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又曰:“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古愚就此説道:
自漢以來,君相經營財用,亦知取則於此。然不過重本抑末,驅民歸農,食節用時,示民以儉已耳。至今思之,仍撙節愛養,謂為理財之極則則可,非生財也。生財則須以人力補天地之缺陷,如羲、農以至堯、舜之所為,則可也。孔子曰:“來百工,則財用足。”又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子夏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學以致其道。”《禮》稱火化之功用,《易》述十卦之制作。子貢欲用桔橰,夫子特短右袂。聖門論財用,未嘗斤斤於理之而不能生之也。今外洋機器,一人常兼數人之功,一日能作數日之事,則真生眾用寡,為疾用舒矣。《易》稱黃帝、堯舜之治,歸之制器。《大學》論生財,未必不見及此。故吾反覆此節,而知外洋機器之利,夫子必已見及,而時未至,不能遽興,故露其機於此,以待身奉其時者之取而用之也。[xv]
古愚本人,顯然以身奉其時、取而用之者自任。為此大力提倡採用機器,著有〈泰西機器必行於中國說〉。[xvi]不僅坐而言,而且起而行,“既劬於教學,復懃懃為鄉人改故習,圖久遠之利,振災撫寇,種植紡織,刊書之局,製蠟之厰,靡不殫竭心力,而策其效焉”。[xvii]“凡列國富強之術,天算、地輿、格致,經緯萬端,靡不體諸身而因以授其弟子”,關中風氣因以大開。“復募鉅金二十萬,謀汽機,開織業,以興民利”。[xviii]而且深知創造之局既開,天地之運無有已時,他日技術發展所能達到的境界,今日難以預測。云:“天地之蘊無盡藏,凡聖人創造一世,其云至治,皆其一時可為至治,不能有所加,非謂天地之運終如此而已也。天地之大,人猶有憾。聖人有所不知不能,而《易》終於未濟也。”甚至以為:“延外人以教中國之民,來百工之說也。振興工業以自制作,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學以致其道之說也。”[xix]在此不僅提倡延請外洋教習、工師,振興自家工業,而且屏棄了聖言量,可見其膽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