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太太蛮横地推了乌子波一把，尖利的吼声几乎要震碎办公室的玻璃，“你还知道丢人，你知道丢人就不会背着我干这种事！韩灵曦，韩灵曦你这个狐狸精，给我站出来！”
　　小金大惊失色，看向韩灵曦，“她是来找你的？不好了，估计乌太太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以为你跟乌总有一腿，要来找你麻烦，你赶紧躲一下，免得这疯女人气在头上做对你不客气的事！”
　　她起身去拉韩灵曦，韩灵曦坐着没动，如果现在躲开等同于默认乌太太口中的“狐狸精”罪名，不消三天整个办公大楼都会知道自己跟乌子波“有染”。她韩灵曦做过的事情不会不承认，可如果没做过也坚决不会替别人背那口黑锅，更何况，她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乌太太在看热闹的同事中瞄到韩灵曦，看她长得妖艳且又坐在肖墨办公室外面，猜测应该就是肖墨的秘书韩灵曦，马上推开乌子波冲到她面前，张嘴便骂：“你就是韩灵曦吧，做错了事还敢在这等着我，很好，果真不要脸！”
　　“乌太太，大家都是有修养有素质的人，讲出这种粗鄙的话，就不怕别人觉得你没素养？”韩灵曦变得冷静非常，她清楚对方只为发泄情绪，这种时候自己越是慌乱，她就越会气焰嚣张。
　　面无表情地迎上乌太太的眼睛，她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不明白，你是因为什么理由到公司里兴师问罪。”
　　“老婆老婆，跟小韩没关系，我跟她就是上下级关系，你别借题发挥了，”乌子波满头大汗地劝慰，“算我求你，我跟你认错，你跟我回去行吗？”
　　“你给我闭嘴！”
　　乌太太厉声呵斥乌子波，“你还在我面前袒护她？心疼了是吧，你要知道错了早就认错了，趁着我不在家出去偷吃，要不是家里有监控，我都不知道你好几天没回家！”
　　她轻蔑地在韩灵曦身上扫视，语调怪异地说：“你们公司有人告诉我，前天晚上在金凯利酒店，看到你跟这个小妖精进了同一间客房，怎么样，穿着我送你的衣服在外面会情人，是不是很刺激？”
　　韩灵曦心下一惊，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胡说什么？！”
　　乌子波慌张地看了看韩灵曦，指责乌太太：“你，你怎么越说越过分了……”
　　乌太太无暇顾及乌子波，她已经被韩灵曦的强硬态度激怒，“你第三者插足还恬不知耻，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这个公司是我姐夫的，你一个小秘书有什么资本横？”
　　她扬手朝韩灵曦呼过去，被韩灵曦攥住，她同样被这个嚣张的女人气得不轻，“乌太太，人是你的人，事也是你的家务事，你不觉得丢脸我没意见，可我觉得丢脸，我告诉你，这件事跟我没关系，管不好自己的老公是你自己没本事，但请你不要拿不相干的的人出气！”
　　“你……你……事到如今，还敢嘴硬，我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不甘心地抬起另外一只手，却第二次被抓住了，乌太太怒气冲冲地转过脸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拦着自己，对上的是一双凛冽的眼。
　　韩灵曦怔在原地，她没想到周庭雨会在此刻出现，可那个在乌太太身后静静伫立的女人，分明就是周庭雨没错。她今天穿着件荷叶边的白色外衣，锁骨上用水晶项链做修饰，衬得她的肌肤更是细致如瓷，绾起的头发妥帖地收在脑后，整个人显得挺拔修长，有种与生俱来的宁静感。
　　她只是安静，很安静地站着，便轻易夺走了韩灵曦所有的目光，像是被吸住了似的，让她的视线定格在对方脸上挪不开。
　　周庭雨的目光越过众人跟韩灵曦的视线交汇，眼中滑过一丝温和，似是在安抚韩灵曦的情绪，随即，又以冷冰冰的神情看向了乌太太。
　　“她前天晚上跟我在一起，你有什么看法？”
　　此语一出，周围一片哗然，乌太太显然不相信，“你别蒙我，别人说得真真切切，再说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两个合计好的？”
　　“周总监平日里跟韩秘书根本没什么交集，有什么理由帮一个不相干的下属说话，”小金在旁插嘴，“我相信她不会做这种事。”
　　“周总监没有撒谎的必要，”人群里挤出一个女人，是李琳，她生气地瞪着乌太太为韩灵曦打抱不平，“因为灵曦根本不是那种女人，乌太太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啊……就是……”
　　众人的议论纷纷让乌太太有些心虚，她想先抽回自己的手，哪知面前的这个女人看似柔弱，力气却很大，紧紧地禁锢着她的手腕，捏得她都痛了。
　　“放手！”
　　周庭雨脸上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那眼里的阴郁泄露了她的情绪，让韩灵曦怀疑刚刚那稍纵即逝的温柔目光只是幻觉。这是冰与火的区别，差得太多太多，她从来不知道周庭雨也会生气到如此地步。
　　“我不知道是谁这么卑鄙陷害灵曦，灵曦喝醉了，是我后来到金凯利找肖总时遇到她，送她回房间休息的，这件事肖总可以作证，金凯利的监控记录也可以作证，如果你不相信，随便你去查，但是乌太太，如果一切都是误会，请你为你所说的话负责，公开向灵曦道歉，你没有资格去践踏别人的尊严。”
　　“你们在干什么？”
　　低沉的男声响起，周围的人向两边退开让出一条路，肖墨铁青着脸走过来，乌太太的气马上势降了很多，“姐，姐夫……”
　　“以为我不在，就可以在这里胡闹，还嫌不够丢脸吗？小韩是我挑的人，她品性如何难道你比我更清楚吗？你怀疑她就是在怀疑我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肖墨声色俱厉，他瞪了眼乌子波，“愣着干什么，还不带你老婆回去？！”
　　“是是是……”乌子波点头哈腰带着乌太太灰溜溜的离开，周围的人忌惮大老板在场也都迅速退散。
　　肖墨拍拍韩灵曦的肩膀向她道歉，“让你受委屈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要放在心上。”
　　韩灵曦摇摇头，下意识地看向周庭雨，她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为了帮自己洗脱嫌疑去撒谎。心底的某一处土壤松动剥落，让韩灵曦不能再保持无动于衷，她总在危急时刻出现，像一缕阳光照亮黑暗，带自己脱离困境，那单薄的身体里有自己无法预估的力量。
　　“庭雨……我……”
　　周庭雨眼中的淡漠让韩灵曦望而却步，那女人沉默几秒，径直转身离开。
　　多想在此刻追上去抓住她，但有肖墨在场，韩灵曦只能站在周庭雨的身后，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越走越远，万般滋味在心头过了一遍。
　　果然，还是在生自己的气么。

　☆、所有物
　　“那个……那天的事，我要谢谢你。”
　　韩灵曦站在厨房里，面对忙碌的周庭雨，周庭雨却只给她一个背影。
　　自从乌子波的生日宴会后周庭雨便跟自己打起了冷战，还是持久战，见到她不是面无表情就是把她当透明忽略，她有多次尝试跟周庭雨沟通，对方要么自顾做自己的事情一言不发，要么径直走掉不甩人。
　　有一种忧伤叫“抓不着正面”，有一种情感叫“装作没看见”，有一种报应叫“风水轮流转”，她韩灵曦之前动不动对周庭雨吹胡子瞪眼，这次周庭雨反过来对她冷言冷语，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纵使韩灵曦有千分悔恨万般委屈，也只能怪自己，这些天简直要被周庭雨的态度逼疯，一个温声细语的人忽然变成了硬邦邦的冰疙瘩，心理上的巨大落差让她实在无法适应。
　　“谢谢你为了维护我，替我去撒谎……”韩灵曦扭捏着，“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我跟乌子波真的是清白的，至少，至少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
　　“你不是说你去凤兰阿姨那里过夜吗？”
　　周庭雨忽然开口，她转过身将调好的凉菜端上餐桌，然后去冰箱里拿其它食材。
　　韩灵曦跟着她出了厨房，硬着头皮解释，“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但是，我有难言之隐……”
　　“有什么难言之隐，需要对我撒谎？”
　　“我，那个，我现在不能说。”韩灵曦咬住下唇，她必须自己先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才能够跟周庭雨解释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回到家被她看到脖子上的吻痕，想必是因为这个周庭雨才会如此生气。韩灵曦后来也自我检查过，除了那单单一处吻痕，其它地方并无任何异样。如果她的清白还在，那她自然可以理直气壮跟周庭雨说实话，可如果自己惨遭不测，到头来不是又欺骗了周庭雨一次，韩灵曦不想让周庭雨因为她的谎言再受伤害。
　　周庭雨看也不看她，转过身又走回厨房，语气依旧冷淡，“既然你对我无话可说，那我只相信我所看到听到的事实。”
　　“我真的跟乌子波没有任何关系。”
　　韩灵曦又跟进去，一着急脱口而出，“别人的看法想法我不管，但是如果连你都这么想我，我坚决不能接受，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
　　周庭雨清洗好了包心菜，剥掉外面的叶子，拿到案板上，菜刀起起落落，发出有规律的声响。
　　再也忍受不了她把自己当空气的这种行为，韩灵曦向前一把拉住周庭雨的胳膊，“周庭雨！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几句？你这样是什么态度？！我——”
　　胳膊被无情地甩开，眼前忽得发黑，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段，韩灵曦感觉头顶刮过一阵阴风，吹得她的发丝乱飘。预感到危险的韩灵曦本能后退撞到厨房的墙壁上，而在闷响之后，头顶上多出来一个修长的东西。
　　那是……周庭雨的右腿……
　　周庭雨不仅擅长冷暴力，而且还擅长真暴力。
　　韩灵曦确实受到了惊吓，她讶异地盯着周庭雨，“你你你......做什么？”
　　周庭雨缓缓缓缓地收回了自己高高抬起的右腿，身体柔软得让韩灵曦怀疑那其实根本不是她的腿，否则怎么能拉伸到那种程度。
　　只见周庭雨面色如常，棱唇轻启：“虫子。”
　　转过脸瞅瞅那块刚刚被她踩踏的瓷砖，上面除了有个模糊的拖鞋印，还粘着一只被踩成标本的蚊子。
　　韩灵曦惊骇地望着那抹鲜艳的蚊子血，她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对方是如何做出这个攻击动作的，但是从这女人刚才身体转动的力度和脚扫出的风的速度，还有撞击到墙壁上的瓷砖发出的声响，周庭雨绝对动过要把自己一脚踩扁的念头。
　　她开始相信人们说的那句话是至尊真理：脾气好的人如果生起气来将是非常可怕的。
　　周庭雨脾气好不等于没脾气，她有自己的底线和极限，一旦被人触碰，便会引发非常严重的后果。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另一面，韩灵曦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幸运还是自己的倒霉。
　　沮丧地退出厨房，韩灵曦坐回沙发，她能把周庭雨的行为理解为爱之深恨之切吗？
　　&&&&&&&&&&&&&&&&&&&&&&&&&&&&
　　姜子盈把珠串递给周庭雨，“这是你那天落下来的东西，我帮你收好了，想着应该很重要。”
　　乌子波生日宴那晚周庭雨其实是去客户，他本身是姜子盈的老朋友，也是姜子盈牵线介绍的，是以周庭雨才会跟姜子盈一同去，只是后半段周庭雨有事离开，匆忙间把手链落在了椅子上。
　　“谢谢，这是我母亲当初到南山上香的时候帮我求来的。”周庭雨接过收好，向姜子盈笑，“为了表示感激，这餐饭我请。”

　　“你……”
　　姜子盈望着周庭雨欲言又止，她其实是想问问周庭雨，为什么自己送给她的手链和耳坠她从来没有佩戴过，如果真的问出口，周庭雨会作何解释，是不喜欢，还是知晓自己对她的心意后，有所介怀？
　　这两种理由无论哪一种都必定让自己难受，更何况问出了这种话，就等于在周庭雨面前再一次的放低了身份，告诉周庭雨她在她乎的事实，既然知道没有意义，那么又何必自找难堪。
　　姜子盈端起高脚杯，轻轻晃动着杯子，让酒液在杯壁上转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有多少人曾想借助酒精的力量让自己短暂迷失，以图换取更加亲近的机会，如果她在这里喝醉了，如果她仗着醉意向周庭雨发出邀请，这个女人会不会受到蛊惑，哪怕是有一点点的心存怜惜？
　　恐怕最多送自己回家，把她丢在冷冰冰的床上，泡上一杯热腾腾的醒酒茶然后离开。
　　爱情一定需要有回应，如果对方根本不在意，那么自己纵使做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劳。
　　嘴角扬起，笑容却显苦涩。
　　那日她自作主张索取了周庭雨的花盆并收留了那颗无意来到的种子，即便后来给了它肥沃的土壤和丰沛的水源，那小小的嫩芽还是很快枯萎了。周庭雨说的是对的，它的到来本来就是意外，可以发芽，却注定无法开花结果。
　　就像是这个女人对于自己这份感情的态度，即便她满心欢喜守望与期待，并把这种喜欢生根发芽，耐心呵护，没有周庭雨提供生存的土壤和水分滋润，终究要失败。
　　她的心对于自己而言像这花盆一样，是空的，又或者说，她的心里早已埋下了另一颗种子。
　　那颗种子叫韩灵曦。
　　有周庭雨细心的呵护并不时给予甘甜的水源，那颗种子，能够生根，发芽，甚至长出娇艳的花儿来吗？
　　扬起颈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姜子微微歪过头，眉眼含笑地看着周庭雨，“对了，你跟灵曦，是不是吵架了？今天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出来在路上碰到她，她在看你，你却装没看到她，怎么回事？”
　　周庭雨的眉峰颤了颤，摇摇头轻声说道：“只是想让某些人为自己的行为受到惩罚而已。”
　　跟姜子盈吃过晚饭，周庭雨和她道别后便开车回家。
　　打开房门客厅里只留了门灯，那个被自己打入冷宫的女人斜靠在沙发上，貌似又睡着了。
　　她是觉得沙发比她的床舒服，还是在沙发上比较容易瞌睡？
　　周庭雨无奈地摇头，走过去坐到韩灵曦的身旁，并没有叫醒她的打算。
　　屋子里的光源除了门口的那盏壁灯，就是从大阳台溜进来的月光。
　　韩灵曦闭着眼睛安静地靠在枕头上，大半个身子都沐浴在银色的光晕里，像是被披上了一层薄纱。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乖巧得多，也妩媚得多，或者说……诱人得多。
　　眼前的韩灵曦如同一朵在午夜宁然绽放的红玫瑰，收起她那随时会伤人的利刺，在月光下摇曳生姿，铺展着柔软的花瓣，晃动着纤细枝干。白日的水雾于冷热交替的温差后在深夜凝结成剔透的露珠，给予花瓣充足的水分，让喝饱的花瓣在月色下更加殷红如丹，细腻如绸。若是指甲不当心触碰到那极其细嫩的花瓣，不知会否在上面留下轻微的刮痕，这花朵又会不会因为刺痛低泣，发出动人又悦耳的声音？
　　不，不对，骄傲地扬起头颅，才是她原本的姿态。
　　拇指压上韩灵曦饱满的唇瓣，周庭雨的目光愈发深邃，像浓酿的陈酒。
　　明明看上去没有那么娇柔纤弱，却总会激起周庭雨的怜惜感，想要爱惜她不受伤害，想要保护她免受骚扰。虽然同为女人，但周庭雨不认为那会影响自己照顾韩灵曦的能力，这大概就是爱情莫名其妙的地方。
　　偏偏，这个家伙自负自傲，且不识好歹……
　　若非亲耳从她口中听到那些话，恐怕到现在自己还蒙在她制造的错觉里，周庭雨对韩灵曦有怨气，更有怒气。自己就算看她看得再紧，也做不到二十四小时跟随左右，再说那家伙也不会愿意，可自己没有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就完全没有点自我保护的觉悟吗？
　　手指拨开她的发丝，就着亮白月光观察她颈子上那处已经暗淡的痕迹，如果是属于自己的所有物，怎么能够容忍别人去占有，即便是要欺负她，教育她，那也是她周庭雨的分内事。
　　这到处惹火的红玫瑰，就应该将她从高高的枝头采撷，好好的教训一番才会乖乖听话。

　　☆、乌龙事件
　　“周庭雨对你的态度，还是那个样子吗？”
　　杜逸托着咖啡杯，对韩灵曦报以真诚的同情，“她发起脾气来还挺可怕的，幸亏我没招惹过，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韩灵曦精神萎靡，靠在枕头上昏昏欲睡，她觉得自己随时都能昏过去。
　　最近工作繁忙，又因为始终找不到金凯利那晚的目击证人，再加上被周庭雨隔离，精神的压力和身体的压力都让她困扰不堪。睡是睡不够，饭也吃不好，勉强两三口就觉得被堵得满满的，多吃点又觉得反胃。
　　这个女人来真的，她打算跟自己一辈子不说话吗？
　　“以前啊是周庭雨跟着你走，现在啊，是你守着周庭雨干着急，这感情的事它还真的不好说。”杜逸已经喝掉半杯咖啡，品着舌尖上醇香的滋味，想起韩灵曦之间告诉他的事，忽然坐直了身子。
　　“灵曦，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一点没有想起来过吗。”
　　这种事情关乎到个人名声，对父母需要保密，对周庭雨更要隐瞒，乔珊林飞飞还有刘雨那三个女人都是大嘴巴，到时候问题没解决，再搞出一堆馊主意，心里的郁闷和苦楚，她唯有告诉杜逸这个从小大大的死党。
　　盯着头上的吊顶，韩灵曦后来是记起一点，她喝醉了确实有被小金拉出去过，当时头昏脑涨洗漱完走错了门，紧接着就遇到了王俊，但是后来，后来呢？
　　后来就是模糊得不能再模糊，基本上跟空白差不多。在客房的床上睡着的时候，貌似还做了跟周庭雨有关的梦，对方柔软的怀抱与舒适的温度让韩灵曦舒服得喟叹，且想要索取得更多。果然是着了她的道，梦里都不肯放过自己。
　　食指抚摸着自己的眉梢，韩灵曦闭上眼睛，忽得感觉胃里一阵翻滚，随即是头昏眼花，这种该死的感觉又来了。
　　“灵曦，怎么了？”
　　杜逸发现韩灵曦捂住嘴巴皱紧了眉，脸也变得有点发黄，“你不舒服？”
　　“我去一下洗手间。”
　　韩灵曦匆匆起身到洗手间，最近这几天不是腹泻就是头痛反胃，吃了药也没见起大作用，难道是工作量爆棚导致身体机能濒临崩溃？看来她是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杜逸坐在沙发上耐心地等韩灵曦，直到十分钟后才见她从自家洗手间出来，忙关切地问：“你是……吐过了？”
　　韩灵曦坐回沙发伸展四肢，只觉浑身散了架般疲惫。她抬起右手搭在额头上，有气无力地说：“嗯，最近这几天都是如此。”
　　“灵曦……”杜逸在她身上到处打量，试探着问：“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什么？”
　　韩灵曦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瞪着杜逸，“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不是啊，我这不也是关心你，”杜逸摆正姿态，双手摊开来回比划，“你那天回去真的有仔细做检查，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别因为不好意思隐瞒什么没跟我说……”
　　“杜逸！”韩灵曦又羞又恼，“你就那么肯定我已经……那什么了吗！”
　　“我也只是往最坏的打算想，”杜逸沉思几秒，“你最近经常反胃，想吐？”
　　韩灵曦点了点头，“最近没什么胃口，可能也跟天气有关系。”
　　“那你的亲戚……有没有按时来报到？”
　　说到这个，韩灵曦心里咯噔一声，经杜逸这么提醒，算算日子，本该月初来探访的大姨妈，现在都月底了还没有来，再加上这阵子自己的异常反应，该不会真的被杜逸言中，那这件事就大发了。
　　“灵曦，以防万一，你最好去做个检查，”杜逸神色凝重，“我有个朋友怀孕了一直没感觉，怀了五个月了才知道自己怀孕了，那中间她一直没有忌口，害怕孩子不健康，但是打也来不及了。更何况你根本就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如果真的出意外状况，做掉是对你最好的选择。哎，你们女人应该对怀孕这事更清楚吧？”
　　“我又没怀过，我怎么知道！”
　　韩灵曦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她韩灵曦自问虽然不是冰清玉洁，但至少算得上洁身自爱，更知道女人要爱惜自己更爱惜身体，再说值得她这样牺牲的人迄今为止还未出现，她哪里来的经验之谈？
　　正要张口说话，桌上的手机嗡嗡作响，是表姐容静熙打来的。最近一直忙没联系，她怎么忽然打给自己，是有什么事情？
　　韩灵曦瞄了眼杜逸，弯腰接起电话，尽量先压制住心头的忐忑，“喂，姐？”
　　“曦儿，在忙吗。”
　　“哦，没有，你说。”
　　“最近有空的话到我家里吃顿饭，好久不见，想跟你聊聊，我妈也提到过好几次让你到家里聚聚。”
　　“嗯……那明天吧，明天我过去找你们，嗯好，就先这样，挂了，拜拜。”
　　挂掉电话，韩灵曦对上杜逸凝重的眼。
　　被他这番言过其实的猜测唬到，韩灵曦心里不禁敲起了边鼓，如果事实真的如杜逸所说，她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周庭雨……
　　&&&&&&&&&&&&&&&&&&&&&&&
　　坐在医院的诊室里，韩灵曦僵着一张脸望着面前背对她忙碌的卷发男人，再表情纠结地看了看他办公桌上那张名牌。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

　　听了杜逸的推论后她左想右想觉得不是滋味，本想直接在药店里买试纸什么的自测，杜逸说那种东西有不稳定性，还是应该去医院，最终她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在医院大厅排队挂号，看到专家栏她直接点名要挂专家号，当时挂号的护士小姐还问了她一声“你确定？”，现在才明白她那诡异微笑是怎么回事。
　　谁能想到这个名叫“任盈盈”的妇科专家，“她”是个男的？现在的家长到底是闹哪样，有了女儿想要儿子，有了儿子还想要女儿，生女儿起个男人名字，生儿子起个女人名字，所有这个社会才会那么混乱！
　　卷毛医生已经准备就绪，他带着口罩支着双手转过来，“好了，躺下来，脱吧。”
　　“脱？”
　　韩灵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要当着这个陌生男人的面把自己的隐私供给他观赏吗？
　　“大夫……可以换别的医生给我检查吗？”
　　“怎么了，今天坐诊的专家就我一个，你要换，就下去重新排队挂普通号。”
　　卷毛医生像是知晓韩灵曦的心思，语带骄傲，“怎么滴，介意我是个男的？你们这样的女患者我见得多了，作为一个医护人员，我有我的职业操守，都是成年人了，你们思想还这么保守？”
　　他走过来在办公桌旁坐下，不耐烦地说：“行，你自己看吧，要么脱要么出去，我后面还有病人，我很忙的。”
　　“抱歉，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不然我们先聊聊，”韩灵曦凑到他跟前问，“我想问问医生，怎么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你不是来看妇科病的？”卷毛医生抬起头，手腕转动翻了一个好看的兰花指，随即把口罩和手套都摘下来，“经期平时几号来的。这个月有没有正常来。”
　　“一般在10号，这个月还没有来。”
　　“最后一次XXX在什么时候？”
　　“好像……这个月的5号……”
　　“好像？”他挑眉，“有没有你自己都不知道？”
　　韩灵曦羞愧得无地自容，声音已经轻到自己都听不清：“意外……”
　　“唉，又是这样，你们这些女孩子啊，自我保护意识真差劲，出了事吃亏的还是自己。”
　　卷毛医生无奈地叹气，算算日子，又问道：“那你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做过测试吗？”
　　“最近工作比较忙，胃口不太好，还有腹泻，胃痛，反胃的症状。”
　　“腹泻？胃痛？”
　　他琢磨琢磨，又问：“那你对某些气味会不会有排斥感，比如闻到肉汤之类过于油腻的气味会不会想吐，还有吃东西会不会吃不下，有饥饿感吗？”
　　韩灵曦想了想摇摇头，“闻到没关系，吃也吃得了，就是吃不下太多，有时吃过饭会头痛想吐。”
　　卷毛医生似乎是猜到什么，脸上的表情想比之前缓和许多，他挺直了腰板，敲着桌子问：“最近频繁加班吗，有没有吃冷东西？这种反应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周晚上通宵，吃了凉的夜宵。从那会儿开始的。”
　　“这样说来……”卷毛医生盯着韩灵曦，“我看你不像是怀孕，倒像是肠胃炎。”
　　“啊？”
　　韩灵曦愣住，“不是吗？”
　　“你不知道孕妇闻不了气味太重的东西，有些东西甚至见都见不得吗，妊娠反应会有呕吐，小腹坠涨，伴随头晕乏力晨吐等现象，腹泻几乎没听说，而且妊娠是一般1到3个月最严重，这些你都不知道？”
　　瞧着对方一脸茫然，他惊讶地摊开双手瞪大眼睛，“天哪，我真是替你们这些智商都长到脸上去的人感到羞愧！肤浅！无知！引起例假不准的原因有很多种，巨大压力或者疲惫的工作或许让经期延迟或者让经期提前，你这个月都还没过完你着什么急？”
　　摆摆手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打下一串东西，然后打印成纸质单丢给韩灵曦，卷毛医生直接送客，“初步推测肠胃炎的可能性大过怀孕，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去先做个血常规检测，如果不是怀孕，你就可以去看肠胃了。”
　　韩灵曦从头到尾几乎没有发言的机会就这么被赶了出来，又郁闷又尴尬，但想到刚刚医生的分析，放心不少。正打算到血常规检测那边取血样本，忽地感到一阵腹痛。
　　冲到厕所里之后，无巧不成书，结果如自己预想的一样。韩灵曦整个紧绷的神经全部松懈下来，疲惫地蹲到地板上，万幸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想来血液的化验结果已经不重要，她便径直拿着包神清气爽地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刚好碰到周庭雨从卧室走出来，韩灵曦做贼心虚，立刻垂下头快速从她身旁走过。
　　手刚刚摸到门把手上顺势欲推，胳膊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韩灵曦僵硬着脊背转过脸，“怎么了？”
　　“东西掉了。”
　　顺着周庭雨的目光低下头，地板上躺着一张病历卡，她上楼时顺手把卡塞进了口袋，大抵是刚刚动作太大给晃出来的，而她的口袋边沿还挂着那张□□单。
　　周庭雨已经看清楚了卡片上“XX医院”几个大字，脸上的表情不可名状，她弯腰把卡捡起来面对韩灵曦，低声问道：“你去医院干什么，可以跟我解释一下吗？”

　　☆、咬死你
　　“我……”
　　韩灵曦一把将病历卡抢回来，不能勇于面对周庭雨，这个女人一向心思细腻，如果跟她对视很快就会被发现。
　　别过脸看向沙发，韩灵曦捋起头发说道：“没什么，就是去做个健康检查。”
　　挂在口袋上的□□单被周庭雨拿走，她看了看，一双眼睛在韩灵曦身上来回审视，“妇科？挂号费？你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需要去看妇科？”
　　“女人年纪大了容易出些小毛病，当然要随时注意自己身体的变化了。”
　　韩灵曦装作很没所谓的样子，心里却对能不能蒙得过周庭雨很没底气，她下意识地按紧自己的包，幸好卡片上面只是妇科没有孕检之类的话，要是被她看到病情诊断单，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吧。
　　周庭雨清亮的双眼里掀起层层的波澜，她眨了眨眼，平心定气地说道：“你最近，很奇怪。”
　　一股无名怒火噌得从脚底直蹿到头顶，周庭雨说自己奇怪，自己奇怪不都是因为她吗，再说比起奇怪，有人比周庭雨这些日子以来的反常更奇怪吗？！
　　这么想着韩灵曦也确实那么说了：“我奇怪，我奇怪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评价我，我还想说你奇怪，你试试天天身边有个人走来走去就是不理你，给你脸色看是什么感觉，怎么，现在想起跟我说话了，是觉得冷战得差不多了累了该和我调节关系了，你把我晾在那里的时候怎么不说我奇怪！！！”
　　这才是周庭雨的真面目吧，表面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计较，温柔体贴笑容可掬，心里其实坏透了。她简简单单地掌控着你的心情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内心里即便有再多的波澜起伏也不会轻易泄露，那种旁若无人的云淡风气让韩灵曦恨得牙痒。
　　自己不过是说了六个字，对方劈头盖脸说了一堆，看来这些日子她也憋了很多话。
　　周庭雨幽然道：“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吗，我只不过照你说的话去做而已。”
　　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强词夺理嘛。
　　愤怒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韩灵曦气不打一处来，越说越大声，“我什么时候让你不理我了，明明是我跟你解释了很多遍我那天晚上没有跟乌子波怎么样，你就是不信！！！”
　　“没怎么样，没怎么样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在这里跟我说话吗，作为一个成年人，你自己在做什么都不清楚，还有什么资格这种态度？”周庭雨脸色冷下来，“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做事也一样，人都应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你已经二十七岁，难道还把生活当儿戏吗？“
　　韩灵曦被周庭雨这番说辞搞得满头雾水，“我到底跟你说过什么了？”
　　“那天晚上在金凯利的酒店客房，你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难道不知道？不是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所以后来才会玩失踪的吧！”
　　“金凯利？”韩灵曦懵了，“那天晚上是你在我的房间？你不是对乌太太说谎？真的是你送我回房间的？”
　　对方一连三个反问，周庭雨怀疑地打量着韩灵曦，看她的神情确实不像说谎，脸上的表情柔和许多，像是放下什么忧虑，但随即，眼神又凛冽了。
　　“你难道……不记得了？”
　　“……”
　　“一点都不记得了？”
　　“……”
　　周庭雨没有再问，她已经懂了。
　　韩灵曦语结，她当然感觉得到周庭雨情绪的变化。喝到大脑当机被别人非礼到最后还什么都不知道，难怪要被她说拿生活当儿戏，可依照周庭雨刚刚那番话，确实是她最后一个见过自己的没错，那自己这脖子上的吻痕又是从何而来，难道……
　　“我到底……”
　　话未说完，压迫感突如其来，周庭雨的脸已经近至眼前，逼得韩灵曦心跳加速连连后退，撞到背后的木门上。她并非是畏惧周庭雨，而是忌惮她对自己的诱惑力，于周庭雨的那种感情日渐鲜明强烈，情感的吸引会催生原始的渴望，这是人体无法解释的生理现象。
　　自己从来都是看中什么就努力争取，不会考虑太多其他因素，何时像现在这样想要一件东西却强忍着情绪，只是越是压抑，那份情绪就越是强烈……越是强烈，就越是想要……不管不顾的占为己有。
　　韩灵曦向来是意志力薄弱，要如何抵挡眼前那太过耀眼的光芒？这距离太过暧昧，太过危险，她怕对方再靠得近一点，自己就会忍不住张开双手将她拥进怀里。
　　但周庭雨……还在靠近。
　　她的鼻尖已经抵到韩灵曦的鼻尖，轻盈呼吸拂着韩灵曦发烫的脸。
　　韩灵曦垂着眸子，看见她隐在薄衫下的胸口在大幅度地起伏着。

　　“你想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吗？我告诉你。”
　　下巴被抬起，周庭雨温软湿热的唇随后而至，那种细腻到极致的触碰让韩灵曦浑身发麻，仿若一道电流击中脊背。
　　她的唇瓣在自己的唇上游走徘徊，轻拭重碾，舌尖抵上来的时候，刺激得韩灵曦头皮阵阵发麻，恍惚间忘记自己完全处在被动地位，空白的大脑里一点有价值的思考都没有。不是说要告诉自己发生什么事吗，那她为何要吻自己？
　　“想起来吗？”
　　一吻终了，周庭雨面颊粉红，喘息着注视同样是脸庞发红的韩灵曦。
　　韩灵曦被刚刚周庭雨那个毫无预兆的吻吻到神思恍惚，迷蒙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周庭雨。
　　身前的热度稍稍远离，有冷气趁机钻进两人间隔的缝隙，韩灵曦眨眨眼睛，恍然大悟般惊愕地问：“难不成你那晚把我睡了？”
　　“……”
　　周庭雨舒展的眉重又蹙起，殷红唇瓣幽幽吐露：“我看你是还不够清醒。”
　　吻重又覆盖下来，甚至不给韩灵曦抗议的机会。
　　说什么清醒不清醒，周庭雨根本就没有打算让自己清醒过来吧，否则怎么会将自己抱得那么紧？
　　鼻间是来自对方身体上的馨香，这太过亲近的距离几乎令韩灵曦要窒息。
　　唇瓣上忽而有刺痛，她被周庭雨狠狠咬了。痛感让韩灵曦想要后退，反被那女人抱得更紧，周庭雨是刻意要惩罚她似得。
　　被对方放肆霸道的行为牵制引导，韩灵曦情不自禁抬起双手攀上周庭雨的后背，将这个吻加深，加深，再加深，回应渐渐热烈。
　　血气阵阵冲击着大脑，只是想什么都不要想，就这样紧紧得缠着她抱着她，忠实而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情感，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是同样炙热，滚烫。
　　倒退回乌子波生日宴的晚上，那天周庭雨在餐厅里跟姜子盈和客户吃饭，不知怎么的总感觉会有事发生。虽然知道韩灵曦在酒桌上能够操控自如，但心里就是不□□稳。是以到中途她歉意地跟对方说了缘由，带上文件匆匆离开，驾车到金凯利酒店。
　　女人的第六感当真准确，找到韩灵曦的时候那个女人就是醉眼朦胧的模样，恐怕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周庭雨又生气又担心，本想将她放到床上，对方滚烫的身体忽地就贴了过来。
　　于是便听到了她的那些坦白，那些埋怨。韩灵曦甚至大胆地挑衅，醉醺醺地向她索吻。以为韩灵曦是醉到神志不清说起胡话，更把自己当做了雷扬，周庭雨便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知道，怎么不知道，你化成灰我也认识。你是……周庭雨……
　　含糊不清的声音落在耳畔，轻易就将周庭雨的心融化，韩灵曦对自己同样是喜欢的心情，只是这个胆小鬼只敢在喝醉以后才承认。
　　将她揽进怀里细细呵护，谁想这个混蛋女人发起酒疯，不仅强吻，还把周庭雨的嘴唇咬破，末了又义愤填膺地把错误全部推给她，要求周庭雨把所有记忆都清除，今晚过去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知道韩灵曦酒精上头周庭雨起初并未计较，她帮韩灵曦简单洗漱后哄她睡觉，清晨起床又帮对方弄了热牛奶，然而这家伙一翻身把杯子打翻，牛奶泼了周庭雨一身。
　　周庭雨只好换睡衣到楼下找酒店服务员帮自己干洗，等干洗完毕换了衣服回来，韩灵曦已经不见了。
　　猜测她是回家了，周庭雨开车回去没找到人，等了一上午才听到韩灵曦开门的声音。一进家门就跟自己装糊涂，甚至还撒谎说昨晚去凤兰阿姨那里过夜。她就这么着急跟自己撇清关系吗？
　　周庭雨带着这种愤怒遂了韩灵曦的心意，却渐渐发觉，这个笨蛋好像不是在故意装蒜，而是根本真的什么都忘记了。要不是今天把话挑明，她们恐怕还会继续彼此误会下去。
　　既然已经知道了韩灵曦的真实心意，周庭雨就没有再放过她的理由。只是那个别扭的家伙在跟自己亲完之后，再一次的跑掉了。
　　因为什么？
　　不知道。
　　去了哪里？
　　不知道。
　　相比起诱人心窍，韩大小姐更擅长的是不负责任的逃跑，这外强中干的女人。
　　周庭雨叹了口气，拿起当天的报纸坐到阳台的躺椅上看起新闻。
　　跑得再远能跑到哪里去，总还要回来的，既然人是找不着，索性在家里慢慢等她，那个笨蛋，十有八九是这会儿又开始做思想斗争去了。

　☆、A小姐和B小姐
　　门铃响过三声，很快有人出来开门。
　　系着围裙的云瑾打开房门发现是韩灵曦，脸上的笑容更浓，“冉冉，来了？”
　　“表姨妈好。”韩灵曦礼貌地打过招呼进了房门到处找，“我姐呢？”
　　听到厨房里面有动静，她猜测容静熙应该是那里，立马走过去，果然看到窗前立着个纤柔的身影，系着围裙正在切菜。
　　“姐，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来你躲在这里，我有事情跟你说，你快帮帮我，我感觉自己最近不太正常。”
　　韩灵曦一边说一边走过去，从后面将对方一把抱住。丈量了一下腰感觉尺寸不太对，手感也不太对，还有这身上陌生的香水气味……
　　“……我看出来了。你叫谁？”
　　头顶俯视下来的并非表姐的脸，虽说美者颜如玉，佳人姿色浑然天成，但这周身的淡漠气息怎么都不讨喜。
　　韩灵曦无趣地松开手，“认错了不行啊，我还以为是我姐，话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今天居然下厨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妈说今天有客人，让我过来帮忙，我就来了，没想到这个客人是你。”
　　慕凝轻哼一声，“早知道我根本不用大费周章。”
　　“冉冉，你姐姐去买鱼了，知道你爱吃，到市场上去挑新鲜的回来。”云瑾回到厨房拍拍韩灵曦的肩膀，和蔼可亲，“你先到外面坐着休息休息，好了我叫你。”
　　“不用了姨妈，需要什么我来帮你。”
　　“让你帮，你连饭都不会做，能帮什么忙？”慕凝语气不免轻蔑，“你还是到外面老老实实做你的客人吧。”
　　韩灵曦不高兴地撇撇嘴，掕着包折回客厅。慕凝低头时发现韩灵曦没换鞋，眉头紧皱，跟着韩灵曦走出来。
　　“喂，进了别人家里第一步要先换鞋，你不知道的吗？”
　　把背后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当做空气，韩灵曦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双手环抱挑衅地看着慕凝。 这个女人从第一见面给她的印象就不大好，相处下来更觉得恶劣非常，表姨妈到底是哪根筋不太对，有容静熙那么乖巧听话的女儿，还要再收一个性格乖戾的干女儿。
　　“我不知道。”
　　不就是顶着慕氏三小姐的光环吗，不就是有个地产大亨的爹撑腰吗，富二代了不起？整天那么傲慢，还占有欲很强，韩灵曦不喜欢她看容静熙的眼神，好像自家表姐是她一个人的，以前她还能肆无忌惮跟容静熙打打闹闹，现在因为这个慕凝，她跟对方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桌上有云瑾早就准备好的水果，韩灵曦从果盘里面拿出一颗冰镇荔枝，悠闲地剥开享用甜美的果肉。
　　“你不知道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总该知道吧，还有，等下吃完的果核和果皮要丢进垃圾桶，不要放在桌子上面。”
　　慕凝说这些话的当口，韩灵曦刚刚吃完荔枝，她丝毫不畏惧慕凝右手顺手带出来的菜刀，当着那个冰山女人的面摊开掌心，把荔枝核和荔枝皮按在了茶几上。
　　“你！”
　　“表姨妈你快来看看干姐姐，干姐姐是不是今天不舒服，我看她脸色不对劲呢……”
　　韩灵曦一边讲一边挺胸抬头，朝慕凝扬起下巴，大有看你把我怎么滴的意思。
　　听到动静的云瑾在厨房里柔声问：“怎么了凝凝？哪里不舒服？”
　　“没有，妈，我没事。”
　　用温和平稳的语气回答云瑾的质疑，慕凝拿起菜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位置，向韩灵曦做了一个威胁动作，随即转身回到厨房。
　　她对容静熙这个妖精表妹同样没什么好感，在云瑾和容静熙面前乖巧撒娇像孩子，跟自己相处就露出真面目，不服管教的坏家伙。
　　这两个女人，实际是相看两厌。
　　韩灵曦冲她的背影吐舌头，到鞋柜那边换了鞋重新坐回沙发。
　　四下望望没有见到容辰逸，估计她辛勤的姨夫大人又在事务所里废寝忘食。
　　韩灵曦心有感慨，想当年云瑾跟她的母亲张凤兰，那时可是家族里出了名的两朵金花，这对表姐妹谊深厚，连喜欢的类型都很相似。她们一同爱上了那个诚实敦厚的容辰逸，上演了现实版的红玫瑰与白玫瑰。
　　只可惜容辰逸不爱张凤兰的美貌多娇，却偏对贤良温顺的云瑾情有独钟。是以后来两人顺利走向婚姻殿堂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她的母亲则体验了人生第一次失恋，最后机缘巧合跟容辰逸的好兄弟韩续结为连理。
　　这段感情她的母亲一直守口如瓶，连韩续都不知道，只是某次母亲喝多了酒跟自己谈天，聊到兴奋之下泄露的。韩灵曦要感谢她的母亲没有因为爱情放弃亲情，更侥幸容辰逸当年没娶张凤兰，不然哪来的她跟容静熙？
　　脱掉鞋子韩灵曦在沙发上蜷起身，同辈中她自幼跟容静熙的关系最好，很多心事都能跟对方分享并拿到中肯的意见，只是这一次，表姐还能像往常那样谅解她吗？
　　要是知道自己喜欢上一个女人，她会作何感想……
　　“曦儿，已经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容静熙提着黑色袋子进了家门，袋子里装着两条活鱼，还在噗噗乱动。
　　“姐，你回来了，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
　　容静熙点点头，“稍等，我也有事情跟你讲。”

　　把鱼交给厨房里的慕凝，跟对方说了几句，容静熙走到客厅，在韩灵曦身旁坐下，“怎么了，有烦心事？”
　　“有是有，我们能到你卧室里去讲吗？”
　　虽然对表妹这个提议有点奇怪，但想来应该是有难言之隐不能让长辈们知道，容静熙便由她拉着自己进卧室。
　　把门锁啪嗒反锁之后韩灵曦仰面倒在容静熙床上，抬眸看到她跟慕凝的合照摆在矮柜上，忌妒心作祟，伸出手将相架翻过去。
　　表姐跟这个干姐姐关系到底是有多好，卧室里都要看到她。
　　“好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可以说了。”
　　容静熙坐到韩灵曦身旁，拿出长姐的姿态，抚摸着韩灵曦的长发，温和地问：“遇到什么困扰了。”
　　“就是，就是……”
　　韩灵曦思考之后决定从头说起：“就是从前有两个人，你可以称为A跟B，她们从小就认识，只是不熟，B的学习一直名列前茅，A总被拿来跟她比较，久而久之她非常讨厌B，后来B出国了，A以为这个故事应该到此为止了，谁知道她后来又回来的，起初A仍然很排斥B，但在慢慢的相处中她被B的温柔和细腻吸引，不知不觉中，好像喜欢上她了。你说，这是不是很困扰？”
　　容静熙眨了眨眼睛，茫然地盯着韩灵曦，“单相思，所以困扰？”
　　“不是，B也喜欢A的。”
　　“那困扰什么？”
　　“我困扰是因为……”
　　纠结之下说漏嘴，容静熙立刻明白，露出会心笑容。她捏捏韩灵曦的脸，“我猜，你就是那个困扰的A？”
　　韩灵曦没说话，当做是默认了。
　　容静熙扶住韩灵曦的肩膀把她拉起来，“那请这位A小姐告诉我，她喜欢B，B也喜欢她，那A小姐还有什么好困扰，两情相悦，在一起不就好了吗，若是家长不同意，你们要坚持，时间久了他们看你们过得幸福，也不会再反对的。”
　　“问题倒不是这个，”韩灵曦瞥瞥容静熙，叹了口气，“姐，我喜欢上的……是个女人……”
　　容静熙愣住，“曦儿，你确定？”
　　“起初我也怀疑那是错觉，只是到后来对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已经到我无法控制的地步，”韩灵曦垂着脑袋，“其实，刚刚我们还接吻了，让我害怕的是那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并且在她身边会有那么清晰的幸福感。”
　　她的表妹火急火燎把自己找来，就是为了告诉自己她吻了一个女孩子，感觉还不错？
　　容静熙无言，“那你到底在困扰什么？”
　　韩灵曦诧异了，她觉得自己表达得很清楚了，说来表姐的态度真奇怪，知道她性格一向不温不火，连自己性取向跟别人不一样都没表示惊讶，莫非脾气好的更容易接受么。
　　“我困扰是因为她是女孩子啊？”
　　“你喜欢她是因为她是女孩子吗，”容静熙摇摇头，“你喜欢的是她这个人，而不是她是不是女孩子的问题，同样的，你困扰她是女孩子，你就可以不喜欢她了吗？说到底，你困扰不是因为她是女孩子，你只是困扰别人会介意她是女孩子，并因此而接受不了。”
　　还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弯了至少还有她表妹，这姑娘仗着年轻漂亮恃宠而骄，交往的男朋友非富则帅，祸害了男人多少年，怎么现在发觉自己爱女人？容静熙不禁好奇，到底是哪个姑娘如此神通广大能收了她这很难搞的表妹。
　　“你喜欢的B小姐是谁？”
　　“是我妈妈老同学的女儿，她现在跟我是合租关系。”韩灵曦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姐，女人跟女人在一起真的能够长长久久吗？我担心我选择了但坚持不下去，到最后反而伤害她……”
　　“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实践，别人可帮不上忙。”
　　容静曦扬起嘴角，“曦儿，生理上讲天性是无法改变的，但在心理上你能选择改变自己还是改变别人，即是，要不要做自己的问题。但是我想提醒你一句，不管是痛苦和快乐都是由你自己感知的，跟别人没有大关系。若要活在别人的看法里，你永远得不到真正的快乐。”
　　韩灵曦豁然开朗，似乎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她感激地握住容静熙的手，“我知道了，姐，你的话总能给我力量，我倒是很意外，你对于我爱上女人这件事一点都不惊讶。”
　　容静熙轻笑，她表妹其实早就想明白了，只是在自我较劲吧，否则怎么会在说起那个女孩子的时候脸上是那般温情的模样。
　　至于不惊讶……这个，身为长姐起得是带头引导作用，她总不能跟韩灵曦坦白，自己跟她是“同道中人”？若是不当心让表阿姨知道，还以为她这个当姐姐的给妹妹灌了迷魂汤呢。
　　“哎，对了，你说有事情跟我讲，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是很久不见，想你了，叫你来家里坐坐。”
　　容静熙敷衍过去，其实她会让韩灵曦到家里来做客，还是因为受到张凤兰的委托，说是朋友介绍了个不错的小伙子给表妹，但表妹不愿意见，张凤兰知道韩灵曦很听容静熙的话，就打电话给容静熙让她劝韩灵曦乖乖去相亲。
　　既然她都有喜欢的人了，相亲就没必要了吧，不过……表阿姨可也真会找人，她是忘记了自己其实也没结婚吗，让她这个不婚族去劝不想结婚的表妹去相亲，合适吗？

☆、回到你本来的样子
　　周庭雨一个人在家里吃完了午餐，坐在阳台上眺望远处林立的楼宇。
　　客厅里放着悠扬婉转的钢琴曲，相比于重金属的摇滚和浅唱低吟的情歌，她更偏爱这柔软的独奏，仿若置身于生机勃勃的树林，轻盈的曲调如同山间泊泊流动的泉水，而阳光会在上面留下模糊的影子，闪动着金属碎片般的光亮。这样安静美好的音乐，很容易就让人全身的神经都放松下来。
　　天空上的云朵明暗变换，听着这纯净的曲调，周庭雨渐渐闭上眼睛，在睡意朦胧之际听到门铃在响。
　　是韩灵曦回来了么？可是她回来的话，应该直接自己开门，莫非是忘记带钥匙？
　　周庭雨重新睁开眼睛，起身到玄关那里开门。
　　房门打开，站在外面的是韩灵曦没错，她径直挤进来把周庭雨推到玄关柜上，漂亮的眼睛在周庭雨的脸上对焦。
　　“怎么了？”周庭雨疑惑地询问，“你到哪里去了？”
　　韩灵曦没有回答问题，她俯视着周庭雨，目不转睛似是想将对方看透。
　　随即，她低声说道：“我需要确认一下。”
　　倾身过去，微微歪过脑袋用唇精准地寻到她的唇，韩灵曦捧住周庭雨的脸，在她唇上落下深深一吻。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噬咬着对方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唇瓣，舌尖则轻易撬开她的防备，侵入更为隐秘潮湿的口腔，尝到让她甘之如饴的味道。
　　而藏在胸膛里的心跳，因这亲密无间的举动渐渐加速，越跳越快，让韩灵曦血脉喷张，呼吸急促。
　　依依不舍地将她放开，韩灵曦精致的眉眼中是种让人形容不出的情绪，她趴伏在周庭雨的胸口，用拇指轻轻擦拭着方才被自己亲吻到发红微肿的唇，漾开微笑，“我果然，是喜欢你的。”
　　&&&&&&&&&&&&&&&&&&&&&&&&&&
　　阳台上，茉莉花发出淡淡的清香，小小的花朵点缀其间。昨夜刚下过一场大暴雨，今天没什么阳光，温度适宜，微风掠过，吹到皮肤上会有一点点凉意。
　　远处的天空有稀薄的云团漂浮，偶尔掺进几朵颜色稍重的云朵，像是画家笔下吸饱了水分和白色染料的羊毛笔，正等待添加新的色彩，在雪白画纸落下的那一刻。
　　偶尔，会有几只鸟张着羽翼从空中滑翔而过。
　　周庭雨跟韩灵曦一同分享了那张木质的白色躺椅，享受这个安宁悠闲的下午。
　　桌上放着切好的水果和新泡的花茶，还有一叠颜□□人的点心，只是谁都没有动。对她们来说，与爱人共度的时间，远比一餐惬意的下午茶要有意义的多。
　　躺椅只有七十公分宽，想完全容纳两人显然不够，得需要侧过身，再用比较亲密的姿势才刚刚好。
　　韩灵曦依偎着周庭雨的肩膀，靠近她的颈窝，只需要稍稍深呼吸，就能闻到满鼻她身上特有的香味。这种香味早已浸入皮肤细胞，堪比安神香料，飘渺氤氲，烟雾般四散到各个角落，又像撒开的渔网将她整个包裹。
　　她想起《闻香识女人》中的那个盲眼军官，能靠闻对方的香水味道识别其身高、发色乃至眼睛的颜色。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香味，自然的香味或者香水的香味，周庭雨身上这淡淡的馨香，清冽、冷静、温和，与她的性格保持着一致。
　　韩灵曦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用香味识人，她只要闭上眼睛闻到这香味，知道香气的主人就在身边，即便在黑暗里也能找得到她。
　　让自己忧心忡忡许多天的酒醉事件总算解决，昔日体贴各种好脾气的女人总算恢复温柔，韩灵曦有深深的教训，以后不能再轻易买醉，毕竟并不是次次都有那么幸运有周庭雨救场。
　　虽然对于她的描述仍有怀疑，韩灵曦也实在不太想承认自己干过如此丢脸的事，但是对方说得那么认真，自己的记忆又几乎空白，便也只好窘迫的接受，她可不愿再欣赏一次周庭雨的旋风腿。
　　想换个姿势往旁边挪点，韩灵曦一时忘记椅子的宽度，转个身差点掉下去，好在腰肢被周庭雨的手臂揽住，再顺势一带，贴在她温热的皮肤上。
　　“啊……吓我一跳。”
　　长舒一口气排遣掉短暂的惊吓感，韩灵曦抬起头，周庭雨的双眸正投以密切注视，只藏在眼中的笑意十分刺眼。
　　她皱起眉头问：“这是什么表情，想笑又忍着不笑，你是不是想说我是个笨蛋？”
　　周庭雨不承认也不否认，她一只手撑着脑袋，悠闲地说：“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这躺椅很窄，小心一点，掉下去还得把你再捡起来。”
　　“把我捡起来？周庭雨，我在你眼里就是个东西？”想想话不太对，韩灵曦顿了顿改口，“不对，我不是东西，我……”
　　“噗——”
　　周庭雨已经闷声笑到不行，挨得这么近，韩灵曦能清楚得感觉她胸腔的震颤。懊恼地推周庭雨一把，想到这躺椅很窄又赶忙把她拉回来。
　　“怎样，现在是觉得我麻烦了吗？”
　　“不麻烦，我有能力照顾我自己，也有自信能够照顾好你，对于你，我怎么会觉得麻烦？”

　　本想傲傲娇找找茬，对方却抛出这么一句暖话来，韩灵曦语结，周庭雨这番说辞就像软绵绵的棉花，她根本找不到发力点。
　　不过说句心里话，听到她这么说，韩灵曦心情豁然大好，她低下头捂住嘴偷笑一阵，才清清嗓子仰起脸，故作严肃以教训般的口吻说：“那你前阵子还对我那么凶，我都以为你要人格分裂了，这像是想要照顾好我的态度吗？”
　　说了两句，这家伙还喘上了。
　　周庭雨眯起眼睛，伸出手捏住韩灵曦的鼻子，“其他事情我都可以迁就你，就是这件事上面我很生气，你既然很懂在酒桌上浑水摸鱼为什么还要喝那么多酒？”
　　“哎！痛啊……没什么，一不小心喝多，以后不会了。”
　　韩灵曦抓住周庭雨的手，随便几句搪塞过去。才不要让周庭雨知道自己是因为在吃干醋，这种会被评价幼稚的行为最好收起来，免得被人小瞧。她韩灵曦从来都是让别人为自己吃醋，什么时候为别人吃过醋？
　　“灵曦。”
　　“嗯？怎么了？”
　　周庭雨注视着韩灵曦，“你……对现在的工作环境怎么看，有考虑过换家公司待吗？”
　　“我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肖总给的，在公司里待到现在，虽然有些地方不尽如人意，但感觉大老板人不错，再说当时有欣姐提点我，日子过得还算开心，也就没有想过要跳槽。”
　　韩灵曦实话实说，“再说照我这种资质，能留在奇思工作已经很幸运了。怎么忽然提这个，你是打算跳槽吗？”
　　她敛眉，“该不会是因为我吧，你不想跟我一起工作。”
　　周庭雨摇摇头，半开玩笑地讲道：“怎么会，有你在这里，我怎么会自己离开。再说丢你一个人在奇思，我也不放心。只是周围敌人众多，让我很有压力，韩大小姐的魅力可是公认的，万一他们对你……。”
　　“你还在介怀乌子波吗，我会处理好的。那个男人心思不正我知道，女人在职场里除了谨言慎行，还要注意身份，跟这种有家庭的男人靠得太近就算没什么也会搞得满身骚。”
　　“这样……你知道就好。”
　　周庭雨有片刻的停顿，目光落在韩灵曦柔软的发丝上，有几根因为她的动作绞在了一起。
　　伸出手帮韩灵曦理顺，周庭雨似是无意地问出：“那你觉得肖总这个人怎么样？”
　　“嗯，温柔、体贴、绅士，是体恤员工的好老板，又是善解人意的好丈夫，更是慈祥称职的好父亲，我最初来的时候可是很崇拜的他。”
　　韩灵曦言语里不乏对肖墨的赞赏，“肖总是个完美男人，我想这种事业有成又不在外面乱搞的好男人几乎绝种了吧，肖太太真是好福气。”
　　见周庭雨没接话，她好奇地问：“怎么，你有别的看法？”
　　“没有，只是觉得外面的诱惑太多，再优秀的人也难免会受到诱惑而无法控制自己，在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有一个被原谅的机会。”
　　韩灵曦猜测她是不是又想起跟齐正的过去，如果不是察觉了对齐正的感情是亲情而非爱情，那么周庭雨是不是也会给齐正一个机会，她对于爱情的想法是怎样的，她为了爱情会做到何种容忍地步？
　　“庭雨……那，那如果以后我因为诱惑变心了，你会给我一个被原谅的机会吗？”
　　鬼使神差冒出这么句话，韩灵曦直想打自己口无遮拦的嘴，呸呸呸，真是个乌鸦嘴，才刚刚在一起就想着要分手，周庭雨一定会不高兴的。
　　“对不起，我的比方打得不太恰当……”
　　“如果你以后变心了的话，”周庭雨并没有动怒的情绪，她只是认真地看着韩灵曦，同样用很认真的语气在说，“那我就再追你一次，如果真的追不回你了，我也只有放弃。”

　☆、不是这种人
　　“肖总，怎么了，不舒服么。”
　　刚刚开完了晨会，众人都已散去，只剩肖墨还坐在位置上，他低头揉着额头，看上去有些疲惫。
　　“没什么，昨晚没睡好，今天精神不够，小韩，你能帮我去倒杯咖啡提神吗？”
　　“还是喝茶吧，温和一点，你这几天忙碌，估计饭也没吃好。”
　　肖墨想了想没错，便笑着向韩灵曦道谢：“那麻烦你了，新人明天就会来公司报道，到时还需要你带一带，今天再辛苦你一天。”
　　“哪里的话，这本来就是我分内的工作。那你休息休息，我先去倒茶。”
　　韩灵曦起身离开办公室，暗自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肖墨的态度最近几日，有些异常，并非是脾气不好或者莫名其妙冷淡自己，而是变得很客气，或者说有了距离，就连跟自己目光接触的次数也变少了。
　　以前忙起来的时候她会跟着肖墨一起加班很久，现在肖墨最多让韩灵曦待到八点钟，一到点准时送人，宁愿留下一堆的工作陪他到凌晨。
　　莫非大老板是到了烦躁抑郁期，相比较两人的并肩作战，他更喜欢单独呆着?许欣还在职的时候，韩灵曦并非没见过肖墨这般状况，是以奇怪归奇怪，也并未往深处想。
　　端着茶杯到茶水室，韩灵曦刚从柜子上面取了茶叶，身旁凑过一个人来，笑嘻嘻地说道：“小韩，给肖总泡茶呢？”
　　听这声音也知道是乌子波，这个男人，前几天老婆才来闹过，现在又敢肆无忌惮和自己搭讪，该说他心里承受能力好，还是太没皮没脸？
　　韩灵曦不理会，接了水放上加热台座，抱肘而立。
　　“那天我老婆到公司胡闹，委屈你了。”乌子波露出倍感怜惜的神情，他不介意对方的冷漠态度，立在韩灵曦身后，“你不知道她骂你的时候我多心疼，只是当时那么多人在场，我若是太过维护你，别人还以为我真的跟你有什么。”
　　水壶中的水随着温度升高，渐渐发出声响，韩灵曦盯着它没有回头，只是从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这个男人，阳奉阴违够虚伪，明明是胆小怕事又劣习不改，却偏把自己修饰得那么用心良苦。如果他能在乌太太辱骂自己的时候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或者直接拉着他发飙的老婆迅速离开，事情也不至于闹到那般难堪。
　　除了中间唯唯诺诺底气不足的解释，乌太太抬起巴掌的时候他在干什么？缓缓从人群中退出去，眼神飘逸四下张望，若不是肖墨赶到，怕是趁机脚底抹油就溜了。
　　“乌总，全公司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你最好还是跟我保护距离，免得让别人误会，说不定，现在就有你老婆的眼线在盯着我。”
　　乌子波摇摇头，挺起胸膛，“我已经严正教训过她了，如果她再来跟我胡闹，我就直接跟她离婚！”
　　他靠在桌子旁，意味深长地盯着韩灵曦上下打量，竟是按耐不住伸出手去。
　　“小韩，你放心，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放轻松点。不过，你生气的模样我都这么喜欢。”
　　韩灵曦愣住，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忽然会把话说得如此露骨，真是低估了他的无耻程度。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乌总，”韩灵曦躲开他的手，眼神凌厉，“你也是有家庭的人，请你自重。”
　　“还在生我的气？那个婆娘我早就不喜欢她了，小韩，这么多年，我的心意你一定明白，”乌子波还在没有眼色的说话，“不要对我这么冷漠，我会伤心的，那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个样子，我们不是喝酒聊天相处得很愉快吗？”
　　周庭雨早已将那晚发生过什么原原本本解释过，韩灵曦犹如吃了定心丸，也不怕乌子波再在这里胡说八道。她将茶叶放进杯子，把烧好的水缓缓倒进去，看着那些叶子在热水熨烫中逐渐伸展开来。
　　“乌总，我敬你是我的上司，对你客气，请你也不要借助职位之便做让别人误会的事情，肖总那天的话你应该听到了，我是在他手下工作的人，我的品性如何，肖总非常清楚，若是乌总还要做些什么不合分寸的事，我只能，将这些事都告诉肖总了。被你老婆在公司这么一闹，你觉得肖总是更相信你，还是更相信我？”
　　乌子波渐渐意识到韩灵曦的严肃态度并非跟自己的玩笑，他收回双手背在身后讪讪笑起来，“别，逗你玩的，这么较真干什么？平日里工作太枯燥了，我也是想帮你排遣排遣，呵呵呵……”
　　韩灵曦端起茶杯，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觉得好笑。”
　　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若非自己还要在奇思谋职，她现在的举动就应该是狠狠送这男人两个耳光而不是简单的警告。他以为自己算哪根葱，如果不是看在肖太太的面子上，肖墨怎么会允他在公司里待下去。人的忍耐都有极限，肖墨不会容忍他一直放肆下去，只是缺个合理的由头罢了。
　　一连几次试图缓和关系都失败了，对方一直冷若冰霜，乌子波的笑变得很尴尬，他干笑两声，借口还有事情做，便悻悻离开了茶水室。
　　韩灵曦轻嗤，端着杯子到肖墨的办公室，肖墨接过茶水，又拿了一份签好的文件托她拿到财务部。
　　往电梯那边走的时候，韩灵曦看到了周庭雨。那个女人站在窗边跟一个同事交谈，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
　　外面有日光洒进来，给周庭雨的轮廓镶上一层金边。她嘴角的笑意更显温暖，像是融进了阳光一般。
　　韩灵曦停下脚步远远地注视着她，这笑容虽暖，却并非是对自己。全公司的人都觉得周庭雨是个很好相处的上司，也就是说，没有人会拒绝跟周庭雨的亲近，或者说更乐于向周庭雨靠近，然后她会像圣母般向这些在她羽翼下寻求庇护的众人展露平等的微笑。
　　自己在对抗骚扰的时候，这家伙却在跟别人谈笑风生。
　　如果她对每个人的态度都是一样，那较自己来说也没什么特别的。这让韩灵曦觉得被分享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然后蓦地生出许多不爽。
　　周庭雨已经结束了交谈，跟那个同事打过招呼去了电梯旁边，身旁经过另外一个同事，抱着一大箱子的图纸文件貌似十分吃力，走到电梯口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没事吧？”
　　“没，没事，谢谢周总监……”

　　周庭雨把那女人扶起来好声安慰，又帮她将散落各处的图纸捡起来收进箱子，并关切地询问重不重好不好拿要不要帮忙。这一幕幕落在韩灵曦的眼里，让她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扎眼。
　　“不用不用，太感谢你了周总监，那我先过去了。”
　　“嗯。”
　　电梯门打开，周庭雨迈步走了进去，正打算按关门键，抬头看到韩灵曦正往这边走，便按了开门键耐心地等她。
　　“周总监早。”
　　以礼貌客气的态度跟周庭雨打过招呼，韩灵曦站到了她身旁。
　　“早。”
　　电梯门关上，红色数字不断往下跳。韩灵曦抱着文件，淡淡说道：“周总监真是助人为乐的好上司，女人么，体力是比较弱，您放下身段帮对方拿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周庭雨没反应过来，她转过脸看着韩灵曦，明白了她是指刚才，出声解释：“东西太多了，她不小心掉在地上又空不出手，我就帮她捡一捡，举手之劳而已。”
　　“真是难为周总监了，天天那么多的举手之劳，岂不是忙到自己的私人时间都没有了。”
　　这个女人干嘛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讲话，周庭雨不解地在韩灵曦身上打量，“你怎么了？”
　　韩灵曦撇撇嘴，背过脸，“没怎么。”
　　“你不高兴？”
　　“没不高兴。”
　　都写在脸上了还说没有。
　　周庭雨猜测：“你跟那个同事是不是关系不太好，我帮她你不乐意。”
　　“我是跟某些同事关系不太好，哪里做得到像周总监这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对每个人都一样好。也是，你对谁好那是你的事，我怎么管得着，就像你喜欢的花盆，那是你的东西，一人一个全部发给大家我也管不了。”
　　这个女人对于人和人相处的界限到底在哪里，就没个亲疏远近之分吗，韩灵曦莫名来气，不对，她根本就没有要“分”的意识吧，在她眼里每个人都一样，不管是她韩灵曦，还是姜子盈，或者那些同事，她统统用谦和的态度对待，当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么？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吃醋么？”
　　如果方才那番没来由的说辞周庭雨还不能清楚，那么她刻意提起送花盆则明确地表明了她的意思。
　　周庭雨喜欢花盆，收集的花盆也有很多，只有那一次为了回姜子盈的谢礼送了一个给对方。韩灵曦介意的不单单是那个被拿走的花盆，更介意那天在她的办公室发生的事吧。
　　“笑话，我是这种人吗？”
　　“我的花盆虽然有很多，但只当它们是工艺品来欣赏。”周庭雨低声说，“我只会给一个人送花，这个人还不算特别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韩灵曦有细微的触动，她想要的就是这份“特别”，足以把自己和其他人分开来的特别，但如果周庭雨以为自己是随便两句话就能哄过去的女人她就错了。
　　“大街上到处都是，有什么特别？我没看出来哪里有区别。”
　　电梯到达自己要去的楼层，韩灵曦嘴上说着违心的话，傲慢地撇了周庭雨一眼，甩头走掉。
　　周庭雨盯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走出好远，低头发出一声轻笑。
　　等办好了事回到办公桌，韩灵曦注意到桌上多了一个东西，它就挨着那盆多肉植物摆放，用粉色包装纸裹了一圈。
　　走过去把纸拆掉，是一盆孔雀草。明明走的时候还没有，是谁放到这里的？
　　四下看看没有人，韩灵曦把它拿起来，发现花盆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买的花不特别，那我亲手栽种的花算不算特别？希望你喜欢。(^__^)
　　熟悉的字迹，一猜就猜得到是谁。
　　这些花……居然是她自己种的？韩灵曦很意外，指尖摸了摸柔嫩的花瓣，上面还沾着露珠。她在椅子上坐下来，手掌托住下巴盯着花朵看，唇角不自觉地漾开笑意。
　　这个讨厌的家伙。

　☆、秘密
　　“哎，庭庭，这个，这个茭白不错，我多拿一些。”
　　“阿姨，不用那么多，我们还有其他的东西要买。”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周庭雨拿出来，是一条韩灵曦发来的短信。
　　逛了那么久还没买好？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她扬起嘴角，拇指翻动快速回复：很快。
　　今早上就接到张凤兰的电话，说有段日子没有见到自己，让她下了班陪自己去买菜，晚上跟她们一起吃饭，周庭雨算算这些日子确实忙碌忽略了几位长辈，便爽快的答应下来，陪韩灵曦一同回家。
　　张凤兰从来都是对周庭雨喜爱有加，她让韩续父女俩在家等着，拉住周庭雨出门到周围最大的一家超市去采购，琳琅满目的各类商品挑来挑去，很快就在购物车里堆了很多。
　　走在两排货架中间的通道上，她摸着周庭雨的胳膊念叨，“庭庭啊，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我瞧你都瘦了，今晚上你叔叔有熬猪脚汤，多喝一点，好好补补。”
　　“阿姨，我不碍事的，倒是你跟叔叔，要多多注意保养。”
　　“还是庭庭懂事，你看看我们家冉冉，一天天就只顾着玩，哪里想的起来关心关心她爸妈的？”
　　提到韩灵曦，周庭雨神情自然而然变得很温和，“灵曦其实也很关心你们二老的，她只是羞于表达而已。”
　　“呵，真是那样就好了，我也不指望她有多懂事多出息，把她自己先顾好就行了。”
　　张凤兰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她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周庭雨，笑眯眯地问：“哎，庭庭，最近……工作和生活上怎么样，有没有新的变化？回国这么久了，是不是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这句话，听着可真耳熟，貌似昨晚母亲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也有反复念到。
　　张凤兰跟林玉之是相识几十年的老朋友，情同姐妹心连心，双方做什么都会互相通气，看来凤兰阿姨说是邀请自己到她家里吃饭，可不仅仅是吃饭那么简单。
　　将肩上滑落的包带往上推，周庭雨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拿工作做了敷衍，“我最近一直很忙，还没有时间顾得上这个。”
　　“哦，这样啊。”
　　张凤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天天跟冉冉处在一起，她有没有什么异常，身边有没有男孩子之类的？冉冉有跟哪个走得比较近吗？”
　　“那个我倒没有注意，灵曦有她自己的主意，阿姨，你不用太操心。”
　　对方意有所指，周庭雨怎么会不懂，张凤兰关心自己的生活之时，更关心她女儿的终身大事，若说韩灵曦跟哪个男人走得比较近，雷扬首当其冲，站在朋友的立场来讲，她确实觉得雷扬这个男人不错，但若是作为韩灵曦女朋友的身份，她万没傻到要去赞美自己的情敌。
　　依照凤兰阿姨的性格，如果知道韩灵曦身边有这么个优质男人，就算韩灵曦没有心思她也会排除万难去撮合的。就像自己跟韩灵曦同居这件事……若非她单方面打压韩灵曦的抗议，那个女人当初怎么可能同意跟自己住到一起？
　　周庭雨吁了口气，等到凤兰阿姨知道了她处心积虑希望两家孩子成为好朋友，却阴差阳错撮合了自己女儿跟别人家女儿姻缘的那一天，还不知到时候脸上会是怎样五颜六色的表情。
　　“她就是太有主意了，我才操心。”张凤兰懊恼道，“刘阿姨给她介绍了个条件不错的男孩子，人家也是好心是不是，我怎么跟她说，就是不愿意去，她要是有在谈吧，我也不勉强，那既然是自己一个人，为什么不要去？”
　　周庭雨愣住，“阿姨，你想让灵曦去相亲？”
　　“是啊，让她表姐劝都劝不动，这孩子，现在是越长越不服管教了。”张凤兰无奈地摊开手，“庭庭，你平时帮我多看住她点，别让她在外面乱来。”
　　“阿姨，我知道了。”
　　“哎呦，瞧我这记性，”张凤兰一拍脑袋，“刚在楼上忘记买料酒和酱油了。”
　　“那我上去拿，您在这里等等。”
　　周庭雨把推车交给张凤兰，独自乘扶梯折回楼上。在调料区几个货架间浏览一圈，她顺利找到要买的东西，看好生产日期，转个弯不其然撞上一个熟悉面孔。
　　“肖总？”
　　“庭雨？”肖墨有片刻发怔，面对周庭雨的目光有几分不自然，笑着打招呼，“你也来买东西啊。”
　　“嗯，我陪灵曦的妈妈来买菜。你一个人？”
　　“不是，我陪我妻子和孩子来的，她们在那里。”

　　顺着肖墨的视线看过去，肖太太牵着小言在糖果区挑选，小言蹦蹦跳跳，在通道上走来走去，虽然手里已经拿了两袋，依旧在留恋货架上那些包装可爱的糖果。
　　“肖总这幸福的三口之家，真是让人羡慕。”周庭雨柔声说，“这就是多年来支持你不停奋斗下去的动力吧。”
　　“是啊，我很幸福。”肖总以慈祥和蔼得目光凝视着年幼的女儿，喃喃自语般说道：“有善解人意的妻子，还有活泼可爱的孩子，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灵曦告诉过我，说您跟她讲过一句话，一个人既然把另一个人带进了自己的生活，就要对她负起责任，这种责任到任何时候都不能推卸。”周庭雨神色淡然，看着肖墨，“时至今日，你的心依旧会和以前一样吗？”
　　“你跟小韩关系果然很好，她连这些话都跟你说，”肖墨愣怔片刻低下头，心怀内疚，“我承认，我也是个会犯错的男人。”
　　“我并非是想要来批判你的错误。”
　　周庭雨打断他的话，“这世上的诱惑太多，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犯错误，但迷失的时候，是否该想想自己最初的心念。肖总，灵曦一直很敬仰你这个上司，她很相信你，所以才会毫无防备，你的妻子对你不离不弃，更是把你当依靠一般的存在，还有小言，她更是喜欢你这个尽职尽责的爸爸。肖总，有这么多人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更不要利用她们的信任去伤害她们。”
　　肖墨盯着周庭雨的眼睛沉默，涩然微笑，“我知道，这还要感谢你那一耳光将我打醒，现在，我很珍惜自己拥有的幸福。”
　　乌子波生日宴的那晚，跟韩灵曦进了同一个房间的不是乌子波，而是肖墨。他起初只是好意想将醉酒的韩灵曦送进客房休息，然而那个女人的笑容太过灼目……
　　也许是从韩灵曦入职的第一天起，肖墨就对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很有好感，他欣赏她的率直和美丽，但也知道她这样的性格在人际交际里会有怎么样的缺陷，处于某种怜惜的心情，便直接将她留在身边做了自己的助理。
　　那个女孩有年轻的肉体和漂亮的脸蛋儿，散发出来的是犹如玫瑰花般浓烈的香味，在酒精熏蒸之后，香味更是似发酵般更加浓郁。她发红的脸庞在灯光里更显细腻柔嫩，红艳的嘴唇带着迷人笑容，像是枝头最诱人的樱桃，迎面拂来的风吹动樱桃树的叶子簌簌作响，那颗红透的樱桃在碧绿枝叶间跟着颤动，晃着他的眼睛，无声地诱惑着。
　　也许是酒精在作祟，才会冲动得想将她从枝头采摘下来，抚摸着樱桃微凉的皮肤，口干舌燥地想尝到那甜美的果肉。
　　已经记不得周庭雨是怎么出现的，只是听到身后的巨响，再抬起头便看到她怒气冲冲的脸。
　　迎面而来的火辣耳光让肖墨失去平衡跌在地上，他从角落的穿衣镜里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睛和充满占有欲望的丑陋的脸，恍惚中惊醒，深深的恐惧，无以复加的羞愧感让他掩住脸不敢再看。
　　起初也只是以前辈的姿态，大树一般呵护树荫下娇小的花儿，肖墨总认为自己跟那些迷失于各种诱惑的男人深有区别，并抱着非常鄙夷的态度。可不知不觉中，他似乎也受到潜移默化式的影响，变成了和他们同样的人。
　　如果周庭雨没有出现，之后发生的事不堪设想，肖墨庆幸自己还有挽回的机会。这个身躯娇弱的女人，其实身体里蕴藏着不可预估的力量和勇气，自从创立了这家公司坐上大老板的位置，她是第一个敢于抽自己耳光的下属。
　　“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尽的责任，我不会再辜负她们的信任了。”
　　这句话说给对方听，也像在说给自己听。肖墨深吸一口气，“以后的路还有很长，我们都该珍惜眼前的幸福。”
　　周庭雨看到小言已经挑好了糖果，在四处张望，她朝肖墨微微颌首，“我还有事，先走了，不耽误你跟家人团聚。”
　　肖墨点点头，“谢谢你替我保守……这让我难以启齿的秘密。”
　　“你想保护你珍惜的人，我也只是想保护我珍惜的人而已。”跟肖墨道别，周庭雨拿了东西下楼，她在电动扶梯上回过头，看到肖墨蹲下身抱住了小言。
　　若是知道一直崇拜的人对她动过不洁的念头，那女人应该会觉得很受打击吧。
　　不过论最初的起因，还不是她自己招来的。
　　抬手揉揉酸麻的眉头，周庭雨有点心塞，凤兰阿姨说得没错，她要多看住点韩灵曦，免得那个女人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