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厉裹紧身上的衣衫,瞥了一眼腰上悬着的合欢铃,唇角微微扬起,一瞬间五官都柔和了不知几多。
只要摘下那朵花,回去鬼王宗,就可以接他心爱的姑娘回家了……
想到这里,他更加坚定了信念,抬步就直接往雪莲池冰冷的池水中踏去。
“喂!很冷的啊!你不怕冷吗?”
晚来的狼妖瞪大了眼,看着那个瘦削欣长的玄衣青年挺拔的背影微微一僵,像是被冻得全身都僵硬了,却依旧不管不顾地往前淌着水。雪莲池面上凝成了一层极薄的冰面,鬼厉一脚踏到池底,碎冰便顺势被他踩得馅了下去,划破了他的衣衫、肌肤。寒气从破碎的地方趁虚而入,鬼厉咬紧了牙,浑身从头到脚,冻得仿佛连骨头都在运动时咯吱作响。
悬在青年腰间的合欢铃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在不满青年如此不顾及身体的举动。
碧瑶……
鬼厉深吸了口气,枯瘦的满是疤痕的手掌抓着噬魂往前横扫,劈开前方的薄冰。有细碎的冰凌混合着水珠溅到他脸上,打湿了他的脸,他的发,于是他的脸都附上了薄薄一层冰霜,整个人都快变成一座冰雕。
“喂!你听到没有?!这池子里的雪莲花可是具有迷幻作用的!万一被魇住了,你可是会被冻成冰雕的!”
身后的狼妖气急败坏地呼唤着,前方鬼厉却是充耳不闻。他不是没有听到狼妖的提醒,也瞬间明白了为何梦三生会被取这么个名字。只是对碧瑶的感情让他已经完全地陷入了心魔之中,看着清醒,其实比什么时候都更加痴狂。
冰雕又如何呢?
她为他受了这么多年魂飞魄散之苦,他为她做的,又算了什么呢?
他从前那十三年里,总是在想,是不是他为她做的还不够,所以上苍不肯垂怜于他,不肯将碧瑶还给他?每次这么想过,就会更加拼命地去寻找。
这十三年里,鬼厉找到的奇珍异宝几乎堆满了狐岐山的仓库,找到的能人们都组成了一支隐军,鬼王宗空前壮大,可是碧瑶却始终没有醒来。
无数人劝他放下,他们都说修仙修的就是放下,执念太重,对修行没有好处,可是他们这么执着地劝诫着他,难道就不是另一种执着了吗?
再说了,他要修行做什么?他又不想成仙。他只想和她心爱的女孩在一起而已,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鬼厉笑了笑,满是伤口的手臂颤抖着伸出玄色宽袖,枯瘦的,满是疤痕的手指轻轻抚上那株浅紫色的花,指尖三色灵力运转,将那朵花小心翼翼地拔了出来。
他将那朵小小的梦三生如获珍宝般地捧在掌心里,灵力源源不断地运转着,头却很沉。
方才为了在具有非常强烈迷幻作用的雪莲池中保持清醒,鬼厉用碧瑶给的短匕在手臂上划了一刀又一刀,等伤口被冻住,便再划开一个口子。直到鬼厉走到梦三生前,才停下这自残的行为。鬼厉碰了碰腰间的合欢铃,金色的铃铛轻轻晃了晃,像是不满他的触碰。鬼厉明白,自己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行为,让碧瑶生气了。
他摇了摇头,唇畔笑意苦涩。
你总是这么心疼我,为我着想,可是碧瑶,我所受过的这些苦,可曾比得过你的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