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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借车
段宜恩跑去前边的十字路口，去洛平市就是走这条线，有出租的可能性比较大。
可是等了十来分钟，连趟公交车都没看到，更别说出租车了。段宜恩想赶集的市场里车多，要不去那里看看？但他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就算是几年后，不发达的小县城也向来等不到什么出租车，何况现在？
想了想，段宜恩找到一个住户问了附近最大的杂货店在哪，他记得高中时榆县有个很大的杂货店，店主虽是个牢改犯，但特别会做生意，早几年就是万元户了，买了大哥大，也买了小汽车，段宜恩记得那家店就在附近这一块。问了住户，住户说不远，就在去市里那条公路线上第一个加油站对面，三四分钟就到。段宜恩一路跑过去才发现被坑了，是“坐车”三四分钟到好不好，段宜恩脚本下生风地跑了足足一刻钟，衣服都湿透了，才看到超市的影子。
跑的久了，天气又热，难免有些火气，又担心王嘉尔，想着他到底是不是中暑，万一真的有什么不舒服，他又不在可怎么办？于是心里更加烦闷，在王嘉尔面前隐藏的暴虐蛮横的性子一下子就上来了，一进杂货店就沉着脸，一拍收营员面前的玻璃台子，“去，找你们老板去！”那声音气势汹汹，他本就一米八的个子，加之一身黑，黑牛仔裤配黑短袖衬衫，好好说话的时候还好，一帅气的年轻小伙，一不注意，凶态痞气就全出来了。
收营的小姑娘吓了一跳，脸色一变就往里头的一个小门冲，边冲边扯着嗓子喊，“小老板、小肖哥，小流氓闹事！”
段宜恩一愣，小流氓？谁？转头四下望了望，店里只有他一个。
“他妈的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小爷的地盘上闹事，不知道小爷上头谁罩着呀？”很快超市内门那边走出一群人来，浩浩荡荡的，竟有七八个之多，只是年纪都不大，最小的看起来还像个刚读完幼儿园的小娃娃。
当先那人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的瘦瘦小小、白嫩白嫩的，稍微拾掇一下就是家长们最喜欢的乖模样，偏生染一头红毛，还朝天翘，穿花衬衫，水桶短裤，夹板鞋，整个就一装流氓的小孩。
段宜恩只觉得滑稽无比，这就是那姑娘搬来的救兵？要是以前的段宜恩，打也就打了，他的原则一向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若犯我，打的你下次再不敢犯。可是现在到底不是以前，他早就对打架没多少兴趣了，何况现在还赶时间找车，面前的又是一堆幼稚的可以的小鬼。
“小爷问你话，你他妈的哑巴了？”
段宜恩皱了皱眉，看了花衬衫小孩一眼，“你爸呢？”
“我爸？你问我爸干嘛？”花衬衫小孩狐疑地看着他，打量了一会儿，道，“今天甭管我爸在不在，也甭管你找他啥事，先过了小爷这关再说！”说着从旁边的货架上操起一瓶酒。装着酒的酒瓶，可比空瓶子厉害多了。
段宜恩道，“真打？这是你家的店，不怕打坏东西？”
“没事”，花衬衫小孩豪气地道，“东西打坏了不要紧，小爷看你不顺眼，只要能打坏你，小爷不在乎那么点东西。”
段宜恩看他一眼，心想看样子老板不在家，得换个人借车，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王嘉尔还等着他。刚转了个身，正准备走，就听那花衬衫小孩大嚷一声，“将他围起来！”段宜恩立刻被一群上小学上初中的小孩围了起来。
花衬衫小孩眯着眼睛打量他，对那群小孩道，“你们听好了，这个人比你们高，力气也比你们大，还有肌肉，行动也利落，说不定是练家子。啊，额头上还有刀疤，长得又这么邪气，看样子——嗯，绝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是个通辑犯！不好对付，咱们得智取。”
身后一群小孩听了花衬衫小孩头头的分析没有一个害怕的，反而个个面露兴奋，“小老板，那我们怎么办？”
“小老板，怎么智取？”
“小老板你说怎么对付他我们就怎么对付他。”
“......”
段宜恩嘴角抽了抽，邪气？刀疤？从来不论男女都只夸他英气俊朗好不好，还有，他只是额头不小心被王嘉尔抓破了一点，不是刀疤好不好？
段宜恩叹口气，“小孩，奉劝你一句，你比较适合做好学生，别跟人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你没当流氓的天份。”
花衬衫小孩不知被戳到哪处痛脚，脸涨的通红，手朝几个小孩一指，“你、你、你、你还有你，你们五个等下一起冲上去死命抱住他，他也就一小孩，力气再大也绝大不过你们五个，记住抱的时候动作一定要齐，不能让他有机会甩开你们其中任何一个，给我抱死他，然后——你，你趁机去狠戳他双眼，眼睛被戳瞎了，他就真是只老虎也是没了牙的老虎，我再甩他一酒瓶，保准他再也动不，乖乖任我们摆布。”
“戳瞎他？小老板，我、我......”有个小孩不敢了。
“用酒瓶砸他？这......”又一个小孩害怕了。
“这这......我们会不会被送去坐牢？”又有个小孩松动了。
段宜恩挑了挑眉，“你认识肖致富？”
花衬衫小孩一愣，“你他妈的认识我大哥？”
段宜恩道，“我他妈的是你大哥的大哥。”
段宜恩跑去前边的十字路口，去洛平市就是走这条线，有出租的可能性比较大。
可是等了十来分钟，连趟公交车都没看到，更别说出租车了。段宜恩想赶集的市场里车多，要不去那里看看？但他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就算是几年后，不发达的小县城也向来等不到什么出租车，何况现在？
想了想，段宜恩找到一个住户问了附近最大的杂货店在哪，他记得高中时榆县有个很大的杂货店，店主虽是个牢改犯，但特别会做生意，早几年就是万元户了，买了大哥大，也买了小汽车，段宜恩记得那家店就在附近这一块。问了住户，住户说不远，就在去市里那条公路线上第一个加油站对面，三四分钟就到。段宜恩一路跑过去才发现被坑了，是“坐车”三四分钟到好不好，段宜恩脚本下生风地跑了足足一刻钟，衣服都湿透了，才看到超市的影子。
跑的久了，天气又热，难免有些火气，又担心王嘉尔，想着他到底是不是中暑，万一真的有什么不舒服，他又不在可怎么办？于是心里更加烦闷，在王嘉尔面前隐藏的暴虐蛮横的性子一下子就上来了，一进杂货店就沉着脸，一拍收营员面前的玻璃台子，“去，找你们老板去！”那声音气势汹汹，他本就一米八的个子，加之一身黑，黑牛仔裤配黑短袖衬衫，好好说话的时候还好，一帅气的年轻小伙，一不注意，凶态痞气就全出来了。
收营的小姑娘吓了一跳，脸色一变就往里头的一个小门冲，边冲边扯着嗓子喊，“小老板、小肖哥，小流氓闹事！”
段宜恩一愣，小流氓？谁？转头四下望了望，店里只有他一个。
“他妈的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小爷的地盘上闹事，不知道小爷上头谁罩着呀？”很快超市内门那边走出一群人来，浩浩荡荡的，竟有七八个之多，只是年纪都不大，最小的看起来还像个刚读完幼儿园的小娃娃。
当先那人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的瘦瘦小小、白嫩白嫩的，稍微拾掇一下就是家长们最喜欢的乖模样，偏生染一头红毛，还朝天翘，穿花衬衫，水桶短裤，夹板鞋，整个就一装流氓的小孩。
段宜恩只觉得滑稽无比，这就是那姑娘搬来的救兵？要是以前的段宜恩，打也就打了，他的原则一向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若犯我，打的你下次再不敢犯。可是现在到底不是以前，他早就对打架没多少兴趣了，何况现在还赶时间找车，面前的又是一堆幼稚的可以的小鬼。
“小爷问你话，你他妈的哑巴了？”
段宜恩皱了皱眉，看了花衬衫小孩一眼，“你爸呢？”
“我爸？你问我爸干嘛？”花衬衫小孩狐疑地看着他，打量了一会儿，道，“今天甭管我爸在不在，也甭管你找他啥事，先过了小爷这关再说！”说着从旁边的货架上操起一瓶酒。装着酒的酒瓶，可比空瓶子厉害多了。
段宜恩道，“真打？这是你家的店，不怕打坏东西？”
“没事”，花衬衫小孩豪气地道，“东西打坏了不要紧，小爷看你不顺眼，只要能打坏你，小爷不在乎那么点东西。”
段宜恩看他一眼，心想看样子老板不在家，得换个人借车，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王嘉尔还等着他。刚转了个身，正准备走，就听那花衬衫小孩大嚷一声，“将他围起来！”段宜恩立刻被一群上小学上初中的小孩围了起来。
花衬衫小孩眯着眼睛打量他，对那群小孩道，“你们听好了，这个人比你们高，力气也比你们大，还有肌肉，行动也利落，说不定是练家子。啊，额头上还有刀疤，长得又这么邪气，看样子——嗯，绝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是个通辑犯！不好对付，咱们得智取。”
身后一群小孩听了花衬衫小孩头头的分析没有一个害怕的，反而个个面露兴奋，“小老板，那我们怎么办？”
“小老板，怎么智取？”
“小老板你说怎么对付他我们就怎么对付他。”
“......”
段宜恩嘴角抽了抽，邪气？刀疤？从来不论男女都只夸他英气俊朗好不好，还有，他只是额头不小心被王嘉尔抓破了一点，不是刀疤好不好？
段宜恩叹口气，“小孩，奉劝你一句，你比较适合做好学生，别跟人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你没当流氓的天份。”
花衬衫小孩不知被戳到哪处痛脚，脸涨的通红，手朝几个小孩一指，“你、你、你、你还有你，你们五个等下一起冲上去死命抱住他，他也就一小孩，力气再大也绝大不过你们五个，记住抱的时候动作一定要齐，不能让他有机会甩开你们其中任何一个，给我抱死他，然后——你，你趁机去狠戳他双眼，眼睛被戳瞎了，他就真是只老虎也是没了牙的老虎，我再甩他一酒瓶，保准他再也动不，乖乖任我们摆布。”
“戳瞎他？小老板，我、我......”有个小孩不敢了。
“用酒瓶砸他？这......”又一个小孩害怕了。
“这这......我们会不会被送去坐牢？”又有个小孩松动了。
段宜恩挑了挑眉，“你认识肖致富？”
花衬衫小孩一愣，“你他妈的认识我大哥？”
段宜恩道，“我他妈的是你大哥的大哥。”
6、不见了
小叶去找肖致富的时候肖致富正在对面的加油站跟人打牌，也不理小叶，小叶都要哭了，说肖哥，你可是小老板他大哥，得罩他，不带这么不讲义气的。
肖致富说，谁是他大哥？没这么上赶着给人做小弟的啊，就他那个熊样，你也跟人说我是他大哥？后来给小叶闹的烦了，就随便问了两句，一听对方只有一个人，而他们有八个，肖致富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嘴角抽了抽，说这样他都能给人整死，就是他活该！
可人小叶不干了，说了半天见肖致富不理，干脆撒起泼来，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哇哇大哭，直哭的一群人打牌也没了心情。加油站的小王就叫肖致富去看一看，肖致富骂了两句娘，也就去了。
结果进门一见是段宜恩，又听花衬衫小孩将准备对付段宜恩的计策一说，整个人都傻了，随即给了花衬衫小孩一脚，“妈的鲁班门前弄大斧，那些都是我哥玩剩下的你也敢横？”
段宜恩哼了一声，看了花衬衫小孩一眼。他之所以知道花衬衫小孩认识肖致富，就是小孩那计策给暴露的。段宜恩十岁的时候被两个混混堵了，加肖致富加身边另一个跟班一共三个人，三个人都只有十岁，两个小混混却人高马大，起码有十七八了。当时肖致富跟另一个小孩都吓着了，想着这下完了，段宜恩却不怕，偷偷地安排他们，叫他们冲上去抱住其中一个，嘱咐动作要齐、要快，力气要大，抱不紧没关系，两三秒内让他甩不开就行，毕竟人的反应也是要耗费时间的。然后两人嚯地一下就冲上去抱住其中一人，几乎是同时段宜恩跳到那人身上两个手指狠命一戳，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惨叫，一个小混混的双眼废了。另一个小混混一见情况不对，就要动手，段宜恩比兔子还快，当下就跳开了，小混混逮着肖致富两人才踢的两脚，还没反应过来，段宜恩已经一块板砖连拍三下，那叫一个狠，拍的那人一颗脑袋成了破西瓜，躺在那里动不了。至此一战成名，轻易无人敢再惹他。
花衬衫小孩抖了抖，看着段宜恩，“大哥......的大哥......”
段宜恩懒的理他，“你爸呢？”
“啊？”
“我哥问你爸呢”，肖致富见段宜恩不耐烦了，踢了花衬衫小孩一脚，又问段宜恩，“哥，你找他爸干什么？对了，姓王的那小子怎么样了，乖了吗？”段宜恩当初强上王嘉尔，一开始时当着众人的面，脱裤子的时候却突然停了，将众人赶了出去。过了几天叫跟班蹲他家门外守着不让王嘉尔出去，说法一直是他准备收王嘉尔做小弟，王嘉尔不愿意，他偏收。后来王嘉尔似乎要跳窗子逃跑，被段宜恩叫人在窗户上钉了木条，闹的挺厉害的。不过几乎没有再在外人面前做过那种事，众人也只当王嘉尔惹急了段宜恩，段宜恩想整他，却没有一个人真往那方面想。
小叶去找肖致富的时候肖致富正在对面的加油站跟人打牌，也不理小叶，小叶都要哭了，说肖哥，你可是小老板他大哥，得罩他，不带这么不讲义气的。
肖致富说，谁是他大哥？没这么上赶着给人做小弟的啊，就他那个熊样，你也跟人说我是他大哥？后来给小叶闹的烦了，就随便问了两句，一听对方只有一个人，而他们有八个，肖致富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嘴角抽了抽，说这样他都能给人整死，就是他活该！
可人小叶不干了，说了半天见肖致富不理，干脆撒起泼来，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哇哇大哭，直哭的一群人打牌也没了心情。加油站的小王就叫肖致富去看一看，肖致富骂了两句娘，也就去了。
结果进门一见是段宜恩，又听花衬衫小孩将准备对付段宜恩的计策一说，整个人都傻了，随即给了花衬衫小孩一脚，“妈的鲁班门前弄大斧，那些都是我哥玩剩下的你也敢横？”
段宜恩哼了一声，看了花衬衫小孩一眼。他之所以知道花衬衫小孩认识肖致富，就是小孩那计策给暴露的。段宜恩十岁的时候被两个混混堵了，加肖致富加身边另一个跟班一共三个人，三个人都只有十岁，两个小混混却人高马大，起码有十七八了。当时肖致富跟另一个小孩都吓着了，想着这下完了，段宜恩却不怕，偷偷地安排他们，叫他们冲上去抱住其中一个，嘱咐动作要齐、要快，力气要大，抱不紧没关系，两三秒内让他甩不开就行，毕竟人的反应也是要耗费时间的。然后两人嚯地一下就冲上去抱住其中一人，几乎是同时段宜恩跳到那人身上两个手指狠命一戳，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惨叫，一个小混混的双眼废了。另一个小混混一见情况不对，就要动手，段宜恩比兔子还快，当下就跳开了，小混混逮着肖致富两人才踢的两脚，还没反应过来，段宜恩已经一块板砖连拍三下，那叫一个狠，拍的那人一颗脑袋成了破西瓜，躺在那里动不了。至此一战成名，轻易无人敢再惹他。
花衬衫小孩抖了抖，看着段宜恩，“大哥......的大哥......”
段宜恩懒的理他，“你爸呢？”
“啊？”
“我哥问你爸呢”，肖致富见段宜恩不耐烦了，踢了花衬衫小孩一脚，又问段宜恩，“哥，你找他爸干什么？对了，姓王的那小子怎么样了，乖了吗？”段宜恩当初强上王嘉尔，一开始时当着众人的面，脱裤子的时候却突然停了，将众人赶了出去。过了几天叫跟班蹲他家门外守着不让王嘉尔出去，说法一直是他准备收王嘉尔做小弟，王嘉尔不愿意，他偏收。后来王嘉尔似乎要跳窗子逃跑，被段宜恩叫人在窗户上钉了木条，闹的挺厉害的。不过几乎没有再在外人面前做过那种事，众人也只当王嘉尔惹急了段宜恩，段宜恩想整他，却没有一个人真往那方面想。
段宜恩皱了皱眉，只说，“我找他爸借车。”
肖致富一听，连忙朝花衬衫小孩扬扬下巴，“终于有你表现的时候了，还不拿车去？”
花衬衫小孩却站在那里不动，眼珠子转两圈，眨巴着看着段宜恩，“拿车可以，但段哥得收我做小弟。”十岁就能打倒社会上的正宗小混混，对于花衬衫小孩来说简直是偶像。
肖致富一脚上去，“妈的你还敢谈条件，你当我哥稀罕你家那破车呀。哥，你要车怎么不打电话找朱叔开过来？”
段宜恩摆摆手，“懒的等。”其实是他暂时不想家里人知道他与王嘉尔这事，他怕日后闹出点什么，王嘉尔吃亏。见花衬衫小孩仍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又道，“我不收小弟了，不过肖致富收。”
花衬衫小孩子眼睛一亮，“谢谢大哥的大哥。”说着嗖地跑去取车了。
肖致富有些委屈，“哥，你怎么......他那熊样......”
“先收着吧，等日后有空了我再找人劝劝他，他看上去本质不坏，还是走正路好，跟着你学坏了也可惜。”
肖致富，“......”
花衬衫小孩不会开车，只将车钥匙给了段宜恩，正犯愁找谁帮忙开了，段宜恩已轻跳上车，嗖地一声开着车走了，直把花衬衫小孩看的眼睛都直了，半天才嘣出一句话来，“大哥的大哥可真厉害！”
肖致富也愣了愣，心想段宜恩什么时候学开的车，还开的这么溜了！但还是马上回了一句，“不厉害能当我大哥？”
天气实在是热，又跑了这么一路，段宜恩整个人都汗透了。开起车子来却速度飞快，他迫不急待地赶回去，想见到王嘉尔，想见到王嘉尔看到汽车时的样子。他会不会很开心？会不会想，段宜恩其实也有说话算话的时候，不止是个人见人厌的小混混？会不会想，也许段宜恩真的是良心发现，决定痛改前非？
只是可惜，等他赶到的时候，王嘉尔早就不见了。
段宜恩远远看见伞棚下只有卖冰棍的阿姨时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预感，跳下车一问，卖冰棍的阿姨说，“你走没两分钟你弟就走了，一声不吭的，叫都叫不回来。”
段宜恩愣在那里，他想起王嘉尔叫他的名字，皱着眉看着他说不舒服，想起王嘉尔欲言又止地表示不愿意坐慢慢游，想起他以为坐不到汽车时低垂着头失落的样子......那样隐隐地依赖着自己的王嘉尔，多么叫人激动呀！可那根本不是平日的王嘉尔会做的事！平日的王嘉尔即便再不舒服也是隐忍不发，平日的王嘉尔连慢慢游都舍不得坐更别说汽车，平日的王嘉尔绝不会明知汽车难找还任人去找车......平日的王嘉尔，不会撒谎。
从来不会撒谎的嘉嘉，骗了他。
段宜恩蓦地闭了闭眼，睁开眼时眼睛冷的吓人，脸色冰冷地走向电话亭。
肖致富一听，连忙朝花衬衫小孩扬扬下巴，“终于有你表现的时候了，还不拿车去？”
花衬衫小孩却站在那里不动，眼珠子转两圈，眨巴着看着段宜恩，“拿车可以，但段哥得收我做小弟。”十岁就能打倒社会上的正宗小混混，对于花衬衫小孩来说简直是偶像。
肖致富一脚上去，“妈的你还敢谈条件，你当我哥稀罕你家那破车呀。哥，你要车怎么不打电话找朱叔开过来？”
段宜恩摆摆手，“懒的等。”其实是他暂时不想家里人知道他与王嘉尔这事，他怕日后闹出点什么，王嘉尔吃亏。见花衬衫小孩仍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又道，“我不收小弟了，不过肖致富收。”
花衬衫小孩子眼睛一亮，“谢谢大哥的大哥。”说着嗖地跑去取车了。
肖致富有些委屈，“哥，你怎么......他那熊样......”
“先收着吧，等日后有空了我再找人劝劝他，他看上去本质不坏，还是走正路好，跟着你学坏了也可惜。”
肖致富，“......”
花衬衫小孩不会开车，只将车钥匙给了段宜恩，正犯愁找谁帮忙开了，段宜恩已轻跳上车，嗖地一声开着车走了，直把花衬衫小孩看的眼睛都直了，半天才嘣出一句话来，“大哥的大哥可真厉害！”
肖致富也愣了愣，心想段宜恩什么时候学开的车，还开的这么溜了！但还是马上回了一句，“不厉害能当我大哥？”
天气实在是热，又跑了这么一路，段宜恩整个人都汗透了。开起车子来却速度飞快，他迫不急待地赶回去，想见到王嘉尔，想见到王嘉尔看到汽车时的样子。他会不会很开心？会不会想，段宜恩其实也有说话算话的时候，不止是个人见人厌的小混混？会不会想，也许段宜恩真的是良心发现，决定痛改前非？
只是可惜，等他赶到的时候，王嘉尔早就不见了。
段宜恩远远看见伞棚下只有卖冰棍的阿姨时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预感，跳下车一问，卖冰棍的阿姨说，“你走没两分钟你弟就走了，一声不吭的，叫都叫不回来。”
段宜恩愣在那里，他想起王嘉尔叫他的名字，皱着眉看着他说不舒服，想起王嘉尔欲言又止地表示不愿意坐慢慢游，想起他以为坐不到汽车时低垂着头失落的样子......那样隐隐地依赖着自己的王嘉尔，多么叫人激动呀！可那根本不是平日的王嘉尔会做的事！平日的王嘉尔即便再不舒服也是隐忍不发，平日的王嘉尔连慢慢游都舍不得坐更别说汽车，平日的王嘉尔绝不会明知汽车难找还任人去找车......平日的王嘉尔，不会撒谎。
从来不会撒谎的嘉嘉，骗了他。
段宜恩蓦地闭了闭眼，睁开眼时眼睛冷的吓人，脸色冰冷地走向电话亭。
7、崔荣宰
大热的天，王嘉尔背上却沁出了冷汗。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可是走到哪里去？走到哪里去段宜恩才找不到他？
他了解段宜恩，这个人从小无法无天惯了，几乎没有人能逆他的意。他这次逃走，段宜恩是说什么也要找到他的，不为其它，单为一口气。段宜恩说过，谁让他咽不下那口气，他就让谁咽气。
可是去哪儿？回乡下家里？不可能，那无异于自投罗网。段宜恩只需去他家，将他往外一拉即可，断不会有人帮他，他甚至连像平日般还手都不能，因为他爹妈一定会说，小少爷叫你出去你就出去，瞎叫唤什么？丢人现眼。之后段宜恩再随便给他爹妈一个理由，保管他爹妈不会来找他。就像这次，他到县城来找段宜恩，一个多月没回去，他爹妈也没找过他。别说他怎么知道没找过，试想段宜恩这么大的动静又没有刻意掩饰，他底下一帮小混混那么多人知道他关了自己，他爹妈但凡稍稍有点心，怎么会打听不到？
不能回家，那么去学校，找老师？也不行，老师纵然有心，也护不住他，何况他要怎么跟老师解释？
王嘉尔眼神一凛，必须离开这里，走的远远的，便是西陲边区，只要能离开，他也愿意。全国那么大，随便找一个小乡小县打工，到时便是泥牛入海，任他段宜恩再厉害，势力再大，也定然找不到他。何况现在的段宜恩毕竟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少年。
主意定了，却还有一个问题，王嘉尔全身上下加起来只有四块钱，还是段宜恩多给那卖冰棍的阿姨的，她给了王嘉尔。
四块钱是买不到远途火车票的。
现在还有谁能帮他？
王嘉尔心中有一瞬间的茫然，天地之大，他竟似孤身一人，无可依傍，无可照拂。他才十五岁，却仿佛是百岁老人，在这世间已无亲人，已成多余，无人问津。
估算了下时间，已经五分钟了，这一片的小汽车不好找，可难保段宜恩不会随便包一辆慢慢游回来，那么很快就会发现自己不见了。
王嘉尔握紧手中的行李袋，抿了抿唇，决定花一块钱拦辆摩托车，去这个县城里唯一的亲人那里去。
大热的天，王嘉尔背上却沁出了冷汗。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可是走到哪里去？走到哪里去段宜恩才找不到他？
他了解段宜恩，这个人从小无法无天惯了，几乎没有人能逆他的意。他这次逃走，段宜恩是说什么也要找到他的，不为其它，单为一口气。段宜恩说过，谁让他咽不下那口气，他就让谁咽气。
可是去哪儿？回乡下家里？不可能，那无异于自投罗网。段宜恩只需去他家，将他往外一拉即可，断不会有人帮他，他甚至连像平日般还手都不能，因为他爹妈一定会说，小少爷叫你出去你就出去，瞎叫唤什么？丢人现眼。之后段宜恩再随便给他爹妈一个理由，保管他爹妈不会来找他。就像这次，他到县城来找段宜恩，一个多月没回去，他爹妈也没找过他。别说他怎么知道没找过，试想段宜恩这么大的动静又没有刻意掩饰，他底下一帮小混混那么多人知道他关了自己，他爹妈但凡稍稍有点心，怎么会打听不到？
不能回家，那么去学校，找老师？也不行，老师纵然有心，也护不住他，何况他要怎么跟老师解释？
王嘉尔眼神一凛，必须离开这里，走的远远的，便是西陲边区，只要能离开，他也愿意。全国那么大，随便找一个小乡小县打工，到时便是泥牛入海，任他段宜恩再厉害，势力再大，也定然找不到他。何况现在的段宜恩毕竟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少年。
主意定了，却还有一个问题，王嘉尔全身上下加起来只有四块钱，还是段宜恩多给那卖冰棍的阿姨的，她给了王嘉尔。
四块钱是买不到远途火车票的。
现在还有谁能帮他？
王嘉尔心中有一瞬间的茫然，天地之大，他竟似孤身一人，无可依傍，无可照拂。他才十五岁，却仿佛是百岁老人，在这世间已无亲人，已成多余，无人问津。
估算了下时间，已经五分钟了，这一片的小汽车不好找，可难保段宜恩不会随便包一辆慢慢游回来，那么很快就会发现自己不见了。
王嘉尔握紧手中的行李袋，抿了抿唇，决定花一块钱拦辆摩托车，去这个县城里唯一的亲人那里去。
崔荣宰正在家里写作业，听到敲门声时去开门，见到王嘉尔时一愣，“小表弟？”(咳咳咳，剧情需要)
按理说王嘉尔跟崔家算是亲的，他亲妈是崔荣宰他爸的姐姐。可是他亲妈本来就是崔家捡来的，不怎么讨喜，后来又闹出未婚生子的丑闻，崔家便不认她了。到他妈嫁去榆阳乡下，生了王嘉尔，王嘉尔长到六七岁都没见过舅舅一次，还是后来他妈快不行了，实在放心不下王嘉尔，便带着他去了一次县城，见了这个舅舅一次。可是很明显，舅舅不认这门亲，外公外婆也不认，他们觉得捡了这么个丢人女儿已经够亏了，再帮她养孩子，那是万万不可能的。王嘉尔那时虽然小，但也感觉的到舅舅一家不待见自己，因此后来再苦，也没想过投奔舅舅。
跟崔荣宰却有些浅淡的交情。
崔荣宰他外婆就是榆阳的，崔荣宰逢年过节什么的都会跟着他妈往榆阳跑，暑假有时他爹妈没空照顾他，便把他放到榆阳外婆家去。崔荣宰是新来的，人又斯文，跟乡里的皮孩子玩不来，正无聊了，就碰到了背着镰刀准备上山砍柴的王嘉尔，他见过王嘉尔，当下就叫了声小表弟，王嘉尔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细着嗓子叫了声小表哥，然后两人就结了伴上山砍山。两人性格合的来，整个暑假都腻在一起，感情越来越好，后来每逢去乡下，崔荣宰都会偷偷地找他去玩，给他带块饼干糖果什么的。直到两年前外婆去世，崔荣宰再没去过榆阳，也没见过这个乖巧却聪明的小表弟了。
王嘉尔声音低低的，叫了声，“表哥。”
崔荣宰反应过来，惊喜地拉着他进屋，“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先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对了，我家去年才装的电话，你还不知道电话号码了，呵呵”，见王嘉尔不肯进屋，崔荣宰道，“走啊，怎么傻站着不动？”蓦地注意到他手上拿着行李袋，崔荣宰的表情变了变，“你爸赶你出门了？”
王嘉尔摇了摇头，犹豫了会儿，还是直接道，“我得罪了人，得到外地去段时间，你有钱吗？”
“去外地？”崔荣宰一惊，“你一个人去？那怎么行，你才十五岁，去了外地怎么生活？再说你还要上学。嘉尔，你一向最听话，不可能得罪人，你老实告诉哥，是不是你爸妈他们对你不好，你过不下去了？”
“不是”，王嘉尔抿了抿唇，抬起眼，直直看着崔荣宰，“是我得罪了段宜恩，他不肯放过我，这一个多月我一直被他关着，今天好不容易逃出来，他现在正在找我，我必须走。”
“你被他关了一个多月？”崔荣宰震惊地看着他，怎么会，段宜恩也还只是个学生，怎么就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了？崔荣宰想到了什么，随即拉住王嘉尔打量，“那你还好吗？这一个月他打你没？这......是他烫的？”一拉王嘉尔的T恤，看到锁骨处的焦黑疤痕，崔荣宰的声音都变了。
王嘉尔后退两步，躲开崔荣宰的手不让他继续看，道，“他也没占便宜，我敲烂过几次他的头。”
崔荣宰却说不出话来，王嘉尔那样温和的人，竟然动手敲破了人的脑袋，那该是怎样的无奈与逼迫下才做出的举动？
崔荣宰气红了眼，“嘉尔，我们报警，让他进劳教所，我就不信......”
“哥，你忘了他以前打断人家的手，结果人全家站在他面前陪罪吗？”
崔荣宰沉默了，他忽然想起，幼年时去榆阳外婆家玩，外婆一家宠他宠的厉害，却再三嘱咐他，小荣，这乡下不比县城，你想怎么玩都可以，只一点，别得罪段家的小少爷。
但凡是榆阳人，没有不知道段宜恩的，因为他是大富人段时殷唯一的儿子，大富人段时殷到底多富乡里人不知道，但段时殷有多护他儿子段宜恩却是人尽皆知的。
按理说王嘉尔跟崔家算是亲的，他亲妈是崔荣宰他爸的姐姐。可是他亲妈本来就是崔家捡来的，不怎么讨喜，后来又闹出未婚生子的丑闻，崔家便不认她了。到他妈嫁去榆阳乡下，生了王嘉尔，王嘉尔长到六七岁都没见过舅舅一次，还是后来他妈快不行了，实在放心不下王嘉尔，便带着他去了一次县城，见了这个舅舅一次。可是很明显，舅舅不认这门亲，外公外婆也不认，他们觉得捡了这么个丢人女儿已经够亏了，再帮她养孩子，那是万万不可能的。王嘉尔那时虽然小，但也感觉的到舅舅一家不待见自己，因此后来再苦，也没想过投奔舅舅。
跟崔荣宰却有些浅淡的交情。
崔荣宰他外婆就是榆阳的，崔荣宰逢年过节什么的都会跟着他妈往榆阳跑，暑假有时他爹妈没空照顾他，便把他放到榆阳外婆家去。崔荣宰是新来的，人又斯文，跟乡里的皮孩子玩不来，正无聊了，就碰到了背着镰刀准备上山砍柴的王嘉尔，他见过王嘉尔，当下就叫了声小表弟，王嘉尔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细着嗓子叫了声小表哥，然后两人就结了伴上山砍山。两人性格合的来，整个暑假都腻在一起，感情越来越好，后来每逢去乡下，崔荣宰都会偷偷地找他去玩，给他带块饼干糖果什么的。直到两年前外婆去世，崔荣宰再没去过榆阳，也没见过这个乖巧却聪明的小表弟了。
王嘉尔声音低低的，叫了声，“表哥。”
崔荣宰反应过来，惊喜地拉着他进屋，“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先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对了，我家去年才装的电话，你还不知道电话号码了，呵呵”，见王嘉尔不肯进屋，崔荣宰道，“走啊，怎么傻站着不动？”蓦地注意到他手上拿着行李袋，崔荣宰的表情变了变，“你爸赶你出门了？”
王嘉尔摇了摇头，犹豫了会儿，还是直接道，“我得罪了人，得到外地去段时间，你有钱吗？”
“去外地？”崔荣宰一惊，“你一个人去？那怎么行，你才十五岁，去了外地怎么生活？再说你还要上学。嘉尔，你一向最听话，不可能得罪人，你老实告诉哥，是不是你爸妈他们对你不好，你过不下去了？”
“不是”，王嘉尔抿了抿唇，抬起眼，直直看着崔荣宰，“是我得罪了段宜恩，他不肯放过我，这一个多月我一直被他关着，今天好不容易逃出来，他现在正在找我，我必须走。”
“你被他关了一个多月？”崔荣宰震惊地看着他，怎么会，段宜恩也还只是个学生，怎么就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了？崔荣宰想到了什么，随即拉住王嘉尔打量，“那你还好吗？这一个月他打你没？这......是他烫的？”一拉王嘉尔的T恤，看到锁骨处的焦黑疤痕，崔荣宰的声音都变了。
王嘉尔后退两步，躲开崔荣宰的手不让他继续看，道，“他也没占便宜，我敲烂过几次他的头。”
崔荣宰却说不出话来，王嘉尔那样温和的人，竟然动手敲破了人的脑袋，那该是怎样的无奈与逼迫下才做出的举动？
崔荣宰气红了眼，“嘉尔，我们报警，让他进劳教所，我就不信......”
“哥，你忘了他以前打断人家的手，结果人全家站在他面前陪罪吗？”
崔荣宰沉默了，他忽然想起，幼年时去榆阳外婆家玩，外婆一家宠他宠的厉害，却再三嘱咐他，小荣，这乡下不比县城，你想怎么玩都可以，只一点，别得罪段家的小少爷。
但凡是榆阳人，没有不知道段宜恩的，因为他是大富人段时殷唯一的儿子，大富人段时殷到底多富乡里人不知道，但段时殷有多护他儿子段宜恩却是人尽皆知的。
段时殷给人的印象其实与他养出的儿子段宜恩全然不同，他身上没有一点段宜恩的浮躁与流氓气，也没有村里的乡土或者暴发气，他睿智、持重、沉稳、内敛，很少说话，却让人见面就不由低三分头，比七点半中央台播新闻的主持人都有气场，在这小乡小县里，更如鹤立鸡群，叫人觉得自惭形秽。
段时殷这样的人自然不是榆阳本地人，之所以会在榆阳安家还是段宜恩的原因。那时候车子突然半路抛锚，司机在修车，段时殷带着两岁的段宜恩出来透气，段宜恩不知怎么的，突然张着小嘴巴咿咿呀呀，“爸——爸——住、住——”段宜恩直到两岁一直不会说话，连句爸爸都没叫过，段时殷请了专门的医生、育儿师教他说话，自己一有空也不停地教他，却从没听他开过一句口，为此一直很担心，没想到这时候听到他开口，段时殷大为高兴，竟真的立马就让人在榆阳建了房子。后来段时殷想了想，觉得小段宜恩当时讲的应该是“爸——爸——猪、猪——”，不过自从住了榆阳，段宜恩学说话就快了很多，段时殷觉得农村环境单纯，也是好事，便将家安在榆阳，他虽一年大半时间在外，段宜恩却是一直住在这里的。
段时殷为段宜恩可算费尽心思，光保姆就请了两个，跟伺侯祖宗似的伺侯家里那位小少爷，乡里基本用不上汽车，段时殷却仍然买了车，请了司机，就怕段宜恩还小，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乡下卫生所不顶用，又找不到车去市医院，吃穿用度就更不用说了，就是市里的小公子小少爷们也不一定比的过他。怕村里头教育条件不好，他干脆直接跟市教育局联系，为榆阳引进高级教师，费用全部由他出，搞得榆阳一个小小乡镇学校师资比市里都好。直到段宜恩大了不爱学习，嚷着不许他爸再让教育局派什么高级教师下来，段时殷才不再为榆阳引进师资。当然，镇小学、镇中学的学校建设基本都是他在免费投建，因此段宜恩再浑，老师们也没敢骂他一句。
段时殷怕自己不在段宜恩受欺负，还特意办了个家具分厂，从村里招了十几个工人，福利待遇十分好，基本上一个工人一月的工资能赶上乡民做半年农活的收入，工人们连带工人的家人们都把段时殷当衣食父母看。段时殷对家具厂要求也不高，利润他根本不计较，只一点他一开始就对工人们说了，我不介意家具厂能赚多少钱，只一点，我让各位能养家糊口，也希望各位能在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家中幼子，一句话，小恩平平安安，我段时殷保证各位家中老小衣食无忧，小恩要是受了委屈，那么各位能不能养的起家中老小就跟我段时殷没半点关系。因此段时殷虽常年不在，段宜恩却真真算个小太子，家具厂的工人们连带工人的家人、亲威见了他都跟见了祖宗似的。段宜恩一句话，厂长哪怕是关了门也得先让人把这小祖宗给满足了。
而段宜恩也确实不是个省心的，四五岁就开始欺付邻里小孩，六七岁就开始砸人家窗户，往人家门口倒油，往同学书包塞老鼠蜘蛛，每天告状的不知有多少，家具厂厂长老朱一开始还跟段时殷反应下情况，谁知段时殷听了却笑了，说那很好，他两岁都不会说话，人也斯文，我还一直担心了，没想到一到榆阳就这么活泼，很好、很好。末了还神情严肃地加一句，不过玩归玩，他毕竟还小，老朱你注意他别伤了自己。听了老板一席话，朱厂长算彻底认命了，乖乖地带着工人们帮小祖宗收尾善后。
直到八岁的时候段宜恩跟同学一言不和，打了起来，竟把同学打的肺部呛血，手也断了，差点没一命呜呼。那同学的父母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下就四下宣扬，弄的满村的人都知道段小少爷小小年纪心肠狠毒，恃财欺人，还请了警察。厂长带人劝了几次，钱拿了不少，也平息不了，只有打电话给段时殷。
段时殷回来的时候脸色十分不好，众人知道他这次真生了气，朱厂长跟工人们感念他平日的恩情，想劝几句，但转念一想，段宜恩确实缺教训，小小年纪下手这么狠，实在也该吃点苦头，于是大家都不作声。
小段宜恩自己也知道这次闹的严重，躲在柜子里不肯出来，
段时殷这样的人自然不是榆阳本地人，之所以会在榆阳安家还是段宜恩的原因。那时候车子突然半路抛锚，司机在修车，段时殷带着两岁的段宜恩出来透气，段宜恩不知怎么的，突然张着小嘴巴咿咿呀呀，“爸——爸——住、住——”段宜恩直到两岁一直不会说话，连句爸爸都没叫过，段时殷请了专门的医生、育儿师教他说话，自己一有空也不停地教他，却从没听他开过一句口，为此一直很担心，没想到这时候听到他开口，段时殷大为高兴，竟真的立马就让人在榆阳建了房子。后来段时殷想了想，觉得小段宜恩当时讲的应该是“爸——爸——猪、猪——”，不过自从住了榆阳，段宜恩学说话就快了很多，段时殷觉得农村环境单纯，也是好事，便将家安在榆阳，他虽一年大半时间在外，段宜恩却是一直住在这里的。
段时殷为段宜恩可算费尽心思，光保姆就请了两个，跟伺侯祖宗似的伺侯家里那位小少爷，乡里基本用不上汽车，段时殷却仍然买了车，请了司机，就怕段宜恩还小，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乡下卫生所不顶用，又找不到车去市医院，吃穿用度就更不用说了，就是市里的小公子小少爷们也不一定比的过他。怕村里头教育条件不好，他干脆直接跟市教育局联系，为榆阳引进高级教师，费用全部由他出，搞得榆阳一个小小乡镇学校师资比市里都好。直到段宜恩大了不爱学习，嚷着不许他爸再让教育局派什么高级教师下来，段时殷才不再为榆阳引进师资。当然，镇小学、镇中学的学校建设基本都是他在免费投建，因此段宜恩再浑，老师们也没敢骂他一句。
段时殷怕自己不在段宜恩受欺负，还特意办了个家具分厂，从村里招了十几个工人，福利待遇十分好，基本上一个工人一月的工资能赶上乡民做半年农活的收入，工人们连带工人的家人们都把段时殷当衣食父母看。段时殷对家具厂要求也不高，利润他根本不计较，只一点他一开始就对工人们说了，我不介意家具厂能赚多少钱，只一点，我让各位能养家糊口，也希望各位能在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家中幼子，一句话，小恩平平安安，我段时殷保证各位家中老小衣食无忧，小恩要是受了委屈，那么各位能不能养的起家中老小就跟我段时殷没半点关系。因此段时殷虽常年不在，段宜恩却真真算个小太子，家具厂的工人们连带工人的家人、亲威见了他都跟见了祖宗似的。段宜恩一句话，厂长哪怕是关了门也得先让人把这小祖宗给满足了。
而段宜恩也确实不是个省心的，四五岁就开始欺付邻里小孩，六七岁就开始砸人家窗户，往人家门口倒油，往同学书包塞老鼠蜘蛛，每天告状的不知有多少，家具厂厂长老朱一开始还跟段时殷反应下情况，谁知段时殷听了却笑了，说那很好，他两岁都不会说话，人也斯文，我还一直担心了，没想到一到榆阳就这么活泼，很好、很好。末了还神情严肃地加一句，不过玩归玩，他毕竟还小，老朱你注意他别伤了自己。听了老板一席话，朱厂长算彻底认命了，乖乖地带着工人们帮小祖宗收尾善后。
直到八岁的时候段宜恩跟同学一言不和，打了起来，竟把同学打的肺部呛血，手也断了，差点没一命呜呼。那同学的父母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下就四下宣扬，弄的满村的人都知道段小少爷小小年纪心肠狠毒，恃财欺人，还请了警察。厂长带人劝了几次，钱拿了不少，也平息不了，只有打电话给段时殷。
段时殷回来的时候脸色十分不好，众人知道他这次真生了气，朱厂长跟工人们感念他平日的恩情，想劝几句，但转念一想，段宜恩确实缺教训，小小年纪下手这么狠，实在也该吃点苦头，于是大家都不作声。
小段宜恩自己也知道这次闹的严重，躲在柜子里不肯出来，
最后是被段时殷从柜子里拎出来的。
段时殷本来就不好的脸色在见了段宜恩身上的伤后更不好了，问他谁打的，段宜恩说是那个断手同学的爹妈打的。
段时殷沉默了好一会儿方说话，话却是对朱厂长他们说的，你们这么多人，就是这么帮我看着儿子的？后来不到两天，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人断手孩子全家过来站在段宜恩面前赔礼道歉。
紧接着，段时殷准备关闭家具厂，工人们一起到段家求情，段时殷才冷哼一声说，我知道你们找我回来时怎么想的，你们是不是巴不得我将小恩打个半死？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不会随便动手，可是直到现在，各位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打架吧！冷眼扫了扫众人，别用你们要求儿子的方式来要求小恩，别忘了他是我段时殷的儿子，玩的起。
家具厂最后是留下了，自此榆阳乡人没人敢惹段宜恩一个不过八岁的小孩。再到段宜恩十岁的时候戳瞎了一小混混的双眼，用砖头将一人拍成了傻子，却在警察局呆了不到一天就被局长亲自送了回来，众人就更不敢得罪他了。而不论段宜恩做了多少在别的父母眼中看来不可原谅的混账事，段时殷却对他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只在他十四岁打架打进医院的时候说了一句，小恩，以后你再也不许打架了。
这样无原则地护着段宜恩的段时殷，若是知道段宜恩被王嘉尔接连砸破了几次脑袋，王嘉尔会是什么下场？
崔荣宰一咬牙，“嘉尔你等着，我去帮你拿钱。”
崔荣宰将自己平日攒的压岁钱与零花钱都拿了出来，有一百来块，他怕王嘉尔不够，又将他妈藏在柜子里的钱都拿了出来，加起来有将近一千。
王嘉尔接过钱的时候吓了一跳，“这么多？”
“你出门在外，人又小，工作估计一时也找不到，又要吃、又要住的，只怕这些钱也用不了多久。”
“两百块就够了。”王嘉尔拿了两张一百的，想了想，又拿了二十的零钱，“哥，谢谢你。”便是两百也不是小数目，舅舅他们若知道钱被崔荣宰拿给了自己，只怕少不了一顿打。至于一千，那快够崔荣宰一年的学费了，王嘉尔是绝不敢拿的。
“嘉尔，你要是真准备走就把这钱拿着，你若不拿着，我就立马打电话告诉爸爸，你知道的，我爸在县工厂里上班，那厂子.....也是段宜恩他们家的。”
“哥......”
“嘉尔，算是哥求你了，别让我担心。”
王嘉尔抿了抿唇，“哥，这世上只有你一人肯这样对我，我会永远记得的。”
“说什么傻话，我们家嘉尔是运气不好，日后多的是人爱。”
王嘉尔笑了笑，接过崔荣宰再次递过来的钱，“我走了，哥。”
刚转身，见一个中年男人跑了过来，王嘉尔心中一跳，下意识要跑开，被崔荣宰一把拉住，“嘉尔别怕，那是我家邻居，正好他有摩托车，我让他送你去火车站。”
王嘉尔点了点头，却皱着眉，不知怎的，心中有些不安。
段时殷本来就不好的脸色在见了段宜恩身上的伤后更不好了，问他谁打的，段宜恩说是那个断手同学的爹妈打的。
段时殷沉默了好一会儿方说话，话却是对朱厂长他们说的，你们这么多人，就是这么帮我看着儿子的？后来不到两天，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人断手孩子全家过来站在段宜恩面前赔礼道歉。
紧接着，段时殷准备关闭家具厂，工人们一起到段家求情，段时殷才冷哼一声说，我知道你们找我回来时怎么想的，你们是不是巴不得我将小恩打个半死？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不会随便动手，可是直到现在，各位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打架吧！冷眼扫了扫众人，别用你们要求儿子的方式来要求小恩，别忘了他是我段时殷的儿子，玩的起。
家具厂最后是留下了，自此榆阳乡人没人敢惹段宜恩一个不过八岁的小孩。再到段宜恩十岁的时候戳瞎了一小混混的双眼，用砖头将一人拍成了傻子，却在警察局呆了不到一天就被局长亲自送了回来，众人就更不敢得罪他了。而不论段宜恩做了多少在别的父母眼中看来不可原谅的混账事，段时殷却对他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只在他十四岁打架打进医院的时候说了一句，小恩，以后你再也不许打架了。
这样无原则地护着段宜恩的段时殷，若是知道段宜恩被王嘉尔接连砸破了几次脑袋，王嘉尔会是什么下场？
崔荣宰一咬牙，“嘉尔你等着，我去帮你拿钱。”
崔荣宰将自己平日攒的压岁钱与零花钱都拿了出来，有一百来块，他怕王嘉尔不够，又将他妈藏在柜子里的钱都拿了出来，加起来有将近一千。
王嘉尔接过钱的时候吓了一跳，“这么多？”
“你出门在外，人又小，工作估计一时也找不到，又要吃、又要住的，只怕这些钱也用不了多久。”
“两百块就够了。”王嘉尔拿了两张一百的，想了想，又拿了二十的零钱，“哥，谢谢你。”便是两百也不是小数目，舅舅他们若知道钱被崔荣宰拿给了自己，只怕少不了一顿打。至于一千，那快够崔荣宰一年的学费了，王嘉尔是绝不敢拿的。
“嘉尔，你要是真准备走就把这钱拿着，你若不拿着，我就立马打电话告诉爸爸，你知道的，我爸在县工厂里上班，那厂子.....也是段宜恩他们家的。”
“哥......”
“嘉尔，算是哥求你了，别让我担心。”
王嘉尔抿了抿唇，“哥，这世上只有你一人肯这样对我，我会永远记得的。”
“说什么傻话，我们家嘉尔是运气不好，日后多的是人爱。”
王嘉尔笑了笑，接过崔荣宰再次递过来的钱，“我走了，哥。”
刚转身，见一个中年男人跑了过来，王嘉尔心中一跳，下意识要跑开，被崔荣宰一把拉住，“嘉尔别怕，那是我家邻居，正好他有摩托车，我让他送你去火车站。”
王嘉尔点了点头，却皱着眉，不知怎的，心中有些不安。
8、刺
“荣宰，你爸妈说今天厂子加班，回来的晚，让你去我家吃饭。”
“谢谢王叔”，崔荣宰笑着拉过王嘉尔，“叔，这是我弟，我正准备送他回家，他家远，要坐火车，你能送他去火车站吗？”
王嘉尔正想阻止崔荣宰，谁料那位姓王的中年人一口答应，“成啊，反正天还早，我正好要去火车站的批发市场批点货，就送他一程吧。”
王嘉尔一直心中不安，可是事情却似乎格外顺利，他坐上了那位王叔的摩托车，二十分钟后到了火车站，期间什么都没发生，王叔也什么都没问。
等下了车，王嘉尔看到车站拥挤的人群，心中稍稍有些踏实，“谢谢王叔，就送到这吧，我自己去买票。”
“好”，姓王的笑着应着，看了看四周，突然把王嘉尔拉到一个偏角里，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塑料袋来，递给王嘉尔，“你把这个好好收着，里头有八百块钱，还有个存折，密码是667351，有三千多块，你可收好了，千万别让人偷了。”
王嘉尔愣了愣，“王叔，你给我钱干什么？”
“给你你就拿着吧，放心，可不是白给的”，姓王的笑眯眯的，“刚刚小少爷在电话里说了，让我把钱都给你，到时他加倍还我，还收我进他们家厂子做事了，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王嘉尔整个人一僵，“......小、少爷？”
“是呀，就是荣宰他爸妈厂子的那个小少爷，我开始还不信了，心想他们家再有钱，也不能拿钱不当钱，给小孩子玩呀！结果荣宰他爸妈跟我说是真的，连厂长都说是真的，说小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说两倍了，十倍都给的起。我的个娘呀，真是财大气粗。”
王嘉尔顿时手脚冰凉。
姓王的一直在那里说个不停，王嘉尔却只呆愣愣地站在那里，脑子嗡嗡作响，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了。
好一会儿，王嘉尔僵硬着转过身，茫然而麻木地走着。
到底只是十五岁的少年，再也掩饰不住眼中的无措与脆弱，他想起幼年母亲在时短暂的好日子，想起六岁就被继母支使着在大冬天搓衣服，想起村里小孩当着面骂他学习好有什么用，有娘生没娘养。他一直没觉得自己有多惨，书上不是说了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老师也说了，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今天所付出的一切，都会在将来得到加倍的补偿。
可他突然害怕了，他怎么都不明白，从未吃过苦的段宜恩，怎么就那么高高在上，将他压制的毫无还击之力？
王嘉尔茫茫然站在那里，世界那么大，却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身后。
唯一对他好的崔荣宰，却不知会是个什么下场。
想起崔荣宰，他瘦削的身子挺直，像杆直挺挺的竹子，却脆弱地仿佛再经不起一点风雨，随时都会倒下。
“荣宰，你爸妈说今天厂子加班，回来的晚，让你去我家吃饭。”
“谢谢王叔”，崔荣宰笑着拉过王嘉尔，“叔，这是我弟，我正准备送他回家，他家远，要坐火车，你能送他去火车站吗？”
王嘉尔正想阻止崔荣宰，谁料那位姓王的中年人一口答应，“成啊，反正天还早，我正好要去火车站的批发市场批点货，就送他一程吧。”
王嘉尔一直心中不安，可是事情却似乎格外顺利，他坐上了那位王叔的摩托车，二十分钟后到了火车站，期间什么都没发生，王叔也什么都没问。
等下了车，王嘉尔看到车站拥挤的人群，心中稍稍有些踏实，“谢谢王叔，就送到这吧，我自己去买票。”
“好”，姓王的笑着应着，看了看四周，突然把王嘉尔拉到一个偏角里，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塑料袋来，递给王嘉尔，“你把这个好好收着，里头有八百块钱，还有个存折，密码是667351，有三千多块，你可收好了，千万别让人偷了。”
王嘉尔愣了愣，“王叔，你给我钱干什么？”
“给你你就拿着吧，放心，可不是白给的”，姓王的笑眯眯的，“刚刚小少爷在电话里说了，让我把钱都给你，到时他加倍还我，还收我进他们家厂子做事了，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王嘉尔整个人一僵，“......小、少爷？”
“是呀，就是荣宰他爸妈厂子的那个小少爷，我开始还不信了，心想他们家再有钱，也不能拿钱不当钱，给小孩子玩呀！结果荣宰他爸妈跟我说是真的，连厂长都说是真的，说小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说两倍了，十倍都给的起。我的个娘呀，真是财大气粗。”
王嘉尔顿时手脚冰凉。
姓王的一直在那里说个不停，王嘉尔却只呆愣愣地站在那里，脑子嗡嗡作响，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了。
好一会儿，王嘉尔僵硬着转过身，茫然而麻木地走着。
到底只是十五岁的少年，再也掩饰不住眼中的无措与脆弱，他想起幼年母亲在时短暂的好日子，想起六岁就被继母支使着在大冬天搓衣服，想起村里小孩当着面骂他学习好有什么用，有娘生没娘养。他一直没觉得自己有多惨，书上不是说了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老师也说了，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今天所付出的一切，都会在将来得到加倍的补偿。
可他突然害怕了，他怎么都不明白，从未吃过苦的段宜恩，怎么就那么高高在上，将他压制的毫无还击之力？
王嘉尔茫茫然站在那里，世界那么大，却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身后。
唯一对他好的崔荣宰，却不知会是个什么下场。
想起崔荣宰，他瘦削的身子挺直，像杆直挺挺的竹子，却脆弱地仿佛再经不起一点风雨，随时都会倒下。
“哎，你去哪，售票厅在那边，你不坐车了呀？”
最后王嘉尔又坐着姓王的车回到了崔荣宰家，才两点多，崔荣宰的爸妈却都回来了。
一反常态，崔荣宰的爸妈见到他都笑眯眯的，崔荣宰他妈上来拉他，“嘉尔呀，快进来坐，荣宰他爸刚买了凉拌鸡脚回来，你过来吃。”
王嘉尔没有动，呆呆地望了望四周，“哥呢？”
“你说荣宰？他去小少爷那儿去了，小少爷说准备好好学习了，要请个家教，不喜欢那些一本正经的老头子，听说荣宰成绩好，拉他补功课去了”，最后没忍住，笑出了声，“十块钱一个小时呢。”
还没走的那个姓王的中年人插了一句，“小少爷可真大方。”
“那是，段先生当初在县里建厂子招我们进去的时候就说了，他建这厂子可不是为了钱，这是因为小少爷大了喜欢到县城里玩，让他有个照应了。哎，嘉尔，听说你们那也有个厂子，也是段先生为了照应小少爷才建的，是吧？”
“我的个天呀，这么大的厂子，就是为了让小少爷上县城玩的时候有个照应呀？这也太......”
“你懂什么，段先生有的是钱，你觉得厂子是个金元宝，段先生只当给小少爷玩了。厂子里谁不知道，小少爷那是段先生的心头肉，少根汗毛都要找人追究的。”
王嘉尔只觉得浑身冰冷，仿佛连血液都凝固了，他僵硬着开口，“王叔，我报个地址，你能送我过去吗？”
崔荣宰他妈拉住他，“嘉尔，不在舅妈家住？”
王嘉尔没吭声，只是僵着身子往前走，姓王的连忙跟上，让他上车。
王嘉尔站在出租屋底下，望着屋子出神——他好不容易从那里逃出来，不过半天，却又自己走了回去。
上一次也是这样。
所有人都在私底下骂段宜恩是小魔王，所有人都避之不急，偏偏他，一辈子连次谎都没撒过，却偷了他妈柜子里的一块钱，从榆阳赶到县城，在大太阳底下找了整整一天，直找到晚上九点，才找到段宜恩偶然提过的在县城的一处房子。不过吃了人家几块糖，被施舍了几顿饭，听了几句喜欢，他就当了真，巴巴地从乡下赶到县城来找他，想为他过个生日。
结果呢？结果呢。
明知是想像，明知他不是那种人，那一晚，为什么还要壮着胆去敲他的门？
所有最温柔的期待，都以最残暴的现实结束。
他曾以为的世上唯一对他好的那个人，他卑微的心的第一次心动、信任、爱慕，都结束在那一晚，然后是无尽的折磨与撕打。他埋藏在心底所谓的爱，他偷偷张望所谓的爱人，他年少的刚刚萌动的心，不过是好梦一场。
醒的不及时，都成了噩梦。
王嘉尔茫茫然转身，到远处的超市买了把水果刀，又一步步走回了出租屋。
他想，他怎么就又回来了呢？
信错了人，走错了路。
原来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出租屋的门大开着，这并不是一间豪华的屋子，屋中的黑沙发已经有些暴皮，露出里头黄色的海绵，段宜恩对于这些其实并不讲究，他之所以租这里，是因为这里位置好，附近没什么居民，安静的很，平时他跟他的狐朋狗友在这里怎样猖狂都没人知道。
王嘉尔在门口站了会儿，终于还是走了进去，靠近卧室的时候，他的眼睛猛然睁大，直直看着前方。
段宜恩反扣了崔荣宰的手，正在脱他的衣服。
王嘉尔整个人呆在那里，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悲哀涌上心头，他突然冲了上去，“段宜恩，你去死吧！”
水果刀刺入腹部，鲜红的血液涌出来，三个人都呆了。
下一秒崔荣宰尖叫着跳起来，“嘉尔你干什么，你、你......”
王嘉尔的神情茫然而安静，他看看右手上的血，看看带血的刀，再看看正在流血的人，轻声道，“你看，段宜恩，我早告诉过你，我总会杀了你的，你就是不信。”
水果刀哐啷一声掉到地上，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声音。
巨大的疼痛涌上来，段宜恩皱着眉，有些痛苦地看看正在流血的伤口，又看看王嘉尔，“......他想午睡......他穿了你留下来的睡衣，我不许......嘉嘉，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嘉尔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站在那里，茫然地睁着一双眼睛，像个无措的孩子。
他本来就是个孩子，只不过没多少人记得了。
好一会儿，王嘉尔垂着眼，说，“哥，我们走吧。”
崔荣宰是正牌乖乖仔，尤其这两年，在他妈的监督下可谓是真正的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此刻一见血就给吓蒙了，下意识的想法就是逃离现场，王嘉尔一说走，他马上就跳开了。疾走了两步，又连忙回头拉上王嘉尔。
王嘉尔任他拉着，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停，回头看了眼段宜恩，段宜恩也正看着他，眼中是满满的心疼。
最后王嘉尔又坐着姓王的车回到了崔荣宰家，才两点多，崔荣宰的爸妈却都回来了。
一反常态，崔荣宰的爸妈见到他都笑眯眯的，崔荣宰他妈上来拉他，“嘉尔呀，快进来坐，荣宰他爸刚买了凉拌鸡脚回来，你过来吃。”
王嘉尔没有动，呆呆地望了望四周，“哥呢？”
“你说荣宰？他去小少爷那儿去了，小少爷说准备好好学习了，要请个家教，不喜欢那些一本正经的老头子，听说荣宰成绩好，拉他补功课去了”，最后没忍住，笑出了声，“十块钱一个小时呢。”
还没走的那个姓王的中年人插了一句，“小少爷可真大方。”
“那是，段先生当初在县里建厂子招我们进去的时候就说了，他建这厂子可不是为了钱，这是因为小少爷大了喜欢到县城里玩，让他有个照应了。哎，嘉尔，听说你们那也有个厂子，也是段先生为了照应小少爷才建的，是吧？”
“我的个天呀，这么大的厂子，就是为了让小少爷上县城玩的时候有个照应呀？这也太......”
“你懂什么，段先生有的是钱，你觉得厂子是个金元宝，段先生只当给小少爷玩了。厂子里谁不知道，小少爷那是段先生的心头肉，少根汗毛都要找人追究的。”
王嘉尔只觉得浑身冰冷，仿佛连血液都凝固了，他僵硬着开口，“王叔，我报个地址，你能送我过去吗？”
崔荣宰他妈拉住他，“嘉尔，不在舅妈家住？”
王嘉尔没吭声，只是僵着身子往前走，姓王的连忙跟上，让他上车。
王嘉尔站在出租屋底下，望着屋子出神——他好不容易从那里逃出来，不过半天，却又自己走了回去。
上一次也是这样。
所有人都在私底下骂段宜恩是小魔王，所有人都避之不急，偏偏他，一辈子连次谎都没撒过，却偷了他妈柜子里的一块钱，从榆阳赶到县城，在大太阳底下找了整整一天，直找到晚上九点，才找到段宜恩偶然提过的在县城的一处房子。不过吃了人家几块糖，被施舍了几顿饭，听了几句喜欢，他就当了真，巴巴地从乡下赶到县城来找他，想为他过个生日。
结果呢？结果呢。
明知是想像，明知他不是那种人，那一晚，为什么还要壮着胆去敲他的门？
所有最温柔的期待，都以最残暴的现实结束。
他曾以为的世上唯一对他好的那个人，他卑微的心的第一次心动、信任、爱慕，都结束在那一晚，然后是无尽的折磨与撕打。他埋藏在心底所谓的爱，他偷偷张望所谓的爱人，他年少的刚刚萌动的心，不过是好梦一场。
醒的不及时，都成了噩梦。
王嘉尔茫茫然转身，到远处的超市买了把水果刀，又一步步走回了出租屋。
他想，他怎么就又回来了呢？
信错了人，走错了路。
原来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出租屋的门大开着，这并不是一间豪华的屋子，屋中的黑沙发已经有些暴皮，露出里头黄色的海绵，段宜恩对于这些其实并不讲究，他之所以租这里，是因为这里位置好，附近没什么居民，安静的很，平时他跟他的狐朋狗友在这里怎样猖狂都没人知道。
王嘉尔在门口站了会儿，终于还是走了进去，靠近卧室的时候，他的眼睛猛然睁大，直直看着前方。
段宜恩反扣了崔荣宰的手，正在脱他的衣服。
王嘉尔整个人呆在那里，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悲哀涌上心头，他突然冲了上去，“段宜恩，你去死吧！”
水果刀刺入腹部，鲜红的血液涌出来，三个人都呆了。
下一秒崔荣宰尖叫着跳起来，“嘉尔你干什么，你、你......”
王嘉尔的神情茫然而安静，他看看右手上的血，看看带血的刀，再看看正在流血的人，轻声道，“你看，段宜恩，我早告诉过你，我总会杀了你的，你就是不信。”
水果刀哐啷一声掉到地上，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声音。
巨大的疼痛涌上来，段宜恩皱着眉，有些痛苦地看看正在流血的伤口，又看看王嘉尔，“......他想午睡......他穿了你留下来的睡衣，我不许......嘉嘉，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嘉尔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站在那里，茫然地睁着一双眼睛，像个无措的孩子。
他本来就是个孩子，只不过没多少人记得了。
好一会儿，王嘉尔垂着眼，说，“哥，我们走吧。”
崔荣宰是正牌乖乖仔，尤其这两年，在他妈的监督下可谓是真正的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此刻一见血就给吓蒙了，下意识的想法就是逃离现场，王嘉尔一说走，他马上就跳开了。疾走了两步，又连忙回头拉上王嘉尔。
王嘉尔任他拉着，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停，回头看了眼段宜恩，段宜恩也正看着他，眼中是满满的心疼。
王嘉尔怔了怔，他想，他怎么能又看错了呢？
崔荣宰拉着王嘉尔一路狂奔，跑了老远终于停了下来，站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喘气，眼中还带着震惊与恐慌。
王嘉尔乖巧地帮他拍背顺气，说，“哥，你难受吗？我去帮你买瓶水吧。”
崔荣宰惊讶地看着他，“嘉、嘉尔，你一点都不怕？”
王嘉尔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显得十分天真可爱，“这有什么可怕的。”他说的太自然，好像他常见这种场面，真的一点都不值得怕。
“嘉尔......”崔荣宰不知怎么的，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紧紧抓着王嘉尔的手。
“哥，时候不早了，你快搭车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回哪去？”
“当然是回家里去呀”，王嘉尔有些奇怪地看着崔荣宰，笑了笑，“哥你不记得我住哪儿啦？”
崔荣宰微微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安，说，“那我送你回去。”
王嘉尔想了想，说，“好”，末了又嘱咐崔荣宰，“哥，刚刚的事就忘了吧，不要对家里人说。其实我们都是小孩子，小孩子再怎么打都是闹着玩的，闹到大人那里去要被罚的。”
崔荣宰想起段宜恩被刺的那一刀，手抖了抖，连声音都颤了颤，“可是段宜恩不会放过我们的，他爸更不会放过我们，我爸妈都在他家工厂上班......”
“哥”,王嘉尔打断他，“你别怕，其实......我都说了是小孩子之间闹着玩，段宜恩这人虽然讨厌嘴巴却紧的很，他不会告诉他爸的，你只要记着这件事跟你无关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就行了。”
“真的？”心情有些不信。
“当然是假的。”
“嘉尔！”崔荣宰要被他弄疯了，现在是怎样，还有心情开玩笑？
“哥你别生气，是我错了”，王嘉尔连忙赔不是，“他自然不可能放过我，他那个人，心可狠了，他爸更狠！哥，这回我真得逃了，你那些钱，我就先不还给你了。”
他这样说，崔荣宰反倒觉得靠谱了些，不像先前那般觉得心中没有着落，“那你还骗我说你要回去？算了，嘉尔，我也觉得段宜恩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嘉尔，你还是逃吧”，想了想又道，“你别怕，等风声过了就没事了，天大地大的，出了榆阳，他们也拿你没办法，我现在就送你去火车站。”
“别，哥，我自己去就行，你回去吧，这事儿跟你无关，你再送我，保不齐段家迁怒你，舅舅、舅妈还在他家厂子里上班。”
崔荣宰有些不放心，但一想到爹妈，还是点了点头，“那你自己小心，到了外地记得打电话给我，我会想办法再给你弄点钱。”
“好。”
崔荣宰又嘱咐了几句，终于不放心地走了。
王嘉尔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走了一小会儿，突然调了头。
王嘉尔回去的时候门还开着，段宜恩正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太好，看到王嘉尔来了眼睛亮了亮，“嘉嘉，你果然没走？”
王嘉尔笑了笑，有几分讥讽。
不知怎的，段宜恩蓦地想起了前世王嘉尔用尽心机考上大学却又落到他手中的情景，想起王嘉尔一次次逃跑，然后一次次失败，最后终于彻底死了心，连门都不敢出了。段宜恩的心颤了颤，他突然觉得恐慌，高声道，“你为什么要逃？是不是以为我放你回去读书是骗你的？我没有骗你，嘉嘉，从今往后没有你的允许我再不踏进榆阳一步，你走吧，你走吧，只要你好好的，像以前一样好好的，今天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我也不会把崔荣宰跟他爸妈拉进来！”
王嘉尔愣了愣，古怪而沉默地看着他，半晌，说，“这样啊，那我走了。”然后他就走了，走了两步又回头，“我家住榆阳乡八组23号，你记着啊，也让你爸记着。”
崔荣宰拉着王嘉尔一路狂奔，跑了老远终于停了下来，站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喘气，眼中还带着震惊与恐慌。
王嘉尔乖巧地帮他拍背顺气，说，“哥，你难受吗？我去帮你买瓶水吧。”
崔荣宰惊讶地看着他，“嘉、嘉尔，你一点都不怕？”
王嘉尔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显得十分天真可爱，“这有什么可怕的。”他说的太自然，好像他常见这种场面，真的一点都不值得怕。
“嘉尔......”崔荣宰不知怎么的，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紧紧抓着王嘉尔的手。
“哥，时候不早了，你快搭车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回哪去？”
“当然是回家里去呀”，王嘉尔有些奇怪地看着崔荣宰，笑了笑，“哥你不记得我住哪儿啦？”
崔荣宰微微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安，说，“那我送你回去。”
王嘉尔想了想，说，“好”，末了又嘱咐崔荣宰，“哥，刚刚的事就忘了吧，不要对家里人说。其实我们都是小孩子，小孩子再怎么打都是闹着玩的，闹到大人那里去要被罚的。”
崔荣宰想起段宜恩被刺的那一刀，手抖了抖，连声音都颤了颤，“可是段宜恩不会放过我们的，他爸更不会放过我们，我爸妈都在他家工厂上班......”
“哥”,王嘉尔打断他，“你别怕，其实......我都说了是小孩子之间闹着玩，段宜恩这人虽然讨厌嘴巴却紧的很，他不会告诉他爸的，你只要记着这件事跟你无关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就行了。”
“真的？”心情有些不信。
“当然是假的。”
“嘉尔！”崔荣宰要被他弄疯了，现在是怎样，还有心情开玩笑？
“哥你别生气，是我错了”，王嘉尔连忙赔不是，“他自然不可能放过我，他那个人，心可狠了，他爸更狠！哥，这回我真得逃了，你那些钱，我就先不还给你了。”
他这样说，崔荣宰反倒觉得靠谱了些，不像先前那般觉得心中没有着落，“那你还骗我说你要回去？算了，嘉尔，我也觉得段宜恩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嘉尔，你还是逃吧”，想了想又道，“你别怕，等风声过了就没事了，天大地大的，出了榆阳，他们也拿你没办法，我现在就送你去火车站。”
“别，哥，我自己去就行，你回去吧，这事儿跟你无关，你再送我，保不齐段家迁怒你，舅舅、舅妈还在他家厂子里上班。”
崔荣宰有些不放心，但一想到爹妈，还是点了点头，“那你自己小心，到了外地记得打电话给我，我会想办法再给你弄点钱。”
“好。”
崔荣宰又嘱咐了几句，终于不放心地走了。
王嘉尔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走了一小会儿，突然调了头。
王嘉尔回去的时候门还开着，段宜恩正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太好，看到王嘉尔来了眼睛亮了亮，“嘉嘉，你果然没走？”
王嘉尔笑了笑，有几分讥讽。
不知怎的，段宜恩蓦地想起了前世王嘉尔用尽心机考上大学却又落到他手中的情景，想起王嘉尔一次次逃跑，然后一次次失败，最后终于彻底死了心，连门都不敢出了。段宜恩的心颤了颤，他突然觉得恐慌，高声道，“你为什么要逃？是不是以为我放你回去读书是骗你的？我没有骗你，嘉嘉，从今往后没有你的允许我再不踏进榆阳一步，你走吧，你走吧，只要你好好的，像以前一样好好的，今天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我也不会把崔荣宰跟他爸妈拉进来！”
王嘉尔愣了愣，古怪而沉默地看着他，半晌，说，“这样啊，那我走了。”然后他就走了，走了两步又回头，“我家住榆阳乡八组23号，你记着啊，也让你爸记着。”
9、回家
王嘉尔没有去火车站，他搭最后一辆班车回榆阳乡下去了。
到榆阳的时候已经是六点，王嘉尔回去的时候王家正在吃晚饭。
还是他七岁的小弟先发现的他，边咬着鸡腿边口齿不清地说，“哥，你怎么回来啦？我们都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今天我生日，妈杀了鸡给我吃！”
王定国抬头看他一眼，淡漠地道，“怎么就回来了，不是说出去打工了吗？”
王嘉尔一愣，瞬间明白过来，定是段宜恩这么对他们说的。王嘉尔低垂着眼，看着脚下的影子，影子细细的，像他的人一样。
“我没有去打工。”
王桂香这时候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向朴定国，“当初我说什么来着，不怕工厂给的工钱少，段家的厂子，向来没有钱少这么一说，只怕人回来没这份孝敬的心。”
“啪”的一声响，王定国把筷子拍到桌上，“你是不是怕我拿你工钱，连打工都背着人不肯承认？要不是段家小少爷告诉我，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王嘉尔没有吭声，停了一会儿，说，“哦，我把行李拿屋里去。”
小弟突然蹿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行李袋，“哥，你给我买吃的没，今天我生日，你让我看看呗！”说着就要去翻。
“没有吃的，里面都是衣......”话未说完，拉链已经被拉开。
“哇，大哥的衣服好漂亮，跟电视里的一样，妈，二哥，你们快来看！”
王桂英走过来，一把拉过行李袋，将袋子翻了翻，眼睛已经开始放光，却故意皱着眉头，尖着嗓子对仍坐在饭桌上的王定国道，“他爸你快看，这可是赚大钱了，看到衣服上的标签没？电视上的人穿的，一件至少抵我们毛毛三件呢！”
王桂英其实并不懂什么名牌，她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就是看着那些衣服好看，款型自是不必说，农村连有都没有，料子摸起来也好，比毛巾还亲肤，所以直着嗓子瞎嚎。不过衣服却是真贵，当初王嘉尔上县城的时候是预备去跟段宜恩说声生日快乐的，连住的打算都没有，后来的这些衣服都是段宜恩给他的。有的是段宜恩从县城里的衣店买的，一件绝对抵的上王嘉尔他弟三件，有的则干脆是段宜恩他爸从一线城市或者国外带给段宜恩的，那是真正的名牌，价钱是王桂香想都想不到的。
王定国走过来，看了眼衣服，虽不知道具体价钱，但贵是绝对的，想到自己为了养这三个儿子起早贪黑，一年到头都不买一件新衣，现在儿子有钱了却不肯承认，还买了一堆老贵的衣服，当下脾气就上来了，一脚踢在王嘉尔身上，“乱花钱的王八崽子，你以为你是娘们，买这么多衣服！”
王嘉尔这一月来本就是身心俱疲，今天更是又逃跑又刺人的，神经紧绷，当下就没挨住王定国这一脚，被踹的直接倒在地上，腿都有些抖了，好一会儿才抿着唇勉强站起来。
他看了一眼王定国，又低头看着地面。
不知怎的，王定国被那眼看的愣了愣，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不自在，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好在火是不发了，黑着脸坐回饭桌上，“都回来吃饭。”
二弟看一眼王桂香，说，“妈，我想要这些衣服。”
小弟嚷起来，“我也要！”
王桂英瞪小弟一眼，“你多高？什么都跟你二哥争！”
小弟扁了嘴，抽抽嗒嗒地跑到王定国身边。
这三个儿子就这一个是亲生的，王定国自然最疼他，当下瞪王桂香一眼，“你骂他干什么？”又把他抱到腿上，“乖崽不哭，吃鸡棒。”
“爸我也要新衣服，要好多好多新衣服！”
“好、好，明天就给乖崽买新衣，过年也只给乖崽买，其它人都没有。”
王桂香看着王定国那样疼幺子，心里得意，但她知道二弟心里不舒服，于是安慰道，“这袋衣服都是你的了，吃完饭试试哪里不合适，妈给你改。”
王嘉尔没有去火车站，他搭最后一辆班车回榆阳乡下去了。
到榆阳的时候已经是六点，王嘉尔回去的时候王家正在吃晚饭。
还是他七岁的小弟先发现的他，边咬着鸡腿边口齿不清地说，“哥，你怎么回来啦？我们都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今天我生日，妈杀了鸡给我吃！”
王定国抬头看他一眼，淡漠地道，“怎么就回来了，不是说出去打工了吗？”
王嘉尔一愣，瞬间明白过来，定是段宜恩这么对他们说的。王嘉尔低垂着眼，看着脚下的影子，影子细细的，像他的人一样。
“我没有去打工。”
王桂香这时候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向朴定国，“当初我说什么来着，不怕工厂给的工钱少，段家的厂子，向来没有钱少这么一说，只怕人回来没这份孝敬的心。”
“啪”的一声响，王定国把筷子拍到桌上，“你是不是怕我拿你工钱，连打工都背着人不肯承认？要不是段家小少爷告诉我，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王嘉尔没有吭声，停了一会儿，说，“哦，我把行李拿屋里去。”
小弟突然蹿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行李袋，“哥，你给我买吃的没，今天我生日，你让我看看呗！”说着就要去翻。
“没有吃的，里面都是衣......”话未说完，拉链已经被拉开。
“哇，大哥的衣服好漂亮，跟电视里的一样，妈，二哥，你们快来看！”
王桂英走过来，一把拉过行李袋，将袋子翻了翻，眼睛已经开始放光，却故意皱着眉头，尖着嗓子对仍坐在饭桌上的王定国道，“他爸你快看，这可是赚大钱了，看到衣服上的标签没？电视上的人穿的，一件至少抵我们毛毛三件呢！”
王桂英其实并不懂什么名牌，她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就是看着那些衣服好看，款型自是不必说，农村连有都没有，料子摸起来也好，比毛巾还亲肤，所以直着嗓子瞎嚎。不过衣服却是真贵，当初王嘉尔上县城的时候是预备去跟段宜恩说声生日快乐的，连住的打算都没有，后来的这些衣服都是段宜恩给他的。有的是段宜恩从县城里的衣店买的，一件绝对抵的上王嘉尔他弟三件，有的则干脆是段宜恩他爸从一线城市或者国外带给段宜恩的，那是真正的名牌，价钱是王桂香想都想不到的。
王定国走过来，看了眼衣服，虽不知道具体价钱，但贵是绝对的，想到自己为了养这三个儿子起早贪黑，一年到头都不买一件新衣，现在儿子有钱了却不肯承认，还买了一堆老贵的衣服，当下脾气就上来了，一脚踢在王嘉尔身上，“乱花钱的王八崽子，你以为你是娘们，买这么多衣服！”
王嘉尔这一月来本就是身心俱疲，今天更是又逃跑又刺人的，神经紧绷，当下就没挨住王定国这一脚，被踹的直接倒在地上，腿都有些抖了，好一会儿才抿着唇勉强站起来。
他看了一眼王定国，又低头看着地面。
不知怎的，王定国被那眼看的愣了愣，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不自在，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好在火是不发了，黑着脸坐回饭桌上，“都回来吃饭。”
二弟看一眼王桂香，说，“妈，我想要这些衣服。”
小弟嚷起来，“我也要！”
王桂英瞪小弟一眼，“你多高？什么都跟你二哥争！”
小弟扁了嘴，抽抽嗒嗒地跑到王定国身边。
这三个儿子就这一个是亲生的，王定国自然最疼他，当下瞪王桂香一眼，“你骂他干什么？”又把他抱到腿上，“乖崽不哭，吃鸡棒。”
“爸我也要新衣服，要好多好多新衣服！”
“好、好，明天就给乖崽买新衣，过年也只给乖崽买，其它人都没有。”
王桂香看着王定国那样疼幺子，心里得意，但她知道二弟心里不舒服，于是安慰道，“这袋衣服都是你的了，吃完饭试试哪里不合适，妈给你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