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原创］谁人游戏(ET版)

能核正常情况下为INTERNAL模式，会自动自主补充不用担心耗完，即使发生小规模战斗大量消耗，给出适当恢复时间也会无碍。而特殊状态才可使用的EXTERNAL模式……若有翅族追兵，万不得已下才可以使用，千万、千万记得。
瑟兰迪尔，不知你明白这张纸条内容的时候身在何时何地，可你要记住，妈妈和爸爸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唯一就是你，无论如何，不管未来多么坎坷、不管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妈妈都希望你能活下去。”
字迹到最后已经模糊，被泪水泡过的纸张凹凸硬脆。因角度能彻底看清楚每一个字，瑟兰迪尔红了眼。那个没有记忆的自己，为什么不按照母亲的指示去做？如果当时就重启，是不是就没有后来那些事了？
他没有重启，从各方情报来看，他甚至一直避免着重启。是什么原因……那是自己的决定吗？也许是同一性格，也许不是，在没有条件知道的现在，瑟兰迪尔无法确认，没有记忆的那个他，算是自己还是另一个人。
偷瞄了一眼凯勒布里安，她正紧盯着那张纸，想把它看出个洞。虽然根本就不可能会看懂，但他明白她的想法，瑟兰迪尔在心里无奈叹了一口气。转眼去看埃尔隆德，他正在看他。视线交集，他微微一笑，把手握得更紧了些。
这家伙，倒是会抓时机，不过……有人在乎的感觉确实不错。算了，一切就当是命运吧，虽然也许会有很多不愉快，但……第一已经发生，第二能遇到埃尔隆德也不算完全不好，别露了相让他难过。
读完纸条的那个瑟兰迪尔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慨，不懂掩藏表情的他甚至露了很大的不满，带着丝丝赌气的意味。对着程序键看了又看，最终嘟着嘴还在不满的他把它拿到了手里。
内置程序似乎是自动验证下载，记录里看不见内容，只能看到瑟兰迪尔触电般僵直不动的身体。看着计时只过去了一分来钟，伸长脖子的观望者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那个瑟兰迪尔再度动了，带着不可思议的惊喜，更多则像是孩童得到新奇玩具时的纯粹欢乐与兴奋。他不停地举手抬足，好像现场就要演练一番。飞船里空间狭小，他忍不住冲动，甩开门蹦蹦跳跳叫着出去了。
一到户外就没了形，瑟兰迪尔看着他直接飞上了天空，若不是记录一直紧密跟随，那几近音速的极限肉眼一定无法记录。那个瑟兰迪尔乐得脱了形，在白云中来回穿洞，直上又直下体会着自由与控制的乐趣。
不仅能飞，他还能控制引力、能隐形、力大无穷、能发射冲击波，估计还有更多的能力暂时没有展示。瑟兰迪尔一直琢磨着INTERNAL和EXTERNAL模式不明，考虑是对翅族战斗用的生化人，只怕和当年的链式反应炮一样，是超前拔群的新式终极战力。
连续三天，那个瑟兰迪尔玩遍了所有的基础能力，把周围的小溪、森林、山洞一个个玩得破烂不堪。动物惊走，环境大变，他却不再在乎。将飞船的能量级别设到最低，取下了大门上的钥匙，在犹豫许久后还是带上了翻译器与两个存储器，他顺应本心离开了这里。
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看太阳赏月亮，方向不停地在变，有时候甚至是兜圈子。茂密的丛林里哪里看着都是一样，瑟兰迪尔不是很高兴，渐渐也没了游荡的兴致，只向着一个方向不断前进。
这一天，瑟兰迪尔来到了那个命运之潭。自峭壁而下，一缕长流的细窄瀑布冲击出的这个深洞里，潭水色彩很美，在阳光下绿得如一块有着深奥内涵的翡翠。他被迷住了。
在潭边石壁上用手凿了个洞容身置物，瑟兰迪尔决定临时住下来。仿佛是怀念救生舱里的生活，他把洞穴内部尽量往那个感觉上靠，那里渐渐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每一天，瑟兰迪尔都会飞到峭壁上方探索水流的来源，或探入深潭底部在那弯弯曲曲的小径里钻看。他特别喜欢水，也许是在水中的感觉与母胎或营养舱类似，能勾起他的某些情绪。玩得不亦乐乎，简单又纯粹的欢愉时时刻刻包围着他。
组合运用自己的能力，孩童天真的无边想象变成了现实。用水勾勒的活动画卷，用树叶编成的人物，俱皆在峭壁上活了下来，有一阵没一阵随心演着。有见过的动植物，有飞船内部的摆设，但慢慢的，所有模拟都变成了瓦拉瑞与欧瑞费尔。
他们摆着各种笑容，从峭壁上走了下来，对着瑟兰迪尔张开手臂，围着他又说又笑。虽然没有声音，虽然一看就是假的，可那个瑟兰迪尔很开心。家家酒一般的把戏连续了好几个月，直到某一天他忍不住伸了手。
毫无疑问地自水和树叶的缝隙穿过，预想的碰触并没有成功——他想复制瓦拉瑞最后的拥抱，旁观的瑟兰迪尔算是看明白了。母亲所言的那个怕寂寞的自己，始终还是活在这个身体的本能里吧，即使那时候记忆还没有复苏。
那一天，孩子再没了玩乐的心情，郁郁在洞里窝着不动。瑟兰迪尔本以为他会消沉几天，却在第三天看到他又生龙活虎搞了新游戏玩闹。而这一次，描述过的那个水幕之球出现，埃尔隆德明显激动了起来。
凯勒布里安似乎也是知道这次遇见的，她有些紧张，目光逡巡不定，似乎在寻找什么。示意他们两个安静不要出声，瑟兰迪尔在周围的树木草丛中搜索，在某个角度自缝隙中，他看见了一抹深褐的衣料。

一个小小的动作——许是埃尔隆德久立要换个姿势，就让空中的瑟兰迪尔察觉到了草木间的异动。随手分了一缕水流激射而来，力道本也不大，尽数***叶给散了劲。草丛里咕咚声起，有什么东西落了地。
既然暴露了，埃尔隆德不再躲藏。大大方方缓步走了出来，双手双臂张开远离身侧，表示自己并无威胁。观看中的本人轻声解说，想让瑟兰迪尔明白自己的想法，不要误解某些意图。
“其实我很紧张，别看我脸上带了一点点笑，其实是在害怕你瞬间灭杀我。那短短的一息之间我想了很多事，最大的感慨就是……觉得自己还没做到任想做的事，甚至连一个发自本心的愿望都没实现。所以之后我才会不择手段……”
“安静。”瑟兰迪尔开腔，埃尔隆德迅速闭嘴。他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凯勒布里安的方向，女人正好也在看他。视线一触即开，两人都有些难言的憋闷。若不是他遇到了他，她与他也没可能遇见，当然很多磨难也不会发生。这命运的一刻……说不上是好是坏。
“你好，真巧在此遇见了你，我……不是有意窥探，只是你的本领匪夷所思了，这让我十分惊讶。我对你没有恶意，也不会产生威胁，请不要激动。啊，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真是，我居然连这个都没搞清楚就……”
空中飞舞的瑟兰迪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挥手散去水幕慢慢下降，直到在埃尔隆德面前悬空。他并没开口，只是上上下下打量，飞快地绕着他转了四五圈，带起了一阵湿漉漉的风。
终于不转了，瑟兰迪尔在埃尔隆德面前站定。距离很近，埃尔隆德的配刀拔不完整时，刀柄就会打到瑟兰迪尔的身上。当然，埃尔隆德不会拔刀。眼前这个不是普通人，刀可能根本没用，只会激怒他惹来祸患。
比他高一个头，瑟兰迪尔好奇地俯视，脸越凑越近，来回上下细看这第一个出现在自己面前、与自己十分相似且会发声的人形生物。埃尔隆德强自镇定，硬撑着不退不动，默默回视，跟着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行走。
某次一抬眼，埃尔隆德与他正好对上视线，习惯性地温文一笑，想缓解一下这诡异的气氛。瑟兰迪尔有了一瞬间的惊愕，然后那份不明原因的情绪迅速变成了喜悦。
他笑了，不仅笑出了声，还凌空转了个颠倒的圈，唰一下往洞里飞去。埃尔隆德反射性地握上了刀僵立当场，直到他拿着翻译器回来，还维持着提刀自卫的动作没动。
把翻译器扣在手腕上设定，在初始启动完成后，瑟兰迪尔对着埃尔隆德点了点头，满脸期待等着他说话。惊疑不定的国王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会飞的人想要干什么。
“说话。”瑟兰迪尔忽然开口，对着埃尔隆德指指嘴巴。看男人没听懂，他又说了一遍，伸手去摸他的嘴唇，被埃尔隆德躲过。“你是谁？你要我做什么？若是不懂语言，就比比手势，我会慢慢猜。请不要动手动脚，这样十分不体面。”
翻译器接受到了语音，自动开始分析，自主尝试着发声校准。埃尔隆德惊讶不已地盯着瑟兰迪尔的手腕，看着那个会闪的东西说话，重复不断叫着“你是谁”。他以为那是问句，犹豫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思来想去一咬牙，他还是老老实实说出了自己的真名。“我叫埃尔隆德，我是……你不懂我们的语言，是从其他国家来的？如果觉得能信任我，请跟我好好说一说，我愿意倾听。”
瑟兰迪尔没有回答，他其实听不懂任何一句，只是脸上的开心更盛。狂点着头让他多说一些话，埃尔隆德配合了。翻译器捕捉着基本规则，很快便有了语言体系架构只待词汇丰富，此时勉强也够交流。
“埃尔隆德？名字，你的？”迫不及待的孩子按下了按钮，把新的语言系统下载到了自己身上，问出了第一句话。虽然不太连贯，但对方听懂了。短时间的接触下，心智相对成熟的埃尔隆德对眼前这个异能者有了犀利的判断。“嗯，埃尔隆德，名字，我的。名字，你的？”
张口想说那个直接被赋予的名字，瑟兰迪尔却犹豫了。左右想想又无其他名字可用，他把不情不愿写在了脸上，嘟囔着说出了“瑟兰迪尔”。那份不乐意被埃尔隆德解读成了不友善不开心，他收起了一切强硬的表现。
松动了表情，控制了情绪，一瞬间，一个友好、温和、惹人亲近、值得信赖的埃尔隆德出现了。他猜到了翻译器的作用，跳跃着各种词组，偶尔念几句诗唱半首歌，尝试着新进度的对话。眼看瑟兰迪尔的嘴越来越顺溜，觉得时机已到的他鞠躬抚心，致上了庄重一礼。
“你好，瑟兰迪尔。初次见面，我是埃尔隆德。虽不知你能否彻底听懂，但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因为看到你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大能，我被震惊得手足无措，实在是相当失态。当然，在你面前，不会有人不失态吧？”
“失态？我不知道什么叫失态。除了妈妈，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人吗？人吧。你跟爸爸一样跟妈妈不一样，头发、眼睛一样也不一样，你跟我不一样却一样。我喜欢妈妈，我喜欢你。”
没有太多词汇，话语的意思也不明，简简单单表达了自己的观点，瑟兰迪尔有些急切，转来转去比划着，想要尽力表述自己的意志，却浑然不觉在别人眼里的自己会是个什么模样。

那个“喜欢”，在旁观的瑟兰迪尔眼里很透明，那就是所谓喜欢晴天、喜欢小鸟、喜欢鲜花、喜欢莫名其妙东西的喜欢，可在埃尔隆德耳朵里，这却是其他的意味。并不喜欢这样突如其来被同性表白，他收了笑。
看他似乎转身想走，瑟兰迪尔绕到他面前挡着。被拦住路埃尔隆德贡有些不愉快地皱眉，在看到面前人明明什么都不懂却明显有着讨好的笑脸后缓和了下来。“那你在这里干什么？你的妈妈呢？她没和你一起吗？”
有人主动询问关于自身的事，这让瑟兰迪尔很开心，站不住一般跳着脚，手挥来挥去，一刻都停不下来。“玩水啊~我喜欢玩水。妈妈不在了，只有我。很冷清啊，只有自己一个人不好玩，你陪我玩好吗？”
“不能。我有很多事要做，不能陪你玩耍。瑟兰迪尔是吗？看你年纪不小，说话做事却没个正经样子，难不成……在你们的族群里，你还在幼年期？”埃尔隆德的疑惑转瞬即逝，他并不想管这些闲事。
“抱歉打扰你了，我们就此别过。”绕过瑟兰迪尔想走，他又一次被拦了下来。瑟兰迪尔很着急，动作快如闪电抓住了埃尔隆德的手臂，一点没惜力气。猝不及防，国王忍不住痛叫出声，只觉得骨头都要断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叠声地道歉，瑟兰迪尔慌乱得完全没了章法，顿时急得哭了出来。他好奇地摸着眼睛里流出来的东西，一下子又被这新奇玩意吸引了注意力，没再理会埃尔隆德。
国王自认倒霉，对眼前这个会哭会闹的暴力婴童无法。最早的惊奇过去，他开始思索更细致一些的东西，有了一些新的念头打算试探一番。随便扯了个话题让瑟兰迪尔重回注意力，不过几句话，埃尔隆德就打探到了一堆信息。
不设防的瑟兰迪尔问什么就答什么，不加掩饰，且越问越高兴。一个多小时过去，该问的都问了，想知道的也知道了，对方话里不明白的词语肯定无解，埃尔隆德又一次提出了分离的意愿。
“我是来这里打猎散心的，天马上就要黑了，我必须马上往回赶，不然随从们就要找来。这是你的住处，想来你不愿意被许多不认识的人打扰吧？现在我先走，有空再来找你玩怎么样？”
“唉？要走？不行不行，这还没开始玩呢！”从来没人问他问题，从来没人陪他说话，对于这个第一眼看见的、与自己没什么不同的“埃尔隆德”，短时间内瑟兰迪尔就有了严重的依赖。
瑟兰迪尔拉着他的手不放，把所有自己觉得好玩的东西摆出来，急着找到能留下他的理由。“很好玩的哦！快点飞好玩，慢点飞也好玩，水好玩树叶也好玩，下雨时候好玩，下雪也……”
“瑟兰迪尔，我不能像你一样整天玩，我也没办法这么玩。我不能飞，不能让水漂起来，不能钻进深潭不上来，我会死的。你是拥有大能力大本事的，跟我这个普通人怎么一样呢？我还有事，改天一定来找你。”
“明天吗？明天……好吧。后天，大后天呢？都会来吗？你会一直陪我玩的吧，埃尔隆德？”强行要求埃尔隆德摸自己的头，只因为他喜欢妈妈当年同样的接触。到底没有下手去摸，青年国王皱着眉很为难，但拒绝的话语还是顺利出了口。
“明天我还有事，实在不太方便，后天就得回家，毕竟只是出来打猎，不能耽搁太久时间。以后要是有空，我会来找你，只要你还在这个地方住。我平时事不少，不能长时间空耗，但我答应你，只要能空出日程一定会……”
“那不行！你得在这里陪我。”看怎么都没办法阻止他离开，瑟兰迪尔嘟着嘴，既不情愿也不高兴，手劲一下子又变大了。这一次埃尔隆德有了防备，趁机抽出了手。
抓不到这只去抓那只，瑟兰迪尔仿佛缠人的家犬，脾气全开，霸道地宣布不让埃尔隆德离开。国王的脸沉了下来，刚才的和颜悦色不再。
一看他不高兴，瑟兰迪尔更急，却想不到什么办法留下人来。紧巴巴地向埃尔隆德展示着自己的能力，瑟兰迪尔仅仅只是希望得到他的惊讶与赞美，然后他也许就会选择留下。
一拳打碎了石壁，手指轻易在峭壁上作画，看着那一片光洁的岩面轻易变成了幼儿的涂鸦，挑眉的青年有了新的想法。沉思一会，他露了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
“不瞒你说，其实我是这个国家的国王。这个国家有很多很多人民，没有了我，他们的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这次我请假出来打猎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多余的时间根本耽搁不起。
今天与你聊了这么久，根本就是其他所有人都没有的特殊待遇，若不是因为我对你有好感，想多和你说说话，怎么也不会这样浪费对不对？看，你对我来说很特别，对你许下的承诺我一定会遵守。所以，就算这次回去了，下次我还是会来找你的，你只要等着就好。”
“不要，我要你陪我玩！不让你走！你走了就不会在来找我了！”孩子气的偏执发作，瑟兰迪尔根本不知道妥协是什么，只想要牢牢抓住埃尔隆德。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下一次他还会想起这里、想起他吗？和妈妈一样再也看不到了怎么办？
瑟兰迪尔完全不想这样。怎么劝说都没有用，无论多委婉地表达都只能让他的脾气愈盛。状似无奈地嘟囔摇头，埃尔隆德说着这样那样的暗示，终于被反应过来的孩子给听明白了。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对哦，这样就全部解决了嘛！你等着，我去拿东西~”飞着冲进了山洞，在墙上藏好剩下的东西，飞着又回到原位，瑟兰迪尔对自己聪明的决定喜出望外得意洋洋。
暗中揉着被捏肿的手，埃尔隆德浅浅推拒了几轮，在确定对方铁了心要跟随的时候，状似无奈答应了下来。“好，你可以跟我走，但有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然我就不带你走了。”
看小狗儿猛点头，埃尔隆德垂下了眼睫，嘴角微微翘起。“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听我的话。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理解为什么，也不要问为什么，我的话就是绝对的。
你的性格脾气和你如今拥有的能力不相称，将来你若不听话，必定会惹出许多麻烦。而惹出了事端，我必定不会留你，你一样要离开。所以，如果你真的想留在世人身边，留在我身边就必须听话，明白吗？
只要你真心待我，我便真心待你。毕竟我是你目前唯一遇见过的人，而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很复杂。所谓纯真的心……你现在不懂，将来会慢慢明白。我是国王，可以帮你解决很多麻烦，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便会一直帮你。”
“唯一……”触动到了心中的弦，瑟兰迪尔愣了一秒，无限扩大的笑容飞上了眉梢眼角。“我是你的唯一吗？真的是唯一？你把我当作唯一，我自然也把你当作唯一。嗯嗯，我听话，唯一只听你的话。”
手指抚上了眉间，想着母亲与她说过的唯一，瑟兰迪尔心花怒放，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后，高高兴兴追着先行离开的埃尔隆德去了。妈妈，我找到一个人和你说了相同的话，他会像你对我一样，照顾我、喜欢我、爱我的，对吗？

第二十一章
瑟兰迪尔很生气，当然，这气里面有一半是羞的。这真相与埃尔隆德曾经的描述、与自己有过的想象完全不符！还以为以前至少有点智商，却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智障！那个顶着他皮的人不是他！绝对不是他！
无法代入画面中的人物，瑟兰迪尔总有种看埃尔隆德与前任恋爱经历的感觉。他偷瞄着身两边这对全程参与其中的夫妻，想着接下来会是如何一段鸡飞狗跳的尴尬岁月。
系统会自动搜集补完，他们记忆里的角度与当时的想法情绪这一回是遮掩不住的。能看到什么样的景象，瑟兰迪尔无法想象。算了，这两人……如此淡定，自己也要淡定点才不落下风。
过去的始终都过去了，时间无法倒流，他们早就经历过那些，已经接受了流落到现在的结果。就当看戏吧，把自己割裂出来，不要想那么多，也就没这么多的感慨了。
冷静，瑟兰迪尔，冷静点。身边又没旁人在看，这两个知道的可是多了去了。就算以前被别人看了笑话，那些无足轻重的人有什么看法又跟你何干。更何况，那个他和现在的你，可不是同一个。
回程路上瑟兰迪尔一直缠着埃尔隆德，见到什么都要问一下，把尚未能圆润成为智者的年轻国王缠得气都喘不上来。因为瑟兰迪尔身上就那一层薄薄的短袍，里面连件内衣也没，他不得不褪了自己的衣服给他，又为他找了鞋穿上。
一开始，国王只是命令护卫随便找件衣服给他穿，并没有自脱的意愿。可衣服一送到人面前，瑟兰迪尔立刻摇头，指着下命令的人，坚持要他脱。埃尔隆德瞬间黑了脸，严正声明——坚决不脱。
“那我不穿。我要穿你的衣服，除非是你的衣服，不然我不穿。”埃尔隆德转头要走，瑟兰迪尔呼啦一下就移到他的面前挡实了路。“我看到你们都穿衣服，你还穿了好几件，给我一件，埃尔隆德。”
“……包裹里有没穿的备用衣服，你套一下就好。看你这赤身裸体的模样……接下来可要进入城镇那些有人的地方了，不合适。穿吧。”抹了把脸，埃尔隆德强自压下心中不满，尽量好声好气说话。
“我要你的衣服，就要你的衣服。”瑟兰迪尔指指身上这件白大褂，不断重复他的坚持。“这是妈妈给我的衣服，很重要，就这一件，是唯一的。要穿别的衣服，也必须是唯一的，我只穿你的衣服。”
两人对峙了许久，最后埃尔隆德在暴力逼迫下妥协。瑟兰迪尔力气太大，没一个人对付的来，为了不让侍卫们继续被捏伤，也为了他们能赶紧赶路，国王憋屈地自脱外衣为瑟兰迪尔披上，自己接过了随从的外衫。
闻着衣服上埃尔隆德的味道，“被关怀”的瑟兰迪尔笑得像个痴汉。他又做了和妈妈一样的事，他给我穿衣服，他果然是第二个妈妈，是来爱我、保护我的人——他想的很简单。
小孩都很敏锐，能找到最直接让人屈服的办法，并不会深想给别人造成的影响困扰。若是哭有用，就哭；若是撒泼有用，就撒泼；若是乖巧有用，就乖巧，凡事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
而现在，瑟兰迪尔发现了一条好用的新路数——埃尔隆德不愿意的时候，力气用得大一些和在很多人面前故意不听他的话，效果都不错。他会妥协，事情马上就会如自己所愿，很容易也很顺利。
错觉一旦生成，他对待埃尔隆德的态度就变了。在近旁的侍卫们恐惧的眼中，瑟兰迪尔简直像个八爪鱼一般，恬不知耻地盘绕在名为埃尔隆德的水壶身上，独占他所有的空间与时间，分毫不让。
陛下的态度想来也是奇怪的，至少护卫们脸上的意思清清楚楚，不知当时埃尔隆德有感觉没有。观影中的瑟兰迪尔偷偷看了一眼对方，男人平静如镜。发现身边人在窥视，埃尔隆德回了一个无奈的笑，在他手心勾了一下。
瑟兰迪尔心下大安。就算是同一个人，身边这个男人也能接受所有不愉快的过往，不会心生芥蒂，那……没问题了。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曾经的事由，而是后续的遗恨。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瑞文戴尔。那样的繁华，是瑟兰迪尔从未见过的。他被翻涌的人潮与连片的建筑吸引，直接在马背上站了起来，双手按在埃尔隆德脑袋上，差点把他压下马去。被他搞得当众出丑，国王有些羞怒。“下来！成什么样子！”
呵斥顽童的态度，很多人会不快，可这却让瑟兰迪尔很高兴。他很乖地听命，立刻往后一跳落了马，落地前就已经微微浮空，似乎打算飞着跟上。埃尔隆德命令出口就猜到要糟，赶紧补救。
“上来，抱着我的腰坐稳！”下一秒，铁箍一样的手臂一拦，国王的午饭险些重见天日。不仅是手臂，瑟兰迪尔整个人无缝贴合，脑袋搁在埃尔隆德的肩上，兴奋的尖叫声在耳边零距离响起，直击大脑震耳欲聋。
真是得寸进尺！咬牙硬撑，埃尔隆德没办法在人前人后那么多双眼睛的注目下丢丑，只好随他去，免得刺激他再做更过分的事。两人就这样快马前行，直接冲进皇宫，遇上了前来迎接的凯勒布里安。
在皇宫的门廊,三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当年的凯勒布里安，不出所料是个端庄美丽的女人。明媚天真的表情，充满热情与希望的眼睛，细嫩的肌肤被日光一晒就红，俨然一朵温室里娇养的名花。

“我不难过。”瑟兰迪尔有些不敢看身边这个天差地别的她，正躲闪着，女人的手已经握了上来。居然是她先开口安慰自己，心中赧赧，瑟兰迪尔与她对视。“过去了。不要为我难过。”
一左一右被牵着手，保持情形诡异的三人闷不做声继续观看。前方，同样是这三人，也沉默着——凯勒布里安大变的脸色与埃尔隆德尴尬的默认脸，加上瑟兰迪尔小兽般直觉拢紧怀中人的动作，场面已经暗潮汹涌。
“亲爱的埃尔隆德，这位是……”他怎么把你整个搂在怀里？看，那强烈的占有欲连掩饰都不屑于伪造，他一副要把我杀杀吃掉的恶相。这是针对我——你的妻子，林顿的皇后，罗斯洛瑞安的公主所故意发散的敌意吗？
啊，他还穿着你的衣服！难道你们已经到了那个地步，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昭告天下吗？那么多侍卫，谁不能随便脱个一件半件的，非要这样给我难看？埃尔隆德，原本没觉得你喜欢男人啊，为什么还要带回宫里来？真是令人吃惊的不体面！男情人！哦，天哪！
凯勒布里安当时的胡思乱想被当做了画外音播放，经由系统自动钻进了三人的意识。埃尔隆德有些尴尬，凯勒布里安头低低的，脸完全看不见。原来黑历史人人都有……瑟兰迪尔轻咳一声，默不作声地把这个功能关了。
果然很天真，情绪化不理智，没耐性，任性又猜疑，什么事情想得很简单，一切都觉得理所当然且自己还深信不疑。即使早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当时的凯勒布里安还真是有一颗未成长的小小少女心，十分会臆想……
可就是这样，瑟兰迪尔才觉得难过。那个小小少女，在一次负气出走的旅途中，永远失去了曾经熟悉的特质。她的遭遇……之后估计也会出现，到时候先确认她的意见吧，这是最基本的隐私与尊重。
“亲爱的？”瑟兰迪尔耳朵里捎到了一个陌生的词，立刻搜索起它的定义，瞬间不高兴了。“你是谁？你为什么叫他亲爱的？我也要叫！亲爱的埃尔隆德、埃尔隆德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你也这样叫我嘛，叫亲爱的瑟兰迪尔好不好？”
公然被无礼斥回，凯勒布里安的面皮紫涨。她的人生中就没有遇到过胆敢对她出言不逊的人，更不要说与人吵架对峙，如今毫无招架之力。拧着裙子僵立当场，这样的她已经算是非常失态了。
“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闹事吗！进去找个人少的房间说不行？”埃尔隆德怒得控制不住自己。一个两个都来捣乱！可怜凯勒布里安只说了半句话，就被心烦意乱后悔自己莽撞决定的埃尔隆德给迁怒了。
“你叫一声亲爱的瑟兰迪尔，我就跟你进去。”瑟兰迪尔很想听，所以他又一次使出了无往不利的手段。放在埃尔隆德身侧的手掌骤然发力，国王浑身一抽，眼看痛得要翻白眼，被生生忍住。
凯勒布里安的狐疑眼光让他不快，身上的痛楚则加剧了这种折磨。一路赶回本就身心疲惫的埃尔隆德放弃抵抗，含含糊糊给了一个答应，在手松开的那一下空隙赶紧逃离。
当场被秀恩爱扇了几巴掌，凯勒布里安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目光不停地在你追我赶的两个男人身上来回晃荡。眼看人都走没影了，她咬咬牙，迈着优雅的快步跟了上去。“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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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就是这样。瑟兰迪尔是山野之人，独居已久，根本不知道要如何与人相处，也不懂得礼仪尊卑和行事规则。虽然言行特异，但他并不痴傻，很多东西慢慢教，终有一天他会懂的。
凯勒布里安，有些耐性。就当多了一个大孩子在身边养着，他不会给你添太多麻烦的。对了，瑟兰迪尔天生神力，你……不要靠他太近。就算只是不小心碰你一下，也许就会受重伤，我不希望你遭遇无妄之灾。”
埃尔隆德把想好的说辞一推，凯勒布里安不疑有他。他口碑一向好，婚后又从不曾亏待她，十分值得信任。婚前公主婚后皇后，凯勒布里安习惯了万事不用操心，此时自然很容易便被安抚下来。
“为什么你不教他呢？他明显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偷瞄了一眼对方离去的方向，凯勒布里安被埃尔隆德提醒，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你看，你说让他选你的衣服穿，他立刻就过去卧室的衣帽间挑选。我刚才说了好多次让他坐下，他根本就不理我。”
“我怎么教？难道我不要处理国政接见使臣，每天就陪个大孩子玩？若是自己教导觉得累，就让侍女和教习去做，真不成还能请各家贵族调人上来，总有办法。。对不起，凯勒布里安，辛苦你了，这事我相信只有你能办到。”
一开始口气还不是很好，埃尔隆德深呼吸，抿了一口放凉的热茶舒缓干涩发胀的喉咙，缓缓努力着，把情绪压了下来。及到最后几句，他回复了往日的平和温柔。皇后并不领情，她对于无礼之人向来不喜，尤其这男人还对她有着如此天然的敌视。
“那他对你这种纠缠是怎么回事？他爱上你了吗？一见钟情，还是别有所图？若是个明理的人，怎么样都不会在大庭广众那样搂搂抱抱还毫不避讳……这要我怎么做？拉开你们？哦，天哪，天哪！想想就可怕！我，凯勒布里安，不能做出这样的行为！”

埃尔隆德的呼吸重了些，对妻子越来越高的声线和自我标榜不满，面上却还能维持不显。他也瞥了一眼内室的方向，隐隐有些担忧，总觉得那人就是有本事隔这么远还能听见。
“他那个样子，你以为他会懂什么爱情不爱情的东西？我是难得一见的人，他寂寞太久，单纯只是把我当成了离开山林的一个借口。他害怕我会赶他回去，这才抓得紧紧的，跟动物的想法没什么两样。”
算是给个说法，埃尔隆德也知道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没办法打动凯勒布里安。对于正处于幻想和激动中的妻子，他有些无能为力，连带的，觉得她也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大气明理，他高估了她。果然，人得经历事情才能看出本性优劣——国王很伤神。
好一通安抚兼保证之后，凯勒布里安的兴奋激动才略略平息了些。天色不早，她摇铃召唤侍女入内，准备召集人员进行晚餐。无论一天有多忙碌，只要人员齐全，就得全家一起吃饭，这是国王的惯例。而此时，一个崭新的问题来了——瑟兰迪尔要不要加入？
国王夫妇还在犹豫讨论，安排好事务回报的侍女已经揭晓了现实的答案——瑟兰迪尔已经在餐厅自己先吃上了。正无语着，公主的保姆慌张来报，说有人对先到餐厅的小王子和小公主十分无礼，她无法阻止。凯勒布里安拖起裙子就跑。
“高，高！要高！”埃洛希尔坐在地上拍着手在吼，埃尔拉丹嘴里塞着一块过大的肉，正双手抓得油叽叽十分努力想嚼。而亚玟……正被瑟兰迪尔当球一样往天上抛，次次要撞到天花板似的危情连连，看得亲生母亲心惊胆寒。“哦，天哪天哪天哪！”
“放下孩子，瑟兰迪尔！”埃尔隆德简直不能更火大。这都是个什么事！平时几个挺乖的孩子疯得没样，亚玟居然还在咯咯笑！看瑟兰迪尔接住了亚玟不动，凯勒布里安赶紧上前抢孩子。瑟兰迪尔躲开，她扑了个空。
埃尔隆德屏退了所有侍者，单单只留下自己一家人，打算开个家庭会议，却被献宝的巨婴给缠上了。而那宝，还是自己的孩子们。双胞胎被拎着领子挂到空中叮当对撞，亚玟被单手托着在手心里滴溜溜转，全部险象环生。
“埃尔隆德，你看！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唉！衣服穿得也一模一样，好像一窝生的小野猪！还有这个，这么小，软皮皮的，都不用使劲就能捏爆了，好弱，跟虫子一样弱！”
埃尔隆德脸色发白，凯勒布里安都快晕过去了。他们的孩子，林顿的王子公主，被当成了猪和虫子……眼前这个人还笑那么开心，嘴里说着“喜欢他们”？哦，天哪！埃尔隆德都开始这么叫了。
好容易收拾了残局，凯勒布里安亲手喂女儿吃饭，同时厉声教训两个餐桌礼仪化为乌有的儿子。埃尔隆德闷头喝汤，每喝个一口就会被瑟兰迪尔给搞得不得不停顿下来。
突然塞进嘴的咬了半口的面包——瑟兰迪尔觉得好吃；哐当打翻的盘子和洒了满地的汤——瑟兰迪尔觉得烫；脏脚踩到餐椅上——瑟兰迪尔要站起来拿远处的食物。
好吃的，全盘端到自己面前大口咀嚼；吃了一口觉得不好吃的，他又吐回了盆子里，推到凯勒布里安面前，张嘴就来个“你吃”。最后的最后，在凯勒布里安的尖叫指责下，埃尔隆德终于爆发了。
他居然领了一头山猪回来……第一次，国王对于自己的智商有了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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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隆德！这个东西叫什么？苹果？好好吃哦！我第一次吃耶！你也吃！你吃嘛！干嘛不吃？来，吃！”国王被塞进嘴无数个他不喜欢吃的水果，有苦说不出。
“埃尔隆德！那边的水里面有鱼！不过不怎么好吃……是凯勒布里安养的？很贵重？明明这么小……贵了不重还这么不好吃？下次还是养大点好吃点的鱼吧！”
远邦作为礼物送来的红鱼，被皇后珍视宝贝的红鱼，就这样被对各种食物开始产生兴趣的瑟兰迪尔亲手烤焦当做零食入了肚。面对哭哭啼啼的凯勒布里安，埃尔隆德无奈写信，花大价钱从远行的商队买两条补充。
“埃尔隆德！看，我会自己穿衣服了！要不是你说要穿，我才不喜欢呢，这衣服紧贴在身上好不舒服。冷？我不冷啊。你担心我怕冷吗？我真不怕的啦！你怕啊？我马上脱下来给你穿！干嘛不穿？来，穿！”被裹成熊的国王手被拴在腰带里动弹不得，一路被人拎着脖子回了房间烤火，满身大汗叫苦不迭。
“埃尔隆德！花园里好多漂亮的花，我好喜欢！戴头上好不好看？你也戴嘛，那我们就一样漂亮了！干嘛不戴？来，戴！”国王正在议事，便被不知道打扰和避嫌为何物的瑟兰迪尔插了满头珍稀花朵，让同室的大臣们暗中说笑了整整一月。
斥责他荒唐丢脸的老臣，痛哭精心栽种的花园受难的凯勒布里安左右夹击，埃尔隆德处理这种意外之灾马不停蹄，肇事者却完全不当回事。隔日糟蹋王宫的花园，再隔日践踏下贵族府上的植被，最后向百姓家中伸出魔爪，昔日美丽的瑞文戴尔没几天就秃了。
“埃尔隆德！这……”“埃尔隆德！那……”“埃尔隆德！”“埃尔隆德！”“埃尔隆德！”“埃尔隆德！”“埃尔隆德！”“埃尔隆德！”“埃尔隆德！”日夜不停缠着埃尔隆德的瑟兰迪尔如今和影子一样随时不离，才三个月就已经搞得国王神经衰弱到了失眠的地步。

在外人面前被多次严肃命令要装成普通人否则就立刻让他离开，所以再别扭也会老实听话，瑟兰迪尔在埃尔隆德一家人面前会加倍表现——当然主要针对埃尔隆德。只想把浪费的时间补回来一般，瑟兰迪尔拼命展现着自己与他人的不同。
一开始想着，他的异能若对国家王族有用便好，小事能忍则忍。日子渐渐过去，这个痴儿不仅没能被教化，反而整天捣蛋顽劣不堪，埃尔隆德的心情起伏很大。可若是要就此放弃心头日渐升腾的野心，他又不甘。
不知是初见面时对他太过和善还是如何，无论现在埃尔隆德再说什么不情不愿的话或者摆脸色拒绝，对方都完全不当回事，反而习惯性地用起了超人的巨力逼迫得他想发作也发作不起来。
即使真正暴怒了一次甚至动了刀，也被对方当做了游戏，不知轻重的拳头直把他打得趴下，养了好些日子伤。本来作为国王便处处小心形象，如今连仅剩的面子都保存不得，又次次在家人与下属面前被逼露出丑样，样样桩桩都快把埃尔隆德给逼疯了。
他急不可耐地想了一个计划，一个本不该如此疯狂的计划。以他的性格，这样的冒进大胆引人瞩目，是不可行的。但是……他必须试一试，看瑟兰迪尔到底有没有那个价值。他快被这人烦死了。

第二十二章
今天的气氛有点怪，就算是瑟兰迪尔再脱线也感觉到了。特意把他叫出来，两人面对面坐在刻意摆好的椅子上，埃尔隆德沉重的凝视让他扭得和虫子一样不自在。他现在宁可他开口说说骂骂，也不想这么沉默到天荒地老。
本能的直觉告诉瑟兰迪尔，埃尔隆德这次是动真格的了。若是他不乖不听话……他真的会让他滚蛋。虽然一开始答应要听他的话，但其实这么久以来，瑟兰迪尔一直在试探着自由的界限。
只要大事上不惹他，无论多撒野都没关系——从有意识起活到现在，就没什么事上不自由的瑟兰迪尔根本不可能做到完全听话，当初会爽快答应也只是想跟着一起走罢了。
但是现在，貌似好像他真的搞砸了什么事。瑟兰迪尔扁着嘴，心里小鼓敲得咚咚响，等着埃尔隆德的判决。如果他赶我走……我就是不走他又能拿我怎么办？谁有本事打赢我？没有！到时候想留就留，谁也管不着。
不过几个月，瑟兰迪尔就把埃尔隆德一家，不，是整个瑞文戴尔给摸熟了。原本还有些初来乍到的害怕拘谨，几天就没了影。小孩子最是自来熟，不然也不会一照面就把三个小的给收了。
他耍赖皮的话，国王拿他没办法。毕竟，武力值可是摆在那里。就算他只用出十分之一的力气，一般的侍卫也收不住他，更不要说他还能飞能隐形。埃尔隆德虽然知道他会飞会操纵水力气大，却不知道他还有别的本事，瑟兰迪尔有的是余地。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来源于妈妈的嘱咐，也许是发自本心的谨慎，又或者是埃尔隆德让他隐瞒世人的举动，总之，瑟兰迪尔把有关自己的信息偷偷藏了起来，能不必显露就不露。
可是貌似、好像……不，是确实有感觉，他不得不露一些了呢……怎么办？如果是埃尔隆德问起，回答还是不回答？这个问题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瑟兰迪尔最终决定，告诉他。他是埃尔隆德，是他瑟兰迪尔的唯一，不用担心。
“瑟兰迪尔。”埃尔隆德一旦压低声线就会无端自带深邃的回响，平时入耳特别好听，此时却有种雷暴来前的轰隆作响感。瑟兰迪尔猛地精神一震，从无边无际发散的思绪里返回。“在！”
“……你能做到避开严密的守卫，进入敌人的大本营深处成功刺杀敌首吗？这对我、对林顿、对这个世界的和平都很重要，我需要一个确切的答复，你要认真回答。”
埃尔隆德正色开口，说了一番瑟兰迪尔不明白的大道理，他听不懂大部分，最后这句却能明白。刺杀敌首？轻而易举，万分肯定。可他默默不语，有些迟疑要不要给出答案。
在平时从不犹豫的巨婴现下倒是安静如鸡，这反常从侧面给了埃尔隆德两个答案：一，他可以；二，他不愿意。一阵心头火起，国王周身瞬间散起了翻滚的阴云，风雨欲来。
瑟兰迪尔缩了一下，好似真认识到错误般点了点头。看他总算还识好歹，埃尔隆德的气压了下去，但到底带出来三分，话说的不那么客气。来前就准备好的说辞通通一抛，他只要听一个答案。
“去年联盟各国首脑集齐，准备商讨对付北方魔多扩张过速以及侵扰日重的事项，与会时最终敲定议程，打算建立一个全面防线彻底把对方锁在高墙之外。结果没料到暗中泄露了集合地点与时间，被对方一个先手，杀死了十七国的国王、王子及大批高级贵族，造成了联盟的巨大的损失。
这一年来各国匆忙继位、安排后续人员安置，好生乱了一通，顾不得原计划不说，被趁虚而入的魔多在前方敲走了好大一块地盘，二十多万子民沦为奴隶，去了冰天雪地间再不得见。
联盟高层讨论来商量去也没个统一的意见，魔多的主意算是彻底落了实。林顿位居后方，一直以来都是被当做大本营对待，虽然不会受到影响，但想真正上前线坐主力与敌对抗却也是天然不足。
虽然那次林顿没有受损，可我是坚决的主战派，一直提出要打回去报仇，偏偏一堆受害国的既得利益者打算做缩头乌龟吞了这事。那次被杀的首脑将士大多都是主战的，如今联盟内部的天平已经倾斜，我这样一个年轻人反倒成了领头的。
和谈的呼声越来越响，甚至有人提出愿意暗中臣服于魔多，缔结纳贡的协议，从此用我们的血肉供养他们的牲畜，强壮他们的人口，给他们大把机会在将来用铁蹄踏平我们的家园。
我强烈反对这种懦弱的养患行为却独木难支……刚刚收到的消息，他们已经开了秘密盟会，打算撇开我们几个主战国在近期与魔多接触。瑟兰迪尔，我的国家，我的人民，还有我埃尔隆德的性命，现在都危在旦夕。
只有你能救我们了。帮帮忙吧，出手一次，为了林顿，为了千千万万人的生命，为了尊严，为了理想，为了和平，为了公道……更重要的是，为了我。这是我第一次开口求你什么，我非常认真，希望你也能认真一点对待。
我对你怎么样，你很清楚。在瑞文戴尔，你没有任何不便，也没有太多约束。即使你惹了那么多祸事，我还是没有驱赶你离开，因为我始终觉得自己对你有一份责任。

是我带你离开那个寂寞的小潭，是我让你选择了另一种生活，所以我必须对你负责，一直以来，这个想法就没变过。只是接下来，我没办法再替你承担下去了。瑟兰迪尔，不管你帮不帮忙，我都是要上战场去的，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向往。
我会带上十个高手，轻装潜行去到魔多的王城皇宫，去那里刺杀魔多国王米尔寇。成，则为天下除一大害，联盟与我都有活路；不成，将此命奉献于伟大的理想，心甘情愿。我只有这一条独木船可坐。
瑟兰迪尔，你愿意成为第十二人吗？加入我的队伍吧！让我们一起去魔多，杀米尔寇，拥有凯旋的荣耀与万众的欢呼！你的能力不能白白浪费，它就是为了保护林顿的无辜百姓而存在的，没有其他可能！”
很想回他一个“妈妈说我是为了对付翅族才造出来的”，瑟兰迪尔却知道，此时此刻这话绝对不能说。埃尔隆德的认真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他的情绪，让他也有些飘飘然的热血。
仔细想想，这个世界上能伤害到他的人或物……应该没有吧？毕竟能量级别和科技差得太多，根本生不起一点警惕。那样的话，帮个小忙，保护一下埃尔隆德的安全，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好，我陪你去。”慢慢学会耍小聪明的瑟兰迪尔留了个心眼，在是否会出手刺杀米尔寇这个问题上没有正面作答。埃尔隆德略有些不满，但还是很高兴他的参与，脸上挂着轻松的笑。表面完全看不出来，其实他当时的内心活动冷静的可怕，如今在意识的旁观角度下一览无余。
看来是最近对他的态度过于松懈，以至于他心里有了别的想法。是啊，再天真如婴儿，他也始终不是个婴儿。他成长了，某种程度上已经开始脱控。要不要在策略上有所更改？比如……给与一些亲密的假象？他应该是会喜欢更进一步的。
场外的瑟兰迪尔没好气地瞥了身边人一眼，对方回了一个赧赧的歉意苦笑。凯勒布里安冷漠的眼也瞥了过来，她的嘴唇抿得非常紧，略带着似有若无的恨意。瑟兰迪尔捏捏她的手，用刚才她安慰自己的话舒缓她的心结。“过去了，别难过。”
“……过不去的。你不用劝我。”凯勒布里安意外地回了。她看看场中人瑟兰迪尔，再看看身边的瑟兰迪尔，眼睛里沉浸着怜惜与悲伤，隔阂着岁月、思念、愁苦，意思再明白不过。
两个瑟兰迪尔，想法不同、感受不同，选择自然也不同。无论现在这个多么能原谅当时埃尔隆德的蓄意，原来那个毕竟已经受害了——自他的角度而言的害，亦是自她的角度。她所无法原谅的，是她自己被引导的命运，也是那个他即将面对的未来。
“瑟兰迪尔，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考虑了很久，在即将出发迈向未知危险的现在，打算与你说上一说。”埃尔隆德徐缓了语气，再一次显露他的亲和与柔软，带动瑟兰迪尔的神经松紧张驰。
“你突然出现在我与我全家的生命里，成为我们的一份子、家庭的新成员。我并没有把你当外人看，所以才各种严格要求，而不是虚伪的奉承客套，只需让你表面各种受宠被捧，万事舒心肆意妄为就好。
若是个无关紧要的他人，随便他如何出丑丢脸，被人嘲笑排斥，即使嘴上出声控制，其实心里并不会在意。只有真正入心的亲人、朋友，我才会介意他的好坏，和他人对他的态度。
瑟兰迪尔，我希望你能得到所有人的喜爱，也希望你能得到这个世界的喜爱，以及……真正想要融入我的世界。你的各种。乱行为，从侧面来说，是一种无意识的放弃，你还没有做好准备，长长远远地留下来，我说的对吗？
你喜欢孩子们，所以愿意花时间陪他们胡闹，你发自内心明白，那种无关他物的纯粹嬉戏，才是一个小孩最自由的愉快。因为不在意其他人、不打算与其他人来往，所以你才表现成这样无所谓。
你很聪明，瑟兰迪尔，有时候就是太聪明了。你非常自私利己，一切行为从不管他人难受与否，只求自己开心满意，不在乎压力的承担者是谁，只愿意成为被解决的问题，从而占有先机。
积极地去讨别人喜欢，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我知道，有时候费心费力很久，还是得不来谁的青睐，那种感觉很糟，你害怕自己会落到那种纯粹付出没有回报的境地，所以从不愿意付出心血。
可至少……你应该去努力试一试，不该仅仅围绕着我转，也不能光凭暴力压制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你其实懂，瑟兰迪尔，只是不愿去做。那代表了潜在的不成功，我能明白你的胆怯与担忧。
这次的远征，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我并不需要你一人独扛大军，也不求魔多灭国，只要你试着去刺杀一回。保命第一，以全身而出为要紧事，不成就作罢，这是我的态度。
瑟兰迪尔，你的能力很强，是这个世界上任何单独的个体都无法想象的强。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这个世界里独一无二的神，没有谁可以和你比拟，所以，你怕什么？
只是一场小小的刺杀，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能收获到的，却会是你想象不到的荣耀与满足。我一直不敢把你推到公众面前，有一部分这样的考量。
以功绩的创造者出现，我可以帮你扩大它带来的正面影响，大家都会因为共同得到的利益而对你有好感、爱戴你。既然已经对你有了好感，你再释放善意，就能轻松得到他们的喜欢。

我有我的野心，没有对任何人言明过，即使是我的妻子、兄弟，也不得而知。今天在这里，我告诉你，只告诉你一个人。瑟兰迪尔，我——埃尔隆德，是一个想成为终结魔多、迈上联盟至高点的男人。
我想要让这世上人人都有家可住、有食可吃、有事可干，每个人都过得平和乐利，不用担心战乱刀兵。这个理想看似很梦幻，却是我肺腑之言。以前怕人笑话，从来不敢提，今天对你，我愿意说出来。
瑟兰迪尔，认真考虑一下，这一次，是我的机会，也是你的机会。”
这一段埃尔隆德倒是说得十分诚恳，他的意识与言语高度吻合，没有故意撒谎，只是小小用了些暗藏的技巧，让自己听上去更真实、更令人信服。配合演讲，他的动作、表情，加重了这种印象。
埃尔隆德口才好，瑟兰迪尔深有体会。当年虽然还没现在这个如此强大的功力，用到那个轻易就能被感染的瑟兰迪尔身上，无往不利。被感动得都有些泪眼汪汪了，自惭形秽的瑟兰迪尔不停点头，答应了他所有的要求。
接下来便是秘密准备启程的杂乱事务，被瑟兰迪尔一路快进到了一个月之后。本来路上的无聊行程瑟兰迪尔也打算直接拉走，却被凯勒布里安眼巴巴地阻止了。她想多看看那个瑟兰迪尔，把所有没有与他共度的时光补上。
女人难得要求些什么，瑟兰迪尔允了。画面以四倍速度前进着，每每到了她想看的地方，他便调回常速，给她机会沉浸在雀跃与渴望之中。瑟兰迪尔不想看的时候，埃尔隆德总是会与他说些悄悄话打发时间。
一开始瑟兰迪尔与埃尔隆德的亲信们不熟，只是每天跟在队伍里平平无奇地走着。亲信们负责背负行囊、猎取食物、储存饮水、开路劈枝的时候，他身上空空如也，也不上前帮忙，让不明白他作用的精英们暗里腹诽了好一阵。
为了避开包括联盟各国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埃尔隆德连位于北方的埃尔洛斯也没有通知，只跟妻子说了句要出去游历一阵散散心，便走了。他没有带太多的行李，身边人也少，看着就如同去哪里转转打猎一般，还真没有人起疑。
一路向着没人走过的密林荒野急行，远征队每日休息不过六七个小时，其余时间一步不歇，一切从简。没有一声抱怨，所有人都忍耐了重度的体力消耗，摆动着僵硬的腿，往前往前再往前。
过了十来天，在一片人际罕至的森林中，远征队遇到了一群狼，足有上百匹，他们无力抵抗一直不停地逃，好几个人受了伤。就算这样，埃尔隆德也没主动开口要瑟兰迪尔做些什么，每每身先士卒，挡前断后。
终于，放下戒心的瑟兰迪尔行动了。自悬崖底下直飞而上，在众人的惊叹中一手一个把人带走，快如闪电。所有人直到坐在溪谷间烤上火吃上肉，都还没回过神来。就这样？这么简单就脱险了？命保住了？全手全脚没残废？
看着埃尔隆德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平静安详，幸存的那些有如惊弓之鸟的大男人们自愧不如。等到热食落肚理智重回，他们这才暗中打量起这个一直被当做包袱和国王发疯证据的青年来。
原来是强大的秘密武器！除了怪力，他还会飞！瞬间所有人都有了澎湃汹涌的信心。难怪国王一直胸有成竹，难怪他敢实行这样敢死队一般有去无回且永远不可能成功的任务！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对埃尔隆德的忠诚与崇拜一时达到了巅峰。国王接下来的所有话语，被当做了神旨供奉，言出必行。而瑟兰迪尔，那就是国王手中的神器，国王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接下来的旅途一日千里顺畅爽快。
仅仅又过了五天，在瑟兰迪尔断断续续的搬运下，远征队来到了预计两个月才可能到达的地方——魔多王城之外。轻易避过了边防，轻易越过了自然屏障峭壁雪山，轻轻松松深入腹地，离目标仅差一步。
“前面就是魔多的王都，那个高耸入云的塔，就是王宫所在之地，我的目标——魔多国王米尔寇就在那里。诸位，我们终于走到这从未有人踏足的地方了。接下来……厚颜无耻的我就要开口了。”
转过头颅面向瑟兰迪尔，埃尔隆德整理了衣袍仪容，十分小心特别正式。在众人的惊讶中，他神色自若，单膝跪在地上，腰杆挺得笔直，微扣的下颌带着柔顺的服从。“瑟兰迪尔，恳请你的帮助。”

第二十三章
瑟兰迪尔很享受被需要的感觉，他甚至有些病态地依赖这种感觉生存。他醒来至今的人生无所事事，一直又太过轻松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烦恼的东西，经常会觉得极端无趣。
纠缠埃尔隆德的时候，他能感受到一丝属于生活的烟火气，他喜欢这种感觉，一直都想要得更多。负面情绪滚滚而来的时候，瑟兰迪尔不是不难过，他只是无计可施。当一个人费劲心思寻求别人的关注时，无论做任何事，他都愿意。
现在，正大光明的理由递到了面前，瑟兰迪尔的世界敞亮透彻。他可以在埃尔隆德最关心的事情上帮助他——这样的认知让他欢喜雀跃。国王许诺的名誉地位和各种荣耀不过是添头，这让被鼓励的人加成了兴趣。
“我愿意帮助你，埃尔隆德。我一定会成功的！等我一会，不会太久。”灿烂的笑容在阴云下不失其色，瑟兰迪尔大着胆子对埃尔隆德的亲信们发号施令。“你们，保护好他和自己，呆在这里不要动，最多……一两个小时，我就回来了。”
摆摆手，好像只是要去商店街上逛一圈买个零食，瑟兰迪尔冲天而起，消失在云层上不见。埃尔隆德维持着跪地的姿势低头，手紧紧握住了胸口，大口喘息。他很紧张，为自己的命运，为他所关心的这个世界的命运而期盼着。
高塔其实并不高，当然这只是在瑟兰迪尔眼里。他悬停在建筑的正上方，思索着要如何进去找到那个“国王米尔寇”。没有画像，没有描述，仅仅只知道个名字和性别，埃尔隆德其实什么信息也没能提供。
想了想，瑟兰迪尔伸手握了握胸口的吊坠，犹豫着要不要开EXTERNAL模式，索性把这一片全数毁了。想着妈妈的再三警告，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大不了找一找，耽搁久一点又怕什么，真要是杀错了人，再找一回就行了。
对于伤人性命，瑟兰迪尔没有太大障碍。作为武器的本能——当然是被刻意设定的本能与他的潜意识结合，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对。这不过是一份工作。若是要滥杀无辜者与认识的人，可能他还会别扭一下，但是对敌……完全没有问题！
慢慢下降来到塔顶，瑟兰迪尔提前隐了形。在目前的模式下，这已经是最耗能的一项功能。寻了个没锁的窗口钻入了塔内，他照着王宫建筑的固有模式，一层一层往下搜索，不多时，便发现了一条守卫森严的走廊。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瑟兰迪尔小心收敛了动作，静悄悄地自守卫们身边溜过。这样的紧张刺激他从来没感受过，一时间居然感受到了莫大的兴奋与得意。在成功抵达走廊尽头的大门时，甚至对着两旁站立的守卫做起了鬼脸。
大门一直紧闭着，瑟兰迪尔蹲了一会，发现门没有想象中那样能顺利地自动打开。担心自己持续隐形会能量不足，他离开了这里，四处溜达，找到了类似厨房的地方，发现了大量食物。趁人不备，他呼呼啦啦往嘴里塞食物，短短两分来钟就吞掉了现场大部分的吃食。
估摸着能量够用，隐形人回到了目标所在地，在门口安静坐了下来，就此等候。大约十几分钟后，他的等待迎来了终结。一个金发青年打开门退了出来，瑟兰迪尔趁着他弯腰行礼的时候，侧身闪进屋内。
房间里只有一男一女，女人斜靠在沙发上玩弄指尖的水果，男人正从书桌边站起，走到女人身边的矮几上直接坐下，与女人说话。“索伦说的你都听见了吧？貌似时机已经成熟了，昂歌莉娅。”
“我觉得还要再推一把。有害的虫子们被自杀自灭了以后，他们就连最后的可能性也没了。你再去一封信，就说……只要弄个意外什么的把罗斯洛瑞安的老头老太收拾掉，我们就可以商定和谈的地点与时间。”
女人沉吟了一会，给出了解决方案。她轻轻一笑，把多汁的莓果塞入嘴中，咬下一口，伸舌将汁液涂于唇间，幸福地眯上眼，仿佛在细细品尝着即将到来的胜利滋味。
“我马上写。”男人走回书桌立刻动起笔来，唰唰唰写了好多纸，装了足有五个信封，摇铃叫来侍者将东西拿走递送。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女人身边坐下，带着些许紧张地捏手。“这次成功以后，我……有个要求。”
“呵呵~怎么，忍不住要把可爱的小羊羔宰来吃了么？”女人的脚本就光着，此时抬了起来，轻挑男人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来。“随便，只要你能控制得住，不被外人发现。”
“谢谢……我确实忍不住了。”男人不多说，讨好似得轻吻女人的脚趾与脚背，似乎一点也不嫌脏。“昂歌莉娅，伟大的女王陛下，一旦成功达成目的分化了联盟，是不是你打算正式登基？总用我的名号出头，你会不会不高兴？”
“哼哼哼……不用这样试探我。这个位置、这份荣耀，说好了会留给你，那就是你心安理得可以享受的报酬。你是怕我不高兴你上索伦？男人嘛，无聊时打发时间的调剂品而已，不要紧。若是想补偿，简单。第一用你自己满足我，第二找别的男人满足我，都行。”
“那自然是……我身体力行。说真的，昂歌莉娅，不打算要个孩子？”男人单膝跪在女人身边，双手拢腰，上半身贴上，带着一丝丝的犹豫问出了这个问题。女人不在意地笑笑，双手勾上了男人的脖子。

“不要。你是罪恶的祸果，我是妓女的私生子。既然所谓的王位继承人必须是男性，那作为女性的我已经断绝了魔多的王室血脉。我那已死的老鬼父皇如今该在地狱知道你不过是个假儿子，只怕已经和那两个双子乱伦的阴谋家撕扯起来。这样的血脉，有什么好传承的。”
女人张嘴，咬上男人的喉结碾磨，带着又一次被动而起的恨意，折磨着方寸大的脆弱皮肉，一边不含糊地说着。“更何况，你这个装着做好哥哥的，还想对自己救下的孩子出手，可见遗传得很好。从血缘上来说……索伦可是你正经的堂侄。”
“……随你的意思。”男人忍耐痛楚，将女人搂得更紧，任由她在身上肆虐。女人咬够了，丢下红肿一片的脖子，开始乖乖吻起来。这一刻，他们无比和谐，仿佛是世界上最和谐的一对璧人。
“都是黑到骨子的人，都有着天生的原罪，我们是盟友，是夫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彼此的唯一。没有什么可以比这样的关系更可靠、更亲密。你一辈子都是属于我的，米尔寇，同样我也摆脱不了你。”
嘴唇交叠互相吞食，女人的话和眼前的场面给了瑟兰迪尔无与伦比的震撼。原来自己所想像的“唯一”根本就没有达到，原来埃尔隆德还不是会单独与自己过一辈子的人。不行，他需要做出确认，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必须确认……
等等，刚才那个女人，叫了这个男人……米尔寇？需要关心的问题这下才回到瑟兰迪尔的脑子里。他忍耐住了立即行动的冲动，等着眼前的男女开始解开衣衫，互相角力。女人忘情地又喊了几声，瑟兰迪尔确认了那人的身份——暗杀对象米尔寇。
不再犹豫，瑟兰迪尔现形。他一直站得靠门边，此时自然还在原位。不急着上前，他只注意好了摇铃的位置，提前把最靠近自己的线绳给掐断。沙发上的两人一时没意识到他的存在，但女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谁？！”
米尔寇暴起，扑向桌子那边的武器，被突然闪现在面前的瑟兰迪尔干脆利落地锁喉，然后咔嚓一声，头颅歪斜，整个身体就此软下，突兀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脸上挂着满满的不信。
女人双眼圆睁，瞬间满眶是泪，害怕惊惧着敞着胸脯滚倒在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却故意突出了白皙硕大的胸口两团肉，晃得人花眼。“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只是个可怜无助的女人，求求你放过我，无论要我做什么都行！求你了！”
瑟兰迪尔不为所动。刚才他听见了这个叫昂歌莉娅的女人与米尔寇的对话，敏锐地感知了她在两人关系中处于上位。他叫她“女王陛下”，所以她才是这个国家的首脑。虽然埃尔隆德并没有提过她，但瑟兰迪尔不介意替他驱散潜在的危险。
又一下锁喉时，昂歌莉娅分明还想做一下最后的抵抗。她的眼神分外凶，却无法撼动瑟兰迪尔那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与速度。与她的丈夫一样，她也瞬间丧命，再不能对这个世界产生影响。就此，千千万万人被改写了命运。
推开窗户，瑟兰迪尔一手一个把尸体揽在腰间，直接飞了出去。一切顺利，甚至没有人发现他在空中飞过的痕迹。瑟兰迪尔很兴奋，他期盼着埃尔隆德的表扬，同时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刚才看见的那一段。
夫妻？最亲密的人？拥抱的时候扯衣服干什么？咬嘴巴……会不会比碰额头更亲密些？那……埃尔隆德为什么不咬我的嘴巴？回去试一试。最亲密……不对，唯一才是最亲密的，没有比唯一更高的地位。
“埃尔隆德，我厉害吧！”从天而降的两具尸体砸在脚下，溅起的血沫撒上了皮靴，让沉浸在纷乱思绪中的国王怔怔看了好一会才能分辨出他们的面目。衣衫不整的尸体，一男一女，这男的，确实是……
“你们……谁来查看一下身份……”埃尔隆德有些恍惚，他想要冷静一下头脑，慢悠悠走到一旁，吩咐亲信们仔细确认。瑟兰迪尔跟着落到他身边，叽叽喳喳开始邀功，说些自己的感念与想法。
“应该没错的，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地方。隐身进去里面的时候他们正在说话，我谨慎等了一会，听见这个叫昂歌莉娅的女人叫男的‘米尔寇’好几次才行动的，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我一现形就捏断了男人的脖子，女人还想装样子骗我……对了埃尔隆德，你的消息没错吗？米尔寇真的是魔多国王吗？怎么昂歌莉娅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还舔她的脚？奇奇怪怪的。
对了，埃尔隆德，什么是‘夫妻’？他们两个说夫妻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你跟凯勒布里安是‘夫妻’吗？我不要！你是我的唯一，我肯定也是你的唯一，我才是跟你最亲密的人对不对？我跟你做‘夫妻’好不好？”
随从们轻易确认了米尔寇的身份，却对昂歌莉娅一无所知。他们从震惊中醒来，一个个红了脸，开始兴奋地欢叫，互相拥抱。埃尔隆德这才回过神来，走到尸体边自上而下地打量，有些复杂地在尸体与瑟兰迪尔之间游弋视线。
亲随们被完美如神般的力量折服，一个个开始向瑟兰迪尔表示崇拜与忠诚，追问各种细节。瑟兰迪尔第一次被人如此追捧，一时间飘飘然起来，即兴表演起自己的能力，引来各种震惊与欢呼，十分满足。

索伦的动作很快，在上位的第二天，便开始了兵力的集结。应召或者死亡，除此之外别无选择，一时间北方的世界地震连连。如今即将迈入寒冬，气候不适宜开战，所有人的心思都摆到了下一个春天。那将会是多么腥臭的一个血色之春啊！
听说了这个消息，瑟兰迪尔想起了刺杀时见过听过的那些针对联盟与罗斯洛瑞安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埃尔隆德，要他早做安排。一听居然有五封信被寄出，国王的眉头皱得死紧。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联盟二十七国内，多于且不少于五个国家已经叛变投敌。若是其中还有大国，则连串的势力都已离心。这太可怕了。敌在暗我在明，不仅不能大肆搜查叛徒是谁，只怕自己有什么动静都会泄露出去。
埃尔隆德沉思许久，认真写了一封信，着亲信秘密送去了罗斯洛瑞安，嘱咐务必要当面交给凯兰崔尔夫人与凯勒鹏陛下，并带回执归来。事关他们的生命与联盟的存亡，埃尔隆德不敢大意。
虽说这次他奇兵突起声势鼎盛，但毕竟年轻，国家也不是联盟中最强盛的，在团队里号召力并不强。罗斯洛瑞安的国王夫妇则不同，他们各方面都是完美的，仅只不好战这一点不符合埃尔隆德的要求。
当初被夫人看重，把女儿交托用以巩固两国关系时，埃尔隆德便做好了各种打算。罗斯洛瑞安是他天然的盟友，也是最好、最合适的盟友。
只要没有行差踏错的地方，将来他们的政治资本就都会属于自己，强强联合，再好不过。保住罗斯洛瑞安便是保住自己的未来，为了自己与林顿，那一对夫妻不能有事。
在凯勒布里安与瑟兰迪尔的矛盾愈演愈烈的大半个月后，埃尔隆德收到了来自岳父母的回信。信中感谢了他的提醒，表示他们已在暗中加强了各方面的戒备，会注意不露端倪地查明叛徒后商量处置。他这才放了一点心。
考虑到自己现在成为了魔多的第一目标，埃尔隆德做了同样的打算。加强了对各同盟国的监控，埃尔隆德决定在有消息之前，一步也不会迈出瑞文戴尔，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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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隆德！我真的受不了了！”凯勒布里安十分没形象地扑向丈夫，把他拖去了卧室。最近丈夫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瑟兰迪尔又神出鬼没分外难缠，让她难得能碰到他单身一人说点事。不停寻找机会整整十天，她终于有了堵住人的机会。
知道妻子想说些什么，国王不甚有耐性地翻了个烦躁的白眼。当然，不会被她看到。女人絮絮叨叨说起顽童恃宠而骄的种种恶行，对他这种破坏她名誉与婚姻的行为进行了强烈谴责。
大多数时候，埃尔隆德选择保持沉默静静聆听，偶尔劝两句，却只能激得凯勒布里安心火更旺。她知道如今的瑟兰迪尔是碰不得的，超级大英雄，又有天大本事，她一个妇人，再怎么是皇后公主，也压不住他的风头。她只是想让埃尔隆德出个声，帮她一把而已。
“埃尔隆德，我也不指望你能管住他……事实上没人可以做到，除了神明。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承认我不行。至少他对你有些企图，想要获得你的好感，那么至少对你，他还能控制一下坏脾气。
我已经很大度了，好吗？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妻子，对于想要破坏自己家庭与婚姻的恶徒，我已经拿出了我所有的勇气直面他的挑衅。你明明知道我最近过得有多痛苦，为什么不帮忙！我们可是夫妻！
他教唆孩子们的事已经超出了我的底线，我要求你现在就把他隔离出去，不许他再碰我的孩子！还说什么加入我们的家庭呢，他根本就是想把我挤出去！埃尔隆德，你得说句公道话，我难道做的还不够好吗？”
国王在内心无奈叹息，脑中想着，一个两个都不给他一些安生的时间。瑟兰迪尔早前一天才刚跟他抱怨过凯勒布里安的不近人情和无趣，今天就听到凯勒布里安说瑟兰迪尔没规矩兼耍赖皮。还好决定让他们互相斗消磨精力，不然自己被夹在中间还真是左右为难。
“凯勒布里安，你一直都做的很好。为人母，为人妻，为皇后，为公主，无论哪方面，你都十分妥当。我知道，瑟兰迪尔确实让人头疼，他粗鄙不服管教，偏偏你又是个和善的体面人，没办法用同样的法子还击。
最近我因为公务太忙而疏忽了对他的管教，让你承担了所有的压力，这确实不太合适，有空我会与他好好谈谈。这许多年我们一直互相扶持着经营自己的生活，千万不要因为一点点的挫折就心生嫌隙，好吗？我可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凯勒布里安。”
“嗯嗯！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也许是最近受的打击太大，不过三言两语的安慰，凯勒布里安就满足了。她凑到埃尔隆德身边寻求温暖和慰藉，长久不与妻子亲近的埃尔隆德用力抱住了她，两人温柔地亲吻起来。
瑟兰迪尔没喊门就直接闯了进来，看见的这一幕让他忽生了一股熟悉感。当时米尔寇和昂歌莉娅好像就是这么嘴碰嘴地拥抱着，然后就会撕扯衣服，让看的人心头热热。
现在埃尔隆德和凯勒布里安也要和他们做一样的事吗？想到昂歌莉娅所说的夫妻、亲密与唯一，瑟兰迪尔的眼瞬间红了。埃尔隆德是属于他的唯一，他才不会被凯勒布里安夺去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