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在闭关中察觉到东皇钟的异动,急急忙忙赶往若水河畔。
刚一到,就看到让自己目眦欲裂的一幕,飞身上前接住了差点落在海里的白浅,抱着她落在地面上。
墨渊低头看着倚靠在自己怀里的白浅,衣裙被血水染红,精致的容颜上也是鲜红点点,双眸紧闭,掩住了那双清透灵动的水眸。
寒意自心里蔓延至四肢百骸,全身像被深埋在冰雪中,寒冷刺骨。
折颜和白真紧接着墨渊之后赶到,见状,折颜急忙上前施救,将灵气输入到白浅体内,白浅缓缓睁开双眸,意识渐渐清明起来,对墨渊安慰地笑了笑,“师父”气若游丝地唤道。
心里一阵绞痛,墨渊将下颚轻抵在白浅的头上,眼帘微垂,神情悲戚,眼里有些许晶莹。
白浅眼眶红红地,如蝶翼般的似水瞳睫微微颤动,眼角闪烁着点点晶莹的泪光,却极力克制,她不想大家,尤其是师父看见自己难过的样子。
“四哥,对不起,我太任性了,麻烦你去帮我退婚吧!你和这老凤凰要好好的过,如果他对不起你,千万不要客气。”白浅看着白真,吃力地道。又看了眼不远处被东华帝君紧紧搂在怀里因为帮东华挡了一击而昏迷的凤九,“四哥,转告小九,一定要幸福。”
这一生,在青丘她受父母兄长们的宠爱,在昆仑虚有师父和师兄们的疼爱,也体味过生离死别,爱恨痴缠,算是活得够本了。
唯一遗憾的,凝望着自己师父。
心意,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从单纯的师徒之情……攀着记忆追溯回去,是不是在她初入昆仑墟被赐玉清昆仑扇时见到那抹淡淡的宠溺笑容就已经注定。
——情不知所起
勾起唇角,笑容安然,眸中光华流转,一片澄澈清明,突然伸手一点点抚过墨渊的脸,用手指一点点刻画着他的轮廓,她想将他的容貌铭刻在心底。
“师父”她的声音轻而温柔,仿佛在低诉一个藏匿已久的秘密,“凤凰于天,比翼齐飞,那曲凤求凰很好听,我很喜欢,可惜恐怕没机会给师父弹上一次了。”
——一往而深
看着自家师父不可置信的样子,白浅心上突然涌上了酸楚,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却带动了身体的伤势,一阵猛咳。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师父,笑一笑好不好?十七最喜欢看师父笑了。”语气俏皮。
墨渊的心狠狠一痛,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牵起一抹微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揽在她身上的臂弯不由紧了几分力道,身子轻颤,他不知还可以如现在这般拥着她多久,只怕一放手,便是天人永隔。
白浅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试图抚平他紧皱的眉宇,可没来得及触碰,手就掉落了下去,被墨渊一把握住,紧紧地。
有雨滴打落在裸露的皮肤上,冰凉而生疼。
积蓄已久的阴云终于开始落下雨点来,淅淅沥沥的,逐渐加大,豆大的雨点满布在这河畔边,化作滂沱的大雨,洗刷着所有泥泞的痕迹。
墨渊似是终于回过神来,眼里暗得发沉,深处却又含着一抹锐利的光亮。
交握的手上有术法的光芒亮起,金色的光芒旋升再倾覆,缓缓地将两人拢在其中。
白浅起先还执拗地望着墨渊,颤动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明明白白倾诉着不舍和愧疚,她是不忍心,她怎么忍心让剩下的浩浩年月只余师父一个人,只是这一次,别无他法。再后来便失了神,涣散的目光再也对不上墨渊的视线。待到了眸光渐暗呼吸减弱,已是濒死。
墨渊未动丝毫,笼罩在周围的金色法阵却骤然收缩,温柔缱绻着环绕起来,如索如链,长长地缠绕而上,随后渐渐没入白浅的体内。
所谓禁术,水为不流,气禁不行,逆万物生发,溯日月轮转,献魂魄为祭,全浮光一念。
“墨渊,你……”他早知他爱得深,却不知已经深到了如此地步。
墨渊不理会折颜,将白浅抱起来,站直身子,向着昆仑墟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