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胡闹
　　沈秋华重新盛了一碗粥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杨琼一脸的痴呆样，不禁摇头，真是太没形象了。
　　“自己吃吧。”
　　杨琼接过碗，看沈秋华转身将两人昨天脱下的衣服都拿了出去。
　　“你别忙了！”杨琼呼噜吃了一口粥，烫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立刻将碗放到床头柜上。
　　“再这么待下去，我感觉自己越来越没用了。”沈秋华进来刚靠近床边就被杨琼扑倒，“你又发什么疯？”
　　“粥不好吃，你比较好吃。”杨琼邪恶地笑着。
　　“别闹。”沈秋华皱着眉推着她。看语气不似玩笑。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杨琼不再玩笑，伸手掀开沈秋华的衣服查看。
　　沈秋华无奈地躺在她的身上，也不挣扎。“别乱动，腰疼。”
　　咦？腰疼？杨琼不解地看着她。
　　“还不是你昨天没有节制造成的。”这会儿还装无辜，真是……沈秋华又想翻白眼了。
　　杨琼真不是装无辜，她是真心不知道。听了这话立刻将沈秋华抱起放到自己身边，“我的错，下回会注意的。来，我给你按摩一下。”
　　“你还想有下回？”沈秋华恨声道。这人果然不能纵容，顺杆就爬，到头来吃苦的还是自己。不过杨琼的手很有劲，按摩起来简直舒服死了。
　　沈秋华享受了一会儿，也就不再让她按摩了。毕竟这还是个病号，不好太虐待了。
　　最终，沈秋华吃了那碗粥，两个人相拥而眠。养病的养病，养伤的养伤。
　　一天就这么睡过去了。两人醒来的时候，天色又已经暗了下来。杨琼的身体底子真不是吹的，就睡了这么一觉，整个人都缓过来了。这会儿已经能蹭着沈秋华的胸口撒娇了。
　　“好了就去洗个澡，看你这一身的汗。”沈秋华嫌弃地推了推她。
　　“一起洗好不好？”杨琼涎着脸问。
　　“还不快去。”娘娘要翻脸了，杨琼立刻一溜烟儿消失了。
　　沈秋华伸了伸胳膊，杨琼的感冒药里大概有安神的成分，所以这一觉睡得格外沉。只是苦了自己，被杨琼抱着，胳膊都睡麻了。她看见自己的手，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的手白皙柔嫩，手指修长，已经是十分难得的美丽了。可是以沈秋华的眼光来看，这双手还有着很大的缺陷。那就是骨节有些粗大。她原本的那双手是从来不会提重物、干重活的。显然之前的沈秋华并没有这种待遇。这种因为成长造成的骨骼变化是不可逆的，所以在她看来，这双手实在是不够好看。
　　若是孑然一身，她其实并不太在意这些。可是在心爱的人面前，沈秋华也和其他女人一样，希望自己所有方面都是完美的。
　　“有得必有失啊！”沈秋华抛开这些情绪，下了床。走到窗边拉起窗帘向外看，这才发现天色暗淡并不完全是因为时间。外面阴云密布，马上就要下雨的样子。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这首《虞美人》沈秋华从前也算读得透彻，可是经历了前世今生的离奇遭遇，到而今又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你又想起了从前？干嘛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杨琼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进来。刚好听见了最后一句。这些诗词她是不太懂的。但是诗人伤春悲秋的，沈秋华会吟出这首词，肯定是心中有所感触了。
　　“没有过去的点点滴滴，又如何会有现在和将来？所以前世的一切我都会记得。那里有你，有我，还有周姐姐、如娟、元香，有皇后，也有皇上。”沈秋华的目光柔和，她不认为过去经历的一切会让她不开心。人生只有经过各种历练才能大彻大悟。
　　“如果没有遇到我……”杨琼也来到她身边，两人并肩看着窗外已经淅淅沥沥落下来的秋雨。
　　“如果没有遇到你，我会继续在皇宫中做我的宠妃，与那些想争宠的女子争斗算计，然后年华逝去，老死深宫。也许我会有孩子，但那将是另一番更加残酷的斗争。”她的声音里透着苍凉。她很自然地将头靠在杨琼的肩头上，“你知道的，我素来不喜那些无畏的争斗。所以来到这里，能让我、让沈家全身而退，可见上苍垂怜。”
　　“我呢？我呢？”杨琼不满。怎么说来说去变成老天爷的功劳了？
　　沈秋华“噗嗤”一笑。“是，还要感谢你的出现，成为这局棋中唯一的变数。”
　　“这还差不多。”杨琼满意。“本来想带你出去吃的，可是这天气……”

　　“都已经寅吃卯粮了，还要出去乱花钱？”她们两个人一个月加起来才只有六百块的工资啊，这么挥霍早晚得饿死。
　　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看来是有道理的。
　　这一顿饭是沈秋华做的。家里没有什么食材，她只是做了简单的两菜一汤。原本还担心杨琼因为生病胃口不好，可是看她吃得西里呼噜的，这份担心也打消了。
　　“等周一去学校可有得热闹了。”杨琼洗完碗进屋，沈秋华正窝在沙发上看书。
　　听了她这话，沈秋华放下书问：“会有什么热闹？”
　　“你想啊，你为了救学生用自己交换人质，这得是多大的新闻？还有我被抓进警察局，估计震动也不会小。这两天这么安静我猜是王校长那边给缓下来了。”杨琼对于这种事还算有经验。从前执行任务经常弄出新闻，只是他们身份特殊，从来不允许报道而已。
　　沈秋华蹙起眉，“我没想过会有这种麻烦。”
　　“麻烦？秋华你真可爱。”杨琼说着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多少人求着这种麻烦呢？这可是名利双收的事儿。不过那种情况下能做到这点的普通人，名利双收也不为过。”
　　杨琼特意点出了是普通人。如果是警察，或者是军人，她就不觉得怎样了。如果不是她的身手吓到了歹徒，她倒是愿意用自己去交换那个学生，那样反倒省事了，分分钟就能制住歹徒。
　　沈秋华苦着一张小脸。如同在古代时她不愿意杨琼在人前露面一样，她也不想自己在这个时代出名。她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心底里总有一份担心。
　　“这么说还要感谢王校长了，让我安生了这两天。”
　　“你也别这么想。”杨琼摸着下巴，“我估计王校长是打算等我出来后一起叫记者过来，要弄就弄个大的。这样新闻的影响力才够大。你想想啊，一个肯为了学生不要命的老师，再加上一个肯为了救人袭警的老师，这学校……”
　　“我要是有孩子，绝对不会送到这个学校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点都不靠谱。”沈秋华摇着头，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宣传的。
　　“你想要孩子了？”杨琼好笑地伸手摸着沈秋华平坦的小腹。
　　沈秋华打掉她的手，“胡闹什么？”
　　“可惜我没有这个功能。”杨琼贴在她的耳边说。然后突然孩子气地抱紧她，“你是我的，是我的，不许和别人生孩子。”
　　沈秋华闭了闭眼，这会儿要是还在珑华宫里，她铁定让人把这货直接送去执刑司，不要放回来了。
　　“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杨琼笑眯眯，“好啊，那我们做点成熟的事。”说着已经将人扑倒在沙发上。
　　沈秋华这下可不依了，伸手捏着杨琼的耳朵轻声道：“本宫是否太宠你了？嗯？”
　　呜……杨琼立刻就怂了。“疼疼！娘娘您手下留情啊！”
　　松开手，沈秋华坐起身沉吟不语，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杨琼不敢再胡闹，揉着耳朵缩到角落里画圈圈去了。
　　事实证明杨琼的话是对的。周一一上班两人先是被王校长叫去谈话，被大力表扬了一番。即便是杨琼的鲁莽行事，王校长也给予了肯定。然后就是通知两人今天会有报社的记者过来采访，是前几天就定好的。如果两人有课提前调整一下。
　　出了校长办公室，杨琼看着沈秋华，“我说得没错吧？”
　　沈秋华倒显得十分镇定。“总要面对的。”
　　“其实你别想得那么可怕，我还在你身边呢。”杨琼挑眉，一脸轻松。
　　沈秋华瞥了她一眼，“你在我身边我才担心。”
　　咦？什么意思？好像不是什么好话。杨琼挠挠头，追着沈秋华问：“你说我会捣乱？你是这个意思吧？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嘴上说着已经动起了手。
　　沈秋华躲闪着，躲闪着，躲闪着……她要是能够躲开那就是出了鬼了。
　　于是在学校一间无人的监控室里，某个监控探头上记录了沈秋华和杨琼互相打闹的画面。

☆、第25章 采访
　　来采访的记者起初也被沈秋华的容貌惊到了。这么漂亮的女人当老师实在可惜了。例行的介绍和寒暄结束，记者拿出一张纸，那上面写着他提前写好的采访提纲。对于这种采访，他也算有经验。老师们会怎么回答都在他的心里。
　　打开录音笔，他抛出了第一个问题：“听说当时的情况十分危机，沈老师为什么会想到用自己交换学生呢？”
　　沈秋华做得很端正，甚至给人的感觉有些拘谨。“当时那种情况下，交换是最好的办法。”她从小学的就是凡事当机立断，即便是残忍的决定，也必须要做出选择。那天的情况，她未必是唯一一个想出交换的人，但却是唯一一个敢于这么做的人。
　　“你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呢？”记者继续问。
　　“没想什么。既然有了办法，就应该这样去做。”
　　记者有些挠头，显然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沈老师，你在当时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能够挺身而出，可见你对学生是有非常强烈的责任感和爱心的对吧？”
　　望着记者期待的眼神，沈秋华抿了抿唇。“我只是尽我应尽的责任。”
　　记者忍不住再次仔细打量这个年轻的老师，怎么回答问题都不按套路来呢？原本以为这趟采访能够轻松完成，没想到这位美女老师的答案这么另类。
　　“你平时和学生的关系一定很好吧？”记者同志已经不敢提什么开放性问题了。
　　“当然。为人师者……”沈秋华刚要说下去，记者立刻问了下一个问题。
　　“沈老师，你平时是不是还有一些帮助学生的事迹呢？给我们介绍一下。”记者小心翼翼地问。
　　对于被打断了说话，沈秋华心头一凛。以她的精明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答案并没有令这个记者满意。可是……她挑起好看的眉，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看得记者直接傻眼了。
　　“没有。我只做我份内的事。”我凭什么给出你要的答案呢？
　　呃？记者刚刚从她的笑容中回魂，听到这个答案又傻眼了。这这这……这采访怎么进行下去？
　　“怎么会呢？你是为了救学生不惜自己性命的人啊，肯定是谦虚。这个时候你就别谦虚了，咱们这是要见报的，你的事迹值得所有人学习。”记者笑得好苦。
　　沈秋华摇摇头，指着沙发另一端玩手机的杨琼说：“救人的不是我，是她。我还是那句话，我只做我份内的事。我是老师，所以我去交换学生。我是老师，所以我传道授业解惑。仅此而已。记者先生，你不要把我树立成什么模范，我也无意出这个风头。”
　　记者这下没有傻眼，完全是目瞪口呆。他虽然工作时间不长，但是采访的人也不少。这么不配合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沈老师，我看你是误会了。这可不是出风头，这是社会正能量，值得全社会学习的好事啊。”说起这些大道理，记者他真是张口就来，都不用过脑子的。
　　沈秋华抿唇垂眸，优雅地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值得全社会学习？学习什么？学习我交换人质？这种事别说平时碰不上，就是碰上了，该不该交换，能不能交换，如何选择才是最好也是未知之数。记者先生，我觉得你要宣扬的应该是普世价值，而不是我这种特例。”
　　记者继续目瞪口呆中。
　　“比如她。”沈秋华又指了指杨琼，“她能开枪击毙歹徒救下我，你觉得有什么可宣扬的吗？这同样是特例不是吗？给你一把枪你能做到吗？一个教师，最该被肯定和夸奖的是学高为师、身正为范。是培养了多少人才，提高了多少教学效率。而不该是我这样的特殊事件。你说是吗？”
　　“可是……”可是这是自己的任务啊！记者苦着脸。发现完全无法开口反驳美女老师的话。不仅是因为话里的道理，还因为她说话时的神态。明明那么温柔、那么和气，可是就是有一种被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
　　沈秋华心里的话已经说完了。突然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记者先生，我的采访应该已经结束了。如果你还想完成工作，不妨好好问问她。”纤纤玉手再次指向玩着手机的杨琼。

　　“好了好了，不带你这么玩的。”杨琼真心听不下去了。不就是之前没躲开自己的攻击吗，居然这么陷害她。这位娘娘真的是黑肚皮啊！
　　记者就这么茫然地看着这两个人交换了位置，现在他的面前坐着这位叫做杨琼的体育老师。老实说他之所以先采访沈秋华，是因为听说杨琼老师在现场连开两枪直接将歹徒爆了头。而且还是袭警抢了枪。他听完之后真没觉得这是什么社会正能量，他觉得这就是一个社会不安定因素。
　　“呃……杨老师，你好。”记者硬着头皮打招呼。
　　“你好。”杨琼带着笑，十分地和气。
　　咦？记者觉得这个不安定因素好像很好相处的样子。于是开始采访，“听说你是特种兵出身，能说说你以前的参军经历吗？”
　　“我们的纪律，对外保密。”杨琼严肃道。
　　“好……好吧。那咱们换个话题，当时你准备开枪救人时，心里在想什么？”记者已经不再看自己手里的采访提纲了。他觉得这次的采访任务已经朝着天马行空的方面发展了。
　　“这枪一点都不好用。”杨琼说。
　　“啥？”记者下意识叫出口，发现后急忙跟了一句，“你说什么？”
　　“你问的啊，我当时想什么？我当时想的就是，这枪一点都不好用。和我在部队的时候用的枪差远了。”杨琼态度真好，特意解释了一遍。
　　这么想好像也没错。记者的脑袋已经开始不灵光了。“你当时有没有考虑过人质的危险？毕竟你这一枪如果有任何的闪失沈老师可能就会受伤甚至丧命，你当时的压力是不是特别大？”记者努力将话题导向正途。
　　“不出闪失就好了。我对自己的枪法有绝对的自信。”杨琼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记者已经想掀桌了。你们俩是商量好合伙来拆台的是吗？没有一个问题能给出正经回答的。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看着记者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沈秋华和杨琼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显然这两位是玩爽了。她们也不是故意捣乱的，只是沈秋华看到记者那一副“你的回答都在我心里”的感觉不爽。而且她方才说的也确实是心里话。杨琼则完全是顺着沈秋华的回答思路接着胡闹。
　　玩归玩，闹归闹，总也不能让人家记者同志没法回去交差不是？
　　于是沈秋华要了记者的采访提纲，逐个问题给出了冠冕堂皇的答案。接着是杨琼，回答的更是像官方发言人一样，那叫一个伟大光荣正确。
　　记者的心情从最低点一下子升上了最高点，简直像坐过山车一样。
　　结束的时候，记者笑道：“今天多谢二位老师的配合。”
　　“是我们胡闹了，请不要介意。”沈秋华礼数周全地送客。
　　“不介意不介意。两位老师能保持这种孩子心性，可见和学生在一起是很有好处的。”记者一边说着，一边举起相机给二人各自照了照片。
　　送走了记者，两人并没有离开会客室。杨琼看着沈秋华继续品着茶水，心里很不是滋味。校长为了款待记者，拿出了自己最好的茶叶。杨琼喝了，觉得远没有在古代时沈秋华常喝的好，可是在现代已经是很难得的好茶了。她这才发现自己家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茶叶。记起沈秋华品茶时的放松和惬意，杨琼觉得亏待了她。
　　“茶再好，也要看心情。心情不好，喝再好的茶也是枉然。”沈秋华说完转头看着杨琼。
　　“我明白。可我还是亏待你了。”杨琼拉起她的手。
　　沈秋华能说出方才的话，说明她已经觉察到杨琼的心思。这会儿看着杨琼一脸内疚的表情，柔声道：“我前世是宠冠后宫的康妃。穆朝最好的东西随我享用。杨琼，你觉得今世你要如何做才能不亏待我？”
　　杨琼无言以对。确实，就算她富甲一方也无法给沈秋华前世那样的待遇。那不仅仅是财富，还有皇家的权势和尊荣。
　　“我若在乎那些，当初就不会跟着你溺水，也不会到了这里。”沈秋华的手指在杨琼的手心里画着圈，“居然到了现在你还在烦恼这个。”画圈的手指突然停下，“你真是太小看我沈秋华了。”

☆、第26章 拉拢
　　那手指要离开，杨琼怎么肯放？一把抓住，细细地包裹在手心里。“我错了还不行嘛。秋华，你太好了，我总怕你受委屈。”杨琼终于说出自己的担心。
　　手被杨琼抓紧，沈秋华瞥了她一眼。“怕就有用了吗？”她用另一只手戳着杨琼的肩头，“这里要成为我的依靠。我也只会依靠这里。”
　　杨琼心里激动啊，一把将面前的人抱得紧紧的。然后就听到耳边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松手！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太激动了。”杨琼松开了她，还不忘解释着。
　　“你仔细一些，若是被旁人看到，这份差事就做不成了。”
　　杨琼耸耸肩，“有什么关系？三百块钱的工作大概也就只此一家了。不干这个咱们干别的去，怎么也比这个赚钱。”
　　“再看吧，目前我挺满足的。”沈秋华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她们俩今天上午的课都调到下午和明天了，所以现在十分的悠闲。想着难得有会客室这么安静的环境，也就不着急离开了。
　　“你今天怎么了？居然也会胡闹了，真难得。”
　　“我说的都是心里话。要不是看他不好交差，我才不会说出后面那些官话。”她指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继续道：“之前看了这里面一些关于老师的采访，各个都把老师写成因公忘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可怜人。还号召所有人学习，真不知道是我这千年之前的头脑转不过弯，还是现在的普世价值观有问题。”
　　“你居然会看这些？”杨琼拿起沈秋华的手机摆弄了几下，果然看到了沈秋华所说的几个网页。那几篇报道中的老师不是因为教学没有时间照顾家庭导致离婚的，就是为了学生疏忽孩子导致孩子出意外的，还有就是得了重病依旧坚守教育岗位最后死在学校的。反正是一个比一个惨，看得杨琼心里一揪一揪的。“这叫正能量？”她深深怀疑中。
　　“也许……所谓的模范典型就是大家希望所有的老师能这样做吧。”沈秋华冷笑道：“可是老师的下场都这么惨的话，谁来教书呢？”
　　杨琼放下手机，摇了摇头。她现在也是老师，看这些东西的时候难免会有代入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带入到哪个故事中，都不会有什么愉快的感受。“好了，咱们不想这么糟心的事了。难得这么安静的地方，还有好茶享受，别浪费了。”
　　沈秋华将身子窝进了沙发里，抬头就看见窗外明媚的秋色，突然嘴角弯起，扭头道：“想不想听我唱歌？”
　　嗯？杨琼惊讶。她跟在沈秋华身边也有不短的时间了。这是一位才女没错，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可是她可从来不知道沈秋华会唱歌。“你会唱歌？”这话一问出来杨琼就后悔了。
　　果然，沈秋华瞥了她一眼，“不听算了。”
　　“听听听，我只是惊讶，从来没听说你会唱歌啊。”杨琼立刻坐端正，竖起耳朵做洗耳恭听状。
　　沈秋华没有解释自己从来不唱歌的原因，这显然并不是一个难猜的答案。她清了清嗓子，一曲《思帝乡》轻柔婉转地唱了出来。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杨琼当然没指望能听到现代歌曲，不过能听到这么少女怀春的词，她也很意外。“你很喜欢这首词？”
　　“这是在家时，母亲教我的第一首歌。”沈秋华的眼神里充满了柔情。“母亲说，她十二岁那年，春日里随家人出游遇到了一个翩翩少年郎，文采风流，俊逸潇洒。那时她脑海中立刻就出现了这首《思帝乡》。”
　　杨琼心里暗道：“看秋华这容貌，想来沈母也是个美人。那少年郎是谁？沈父？”
　　“可惜匆匆一面，再无缘相见。直到三年后母亲出嫁，洞房花烛之下，才得再次重逢。”沈秋华忆起母亲告诉她这段故事时脸上的温柔和甜蜜。那时她年岁虽小，却也知道母亲嫁得良人，一生幸福。
　　“这真是缘分啊！”杨琼感叹。古时男女大防，看沈父能够教出沈秋华这样的女儿，就知道其必定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两个全然不知道对方姓名的人能够结为夫妻，除了缘分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那时才知道，女子一生所求，不过是‘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什么权势名利，富贵荣华，都不及身边人来得踏实。世人蝇营狗苟，所求功名利禄，出人头地，到头来，又能享受多少呢？杨琼，我虽然没有过过苦日子，却并非不能过。锦衣玉食虽好，但若日日担惊受怕，倒不如粗茶淡饭，心境安宁。你懂我的意思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杨琼哪里还有不懂的。“是我自己庸人自扰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努力，没有提供给沈秋华过去过的那种生活。却不知沈秋华根本就不想要那种生活。她在担心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却原来沈秋华想要的只是心境平和这么简单。只是，真的很简单吗？
　　你能给的，恰恰是我想要的。
　　这话说来简单，却造成多少痴男怨女相互纠缠。每个人所求都不同，而沈秋华所求的，恰恰是杨琼能够给得起的。
　　几天之后，警察局那边传来消息，劫持人质的案子终于定案了。原来那两个歹徒是打算抢劫一个公司的出纳员，结果不知道怎么没抢劫成，还让人跑了。那人大街上一喊，两人就慌了。正巧旁边就是那家小剧院，两人就跑进来了。杨琼击毙了一个，另一个醒来后把所有事都交代了。
　　一家咖啡厅里，金局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还不忘叮嘱道：“这可是内部情况，你出去别乱说啊！”
　　“知道，我也不是多话的人。”这话倒是真的，杨琼其实一直挺沉默的。不知道怎么穿越了一回后，回来话也变多了。
　　金局将椅子向前拉了拉，“杨琼啊，你这身手当老师屈才了。”
　　“你干嘛？”杨琼一脸谨慎。
　　金局一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还能把你卖了怎么着？”
　　杨琼撇撇嘴，“您说，您继续说。”
　　金局本来约她出来闲话家常，毕竟一起的老战友现在还能见面的并不多。可这丫头总是一脸防备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和你兜圈子，来当警察怎么样？只要你点头，我立刻把你调进来。”金局态度要多好有多好。要是能把这么个强手调进来，以后什么硬仗都敢上了。
　　“呵呵。”杨琼皮笑肉不笑。“要当警察我当初不就当了？金局，你还不了解我，最怕纪律俩字儿。你们那警察局什么都讲纪律，管得和当初当兵一样严格，你就饶了我吧。”
　　“你这丫头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当个一个月三百块钱工资的老师能养活自己吗？”金局真是实在人，什么话都直接侃。
　　“少吃点，凑合活着呗。再说也不是总开三百，转正后会涨的嘛。要不，您扶贫一下？”说着还当真伸出了手。
　　“滚蛋！”金局好气又好笑地打掉了她的手。“可惜你这身本事了。”
　　“您就别抬举我了。我这样的兵部队里有的是，你随便去抓，都是一抓一大把。想当警察的不在少数，您就别在我这颗歪脖树上吊死了。”杨琼伸了个懒腰。“我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不想再做危险的事。好好活着才最重要。”
　　金局皱眉，这可不像他熟悉的杨琼会说的话。“你从前可不是这样。”
　　“从前就一个人嘛。死活都一样，没牵没挂的。现在不行啊。”她已经有了沈秋华，再不能像从前那样不管不顾的了。在警局关了两天沈秋华都不安成那个样子，要是自己真有个三长两短，沈秋华还活不活了？
　　金局一听这话，大眼睛眯起来，一脸八卦样。“恋爱了？”
　　杨琼腼腆地点头。
　　“谁家小伙子这么胆大敢娶你啊？你疯起来还不直接把人家给拆了？”
　　“喂喂！不要这么说我好不好？我又不是母老虎！”杨琼不满。人家是多么温柔体贴的一个人啊。
　　“母老虎？你可比母老虎可怕多了。咱们部队最优秀的战士，母老虎可比不上你。”金局爽朗的大笑，也不知道是在夸杨琼还是在损杨琼。“哪天带出来给老上级看看。”
　　“我才不呢。回头您说我是母老虎，把人家吓跑了怎么办？你想都别想！”杨琼从前虽然没有这么多话，但是跟这位老上级却是皮惯了。只要不是原则问题，说起话来一直没大没小的。
　　“得，我看你能藏到什么时候。有本事你结婚也别告诉我，我还省了一份份子钱呢。”金局以为抓到了事情的关键，信心满满。
　　“嘿嘿！”杨琼奸笑。“走着瞧吧。”

☆、第27章 评优
　　结束聊天的杨琼离开咖啡厅转头就钻进了一家肯德基。二楼的角落里，沈秋华正抱着一杯可乐看书。远远望去，这么具有古典气质的女子喝着可乐实在违和。
　　“有没有来搭讪的？”杨琼还没坐下就问。
　　沈秋华头都没抬，吐出嘴里的吸管说：“就你一个。”
　　随时能都开玩笑了，棒棒哒。杨琼心里乐滋滋地想。
　　“谈了什么？”沈秋华将可乐放到桌子上，杨琼去取了一根吸管伸进杯子喝了一口。
　　“就是上次的案子。”她简单说了一下，“金局想拉我当警察。”
　　“哦？”沈秋华挑眉，“你的身手在现代比在古代要厉害得多，做个警察倒是挺合适的。你答应了吗？”
　　杨琼本来想摇头，突然很想知道沈秋华是个什么态度，于是问：“你觉得我该不该答应？”
　　“这事不是该不该，而是你会不会答应。”沈秋华放下手里的书，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从上到下认真地打量了杨琼一番，看得杨琼直发毛。“你没有答应。”语气十分地肯定。
　　“怎么看出来的？”杨琼惊讶。
　　“你连私人保镖都不肯做，怎么会去做公家的差事？”沈秋华说得轻巧，却也知道杨琼不会答应多半是因为自己。不过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面前这人又该翘尾巴了。
　　“还是你最了解我。”
　　时间转眼进入了十一月，沈秋华和杨琼因为上次的事件被报道后立刻受到了市区领导的重视，这种事情当然要被立为典型在教育系统大力宣扬。两人因为要出去授奖、作报告、开座谈会等等耽误了不少课。
　　另外就是沈秋华的美貌引起了一股不小的议论话题。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最美教师”。随着沈秋华的进一步出名，她书法协会会员的身份也被挖出来，一下子成了美女加才女的化身。杨琼的身份似乎被什么人刻意压下来了，所以一直没有被曝光。
　　望着手边的作业，沈秋华蹙着眉。
　　“怎么了？看你这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高年级语文组的办公室里，组长张老师注意到沈秋华的神情，关心道。
　　“学生的作业好多错的。”她由于耽误了大量的课，打破了正常的教学秩序，虽然最近一直在努力地补，但是学生的接受能力是有限的，一天上三节新课是不可能的。
　　“你最近校外活动多了点儿，这是难免的。别着急，慢慢就会好的。现在刚过期中，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多月呢，时间来得及。”张老师过来开解道。
　　沈秋华点头。“我明白，谢谢张姐。”
　　门被推开，王老师捧着一摞子作业走进来。反手关好门，就一脸八卦地说：“哎哎，张姐，小沈，你们听说没，区里评优课马上就开始了。”
　　张老师道：“听说了啊。就这还神秘兮兮的。”
　　“哎！不是这个，是隔壁打算把两个名额都要了。”王老师一脸神秘的低声说。
　　隔壁指的就是低年级语文组。张老师听了一耸肩，“她们哪有那么多人？除了小宋还有吗？”
　　“徐老师也要上。”王老师一脸小报记者的模样。
　　“她不是上次才上完吗？怎么这次还要上？”
　　沈秋华听着这两个人的谈话，完全没有参与的想法。不过她不打算参与，事情却不会放过她。
　　“小沈应该参加嘛。”王老师说。张老师也望向她，等着她表态。
　　“我目前还在学习阶段。”沈秋华笑着说。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两人听了这话都没说什么。这种事情是荣誉，可是这荣誉也不好得到。每回上这种课都要扒下几层皮，若是自己不想上，别人怎么努力都是没用的。
　　“你还不了解徐老师吗？什么都要争，最喜欢掐尖要强，这种机会就该留给新人嘛。”王老师不满道。
　　张老师倒是平静许多，“历来都是我们两个组各一个名额，这次咱也不用争，看上面领导的意思。”
　　三天后，张老师开会回来找到沈秋华，“校长说给你一个评优课的名额。”
　　沈秋华没说话。
　　张老师看出她是真的不想上，安慰道：“没事。你经验是少了点，但是我们会帮你的，放心。”
　　结果沈秋华还没来得及担心的时候，就听说隔壁低年级语文组的徐老师去找校长要名额的事情。

　　“她想上却不让上，我不想上却非要逼着我上。校长这是怎么想的？”沈秋华有些无奈。这两天出门进门和隔壁徐老师碰面，对方都一脸戒备地绷着脸。弄得她都有些尴尬了。
　　“她还是想借你宣传。或者要推出一个明星教师。你这一张牌打出去，能给学校带来多少知名度呢。你现在缺的就是教学方面的成绩，这不就送来了吗？”杨琼分析着，说得似模似样的。
　　“你看得懂？”
　　杨琼嗤笑。“你别看一个个平时哥啊姐啊叫得亲切。真要关系到自身利益的时候，翻脸比翻书都快。你们组这么和谐是因为你没有威胁到她们。对于已经评完职称的她们来说，你正好可以消化掉她们不想上评优课的名额。”
　　沈秋华笑了，“这有什么好争的？多大一码子事啊？”
　　“你胸怀天下，所以看不起这么点蝇头小利。可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已经是她们能争到的最大利益了。”杨琼突然精明起来，令沈秋华刮目相看。
　　“你从前也是这样吗？”沈秋华看出杨琼是有感而发。
　　杨琼拉着她的手，“哪里都是一样的。不过我这么聪明，从来都不搀和这些。”
　　沈秋华歪着头看了她好久也不说话。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到底哪里聪明？”
　　杨琼一听立刻露出暧昧的神情，“想看哪？哪都给你看。”
　　沈秋华扭头不再理她。
　　周一一上班，校长就找了沈秋华谈话，让她放下思想包袱，好好准备评优课。
　　出了校长办公室，迎面看见徐老师候在门外，显然校长也约了她谈话。
　　“一节评优课而已。”擦身而过时，徐老师轻声道。
　　沈秋华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应。确实，只是一节评优课而已。
　　她下楼，在二楼大厅看到杨琼和体育组的其他几个老师正在垫子上做着各种体育课的技巧动作。前滚翻、后滚翻、后滚翻接跪跳起、后滚翻接肩肘倒立等等，看得她直皱眉。
　　杨琼在垫子上翻来翻去，折腾得热火朝天，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但是看得出来，她折腾得很高兴。
　　“小沈，过来看热闹啊。”李主任从一旁走过来招呼着。
　　沈秋华点点头，“他们这是……”
　　“区里体艺卫基本功达标考核。这不都紧着练习嘛。要说你们这两个新人真不错。你看小杨这动作多标准，多连贯。”老师技术基本功强，她这个主任也轻松。
　　体育组的几个老师都是很有责任心的人，即便是谢老师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做起这些动作来也一丝不苟，丝毫没有糊弄。
　　杨琼这会儿边拿着一条毛巾擦汗边凑过来。李主任一见就继续监督其他几人练习去了。
　　“和校长谈完有什么想法？”
　　“尽力而已。我不想争胜，无需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呢？”沈秋华接过杨琼的毛巾替她擦着汗。
　　“玩呗。就当活动筋骨了。”杨琼说着左右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
　　“你就疯吧。”
　　晚上下班，两人并肩走出学校。校门口一排的私家车已经被开走了不少。
　　“你说当老师赚这么少他们怎么能买得起车呢？”杨琼问。
　　“你问我一个古代人？”沈秋华诧异。
　　身边有一辆车子启动，还按了两声喇叭。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透过车窗看到徐老师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探头问：“要不要带你们一程？”
　　杨琼知道这人最近因为评优课的事跟沈秋华较着劲，于是笑道：“不用了，谢谢。”
　　徐老师的目光压根就没在杨琼的脸上停留半秒钟，一直看着杨琼身边的沈秋华。沈秋华礼貌地点点头，也就继续往前走了，丝毫没有在意徐老师眼中炫耀的目光。
　　车子从两人身边疾驰而去。留下一大团的汽车尾气。
　　“她刚才那神情是怎么回事？”沈秋华问。
　　杨琼摸着头发看了一会儿才说：“大概是开了一辆宝马觉得是一件很长脸的事情。”她在部队的时候军用车辆都随便开，所以对于高档车什么的已经不觉得稀奇了。而沈秋华，干脆对于汽车品牌没有概念。她觉得能认识这是汽车就够用了。所以徐老师这次的炫耀真是炫到南极去了。

☆、第28章 千灵
　　“那两人是你同事？以前没见过啊。”宝马车里，徐老师的丈夫问。
　　“新来的，还不到一个学期。”
　　“那个矮个的挺漂亮。”徐老师的丈夫说。
　　徐老师一听就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你啊，哪都好，就是太爱吃醋。我夸一句就是看上了？人家确实漂亮嘛，我又没说错。我真要是心里有鬼就不说了，对吧？”徐老师的丈夫为人很和气，听了这话一点都不生气。
　　“我跟你说，就是她抢了我的评优课名额，不许你说她好话。”徐老师侧身强调。
　　“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又不认识。”
　　两人一路闲聊，汽车开到一家酒吧门口，门口站着一个梳着一头板寸的女孩。
　　“大哥！大嫂！”女孩见汽车停稳，拉开车门就钻了进来。
　　“小雅，今天怎么这么乖啊？都不用我进去接你，”徐老师的丈夫再次发动了车子。
　　小雅笑道：“你又进不去，我只好出来了。”
　　徐老师听了这话皱眉道：“你又去这种酒吧。小雅，你爸知道又该说你了。”
　　“不让他知道不就得了。他一天那么忙，那有空管我的事？你们两个不会去告状吧？对不对？”小雅瞪着一双并不大的眼睛忽闪着，露出少女特有的纯真。
　　“你的事我一向不管。不过出了什么事别来找我帮忙啊。”徐老师的丈夫道。
　　“我就你这么一个堂哥，你不帮我谁帮我？对吧，大嫂？”小雅扭头问徐老师。
　　“你大嫂是当老师的，你还和她贫嘴。”
　　小雅一听似乎想起来什么，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报纸展开问：“大嫂，这是不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啊？”
　　徐老师接过报纸只看了一眼就点头，“是啊。怎么了？”
　　小雅扁扁嘴。“上次就是这个女人打了我。还有这个女人和她在一起。”她指着报纸上的人说着。
　　那张报纸是前段时间对于人质事件的报道。小雅当然就是之前沈秋华和杨琼要酒吧里遇到的那位。她叫孙东雅，酒吧里的人都叫她小东哥，是个t。徐老师的丈夫叫孙云浩，是孙东雅大伯家的孩子。兄妹俩走得很近，因为年岁相差比较大，孙云浩对这个堂妹格外的疼爱。
　　徐老师听了这话对着报纸又进行了一番确认。孙云浩这时候也趁着红灯的时候凑过来看了一眼。“这不就是刚刚你那两位同事吗？”
　　“啊？刚刚就见过？”孙东雅听了立刻气鼓鼓道：“大哥下次替我打回来！”
　　“你啊，是不是你先惹事的？”孙云浩显然很了解这个堂妹。
　　“惹事怎么了？小雅还是个孩子，怎么着也不能动手吧？”徐老师说。
　　有人帮腔，孙东雅的腰杆更硬了。“就是，还是大嫂疼我。再说她们俩不是模范老师吗？怎么跟我混一个酒吧？我去什么酒吧你们是知道的，你们学校怎么什么人都收啊？”
　　徐老师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就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听到孙东雅的问话，才意识到沈秋华和杨琼出入的是les酒吧。难道她们两个人是……
　　想到这徐老师急忙摇摇头。她是争胜心强了一点，但是还没恶劣到诋毁别人的地步。
　　“小雅，这种话不要乱说。那种酒吧你是知道底细的，别人不见得知道。也许她们俩就当普通酒吧进去玩玩，也没什么了不得的。”这会儿徐老师竟然帮着沈秋华和杨琼解释起来。
　　孙东雅听了撇撇嘴。“大嫂你真是中国好同事。你以为我就是凭这点说她们的啊，你是直的不知道，她们俩那种神情状态，我一眼就看出来有问题。待久了你就知道了，弯的直的凭感觉就能看出来。”
　　“小雅你真当我们不管你是怎么着？还越说越来劲了？”孙云浩有些不高兴了。
　　孙东雅吐了吐舌头，对着孙云浩的后脑勺扮了个鬼脸，不再说话了。
　　学校的生活依旧繁忙而乏味。杨琼突然发现沈秋华为什么舍不得放弃这份工作了。在度过最初的适应期之后，那点教材对沈秋华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别的不说，教参教辅资料一大堆，沈秋华随便扫上一遍，就跟存档了一样，所有的问题基本都解决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学生对于沈秋华的接受程度越来越高。
　　昨天高年级语文组集体听了沈秋华的一节课。课后安老师感慨道：“小沈你教的学生越来越像你了。”
　　学生们能力的提高是有目共睹的，首先是字越写越漂亮了。跟着这么一位书法大家学写字，杨琼想想都觉得好奢侈。然后就是学生们的说话能力明显提高。沈秋华说话通常速度都不会太快，这是她在古代时就养成的习惯。但是条理清晰，让人一遍就能听懂，很有效率。学生们现在逐渐朝着这方面发展，一个个小嘴都学得伶牙俐齿的。还有那神情，各个上课时安稳沉静，当然下了课就变回原形了。
　　“一会你去抽签，抽完签立刻回来，我们帮你备课。”张老师这个组长十分称职。知道沈秋华没有经验，事无巨细地叮嘱着。评优课需要提前一天去抽签，抽出上课的课题和上课的顺序，也就是说，每个上课的老师只有一天的准备时间。
　　沈秋华应了一声出门了。下楼时看见杨琼等在门口。
　　“走吧。”这是两人昨晚说好的，杨琼请假陪她去区教师进修学校抽签。
　　出了门，杨琼拉着她的手走向了一辆私家车。沈秋华不解地看着杨琼。

　　“段哥的。进修学校那地方坐公交车要走很远。段哥把车借给我了。”她说着开了车门钻进去。
　　沈秋华也坐上了车，问了一个令杨琼吐血的问题：“你会开？”
　　杨琼差点一头撞到方向盘上。“秋华，我连飞机都会开，不要总这么小瞧我好不好？”
　　“从来没看你开过。”沈秋华无辜地说。
　　“那是因为我没车啊。”没车啊！从前开老板的车，杨琼没有私人时间，买车干嘛？现在……也许是该买辆车了。
　　一路开到了进修学校。沈秋华独自一人进去抽签。十分钟后，又一脸轻松地出来了。
　　“看你这神情准是个上上签。”杨琼笑。
　　“我抽的是课题和顺序，又不是庙里的姻缘签。”沈秋华好笑。
　　杨琼发动了车子。“姻缘签就不用抽了，这不在这儿呢嘛。”说着指指自己。“哪一课？”
　　“长相思。”
　　杨琼没反应过来，“什么？相思什么？”
　　沈秋华扶额。“课题是《长相思》，一首词。”
　　这下杨琼明白了。也明白了沈秋华一脸轻松是怎么回事了。还有什么课题比古诗词更让她在行的。“谁写的？”
　　沈秋华却摇头。“不知道，我没读过。听旁人说，是五年级的课。”
　　“那你……”两个字出口杨琼就闭嘴了。她觉得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和沈秋华过去面临的所有考验相比，这大概都不能称之为考验。
　　回到学校，沈秋华当然要着手备课，毕竟明天就要上课了，她只有不到一天的准备时间。
　　高年级语文组整个动了起来。杨琼看着有些感动。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多人肯主动帮忙，总是好的。
　　沈秋华首先从崔老师那里借来五年级的语文书，看了一遍自己要讲的这首词。清代纳兰性德的《长相思》：“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账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对于沈秋华来说，这首词就如同白话文一般一看即懂。不过她需要挖掘一些深层次的东西。所以又百度了很多纳兰性德的资料背景以及这首词的创作年代等等，看了之后，对于这首词又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
　　下班后，同事们都已经回家。杨琼坐在沈秋华身边，手里捧着一本语文书，正在那读着这首词。
　　“这要怎么讲？”杨琼真心不懂。
　　“最打动你的是哪句？”沈秋华一边低头写着上课的流程，一边问。
　　“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杨琼想也不想地回答。
　　“是啊，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沈秋华的声音最后低了下去。
　　杨琼看出她的心思，对于前世，她是不会忘记也忘记不了的。“说起这个纳兰性德，我倒是想起了我师父。”
　　“嗯？”沈秋华怔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你是说欧阳霆？”
　　杨琼点头。“你不觉得他们俩很像吗？不过选择的路不同罢了。所以我想结局也会不同。”
　　“欧阳霆虽然也是文武双全，却更重武功一道。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我观这个纳兰性德是权臣之子，他一生未展抱负恐怕就是因为这个身份。”杨琼望着那首词，幽幽叹了口气。
　　“你倒是懂他。”
　　“你别忘了，我也是权臣之女。怎么会不懂？”将心比心，还有什么不懂的？
　　“我不信和你一起上课的老师，会有人比你还懂这首词。”杨琼算是彻底地放心了。开始帮忙修改课件。
　　第二天杨琼没有跟去。因为校长、副校长、主任，组长跟去了一大群人，杨琼实在找不到理由跟去。
　　沈秋华是第三节课，根据有经验的张老师说，这是一个非常理想的顺序。
　　第三节课，沈秋华已经站在了前面。学生们已经全部坐好，一切就绪。沈秋华点头示意了一下，一串清脆的铃声响起，正式开始计时。
　　沈秋华以一个意图尽忠保国却终生未展抱负的故事开始，以一个思考题结束。当她说出“下课”两个字时，学生们居然毫无反应。于是她不得不又说了两遍，学生们才反应过来，起立退场。
　　铃声响起，全场掌声。
　　沈秋华缓缓呼出一口气，微笑着接受理论知识的提问。这部分就十分简单了，她事先看了大量的书籍，所以十分轻松地回答了问题。
　　刚走到礼堂的后面，就被王校长拉着手赞许道：“小沈啊，我就知道你行。太精彩啦！”其他人也围着她纷纷祝贺。
　　沈秋华说了一些客气话，那边第四节课已经快开始了，几人都安静下来。沈秋华默默掏出手机，给杨琼发了一条微信：“顺利完成。”
　　杨琼很快回了一个“亲亲”的表情。
　　沈秋华脸红红的，不知是因为方才上课的紧张，还是这个亲亲的表情。
　　四节课结束，沈秋华的分数排在第一位。不过因为第二天还有课，所以这个第一只是暂时的。但是不管怎么样，沈秋华能做的一切已经结束。她也感到轻松了许多。
　　晚饭当然是出去奢侈一下。两个人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出去吃饭了。毕竟想想三百块钱的工资就迈不开腿、张不开嘴啊。
　　两人刚进了一家餐厅，迎面看见一个男人走过来。两个人都是一愣，这人竟然是沈秋华那个表哥鸿升。
　　鸿升也看到她们两个，笑着过来打招呼。“这么巧，你们也来这里吃饭。”
　　“是啊。”沈秋华笑着说。杨琼的目光却注意到鸿升身后的一个女人。沈秋华也注意到了，然后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鸿升身后站着的女人，竟然是千灵！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周月荷，是我的女朋友。”鸿升说到最后还腼腆地红了脸。
　　“女朋友？”杨琼脱口而出。
　　周月荷笑着过来伸手道：“是的，我是他的女朋友，周月荷。”
　　“月荷，这是我表妹沈秋华，这是她的同事杨琼。”
　　两人分别伸手跟周月荷握了握。沈秋华的眸子一直盯着她看，发现她的眼神里对于她们两人是全然的陌生。仿佛不认识她们似的。
　　杨琼也同样一直看着周月荷，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看着这双熟悉的眼睛里露出陌生的神情。
　　心隐隐地抽痛。那个女子，在古代与自己相处了那么久的女子，照顾自己无微不至的女子，为救自己舍弃性命的女子，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若有来世，你我便黄泉陌路，相逢不识！
　　果真如此呢，相逢不识。杨琼拉着沈秋华的手有些颤抖。
　　“表哥，既然遇到了，一起坐一下吧。”沈秋华看出两人是吃完饭准备离开。
　　“不了。我要送月荷回去。先走了，下次再聊。”鸿升说着打算带着周月荷离开。
　　杨琼伸手拦了一下。“那个……表哥……祝你们幸福。”

　鸿升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点头。周月荷的脸有些红，不过看神情也是高兴的。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杨琼眨了眨眼，转头就看见沈秋华正在看着她。
　　“你果然还是见不得她。”沈秋华摇头道，语气里满是悲悯。
　　“秋华，我只是……”杨琼怕沈秋华误会，但是解释的话已经被沈秋华扬手打断。
　　“我明白。千灵是个好姑娘。她那样掏心掏肺地对你，你本该这般念着她的。我不是小气的女子，你不需要解释什么。”
　　两人说着话已经找到了座位坐下来，点餐之后杨琼还是有些无法相信千灵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她居然不认识我们了。可见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样的好运。”沈秋华并不知道前一世千灵和杨琼之间的那一句承诺。
　　杨琼叹了口气，“我们承诺过，若有来世，便黄泉陌路，相逢不识！”
　　“可见凡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千灵前世一世凄凉，受尽苦楚。这一世应该得到幸福的。鸿升是个不错的人，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
　　“前世她为了救我而死，这一世我会好好对她。”杨琼感慨道。
　　沈秋华眉梢一挑，凤眸微眯，“你打算如何好好对她？”
　　哎？杨琼心下一惊，刚才是谁说不是小气的女子的？谁说的？
　　“吃醋了？”
　　“杨琼……”
　　哎呦，这一声妩媚娇柔，听得杨琼骨头都苏了。但是她知道，每次沈秋华做出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情时，都意味着她要倒霉了。
　　“开玩笑，哈哈，开玩笑。”杨琼急忙拉住她的手。“我还能怎么样，不就是监视你那个表哥。他要是敢对千灵不好，我就拆了他！”
　　“暴力！”
　　这顿饭两人吃得很慢，一方面舍不得难得的奢侈，另一方面也确实有些累了。沈秋华刚上完课不用说，杨琼最近整天在垫子上翻来翻去的也不轻松。只是她从来不说而已。
　　“你不用连菜汁都吃了吧？”一个小时后，沈秋华早已经放下筷子，看着杨琼吃得那叫一个干净。
　　“你怎么吃得那么少？”杨琼将最后一点拼盘收进肚子里。
　　“吃不下。”沈秋华终于露出疲惫的神情。她已经越来越适应这里的生活，所以也不会像前世那样将什么事情都压在心里。疲惫的时候也不用刻意遮掩。
　　“那走吧，咱们回家休息。”
　　路过蛋糕店的时候，杨琼进去买了两块蛋糕。
　　“还没吃饱？”
　　“备着，万一饿了呢。”
　　两人到家先洗了澡。看着沈秋华的神情确实恹恹的，杨琼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卧室里的被褥都已经铺好，天气有些凉了，杨琼还特意放了热水袋进去，这会儿暖烘烘的。
　　看着沈秋华躺进了被窝，杨琼低头为她掖好被角，“睡吧。”
　　“你干什么去？”沈秋华拉着她的手不放。
　　杨琼盯着自己的手，心里一下一下痒得厉害。“我去把衣服洗了。”
　　“陪我好不好？”
　　这个问题吧……杨琼挠着头。自己就是怕忍不住动手动脚才跑去洗衣服啊！
　　“你确定？”望着沈秋华点头，她还客气什么，立刻钻进被窝把沈秋华抱得紧紧的。
　　沈秋华的手还有些微凉，就这么滑进了杨琼的睡衣里。
　　杨琼抖了一下，惊讶地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沈秋华眉眼弯弯，纯真中透着成熟女子的妩媚风韵。“好多天了，你其实很想要我吧？”
　　噗！杨琼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完了完了，她家秋华学坏了。这么勾引人的话都能说出来。
　　看着杨琼一脸痴呆状，沈秋华笑意更浓。手指从杨琼的腰间一路向上，沿着脊椎骨留下一路颤栗。

　　为了能够让沈秋华安心备课，杨琼确实老实了很多天，她感觉自己都快憋出心理问题了。所以今晚才格外克制。可惜自己的体贴似乎用错了地方。
　　杨琼从背后抓住那只一直在点火的手，放在嘴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亲吻着。沈秋华的呼吸有些不稳，这些诱惑人的手段她当然是懂得的。可是床笫之间她毕竟处于承受的地位，引导出杨琼的热情后，后面的事情她只需要顺从就好。
　　缠绵的吻瞬间点燃了两颗同样渴望的心灵。沈秋华第一次这么渴望和杨琼融为一体。她的身体为了面前这人变得妖娆而敏感，绽放出最美丽的姿态。
　　杨琼的手慢慢解开了她睡衣的扣子。一颗一颗……慢慢地，似乎在刻意折磨她一般。看着她不耐烦地皱眉，杨琼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可是第一次这么着急啊。”
　　沈秋华别过脸去，不愿被人看到自己的这一面。可是杨琼偏偏不让她如愿，伸手将她的脸转了过来。“很美。和平时的美丽不一样。”
　　那种被情爱逼迫出来的美感，如同最妖娆的夜鸢，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杨琼……”沈秋华难耐地吐着气，微皱的眉头看得人心疼。
　　“我在。别急，我会让你开心的。”睡衣终于解开，露出里面婴儿一般细腻的肌肤，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她的秋华总是这么美。杨琼的手划过她的颈窝，纤细的脖颈、优美的锁骨，真的让人心里发颤啊。这是上苍最杰出的艺术品，连碰触都怕是亵渎。
　　昏黄的台灯照耀了这一晚的甜蜜和温馨。杨琼看着怀里睡姿安稳的沈秋华，心里满是甜蜜，甜得心都有些疼了。“为了你，什么都是值得的。”
　　第二天上班后不出意外的沈秋华受到了校长等领导的高度赞扬。到了下午成绩终于出来了，沈秋华获得了全区第三名的成绩。
　　“我看那两节课也没小沈上得好。”听课回来的张老师说。
　　“没办法，人家是重点学校来的嘛，不看僧面看佛面，前两名是定好的。咱们都争个第三就不错了。”安老师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
　　“小沈，你别往心里去。名次都是次要的，关键是拿到课证了，你以后评职称可都指望这些证呢。”张老师还怕沈秋华有情绪。其实沈秋华完全不看重这些。不过就是完成学校的一个任务而已。
　　“岂止啊，还出名了呢。昨天中午就有别的学校的同学给我打电话打听你来着。说他们学校听课的老师看见咱们小沈惊若天人，直嚷着要给你介绍对象呢。”王老师为人活泼，一点事就说得极为夸张。
　　崔老师搭腔道：“那感情好。我看小沈整天和小杨在一起，一定没有男朋友。你赶紧说说想找个什么样的，咱们给你张罗张罗。”
　　办公室几人齐齐望向沈秋华。沈秋华苦着脸，事情怎么就会偏题偏到这方面上来了呢？
　　“我……还小。不想这么早成家。”沈秋华说这话的时候觉得那个违心啊。她十六岁入宫，遇到杨琼的时候也才二十四岁，就已经当了八年的宠妃了。这一世她现在二十三岁，居然还要说自己小。
　　“小沈你这种想法可不对，女人很容易老的，不趁着年轻漂亮的时候找个好男人，以后有得后悔呢。”
　　“没错没错。就凭你这模样，想要什么男人没有啊，好好挑上几年，也就差不多了。”
　　一群热心同事一时间热烈讨论起来。沈秋华低下头默默开始批自己的作业。这些事和她都没有关系，她已经找到了命定之人。
　　十一月底的时候，沈秋华抽空回了趟家。主要是打听一下鸿升和周月荷的事情。沈母说起这个简直是喜上眉梢。
　　周月荷是县医院的一个护士。今年二十六岁。一个月前经人介绍认识了鸿升。两人都属于比较沉默腼腆的，相处起来话不多，但是却都对对方很满意。鸿升为人确实本分实在，周月荷也是个知冷知热的好姑娘，所以不仅是他们两人，连双方的家里人都看着般配。
　　“你可不知道那月荷是多么懂事能干的一个姑娘哟。家里家外一把抓，那饭做的，那衣服洗的，我背地里跟鸿升说，他一定是前世积了大德才让他这辈子遇上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人家不嫌弃他没个正经工作，多难得。唯一一点不好就是月荷的家里姊妹多了点，不过也没啥，现在都是个人过个人的，比起独生子女，老人生病啥的还有个替换不是？”沈母絮絮叨叨说完，看着自己的女儿叹道：“你表哥的事是解决了，你呢？”
　　“我还小。”沈秋华拉着沈母的胳膊撒娇。
　　“不小了。女人不比男人。现在男人三十岁还是一朵花，多得是小姑娘愿意。可女人不行。过了二十五人家就觉得你大了。秋华，你生得好，难免骄傲些。听妈一句话，抓点紧啊，别整天忙工作，工作啥时候忙都行，女人的好时候可就这么几年。”沈母深知女儿如今不在身边，很多事就是想管也管不了，所以并没有一直唠叨下去。

　“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沈母将女儿搂进怀里。“这话妈相信。可是孩子啊，你终究是个女人，需要有个人照顾保护你。这样我和你爸也就放心了。”
　　沈秋华点头。虽然这不是她的父母，但是这份殷殷期待古往今来却从来没有改变过。“妈，我会找到一个能够照顾保护我的人，不会让你们再担心。”
　　“这就好。哎，你那个同事呢？你爸挺喜欢她的，下次你再回来请人家来玩啊。”沈母想起杨琼，询问着。
　　“她这次有事，下次我带她回来。”
　　杨琼这次没有陪沈秋华回家是因为她被金局借走了。自从知道这位老下属在这里住，金局可算找到了帮手，时不时就打电话约她出来谈谈心啦，喝喝茶啦。把杨琼烦得不行不行的。可是还是那句话，出生入死培养出来的战友情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这次什么事这么急？”电话里金局一副十万火急的架势，害得杨琼连送沈秋华去车站都来不及，直接打车到了约定的地点。
　　到这一看就是一皱眉。“怎么搞的？”一群警察荷枪实弹严阵以待，一看就是大案子。
　　除了金局外，其余人都纷纷侧目，心说这女人谁啊？一来就弄得自己跟上级领导似的。
　　“对方五个人，手里都有枪。我们强攻了一下，伤了两个同事，击毙了对方一人。现在剩下四个都缩在仓库里。”金局一点废话都没有，直接介绍了现场的情况。
　　“要我做什么？”杨琼当然更爽利，知道叫自己来不是聊天的。
　　金局朝着两边的建筑物上扬了扬下巴，“两边都有狙击手，可是对方似乎很有经验，躲在狙击死角不出来。这种情况你熟悉，去吸引他们走出死角。”
　　金局一摆手，已经有人过来给杨琼穿防弹衣了。
　　“我说你升官后变得这么不厚道了。这么危险的任务交给我一个人民群众来做，那你们这群人民公仆是干什么的？”杨琼嘴上发着牢骚，手上已经接过了为她准备的枪支。
　　“我们不如你啊。这些人上去危险太大，杨琼，让我看看你的身手有没有退步。”金局鼓励着。他当然不是来抓免费劳工的。杨琼是他带出来的兵，有多少能力他最清楚。这种情况他们当年面临过很多次，杨琼应付起来绝对没问题。
　　“要奖金啊，我现在可穷着呢。”杨琼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确定没问题后，来到了包围圈的最前面。
　　包围的众多警察就这么看着她，看着这个走路腰杆挺得笔直的女人一步一步踏进包围圈，踏入最危险的地区。
　　“金局，能行吗？她要是出事，我们的责任可就大了。”旁边有人担心地询问。杨琼毕竟不是警察，如果受伤甚至死亡，光是一个保护群众不利就够这群人喝一壶的，何况还是金局主动打电话叫她过来的。
　　“放心。这丫头厉害着呢。比这更棘手的情况她都有办法。通知狙击手准备，一旦歹徒出现，立刻动手。”
　　“是！”
　　杨琼这时候已经距离歹徒藏身的仓库二十米不到。这是郊区的一个废弃仓库，年久失修，到处都是裂缝和破洞。她走进包围圈之前就已经观察好狙击手的位置，歹徒的大概位置，从而选择出自己走入的角度和路线。
　　歹徒如果想向她射击势必也要变换位置，拉开角度才行。不怕你动，就怕你不动。让歹徒动起来就是杨琼的任务。
　　建筑物背后躲藏的歹徒当然不会放着一个人走近，终于有一个人变换了藏身的地点，刚刚探出头瞄准，就被狙击手一枪爆头。不过他那一枪也射了出来，只是完全打偏了。杨琼躲都没躲，只是重新观察了一下角度，变换了行进的路线。
　　“怎么样？我说她有办法吧。”金局一脸的炫耀。
　　手下人道：“这个办法我们也可以用。”
　　“你们用不了。”
　　“为什么？”
　　金局指着前面剑拔弩张的局势，“往下看你就明白了。”
　　这时候杨琼突然向左连续地翻滚，灰头土脸地滚出去很远一段距离才停下来。而她原本站的位置上，是一连串的弹孔。
　　“我去！有机关枪都不告诉我！”如果不是情况确实危险，杨琼都要跳脚了。
　　机关枪的子弹并没有跟到杨琼目前所站的位置。显然这个地方的角度已经令对方无法继续射击了。
　　金局的手下长大了嘴，“她怎么做到的？”
　　金局指了指自己的头。“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兵，她的头脑非常好使。对于这种角度、距离等等数据的运算都可以在瞬间完成。她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可惜就是性子太不服管。”想起从前杨琼总是在执行任务时胡来金局顿时就想扶额，往事不堪回首啊！
　　又有一名歹徒似乎急于杀掉杨琼，选了个极其隐蔽但是可以开枪的角度挪了过去。杨琼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一声枪响，那人也倒了下去。
　　“那里有条缝。”金局放下望远镜对手下人解释道。“这次的狙击手不错，枪法很准，心理素质也过关。”

☆、第29章 奖金
　　杨琼还在靠近，近到快十米的距离。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因为这么近的距离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闪避。杨琼随时都有可能出危险。
　　果然，对方还剩下的两个人同时移动了位置，而且这次没有任何的疏忽，一直隐蔽在墙后，狙击手无能为力。
　　移动出角度后，两名歹徒一齐开枪，子弹先后射中了杨琼的前胸。杨琼应声倒地。所有人都发出惊呼，瞬间已经在等待强攻的命令了。
　　“金局！”有人在请示。
　　“别急！”金局也被杨琼倒地的画面吓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不过他毕竟是了解杨琼的，这人可没那么容易被击中。
　　果然，杨琼倒地后所有的角度都已经发生变化，她手中的枪终于打响。一名歹徒被击中了前胸，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最后一人一看这架势已经无心抵抗，纠结了一会儿扔掉手里的枪出来投降了。
　　大家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然后就用一种看怪物的表情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杨琼。
　　“没事吧？”金局笑呵呵地过来。
　　“你被打两枪试试？”杨琼没好气地说。虽然穿了防弹衣，但是这么近距离，子弹打在身上还是很疼的。
　　“你可以不挨这一下的嘛。”金局一脸轻松，完全没有叫医护人员来为杨琼检查一下的意思。
　　杨琼拍了拍头上的灰，“呸呸！不挨这一下得拖到什么时候？我现在是人民教师，要回家备课的好嘛？我很忙的。”
　　金局招呼人帮她拖了防弹衣，对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完全不接茬。你一个体育老师回家备什么课？
　　“行了，事儿已经办完了，我走了。以后再有这种事别找我啊，算角度算距离很费脑子的。累傻了怎么办？”杨琼嘀嘀咕咕磨磨唧唧地终于走了，可是没走多远又转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杨琼伸手到金局面前，“奖金。”
　　要说还是金局有经验，淡定地回答：“那得打报告，上面批了才有。”
　　杨琼也是面不改色，“那把我打车的钱报销了。我打车到这破地方花了四十多，我一个月工资才三百，不报销我就饿死了。”
　　旁边一众警察脸上的表情那个纠结啊！肌肉那个抽搐啊！他们金局到底是从哪找来这么一个奇葩啊？
　　金局的嘴角终于忍不住抽搐了两下，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塞到面前的手里，“你啊，怎么比以前还无赖了？这下行了吧？”
　　杨琼克制住想看一眼这张钞票是真是假的冲动，将钱揣进衣服里。然后还不走，就站在金局旁边看热闹。
　　“怎么还不走？”金局奇怪，刚才不是说很忙的吗？
　　杨琼翻了个白眼。“这么偏的地方我上哪打车去？再说你就给我五十块，这是来的车钱，回去的车钱你又没给我。”
　　一众警察就看见他们的金局额上青筋蹦了几蹦，不禁有些同情起这个领导。碰上这么个胡搅蛮缠的主儿，真是无奈。
　　“行了行了，你一会儿跟我们收队回去。晚上有地方吃饭吗？没有上我们食堂跟着吃一口，免得你成天说自己快饿死了。”金局真的是拿这人没脾气。
　　“那感情好啊。”杨琼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有地儿吃饭今天的饭钱就省了。”
　　金局板起脸，“你再跟我提钱我就抽你啊！”
　　杨琼闭嘴，上一边溜达去了。
　　其他警察看见她过来都纷纷退让，仿佛杨琼会朝他们借钱一样。
　　“金局，您请来的这位高手怎么穷成这样？”案子结束，大家的神经都放松下来，下属也过来开着玩笑。
　　“她现在做实习老师，工资是低了点。”杨琼总把三百块钱挂在嘴边，金局想不知道都不行。
　　“就她这本事，随便干点什么还愁赚不到钱？”下属不懂。
　　金局摇摇头没说话。因为他也不懂。既然杨琼这么在乎钱，又有赚钱的能力，为什么还要继续这份没钱赚的工作呢？
　　警局食堂。

　　杨琼很突兀地出现在这里，没参与这次任务的人都在询问同事这人是谁。
　　金局看着吃得十分认真的杨琼，忍不住再次说：“你真的不考虑过来当警察，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杨琼放下筷子，“你就不怕我再气着你？我这人不适合这么有纪律性的队伍。”
　　“那你也可以做别的，为什么要当老师呢？我听说你之前做的是私人保镖，以你的能力，应该不愁找不到雇主的。”
　　“雇主当然不缺。可是除了得到钱还能得到什么？我现在就是想有个家。有个人陪着我，等着我。老师这活不错，工作有规律，能按时休息，还有假期。唯一差的就是工资太低，所以你一定要给我争取奖金啊！”杨琼突然转变的画风让金局二话没说，起身就走。
　　一群吃饭的警察朝着杨琼露出崇拜的表情。
　　第二天沈秋华从家里回来，一下车就看见杨琼满脸带笑地等着她。
　　“怎么这么高兴？”
　　“赚了点外快，还跟着金局蹭了几顿饭。”杨琼接过沈秋华手里的东西，拉着她往回走。
　　“很危险吧？”沈秋华虽然不知道金局找杨琼去干什么，但是看那十万火急的样子，肯定是有大事了。
　　“还好。从前干习惯了，不算什么。”枪林弹雨中玩命的活，对于杨琼真的不算什么。
　　沈秋华没再说什么。她清楚这种事担心也没什么用，她当然可以不让杨琼继续这种危险的行为，可是她也不想杨琼一辈子都围着自己打转，那样太自私了。她很清楚，到了这个时代，杨琼所有的能力都得到了全面的释放，再也不是那个困在深宫里的小宫女了。
　　两人回到家，沈秋华将沈母给的腌菜、腌肉拿出来做了两道菜，居然别有一番风味。
　　“我昨天刚学的，你尝尝看。”
　　杨琼拿起筷子刚要夹，突然看见沈秋华的手背上一片通红，急忙问：“怎么弄的？”
　　沈秋华低头看了一眼，“刚才被油烫的。”
　　“疼不疼？”杨琼立刻去翻小药箱，拿来烫伤膏给她涂上。“以后你不要做饭了，我来做。”
　　“杨琼。”沈秋华捧着杨琼的脸，让她看着自己。“我已经不是那个宠冠后宫的康妃了。我是沈秋华，一个寻常女子。我要跟你生活在一起，这种事情很正常，你不要在意。我虽然有很多事情不会做，但是我会学的。给我点时间。”
　　杨琼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好，我们一起学。”
　　进入十二月，学校里开始了期末复习。教学楼里每天都有老师释放出超分贝的音波攻击。学校总是开会强调大家要安心静气，不要动不动就炸了。可是面对每天大量的复习和批改任务，面对讲了十几遍学生就是不听的情况，很少有老师还能淡定的。
　　连一向润物无声的沈秋华今天都把一个学生叫到了办公室单独谈话。
　　“你把眼睛闭上，不许睁开。”
　　学生闭上眼睛。然后……然后沈秋华就不吱声了。
　　学生坚持了两分钟，终于坚持不住，问：“老师，还不能睁眼啊？”
　　一瓶矿泉水被塞到学生的手中。那学生被冰冷的感觉吓得一激灵，立刻睁开眼睛看。
　　“什么感觉？”沈秋华一脸的严肃。
　　“吓我一跳。”学生捂着胸口夸张地说。
　　“把你刚才的感觉写下来。”沈秋华递了纸笔过去，指了个座位，“去那边写。”
　　王老师问：“怎么回事啊？”
　　“不会写作文。怎么讲都不听。”沈秋华也算是个好老师，生怕自己古时候的那套东西不适合现在的学生，买了好多作文选研究。在她的讲解下，多数学生的作文水平都提高得很快。毕竟应试作文是有章法可循的，只要按照套路来，再加上几个好词好句，拿个满分都不是问题。
　　但是总有一些上课什么都不听的学生，一到写作文的时候就特别理直气壮地喊着“不会写”。也是，就算学生不会写，作为老师又能怎么样呢？只能一遍一遍苦口婆心地讲。讲了多少遍学生就是喊“不会写”。这种事如果被家长、被学校、被外界的人知道，只会说老师无能，所有的责任都是老师的。所以就会有这样的学生整天什么都不学，问起来就说老师教得不好。
　　沈秋华讲了几次情况不见好转后，她也不是傻的，立刻明白了其中关窍。如果连一个学生都制不住，她这些年的宠妃也就白当了。
　　那学生写得很快，一会儿就拿过来给沈秋华看。沈秋华扫了一眼，显然学生就是瞎写的。完全不知所云。她点点头，又拿了一张纸，“再写一遍。”
　　学生苦着脸，“老师，我没词了。”
　　“可以写和刚才一样的。”沈秋华的眸子的暗芒微闪，嘴角弯起弧度，显得特别的和蔼可亲。
　　学生没辙，只好拿着纸回去继续写。可是他刚才那张纸上完全是胡说八道，根本不过脑子，这会儿哪里记得？没办法，只好再胡说八道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