武装势力各据一方,南有落花宫,北有无双城,西有擒天堡、媚云教与焰天涯,东有裂空帮,与大唐藩镇割据何其相似……”
                  听君东临提及裂空帮的名号,许惊弦本想分辩,但转念一想,裂空帮虽是白道武林帮会,从不曾公开自立与朝廷作对,但彼此冲突时有发生,且大多时候不依律法,只以江湖规矩决断是非。何况手下十万帮众,帮中等级森严,俨然与一个小国无异,邻近地方官亦仰其鼻息……一念至此,心头凛然,始觉被君东临一言点醒。
                  君东临续道乌槎叛乱虽已平定,但吐蕃、高丽等国一直蠢蠢欲动,视我中原为盘中之卷;而近年来更有离昌国异军突起,短短数年内合并塞外数十国,待其一统塞外,再除内忧之后,下一步必是对我中原用兵。既有大宋的前车之鉴,怎可不居安思危,早做防范?若是等到异族挥军南下,铁蹄践踏我大好河山之时,悔之晚矣。”
                  许惊弦越听越是心惊,或许只有君东临这等深明历史、兵法,目光高远之人,才可得出如此骇人听闻的结论。
                  “然虽明形势,但大局已成,乱世巨变不日将至,吾辈唯尽人事,只盼能给天下百姓蠃得一丝缓冲之机。”
                  “君先生要如何做?”
                  “天下是一局棋,只要把几枚重要的棋子移去,就是沧海桑田,物换星移,胜负亦会随之更改!”君东临低叹一声,目光移至许惊弦的身上:“焰天涯初见许少侠时,你的身份是擒天堡与媚云教的使节,虽然你我立场不同,但观其行而知其人,见你重情厚义,不过视为可交之人,方才稍吐心怀。随后荧惑城之战,你倒戈一击,叛出擒天堡,反而护送明将军一路回京。我虽因魏公子之故与明将军结为死仇,但一切以大局为重,自不会将私仇凌驾于国难之上,想不到许少侠竟亦有此心,这才真正引起我的重视。后来我分别见到四大家族点睛阁主景成像、白道杀手虫大师后,由他们口中渐知你身世,始觉不安。随之你在江湖上声名渐起,每件事情都在无形中放大,直至你以弱冠之龄当上了裂空帮帮主,才终于明白了一个真相……”
                  许惊弦心头百念丛生,已隐隐猜出了君东临语中之意:“还请君先生明示。”
                  “真相就是……”君东临微微一顿,目光炯炯,令人不敢逼视,一字一句冷冷道,“你这枚棋子无疑已摆在事关天下的棋局中最重要的一个位置。”许惊弦只觉得背上冷汗涔涔而下,他有一种直觉,这一切皆与那天命谶语有着莫大的关联:“君先生可知幕后的真正原因?”
                  君东临一晒:“或许只是因势而成,又或是许少侠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若能一举斩去那摆放棋子之手,岂不是一劳永逸?”
                  “没有人能真正操纵这一切,江湖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与目的。有人甘愿平淡,有人却是唯恐天下不乱。在我看来你是祸乱之源,但亦会有人认定这才是一个重整天下的绝好时机。人贵自知,我不需对此大费思量,只做我有能力做到的事:就是移去那几枚棋子!所以,我说动了妄语大师,请他出山,又让齐生劫以叶姑娘的信息为饵,诱你来华山设计伏杀。却未曾想你武功大进,更是心思机敏,虽设下重重圈套,仍然功亏一篑。”
                  许惊弦忍不问道:“齐生劫既然参与此事,虫大师是否知情?”他与虫大师在涪陵一别后,数年不通音讯,实不愿相信他亦会默许除掉自己的计划。
                  君东临摇摇头:“齐生劫只是替我传信,何况虫大师与你渊源颇深,亦不会让他知晓内情。但我却得虫大师首肯后,请出墨留白执行另一个计划,移去另一枚塞外的重要棋子。”
                  许惊弦稍松一口气:“那么,现在君先生依然有杀我之心么?”
                  “唉,我听景成像说他曾废去你丹田。上次见你之时尚未痊愈,原以为集我涯天焰三十六天罡死士之力,再加上我与妄语大师伏击,你必是难逃此劫,却不料你的武功之高远超预计,功力更犹在我之上,当是另有奇遇。或许一切皆有天意,我等逆天行事,纵机关算尽,亦不免功败垂成。”
                  妄语大师插言道:“贫僧此举亦只为天下苍生着想,并不是与许少侠有何仇怨,还请许少侠见谅。既然一击不中,当不会再纠缠下去。”
                  许惊弦关切道:“我见大师方才为免误伤水姑娘,逆气伤及自身,可曾恢复?经此一事,自不会对大师再生怨言。”
                  妄语大师一摆手:“些许小伤,不足挂齿。”
                  君东临道:“妄语大师德高望众,不好虚名,是以在江湖上名声不显,其实武功却是华山派最强一人,犹在无语大师之上。无语大师这些年数度出手,其中有几次皆是妄语大师所为。你能接下他全力一击,足可自豪。”
                  妄语大师叹道:“无语师兄心怀慈悲,原就极力反对此事。他临行之时,特意与我订下一月之诺,只要许少侠未在一月之内赶来华山,便要放弃此事。可惜今日才是第十七天,若是许少侠晚来十几日,贫僧便不会出手了。”
                  君东临笑道:“我却是另一种想法。当初在焰天涯见许少侠与叶姑娘同行,应是交情不浅。我虽未亲自见到明将军与龙判官飞泉崖一战,却知叶姑娘因此而掉落悬崖,自此生死不明,若是许少侠未能及时赶来华山,可见你薄情寡义,杀之并不足惜。但你既然来了,不免令我杀意减去几分,而我故意用水家姑娘的性命要挟于你,意在试探,见你身处绝境之下,依然以水姑娘安危为重,又不肯伤我,不失侠义本色,故已打消念头。只是与你这一番长谈,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处境,不再被人利用,也算尽我一份绵力。”
                  许惊弦心想齐生劫传信之事虽有玄虚,但那一根扶摇身上的鹰羽却作不得假,趁机问道:“我此次来华山,原就为叶莺姑娘一事。不知君先生与妄语大师可知她下落?”
                  妄语大师道:“此事可由贫僧给许少侠解释。当日飞泉崖一战时,贫僧与无语师兄皆在远处山头观望。叶师侄平安无事,还请许少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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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师侄?”许惊弦一怔。
                    妄语大师道:“好教许少侠得知,叶姑娘已被无语师兄收为不记名弟子,从此与非常道再无瓜葛。”
                    许惊弦大喜,连忙追问究竟。
                    君东临长叹一声:“其实此事亦与君某有关,荧惑城之战一直是我在喉之鲠,今日亦对许少侠一吐为快,只盼能因此化解你我之间的敌意。”
                    许惊弦大奇:“还教君先生指教。”
                    在君东临与妄语大师相互补充下,许惊弦才原原本本得知了所有真相。
                    原来十余年前无语大师入京请愿之时,便与当时的“公子之盾”君东临相识,结为方外之交。
                    君东临精通兵法,早在许惊弦与叶莺寻访焰天涯之际,便已隐隐觉察出其中的伏笔,加之他身为焰天涯的军师,对滇西一带军情了如指掌,结合荧惑城大兴土木、暗运硝磺火药之事,已大致猜出宁徊风之计策,他才是真正破解“刺明计划”的第一人。
                    但因魏公子的关系,君东临视明将军为敌,岂愿为之解困?所以尽管对荧惑城的陷阱了然于胸,却还是顺水推舟,借道明将军的摘星营。
                    然而,君东临毕竟心怀大志,不愿因私怨牵连国事,几度纠结后,还是联系到好友无语大师,两人一并传书给龙判官,望他对明将军手下留情。君东临更是判断出明将军回京师的路线,让无语大师沿途跟踪,以备救援。
                    而与无语大师同行的,正是他的二师弟妄语大师。妄语大师精于追踪之术,由荧惑城留下的蛛丝马迹中一路跟来,却不料明将军与许惊弦在恶灵沼泽梁辰、连红袖夫妇处停留数日,自此断了痕迹。直到他们再度上路返京,方才重新蹑上,终于在飞泉崖附近赶上两人。
                    飞泉崖一战,宁徊风死于许惊弦剑下,叶莺与扶摇先后坠江,无语大师与妄语大师当即赶往施救。但叶鸾受伤太重,一连昏迷数日不醒,高烧不退;而抉摇亦被宁徊风下了绝毒,奄奄一息。
                    无语大师悲天悯人,虽察出叶莺身怀非常道的邪派功法,又岂会见死不救。华山二僧费了几日的辰光,大耗功力,才总算将他们由生死边缘救了回来,却也仅余半条性命。
                    听了叶鸾断断续续地诉说,得知她虽是非常道的杀手“活色”,但已有弃恶从善之心,更是决意与慕松臣一刀两断。无语大师当机立断,虽她身为女子,不得入华山门墙,却收她为不记名的俗世弟子,更给她传下独门“闭口禅功”,以助康复。不过因她受伤太重,数脉倶损,至少亦需半年时光才可完全复原。其间叶莺曾离开华山数日,下山寻母,不久后却是与虫大师两名弟子齐生劫、墨留白一并返回。
                    许惊弦这才恍然大悟,那九幽府中的天齐夫人果然就是叶莺的生母,而那秘道之中替自己引路的也正是叶莺本人,只不过她那时伤势未愈,尚在修习闭口禅功,不能开口说话,只好以石击壁,又见到他与水柔清同行,心头生出各种误会,最后仅在他头上狠敲一记泄愤。而自己又因中了慕松臣的“误佳期”,双目皆盲,阴差阳错间,两人终于失之交臂。
                    回想往事,他不知道是否与叶莺就此缘尽,心头隐有遗憾,但一想到水柔清,不由又生出几分愧疚。
                    “叶姑娘如今在何处?”
                    “那只名唤扶摇的鹰儿一直毒伤未愈,闻说北地有岛,名曰灵禽,上有一异人,擅治各种鸟伤,恰好墨留白去塞外行刺离昌国师威赫王,叶师侄便带着鹰儿与之同行,七日前方才离开华山。”
                    许惊弦心中微觉沮丧,按说半年之期早过,叶莺伤势已愈,却一直不来找自己,到底是因为水柔清的原因怪责自己,还是如齐生劫语中暗示,与墨留白日久生情?但这沮丧的心情一闪而过,只要叶莺安然无恙,他便放下了一桩心事,即便她对墨留白动了真情,亦只会默默祝福。
                    无可否认,对于叶莺,他亦曾动过真情。如果说水柔清是他懵懂无知中始知惊艳的一件玉器,清澈润泽,令他倍觉疼惜;那么叶莺就像是当他身处黑喑时乍见光亮的一颗明珠,透亮耀眼,令他莫名欢欣。
                    失去了玉器,他会觉得万般不舍;而对于那颗摧璨的明珠,只要能看得到她的光芒,他就心愿已足!
                    当得知叶莺讯息的那份狂喜渐渐散去,当他不必再替叶莺的生死担忧后,他突然真正明白了自己心之所系!
                    与君东临、妄语大师一番长谈后,许惊弦心头芥蒂尽消,坦然一笑,伸手与君东临相握:“你我不打不相识,小弟一向敬重君先生,日后有机会,还请多多指教,以免为人所趁。若蒙君先生不弃,愿与你同负‘平天下’之志。”
                    君东临欣然道:“许少侠之语正中我意。只不过我毕竟身在焰天涯,不便伴你左右,不妨订下暗中联络之法,有事随时通知,君某自问对天下之事,尚有几分浅见,只要你言行如一,君某愿效薄力。”他毕生之遗憾,在于未逢明君,难遂平生大志。魏公子英年早逝,封冰虽有魄力,毕竟身为女子,守成有余,开创不足。他又不愿喧宾夺主,事事尽量保持低调,空有满腹才华,却是施展无门。但若能借许惊弦之手,再利用裂空帮的人力物力,大可做出一番成就。
                    许惊弦大笑:“你我既然肝胆相照,何须太过客气。希望下次相见,能以一声君兄、许兄弟相称。”
                    “不过是一个称呼,不必着相。”君东临深思熟虑,“我倒是觉得你我之间的联盟应在暗中进行,才好让那些魑魅魍魉浮出水面。为免习惯一时改不了口,即使你我心头当彼此是兄弟,口头上还是以君先生、许少侠相称吧……哦,不对,应该是许帮主才对。”
                    “哈哈,君兄,不,君先生指教的是。”许惊弦一语出口,与君东临相视而笑。
                    两人当即订下联络方法,又对江湖事畅谈一番,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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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373楼2017-04-19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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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知寒之忍
                      三人重回索桥之上,妄语大师正要替水柔清解穴,许惊弦却道:“大师且慢,待你们走后,我再叫醒她,免生波折。”他倒不是怕水柔清得知叶莺之事,而是不知如何解释君东临对他的杀机。他希望自己能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而不愿让水柔清接触到真相。
                      他真的是一枚被人有意放在棋盘上某个位置的棋子么?这一点连他自己也不愿相信。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确实存在着种种迹象,证实着君东临的说法。
                      临别之际,君东临沉思半晌,忽又叫住许惊弦有一事我心头尚存疑问,但觉得必须提醒你—声。”
                      “君先生请说。”
                      君东临眉稍一挑:“许少侠可知我视为平生最大劲敌之人是谁么?”
                      “不是明将军么?”
                      君东临微微一笑:“明将军是公子的劲敌,而我身为公子之盾,对应的自当是将军府的‘半个总管’。”魏公子已死去七年,但在他的言语中,似乎魏公子依旧在世,情深至此,不由令人啼嘘。
                      许惊弦:“君先生提到水大总管,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么?”
                      “我只想用这样的方式郑重提醒你。”君东临目色凝沉,缓缓吐出三个字,“小心他!”
                      许惊弦心头一动,他已心照不宣地知道了君东临的怀疑:水知寒,或许就是那只摆放棋子的手!
                      大约二十六年前,魏公子平定北城王叛乱,御封太平公子;也正是在同一年,昊空门弟子明宗
                      越来到京师,不发一招,却令一代宗师包素心咳血而退,迫使包素心将关睢门主之位传与洪修罗,退隐江湖。
                      其时魏公子在朝中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头之劲,一时无两。当今天子恐其势大,恰好明宗越一战成名,如彗星般崛起于京师,亦有心由武入仕,便刻意栽培与魏公子抗衡,明宗越凭着卓著军功,仕途一帆风顺,直至坐上了大将军之位,自此拉开了日后双雄争霸京师的帷幕。
                      魏公子稳成持重,明将军则是锐意求变,朝中文武各自支持两人,暗中对峙。起初明将军忙于军务,先是平定封隘侯叛乱,又再率军出征塞外,远离京师是非,彼此尚相安无事,待明将军远征大胜归来后着手整顿朝纲,不禁与魏公子冲突频生,―山不容二虎,双方渐成水火之势。
                      明将军用五年时间平定北疆,逼迫塞外各族对中土俯首称臣,威震天下,正是声誉最隆之际。不但稳居天下第一高手的宝座,更是手握重兵,权倾朝野,又在江湖上搜罗许多奇人异士,水知寒、鬼失惊、毒来无恙三大高手坐镇将军府,威名远播江湖;而魏公子却是唯恐功高震主,刻意收敛锋芒,但他为人刚直,言由心生,不事遮掩,无意间开罪的仇家着实不少。此消彼长之下,魏公子渐落下风,最终被迫丢官离京远遁,乃至在峨眉金顶上死于楚天涯与封冰联手的“惊梦无涯”之下。
                      魏公子武功虽高,毕竟出身草莽,心怀闲云野鹤之志,并不精于官场权谋之术,全凭号称“公子之盾”的君东临周旋在京师诸多豪门之间,勉强维系着派系间的平衡。虽最后功亏一篑,但旁观者皆心知肚明:若无君东临的幕后谋划,魏公子断无可能与将军府对抗十余年之久。
                      所以封冰虽身为叛党遗女,一直是朝廷缉捕的重犯,而焰天涯实力也未见强大,更远处滇南弹丸之地,置于擒天堡与媚云教两大势力的夹缝中,却一直安然无恙。那是因为每个人都明白,只要君东临还在一天,任何人胆敢进犯焰天涯,都势必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江湖上有这样一种人:提及他时无法轻易置评,因为只知晓他的名字,却很难描述出他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但又深信其实力远在声誉之上,看似雅儒温良无需提防,但不到万不得已,却无人愿意招惹。就像沙漠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漩涡,谁也不知道下面会是一汪救命的甘泉,还是陷人于万劫不复的流沙。
                      而君东临,正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像他这样一个这样一个胸罗万象、博知通透、有着远见卓识的战略家,不乏真知灼见,即使他对水知寒的猜测太过危言耸听,亦不由许惊弦与妄语大师半信半疑。
                      君东临诚声道:“有一件事必须说明,君某之所以针对许少侠在华山设局,并非执意要杀许少侠,而是更倾向于观察,并以这样颇为极端的方式向你提出膂告,以免受人利用而不自知,待酿成大祸,恐为时已晚。”
                      听他如此说,许惊弦早已打消心中最后一丝顾忌:“我知君先生本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士,原只需将任务交代给手下完成,不必亲赴华山。此中良苦用心,我当然明白。最重要的,你我有着一个共同的强大敌人,那就是明将军,故才能喑中结盟,共抗将军府。”
                      妄语欣然道:“善哉善哉,二位如能齐心合力替天下苍生百姓谋福,实是贫僧所愿。”
                      君东临大笑:“和许少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确实事半功倍。”
                      “但君先生所说受人利用,指的就是水知寒么?,’
                      “江湖上对水知寒的说法不一,毁誉参半,每个人都认定他迟早会反出将军府,但直到现在,至少表面上他仍对明将军忠心耿耿。嘿嘿,‘方过一水寒,得拜将军府。’水知寒号称是将军府的第一道屏障,无论他有何居心,都是我们挑战明将军前无法回避的对手。而据我的判断,近年来江湖上发生的几件大事皆与水知寒的暗中策划有关。”
                      许惊弦眉头一挑:“君先生的说法一旦流于江湖,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可有证据?”
                      “正因我一直视水知寒为心目中最大的敌人,对他的了解远超任何人。此人生性多疑,城府极
                      深,极少显露破绽,要想拿到真凭实据谈何容易?但人过留影,雁过留声,任他如何谨慎,亦无法做到天衣无缝。经对他过往一些事件的分析,可以找出不少蛛丝马迹。”


                      IP属地:河北374楼2017-04-19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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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妄语大师道:“昔日无语师兄入京请命,曾与水知寒打过几次交道,事后对贫僧谈起,说此人外表儒雅,心机深沉,锋芒尽敛,绵里藏针,喜怒不形于色,唯有用‘深不可测’四字来形容。‘知寒之忍’驰名于世,莫非君先生看破其忍耐之中包藏的真正用心?”
                        君东临沉吟道:“对水知寒的一些推论大多只是出于我个人臆断,君子不避人之美,不言人之恶,在‘没有十足把握前本不应该诉之于口。不过如今既已与许少侠冰释前嫌,化敌为友结为同盟,自当开诚布公,坦诚相待,故也无需藏私。若是许少侠有心,不妨将我的推断作为参考,日后暗中留意,管教水知寒无所遁形。”
                        许惊弦想到水知寒曾在京师相助水柔清找简歌报仇,且不论其背后藏有何用意,至少水柔清深感其德,并以“大好人”相称,唯恐她穴道自解后听到这番话:“既然如此,还请君先生与大师移步僻静之所,今日之言,亦仅限你我三人得闻。”
                        说话间三人越过索桥,前方是一道飞瀑,正好可借着瀑布的隆隆水声掩盖语音,不虞旁人探听。
                        “此事说来话长,要想真正探知水知寒的内心,须从这些年的武林大势说起。”君东临凝视着瀑布,长吸一口气,缓缓开声,“每个行走江湖之人都怀揣着梦想,但要想成名立万,品性固然重要,但若没有强大的实力,一切都只是痴人说梦。所以他们勤学苦练,不分寒暑,为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艺业大成,名震武林。但因资质所限,际遇不同,能够脱颖而出,成为真正的绝世高手,站在江湖最顶峰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近年来虽然江湖新一代高手辈出,但在十多年前,被视为中原武林的超一流高手,唯以裂空帮主夏天雷,华山无语大师、白道第一杀手虫大师、京师魏公子以及邪道六大宗师明宗越、雪纷飞、水知寒、龙判官、风念钟、历轻笙十人为最。其余人如黑道杀手鬼失惊、凌霄公子何其狂、非常道慕松臣、无双城杨云清、落花宫赵星霜等人在声望上仍要稍逊一筹,冰儿虽排名‘夏虫语冰’最末,但只是承魏公子的余荫,真实武功与上述几人相差甚远,可以不计。
                        “至于四大家族与御泠堂的高手,则因行踪诡秘,并不为人所知,暂且不论。而上述这十大超一流高手中,虽然明将军稳居天下第一宝座多年,却只因流转神功霸道绝伦,无人敢轻撄其锋。
                        “至于真正的武功排名高低,江湖上莫衷一是,众说纷纭,但个人认为与明将军武功最接近的人,只有三个。第一人无疑就是夏天雷,豪情重义,侠气盖天,九霄戟法大开大阖,刚猛无俦,锋锐无匹,千军辟易,若论攻击之凌厉,当世无人可出其右。何况夏天雷身为白道第一大帮帮主,江湖上的声势亦决不在明将军之下,只可惜这两人皆是身高位重,动一发而牵全身,若彼此能置身俗事羁绊之外,放手一搏,当是武林一大盛事。奈何随着时光逝去,英雄渐老,夏天雷既然将帮主之位传于你,当是心萌退隐之志,与明将军这迟迟未决的一战怕是再也无缘见到了……”
                        许惊弦听君东临如此说,不由紧握了一下拳头。他相信:裂空帮主与明将军未竟之战,将会由他自己来完成。
                        君东临续道:“方才许少侠关于敌人的一番话颇合吾意,换言之,那就是用一个强大的敌人来督促自己的修行。经我分析天下大多数英雄的成名之路,皆是出道伊始,就会遇到层层挫折,以战养战,越战越强,由一次次的生死搏斗中提升自己,用无数失利换取难得的实战经验,直至大成。
                        “不过江湖上却有几人是例外,他们出道以来,未尝败绩,固然缺少挫折的磨砺,但正因其百战百胜,所以对阵中怀着必胜信念,即便战局不利,亦会不骄不躁,耐心寻找机会,面对这样的对手,任何人会觉得头痛百倍。所以我心目中与明将军武功最接近的第二人选,乃是北雪雪纷飞。
                        “北雪虽远处长白孤寒之地,但纵横塞外数十年,平生未逢敌手,更因曾胜过龙判官半招而拥有极高声望,此人不好虚名,行踪不定,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更增神秘。据说他的归心剑法原是变幻莫测,共有一百零八招之多,却被他去芜存菁,舍弃华而不实的招法,最后只余返朴归真的三十九记剑招,变化虽减少,但威力倍增,足见其非凡气度,若有一天与明将军公平对决,当是一场好胜负。”
                        妄语大师抚掌道:“君先生这一番分析头头是道,令贫僧大开眼界。却不知那第三人是谁?”
                        “至于第三个人选么……”君东临稍一停顿,才略含苦涩地缓缓续道,“虽然我很希望是魏公子,但客观判断下来,仍不得不说出水知寒的名字。”
                        许惊弦记得鸣佩峰英雄冢上水知寒排名第五,隐高排名第七的魏公子一线,看来四大家族的眼光与君东临不谋而合。君东临虽视水知寒为敌,却仍不以喜恶论英雄,这份推崇对手的胸襟着实令人钦佩。
                        妄语大师沉思道:“君先生提醒了我。以贫僧对武林事件的了解,似乎也未能找出水知寒的真正败绩。此人出道至今,出手虽少,却是无往不利。纵然前年伤于龙腾空之手,但龙腾空因之命丧穹隆山,亦算是惨胜。”


                        IP属地:河北375楼2017-04-19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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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376楼2017-04-19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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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377楼2017-04-19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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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一般人生于世间,或为名利奔波忙碌,或为梦想拼搏奋斗,但是我确很难说出水知寒的抱负,一切皆视其野心而定。最近目标应是取代明将军,成为将军府真正的主人;最终的目标或是称霸江湖,甚至君临天下。”
                              “不过即使是最近的目标,亦十余年而不得,是否也太慢了?”
                              君东临苦笑反问:“谁又能说将军府真正的主人不是水大总管呢?”
                              许惊弦与妄语大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始料未及的惊惧。表面上明将军当然仍是将军府的主人,但这几年明将军渐渐归隐不出,反倒是水知寒率众高手肆虐无忌,前年一举挑落江南五剑联盟,江湖为之震动,各门派惴惴不安,暗自警惕,又或暗中结盟,唯恐自己成为将军府的下一个目标。若不是正好泰亲王在南腿起兵,乌槎国入侵,中原武林一致联手共抗外夷,谁又敢说如今不是将军府一统江湖的格局。
                              “许少侠毕竟年龄较轻,阅历尚浅,而妄语大师玄门静修,一生只知参佛习武,大概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一种人,他要的不是胜利,而是一种控制欲。两位可知我与水知寒在京师对峙数年,最大的感觉是什么?”
                              “君先生请说。”
                              “京师是卧虎藏龙之地,只有真正拥有实力的人才能占得一席之地。对于我等来说,高明的武功就是实力,然而我却从未觉得水知寒视武道为极途,武功对他来说,一是防身之术,―来只是为了获取更大利益的筹码。相信若有机会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会毫不迟疑地放弃一身绝学。”妄语大师叹道:“‘知寒之忍、天下闻名,一向只有他算计别人,从无人明白他内心所想。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世上还有一个君先生将他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分析得如此透彻。”
                              君东临傲然一笑:“知己知彼,才可百战不殆。在水知寒看来,我或许只能算做是曾经的手下败将,早已不放在眼底,但在我的心里,与他的这一场争斗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谁笑到最后尚属未知。这些年我收集了许多关于他非常详实的资料,恐怕是这世上除了他自己之外最了解他的那个人就是我!”
                              许惊弦精神一振,水知寒身为将军府总管,一向隐于明将军之后,少有露面,可谓是京师中最为神秘莫测的一人。但君东临曾与之正面对抗数年,更有魏公子门下强大的情报网为其所用,加上他缜密的分析……若说天下有一个最有可能揭开水知寒秘密的人,一定非君东临莫属。
                              “水知寒有两个最大的隐秘,一个是他的身世,一个就是他投靠将军府的真正用意。数年前,自水知寒出道之始,就仅凭一双肉掌闯荡江湖,既有替百姓除去一方恶霸之义举,亦曾坐看江洋大盗劫镖之后趁机黑吃黑,似乎只凭自身喜怒行事,亦正亦邪,难以捉摸。无人了解他的师门来历,只知其武功极高,七十二路寒浸掌法气势凌人,光明磊落,应该是脱胎于名门正派,再加上自创的招法,只因其功法怪异,中掌者往往并不立即毙命,而是在体内游走一股寒凉之气,缠绵入经脉,驱之不去,数日内攻心而亡,所以又被视为邪派中人……”
                              许惊弦心中一动:“数日前我曾去鸣佩峰一行见过花楼主与水乡主,意外得知平西公子桑瞻宇暗中派人潜入温柔乡追査数年前的弃婴事件,曾怀疑与水知寒有关……”当下把花嗅香与水柔梳的疑虑如实告之。


                              IP属地:河北378楼2017-04-19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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