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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同性相吸》/《七夜》 作者:九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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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炫目明星,一个是无忧无虑的年青女孩,本没有交集可能的生活,因为一场意外而彼此陪伴相守,在一幢有着伤感故事的别墅里,别墅的名字,叫做"七夜".
"七夜"即是永恒,当生活重新回到正常的轨迹,她们发现自已的心灵回不去了.
在世俗的洪流里,是相守到终老,还是情断成陌路?
她们痛苦着,挣扎着,
无法预知的未来,是不是只能别无选择.......


1楼2017-02-12 15:11回复
    内容标签:娱乐圈 怅然若失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巧巧,非 ┃ 配角:安公公,瘦丫,米枫 ┃ 其它:同性,明星,意外


    2楼2017-02-12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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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
      非说,什么时候过来,一起喝一杯?
      彼时,窗外非蓝非灰,有淡淡的雪飘过,落地便成了雨。
      我说,一九一七年的白兰地吗?
      两个人同时笑了。
      初春的天气,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穿着短裙的姑娘已经招摇过市了,路过裹着貂皮的大妈。
      就像我和非,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没有什么,是可能的。
      我一直不能好好的叙述我们之间的故事,两年里,我每一夜都徘徊在电脑前,冥想,想到满脸的泪,却写不出一个字。
      直到今天,思念已经满溢到胀痛,碎裂,再没有出口,会被断层的冰山,轰然倒塌,万劫不复。
      其实,我写到这儿,还是不知道该往下再写点什么。随便上网搜了几个故事的开头,K,我前面写这几句,属最俗的。人家爱情故事不是这样开头的。
      不过,我们之间不是爱情,到底是什么呢?其实什么都不是。
      那就从头说起吧。
      我,一个姑娘,长的马马虎虎,不算太美,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男人为我要死要活的。这姑娘要是不够美,还挺聪明,就不招男人待见了。我,就是一个挺聪明的主儿。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聪明有余,用功不足,再难的数学题,我解起来跟打了鸡血似的,再短的政冶题,我背起来跟个结巴似的。所以高考考的也不咋的,考一专科学校,学ABC。毕了业没什么理想工作,满大街的大学生都会说ABC。后来一房地产老板看上了我,他看上了我嘴甜,笑的也甜,他就要了我。
      我是说,他要了我,去售楼,做售楼小姐。
      这活儿前几年还真不错,穿的体面,挣的不少。天天下班跟一群狐朋狗友闲混,吃饭喝酒健身金钱柜的,日子过的挺爽。
      这中间,也谈了几段小感情,不咸不淡的。有大学时的初恋,有工作后认识的有钱小开,嘴也亲了手也摸了床也上了,过后觉得都挺没劲。慢慢的也就散了。我也分析过自已,怎么感情生活这么不成功,不像一般女人那样为感情死而后已在所不惜的。后来想想,全是他们追的我,上赶子不是买卖,我对他们,还真没有激情。
      哪个少女不怀春,我就希望有个人,说我死心踏地的为他做牛做马,让我一时见不着他就想跳楼。让我一听到他打来的电话铃声,就热血沸腾,让我骨头和肉都跟着他一起疼,其码,不白爱一回。
      工作到第三年的时候,我就认识了非。
      非,只有我这样叫她。她有另一个名字,这名字一说,全中国爱看电视的人,都能抢答说认识她。我也是个电视迷。以前常常在电视上看到她,虽然说不上特喜欢,但这么个大明星,要来我们售楼处拍戏,那可绝对是轰动。小丫头片子,哪有不为明星而激动的。前一天我们几个售楼小姐商量好了,第二天全备了一套自已最满意的衣服,就等着人家拍完了,一哄而上逮几个明星霸王硬上弓的咔嚓几张回头显摆了。
      第二天,一天都没有心思卖楼,来了几拨人也讲解的心不在肝的,好不容易盼到下班。我们几个小姑娘躲在换衣间里,一顿描啊画啊的,换上自以为是的衣服,跟一群小花蝴蝶似的飞到隔壁单元,正在拍片的片场了。
      当时正在拍一场男主角要跟女主角分手的戏,男主角说了一大串分手的理由,具体是什么都忘了,只记得女主角一直低头喝着茶,等男主角说完之后,微微的沉默一会,她缓缓的抬起头。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非的本人,那个片段我永远也忘不了,她静静的在流泪,泪水像小溪一样划过脸颊,流到嘴角,她的眼神那么哀怨,愁苦,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幽幽的看了男主角一眼,又低下头去,喝茶。


      3楼2017-02-12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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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长镜头结束,我周围的小姑娘们一片惊叹,都说没想到非这么年轻这么美啊,太漂亮了,太有气质了,等等等等。我只觉得耳边嗡嗡做响,那些话语在我心头飘落,我什么也听不到,我还沉浸在刚才的剧情里,好心痛那幽怨的眼神,好想拭去她嘴角的泪~~~
        后来拍照签名是什么过程,我都记不清了。恍恍忽忽的走回家,心头有一种被一击而中的感觉。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迷过明星,那时候,就是迷的那种心思。
        第二节
        我开始上网,搜她的官网,加入她的影迷会,写一些华丽的文字在论坛上赞美她。我离十八岁已经有六七个年头了,可还像青春期一样的狂热喜欢自已的偶像。我开始参加一些影迷的见面活动,接机活动,一些谈话节目的现场观众,去片场探班,总之那半年我得色的一塌糊涂,完全找不着北了。工作几年,我也小有积蓄,家境又还不错,这些都够我暂时的走南闯北了。
        得色大了的结果,是我辞去了工作,非去哪儿,我去哪儿,一个新中国最舍我其谁的影迷,诞生了。
        非记住我,是在半年以后。我不再拉帮结伙的去探班,我总是一个人带了盒饭,去片场的外围坐着,等她,等着看她一眼,等着想办法离她更近一些。非的助理跟我已经很熟了,运气好的时候,会碰到她,带我进去,躲在一直小角落里,不说话,看着非的一举一动。
        那天,本来天挺好,偏偏我去了片场之后,下起了雨,非他们临时改拍室内戏,一个小独楼里。我就在外面等,没有伞,冻的直打哆嗦。青山脚下,绿草地里,我,穿一白色小短衫的姑娘,跟个白条鸡似的瑟瑟发抖,边抖边胡思乱想,小学课本里那寒号鸟,就我现在这德**?
        后来,非说我那天用了苦肉计,真怨S个鬼,我就想看她一眼,就因为这一眼,让我再冷也挪不动腿。
        我打摆子打到第一万零两千下的时候,非出来了,一声不吭,给我拉进小楼里,记得一楼的客厅里全是烟,不知哪个嘴欠的说,这小姑娘,***的执着啊,是不是缺心眼,不要命啦。
        我真想抽丫的,可我冻的眼也不好使了,没找着是哪个孙子说的。
        其实,我也顾不上计较了。非一直拉着我的手,我就哭了,脸上湿淋淋的,别人还以为是雨。
        自始至终,她都没跟我说一句话。我也没说一句话。我不敢抬头看她,像任性的做错了事的孩子。她上楼继续拍戏,我就穿着湿衣服在楼下等,也没人再理我,大家都开始忙碌,赶着天黑前下山回去。
        我跟着剧组的车一起走的,非跟助理说,带上她吧,把她送回家。我听到了。
        还是后来,回想这一段,非说,那天她在二楼的窗上看到我,像个傻瓜似的站在倾盆的大雨中,特别生气。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是等你的,其实我是在等XXX(那部戏的另一个演员)。她说你都跟我半年了,我不知道我瞎啊?
        我要是跟你一辈子呢,你会不会越来越在意我?
        毫无意外的,我发烧了,烧的身上放个生鸡蛋,至少煮到五成熟。10块钱一天的大房间,除了八张惨白的单人床,什么也没有。只是黑夜之后黎明之前的落脚地,来来往往的,谁又能记住谁的脸孔,谁又管谁的生死。
        我蜷缩在最靠里的床上,意识模糊的昏睡着,好心的老板娘给我加了床被子,还有两大壶的热水。我渴,可我连倒水的力气都没有。昏乱不堪的梦境,纠缠着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梦到妈妈,哭着喊巧巧,快回来,快回家。梦到自已不停的跑,跑啊跑的,身边是倒退的城市,突然停下来,再一回头,空无一人。


        4楼2017-02-12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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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怕到颤栗。
          偶尔清醒的时候,会妄想,妄想非会来看我,然后问,你这几天跑哪去了。或者,想像自已客死异乡,报纸上大篇的报道,有一个粉丝,为了追偶像,把自已奉献了,病死了。
          想到这,悲哀的突然明白,就算我死了,也顶多是个茶余饭后的闲扯蛋,除了我爹妈,谁又会悲伤.
          托老板娘买了退烧药,抗生素。仗着年青,捂了几身大汗淋漓,第三天的时候,烧退了,我也有了些力气,起来出去吃东西。
          走在街上,有恍若隔世的感觉。人就是这样,病一场,会看透一些,长大一些。慢慢闲步到非住的酒店,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仰望这豪华的高楼大厦,很清楚的知道,虽然,这里只和我住的地方隔了两条街,可这里的生活,永远与我无关,就像某些人的人生,永远也与我无关。
          我对于非来说,是什么?不过就是牛毛一样的追星族里最牛毛的一个,再粗再牛叉再迎风挺立笑傲江湖,还不就是一根牛毛。你难道指望非,会把一根牛毛收藏起来当做纪念吗?
          回身,离开,收拾行囊,点点兜里的钱,还够买一张机票的。
          我要回家。
          第三节
          机场里有些冷,最快的一班飞机四个小时后起飞。我坐在椅子上,听MP3里的歌,听有个女人唱《那时花开》。
          给安公公发短信:五个小时后,机场接我,带够钱,本宫想满汉全席了。
          安公公,本名安大海,因为容易让大家想起某位历史名太监,所以人送绰号,安公公。大学时追求我一阵,后来丫又看上更漂亮的,就把我当哥们儿了。
          他的名言:巧巧,你只可观,不可摸。
          不去想非,不敢想,把她定格在拉我进屋的瞬间,手上余温尚有,转到心尖,绕成丝。
          飞机准点起飞,意外的竟有一位帅帅的空中先生。我招了十二回手,喝了八杯果汁,四杯咖啡,平均五分钟一次,那帅锅始终面带微笑,彬彬有礼,招手即来,挥之即去。可我百分百肯定他已经对我咬牙切齿,怀恨在心,若非同乘一机,恨不得我一个倒栽葱来部大片,天使在人间。
          谁叫本姑娘心情不爽呢。
          人,都这德性。当你费死把力的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当你把自已化做一粒灰尘去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希望你的费死把力不白费,你就希望你喜欢的人把你看成最特别的,哪怕是最特别的一抹灰。所以,当你的费死把力用事实证明全是闲扯蛋的时候,当你终于看清自已不过是了无痕迹一吹就没的纤细尘埃的时候,你会感觉到很受伤,自编自导自演的,没事找事的,诉说无门的,内伤。
          九点钟的机场,接人的不多,安公公的大脑袋远远的就朝我直晃,莫名的觉得温暖。
          其实,我也是被人惦记的,不是吗。
          车直接开到苏一,本城最有名的火锅店。热腾腾的鸳鸯锅上来,扑面而来的热气,突然就融化了我心里的寒冷,泪滴下来,只几滴,抬起头,我笑着说,安公公,谢谢你。
          安公公不领情,嘴一撇:靠,你才笑,笑的有点儿晚了吧?本公公在机场老远就向你谄媚了,就盼着博红颜一笑啊,然后带你去咱后巷子王二毛家开的涮翻天,没想到丫绷的真紧,我一看,坏菜,老佛爷今天不爽了,小安子就别往王二毛那四张桌里带了,赶紧麻溜的拍拍佛腚吧,,你不知道我这一路开车一路心疼的哟,这顿饭,少说也得削去俺家瘦丫半年的口粮啊。
          我得解释一下,我跟安公公是邻居,我们后巷子的平房,有个外来小老板叫王二毛,开了一家放着四张桌子的火锅店,人总爆满。


          5楼2017-02-12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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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丫是他女朋友,以爱吃零食著称,最擅长的是超市扫货,有把著名大超市某一品牌某一口味的薯片扫全光的记录。
            我只管吃,没顾得上跟他逗闷子。就这家二十四小时火锅店,九点钟来都得排队,还能像我们这样混上包间,不是预订的都邪了门了。
            倒出嘴来,我说安公公你要是还暗恋我你就直说,用得着包间也订了,嘴上还总提王二毛吗,你还怕我跟瘦丫抢你啊?
            安公公赖皮赖脸的:哎呀我说巧主儿,求您老人家得闲,就抢一回吧。
            招来一顿打。
            跟安公公在一起,总是放松又开心,可我就是跟他不来电,这些年估计他在我这儿的电量,也基本耗没了。从他看他家瘦丫那俩灯泡眼就看出来了。这样真好,做没有负担的朋友,我知道安公公是会为我两肋插刀的,我也是。
            吃饱喝足,最重要的是看到有人埋单,我那颗不爽的心啊,终于觉得舒坦了。安公公开车送我回家,我说你不着急回家洗洗睡吧?瘦丫没在床上摆好姿势等你吧?安公公一拍大腿:巧巧,没白出去一趟,明白事儿了你说,姑娘咋就这么长大了呢。我说拉倒吧,麻溜带我兜一圈,我想死连城的夜景了。安公公接茬:想就回来,再别跑了,以为自已十八九啊,摺子都夹死苍蝇了,还学小女生追星。
            一路无话,安公公带我去了海边。咸腥的海风在夜色里如呼唤的味道,陷入而不能自拔。他是知道我的,不开心的时候,会沉默的坐在海边。
            我一直喜欢这样,远离尘世,远离人情世故,远离那些说不清楚的爱恨情仇,呼吸大海的味道,倾听大海的心跳,人会回归到最本真的最原始的最混沌的状态,不用想什么,也不能想什么,寂静,空旷,满足。
            坐了很久,坐到听得见伤口在挣扎着结痂,挣扎着忘记。
            安公公一直陪着我,陪着我坐着,陪着我回家。一路再无话,快到家时,他一改嬉皮笑脸:巧巧,该有个人好好陪着你了。
            下车时,我说,谢谢你,安大海。这家伙一愣,然后嗑嗑巴巴的说:我,我叫安公公。我暴笑着回家了。
            我习惯跟他没个正形,因为,他一严肃起来,说的肯定就是戳我心的话。
            那些话,恰恰是我不敢面对的。


            6楼2017-02-12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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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分段了。。


              7楼2017-02-12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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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节
                回家后的日子,舒服的百无聊赖。爸妈开始还对我存有着一点相思之苦,好吃好喝的稀罕了几天,就继续忙碌着他们自已的日子,对我熟视无睹了。找了以前一起售楼的几个小姐妹,出去吃喝玩乐没日没夜的鬼混,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
                没有认识非之前的日子。
                工作的事儿暂且搁着。以前的老板开了新楼盘,打电话叫我过去,可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白天大家都忙着,我MSN的签名就是:上午十点钟起床的幸福猪。
                终于,妈腻歪我了。跟爸一起申请了假期去旅行,临走前告诉我:巧巧,等我们回来时,要么,你开始工作,要么,你已经嫁人,别总赖在床上给我填堵。
                顺便解释一下,妈,真是亲妈,我们家一直是慈父严母。爸出门时偷偷塞给我一沓钱,眨眨眼睛冲我笑笑,我无端的眼睛就有些酸楚。我很羡慕父母,他们这辈子那样相爱,那样了解对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爸知道妈说那样的话,是担心我,妈也知道爸偷偷塞钱给我,也是担心我。
                想起安公公,这家伙越来越重色轻友,从我回来那天晚上被我暴揩油了一顿之后,再也不露面了。
                约了安公公见面,见了面吓一跳,一个多月没见,人瘦了一大圈。我说公公大人您去参加选美了?没听说今年要选世界公公啊,您这是练的哪门子六块腹肌啊?安公公一张苦瓜脸都快垂到脚面上了,他说巧巧你别损我了,最近我在电视台包了一档节目,专门推介新楼盘的,做好了大有赚头,可现在起步阶段,没个明白人***的累啊。我一听惊的吃嘴里半块布丁差点没吐出来,我说安公公你死人哪,你怎么不找我啊,楼盘这块我熟啊,我最近正找事儿做呢,你这差事归我了。安公公俩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巧巧啊,你别逗我了,我这节目刚开始做,还挣不了多少钱,你我可请不起,要不,你先给我当顾问得了?”我使劲打了他一下:说谁老呢,说谁是老太太呢!你见过二十多岁的如花似玉的姑娘当顾问的吗?什么钱不钱的,以后再说吧。安公公激动的一下子抱住我了,妈呀巧巧,救命活菩萨啊,早知道哥早就找你了,哥这十斤肉算是白掉了。我说对,白掉了喂狗了。
                安公公的节目在我看来并不难,有新楼盘就去采采点,写个大意的提案给楼盘负责人看看,人家觉得行,就付钱,咱们就在电视上推荐一下,当然提案要写的精彩,要抓住楼盘的特点,找准楼盘定位的人群,节目中的串讲词,既不能低能的听上去就是广告,又不能高级的像散文诗老百姓都听不懂,说白了,这节目就是一个变相大广告,这广告做的不着痕迹还能引起人们的兴趣,就算成功了。
                我对楼盘熟,文笔也不错,安公公这活儿还真适合我。他负责找楼盘,谈价钱,我负责做提案,我们组还有一个摄像小李兼司职,三个人就算齐活了,主持人是台里的一个实习小姑娘,按集付钱,比养一个漂亮妞合适。安公公一提到主持人就长吁短叹,巧巧啊,你要是长的漂亮点多好啊,这银子是不是又省下了。每每换来我白眼无数及无影脚一双。
                节目起步时都是很累很困难的,没有知名度,没有电话来约的,一个个上门拜访,看着那些有钱大爷们的脸色,有的明明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对文案挑剔的像写悼词,我跟安公公二十四小时的忙碌着,时间也过的飞快。
                这其间也跟瘦丫熟了起来。瘦丫其实不瘦,非但不瘦,身材还相当之惹火,瘦丫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默默,安公公偏说这名儿不好,尤其漂亮姑娘叫这名儿更不好,默默,听着像摸摸似的,瘦丫多好听啊,一听脑袋里就浮现出一大块猪肋排,让人只有食欲,没有性欲。安公公龌龊的想法瘦丫竟然顺从了,让我很是意外。因为瘦丫看上去,不是那么文静没有主意的姑娘。
                瘦丫是家服装公司的设计师兼平面模特,收入不菲,原想叫瘦丫来客串主持人的,这么好的资源不用太浪费了,可安公公吓的跟什么似的,就怕瘦丫上了电视叫别人惦记上,后来也就罢了。
                瘦丫常常夜里来电视台,陪着我们研究后期制作,拎着夜宵,甜甜蜜蜜的跟安公公吃。也有我的分儿,但她跟我再熟,也只是点头之交,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警惕的跟我保持着距离,断不会亲热。
                我想,大概她知道安公公喜欢过我吧。
                半年的时间,节目渐渐步入正轨,有开发商主动找我们,广告费用也水涨船高,安公公每天左手搂着瘦丫,右手点着大钞,美的屁颠屁颠的,也给我的卡里存进了一笔不大不小的巨款,我本没在意这个,但有胜于无,更何况还颇有些不菲,心思一高兴,想着这半年做牛做马没日没夜的,就准备揣着巨款出去逛逛。
                我跟安公公说:“你陪我去逛逛,你家瘦丫反正白天也得上班,我免费让你傍一下”。
                安公公不领这个情:“得了吧,巧巧,你不过就是想要个免费跟班的,帮你提包,给你保镖,顺便撑撑您老人家的薄面,最后一杯三块钱的兑了化石粉的奶茶打发了我这小厮,你这套路我太熟悉了,打大学那会儿到现在剧情都没变过,台词也没换过,你走的路线我门儿清,几点几分几秒上厕所都不带差的,你还跟我整这怀柔政策,我不揭穿你我都仁义到家了。”
                安公公那边絮絮叨叨的数落着他这些年来的不满,我这边乐的都快岔气了,我说“安公公,我有这么不堪吗,咱俩同学一场,交好数年,你怎么能这么枉顾我的情意呢。安公公吓的直摆手:“得得,巧姑娘,我说不过你,我跟你去,你再这样给我灌迷魂汤,本公公一个不留神,把单都给你埋了,回头非悔青肠子自残不可。”
                我大笑,这就是安公公,他再恼火我,也断不会拂了我的意的,更何况,他哪儿会真跟我较劲啊。


                8楼2017-02-12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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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节
                  去百乐门好顿逛,好顿买,明知道有些衣服是买了穿一次就再不会有第二次的,也买下来,见客户嘛,总要备几套。这百乐门真是好地方,底层是游乐场,高层是饭厅,中间全是店铺。有大品牌,有小淘货,各种各样的新鲜小玩意儿,连正宗的老北京糖葫芦都买得到。
                  我跟安公公说:“这百乐门什么都好,就名儿起的不好,好好一个大商场,叫什么百乐门,听起来不是赌场就是窑子,怎么想怎么不正经。”
                  安公公接话儿:“巧巧你可别瞧不起这地儿,就这名儿才招人呢,这城里的名人都经常上这儿逛,你没听说前几天有个职业,就是整个相机在这门口等着,来个明星拍张照片,然后卖给那些流着哈喇子的小粉丝。”
                  说到粉丝,心里便突然一怔,安公公也自知失言,打了个哈哈拽我去看宠物店里的名犬,我也未及多想。
                  心思还没有转过来的时候。迎头撞上一人,抬头刚想说声抱歉,不由的愣住了。
                  倒是他先开了口:咦,你不是那丫头吗,这大半年的跑哪儿去了,不跟着我们混了?
                  语带笑意,我诧异他还记得我。记得别人都叫他张哥,只有非,叫他宝铭。
                  他是非的经纪人。那些日子,我跟他有过数面之交的。
                  我说:“是张哥啊,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他还是笑着:“怎么不记得,那天下雨,还是我送你回你住的地方的,回头哪儿去了,就一直不见你人影了”。
                  我说:“是吗,谢谢你了。后来我病了几天,然后就回来了”。
                  他不再多言,笑着拍拍我:“走了啊。”
                  我也点点头,说了句:“再见”。
                  有那么两秒钟,我心中一片思量,却不知要想清楚些什么,及至他走出三四米远,才冲口而出:“张哥,你们怎么到这儿了?”
                  “哦,非来拍一个外景,过几天走”,他回过头来说,声音随着脚步的远去而拖出了柔软的尾音,似轻薄的纸,很有些不透亮的模糊。
                  于我,却不谛重音锤耳,想知道的,不就是这句么,非在这个城市.
                  非,现在在这个城市。
                  再无心这闹市里的繁华,只觉得刹那间冰雪空落于心间,冰凉而湿冷,却隐隐的,透着那么一点点浅喜。
                  意味索然的拉了安公公回去。他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看我的表情登时判若两人,不由失笑,还是那一副懒洋洋的腔调:“巧巧,你想去看就去呗,打听个剧组在哪儿,对咱们电视台来说,不跟吃饭似的。再说了,你这又不是生死苦恋,一个明星嘛,喜欢就多看两眼,不喜欢就少看两眼,更何况,还是个女的,你至于一副徇情的模样吗?”
                  安公公的话轻巧而调侃,像一柄钝钝的刀,在静静的湖面上划出淡淡的水痕,水不懂得疼痛,我却蓦的被一股尖锐的疼痛穿过。
                  我与非,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如果仅仅是偶像,可年少时候喜欢的明星还少吗,却没有一个长情的,更何况,她曾经牵过我的手,我们近在咫尺。
                  我喜欢她,喜欢到听到她的名字就难以呼吸的地步。可我的性取向从来没有问题,大学时候,见到帅哥一样流口水。
                  我从来不愿意去想这些问题,根本就是没有答案的纠缠。安公公无意中的话虽然使我不得不面对自已不想面对的困扰,同时,再一思量,可不是吗,想见就去见一面,难道谁还会见一面就把我买了做丫环不成。
                  疼痛过后,顿觉轻松,也因为我跟非之间的天壤之别,注定我们不可能有交集,我付出怎样的行为,都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可能,又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来连城拍外景,几乎都是冲着大海去的。这里的海滩不柔美,无风情,它的味道不是小家碧玉,那对它来说,太委屈了。大气,磅礴,即使在无风无浪时,你站在海边,自有一番胸襟在心头。
                  深秋的连城,阳光看上去娴静温婉,海风,却是凛冽的。非的剧组选择了近郊一片半封闭的海滩,又值深秋,几乎无人迹。我穿了件厚些的短款风衣,配长筒的皮靴,看上去应该成熟而正式些吧。那个裹着磨边的牛仔裤追寻她足迹的小丫头,不知道她可依稀还记得。
                  开车开了很久才到海滩,这里果然是美的。下车后莫名的心跳,远远望去,第一眼便看到了非,今天她是旧时扮相,对襟小褂,粗粗的辫子,忆起第一次见到时的清雅与惊艳,只是一年多以前的事儿,想起来却似已过千山万水。
                  走进剧组围起来的这一片儿,出示了记者证,安公公也提前打好了招呼,今天只做为个人来凑个热闹,不带公家性质的采访,也会保证守口如瓶。
                  剧组的氛围是我熟悉的,毕竟以前跟过非一段日子。知道哪里是不会影响到其他人工作的,找好小角落,我开始专注的看非的戏。
                  非瘦了些,越发的好看。典型的江南女子,个子不算太高,不是明艳不可方物的风情美女,有铅华落尽的清雅与素淡,让人的心一见着她,似乎就跟着掉了下去。


                  9楼2017-02-12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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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节
                    这部剧是讲非所饰演的渔家姑娘,傍晚在海滩无意中救起了落难的富家公子,从而演绎出一段纠葛不断的爱恨情仇。连城外景部分,正是讲渔家女与富家公子在海边的这一段故事。今天拍的是非在海边救起富家公子,按剧情非傍晚出来收渔网,发现不远的海水里有一个人影,赶紧游入水中把人救出。
                    我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肩,深秋的海水已经冷可刺骨,何况还有大风助阵。演员拍戏的辛苦,是只看到他们风光表面的人们所无法想像的。心下不安,对江南女子来说,这天气,这海水,岂是她所能承受的。
                    目光寻了一遍,没有看到张哥,倒是看到了非的贴身助理苏媚,此时也正紧张不安的盯着片场,我知道她是最了解非的身体状况的,连她都紧张,可见对非来说这个坎太高了。
                    我悄悄凑过去,喊了声“苏媚姐”,以前跟她还算熟的,也是个好心性可接近的人。她见我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我是谁,顾不上叙旧,我赶紧问:“苏媚姐,这场戏有替身吗?”
                    她一边疑惑的看着我,一边说:“本来可以用的,但因为有水中近景,非怕镜头不连贯,执意自已上了。”
                    我心下惶急担心,苏媚还是疑惑的看着我,我赶紧自报家门,“苏媚姐,我是巧巧,冉巧巧,以前非的影迷会的”。
                    苏媚“哦”的笑了一下,“怪不得眼熟”。
                    再无话,全场都在盯着非。
                    论资貌,非在演员中不算最出眼的,能红这么久,很多人以为是非的素养高,气质好,万花丛中有遗世独立的风采.其实人们恰恰忽略了做为演员最重要的一点,仅有脸蛋与身材是远远不够的,非的演技,炉火纯青.
                    那种少女初遇事时的些许惊慌.那种因为纯真和善良而一瞬间的奋不顾身,非演绎起来得心应手,连我站在旁边都不自觉的揪心.这场戏的确不能用替身,非在海水中的脸部近景,表情完美而无懈可击.导演的一声”过”,立刻好几个人冲上去,苏媚也冲了上去,大衣披上,护送演员们回车上换衣服.
                    我的心依然揪着,隐隐做痛,幸好一条即过,不然我的泪几乎要控制不住了.我不知道心疼一个人原来是这种感觉,她痛不如我痛.
                    悄然离开,开车开了一段路,才发现一家小饭店.掏出一百块,老板娘立刻眉开眼笑,顺从的煮了姜丝可乐,用暖瓶装着,在这样的僻静之处,姜丝可乐卖出了鲍鱼价,能买到已是欣慰,顾不上计较价钱,我唯一可以放心的就是,看了后厨,算是干净.
                    再开车折回来,演员在拍下一场戏,没看到非.想来是在车上缓缓身体了,留心一看,果然在一辆车中看到苏媚.
                    我走过去,心急,脚却缓的不成样子.我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纯纯的追星小女生了,我心中的百转千回,外人看不到,自已却放不下.
                    终是到了车前.我敲敲窗,轻唤一声”苏媚姐”.苏媚立刻警觉,转过头看到我,才稍觉放松.下车来,我把暖水瓶递过去:”这是给非的,地方偏僻,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东西,姜丝可乐是我一贯喝了驱寒的,不知非有没有什么禁忌”,苏媚”哦”了一声,眼神中有一些不确定的思索,我当下明白,拿出随手带的纸杯,掉出一些,趁着热喝下去,然后把暖水瓶再盖好.她倒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说:”你真是有心,难得在这能有热的姜丝可乐,非也是喝过的”.
                    客气两句后,苏媚拿着暖水瓶,关上了车门.我有些失望,但想想,也释然了.
                    转身走到我自已的车前,倚着,点一枝烟.我轻易不抽烟,倒是这半年帮安公公赶稿子,烟竟抽的有些频了.
                    一枝烟还没有燃完,苏媚笑着走过来:”巧巧”,你的姜丝可乐真不错呢,非喝了两大杯,暖和多了”,顿了顿,她又说”非想见见你,十分钟后拍下一场戏,你过来吧”.
                    一颗心又紧着揪起来,这回却不是因为疼,空气中弥漫着我的紧张与欢愉,只觉得鹅卵石与皮靴格格不入,脚步几近踉跄.
                    这是一辆改装后的依维柯房车,非坐在窗边的位置,妆容精致,一丝不乱,看来下一场戏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整个人裹在厚厚的军用大衣里,懒懒的倚着暗红色的靠背,见我进来,微微一笑。
                    我轻轻的坐到她对面,我们之间隔着一小段支起来的白色茶桌,上面放着两杯喝的,非面前的是可乐,我面前的是氤氲着香气的绿茶。
                    “巧巧?”,非先开了口,探寻的意味。
                    我莫名的觉得被刺痛了一下,挺直了背,有些生硬的回答:“我叫冉巧巧,你就叫我巧巧好了,我是你的影迷会的,去探过几次班,可能你不记得了。”
                    “谢谢你的可乐,喝过之后果然温暖许多,刚才还以为拍不了下一场戏了呢,你们连城的海真冷。”
                    “不是海冷,是这个季节的风硬,平常我最喜欢来海边的”,我不由自主的去辩解。
                    我一直直视着非,尽管我想我的眼神会很露怯,可我还是坚持着去迎接她的目光,直视别人,不仅仅是礼貌,更能透过眼神,看到对方的内心。
                    我没有野心,去探求非的内心世界,可我小小的私心,希望我的眼神,能让非知道,在我眼中,她不止是个高高在上的大明星。


                    10楼2017-02-12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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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节
                      一时冷场,非不再说什么,我也局促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连忙低下头来喝茶,非也跟着说:“喝点热茶吧,外面那么冷。这里简陋,没有什么可招待你的”。
                      “不用了,这样就很好了”,我轻轻的回答,像说给她听,也像说给我自已听。真的,这样就很好了,能够和非面对面的坐着,一起喝一杯茶,原是我憧憬了千万次的梦中情景。
                      “巧巧,听宝铭说,你上次病了?”很突然的,非就提起了上次的事情,我意外的心狂跳,手中的杯子都有些颤抖。
                      “你,还记得上次的事情?”,我终于低下头来,不敢直视她,嗫嚅地问到。
                      仿佛有双手,略过时间的流逝,掀起我的伪装,曾经熟悉的气息重新萦绕在心头,似乎一切从未改变过。
                      “上次,我档期太紧,连拍了三天,等到能喘口气了,让苏媚去你住的地方找你,老板娘说你走了。”
                      “你,竟然让人去找过我?”我大惊,万料不到会如此。
                      “是啊,我知道你是从外地跟过来的,你一个小女孩,有些不放心。”
                      习惯了她高高在上,习惯了怀着卑微的心去仰视,习惯了她如天际的云,我即使伸手也无法触及。蓦的有一天,她低下身来俯视我,我竟是心痛的无法承受。
                      我应该是喜悦的,我并不是万千粉丝中的一粒流沙,没入在滚滚红尘中,至少,她曾经找寻过我。然而,我还是哭了,风衣与皮靴也无法让我成熟起来,我还是那条风尘仆仆追寻着她的足迹去流浪的牛仔裤。
                      她调侃的笑起来:“巧巧,你怎么又哭了,上次我拉你进屋里避雨,你就一直哭,这次我让你进车里,你又哭,下次我可不敢让你见我了,你怎么一见我就哭呢。”
                      她喊我的名字,巧巧,我从没有觉得自已的名字这样动听过。她竟然知道上次我也哭了,而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以为是落在我脸上的雨。非,你不能对我这么好,我会喜悦到万劫不复的。
                      擦干眼泪,我再次抬起头,因为不用再装的很酷,顿觉轻松很多。“上次我病了,很想妈妈,兜里的钱也不多了,就回来了。”我解释说。“哦,这样啊。”她点点头,“别乱跑了,好好在家待着吧,父母会担心的。”“嗯,我妈**我工作,我也不能偷懒了。只是很遗憾,不能再去经常探你的班了。”我有些黯然。她想了想,说:“你要是方便,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我下次来连城,让苏媚给你打电话。”
                      我掏出随身带的便签纸,写了自已的号码递给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其实,我知道你拍戏的行踪不难,我每天都会登陆影迷会的网站。如果,我想要你的手机号,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贪心?我不会骚扰你的,真的,我就想把你的号码存在我的手机里,每天看一看就很满足了。”
                      这显然难为她了,她思量了一会,说:“你可以跟我保证,除了你自已之外,任何人都不会告诉吗?你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如果被骚扰,那是不胜其烦的。”“我知道我知道的”,我几乎不相信自已的耳朵,“我保证一万遍,除了我冉巧巧,你的手机号码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于是拿出来手机,朝着便签上我的号码打过来,铃声响了一下,我赶忙存住号码,生怕弄丢了。
                      “这个是我自已的号码,不是苏媚和宝铭手里的对外号码,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的,也可以发短信,但我很忙,有时会没空回的。”
                      “没关系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一切如坠梦中,我完全没有真实感,只怕此刻有人推我起床,只怕有人告诉我,巧巧,你又做美梦了。
                      “因为啊,”非调皮的笑了一下,“因为有个叫巧巧的大侠,在网上许愿说,’如果我的手机里,存着非的号码,那我会每天都搂着手机一起睡’。”
                      我目瞪口呆。
                      在非的官方论坛里,我的ID叫巧巧大侠,我的新年愿望是:如果我的手机里,存着非的号码,那我会每天都搂着手机一起睡
                      深秋的连城,光线会早早的退去,午后的短暂阳光之后,已经不适合外景戏了。非拍完第二场就离开了,我一直站在自已的车边远远的看着,她上车之前,朝我挥了挥手。
                      开车返回的路上,心里是天翻地覆的喜悦,迫不及待的想与人分享,又不知道谁能够理解我的心情。唯有时不时的翻出手机里非的号码,才觉得一切并不是梦境,我亦不会在天亮之后心碎。
                      快入城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其实也才六点多钟。打电话给安公公,这小子很长时间才接。我说“你又跟瘦丫腻着呢?出来哀家请你喝酒,不许重色轻友。”安公公迟疑了半天,说:“巧巧,出事了。”


                      11楼2017-02-12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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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节
                        我赶到电视台的时候,安公公和小李都在,一屋子的烟,也不知他们俩抽了多久了。我问:“怎么回事,节目为什么给停了?”,半天,安公公没说话,小李忍不住说:“我们最近做的天空之城的那个楼盘,叫人给告了,估计是天空之城的对手干的,匿名信,台里一调查,情况属实,就给咱的节目停了。”天空之城是本城一个小高层的新楼盘,全部建筑以蓝色为主,很清新脱俗,也是我们很看好的一个楼盘,为这个我跟安公公没少下力气,现场考察,小区里找感觉,串讲词写的跟诗似的,还想着这期节目能在年底同类节目的评选中拿个奖,没想到恰恰出问题了。“告咱们什么呢”,我努力的思索着,“难道,是那个人工湖?”“对,就是那个”,安公公终于说话了,声音里透着无比的疲惫与萧索。我顿时身上一阵冰冷,从头凉到脚。小区里有一块空地,开发商是准备做收费停车场的,因为车库的数量满足不了业主的要求,可我考察之后,觉得天空之城里再配个人工湖,那可就太美了,我就跟安公公说,给这块宣传成人工湖得了,天空之城,城中有湖,可观飞禽嬉戏,可泛舟波上,这卖点太牛了,钢筋水泥里禁足着的城里人哪能受得了这样的诱惑,尤其是那些手里有点钱的享受型小资,还有身家累累的忙碌型老板们,用钱买一分舒心的惬意,是他们最愿意做的。当时我们还开玩笑,在这儿包个二奶,大款都能找着谈恋爱的感觉。玩笑归玩笑,安公公也迟疑过,毕竟那块地人家肯定没打算开人工湖,这不属于广告欺骗吗,我说现在楼刚盖好,内部装修都还没上,小区里的平地规划还完全没有开始,咱先这么宣传着,以后买楼的人要是真为这个找咱们,那么长的时间,谁还想着呢,到时候说开发商换主意了,一推托就完了,再说了,这地界儿确实是好,就算没有人工湖,也对得起他们的钱。
                        当时因为找到这样的一个理想的宣传楼盘很不容易,我又太想把它打造成童话中的城堡,所以就鬼迷心窍的弄虚作假了。其实我最真心的想法,是希望安公公年底的时候拿一个奖,瘦丫太优秀了,安公公要是不出色些,很有被甩的危险。然而我怎么也没料到,偏偏有人就这么较真,跟这块空地过不去,我反而害了安公公。这事台里跟开发商一确证,就小孩摸鸡鸡—玩(完)蛋了,明面上的事儿,不可能瞒过去。
                        屋里气氛沉重,我禁不住流下泪来,我跟安公公说,这都是我的错,害了大家。安公公反过来安慰我:“算了,巧巧,谁都不想的,你当初也是想帮我。”我说具体是怎么个过程,怎么就一天之内变化这么大呢,小李说今天早上台里收到一封匿名信,说我们台里的节目顶着服务便利老百姓的名义做虚假广告,欺骗消费者,唯利是图。说天空之城里根本没有人工湖的规划。台里就给天空之城的售楼处打了一个电话,售楼小姐说确实没有人工湖的打算,那里是要建停车场的。主管我们二台的主任就找安公公问话,安公公一看不好,打了个太极,说串讲词都是天空之城的办公室华主任亲自过目的,并当着主任的面,给华主任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华主任在电话里推的一干二净,说根本不知道串讲词里要加个人工湖,这下完了,安公公马上被停职检查了,节目也停了。
                        “这孙子!”,我气的跳起来,底稿明明是我拿给他过目的,他看完一个屁都没放,明显就是默许了,现在推的一干二净,还是不是人。安公公说算了,无凭无据的,何况华主任和售楼处的说法完全一致,里外里就咱们不是人。
                        “不行,我得找他去!”,我咽不下这口气,拎着包就往外走,安公公一把拦住我,“大晚上的你上哪找他去,你找着他还能怎么滴,咱们错了就是错了。”“那不行,咱错咱承认,可咱也不能替人背黑锅,大不了各打五十大板,这孙子一哑巴,咱成了十恶不赦的骗子了,这叫什么事啊。”“巧巧,主意是咱出的,节目是咱做的,算了。”安公公明显无心恋战,他的颓唐也让我一下子没了情绪,怪谁不如怪自已,鬼迷了心窍,没地吃后悔药去。
                        三个人继续闷着,他们俩抽烟,我望着窗外发呆。外面的夜色里灯红酒绿,盛世太平,我们这里却是愁云惨淡,我可以一走了之,我不做这个还可以做其他的,可安公公在这档节目里投入了他的全部心血,凝结了他所有的梦想,就这么让我霍霍了。我能忍受住别人的指责,可我受不了自已毁了安公公。
                        “没事,巧巧,过一段时间,咱们再重新来。”安公公见我情绪异常低落,忍不住安慰我。我回过头朝他无奈的一笑,说了句“我没事”。我们这一行,一旦有了欺骗消费者的黑色记录,口碑就完了,大众不会再信任你,开发商也不会再信任你,除了改行,只有死路一条。事情要是没到这个份上,一向乐观的安公公也不会沮丧成这样,我又何尝会不知道,他只是说说安慰我而已。
                        夜渐渐深了,安公公终于起身,拍拍小李,也把我拉起来,“好了,哥几个,咱都别当进了吊炉的鸭子了,垂头耷拉脑的,日子还得过,只是我安公公对不起你们,跟我累了大半年,还混成这样。打起精神,明儿个咱还得唱着歌儿的来,不能让人看笑话。”同行是怨家,这节目火了之后,盯着这儿直流哈喇子的人多了去了,都当是块肥肉,还是红烧的。安公公说的也没错,人有时候得这样,内心脆弱的一塌糊涂,外表还得牛B的像拉登他亲戚似的。不装不行,你装了,别人牙根依然痒痒着,你一旦露出真实的大白脸,完了,他们会笑的连牙花子都露出来。


                        12楼2017-02-12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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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节
                          临出门时撞到了赶来的瘦丫,她用卫生球眼瞅了我一眼,一句话没说,挎起安公公的胳膊就走了,我心下叹息,这丫,终于找着个机会名正言顺的不待见我了。
                          回到家,洗了个烫烫的热水澡,钻进暖暖的被子里,握着手机,给非发了第一条短信:明天不能去探班了,工作上出点事,自已注意保暖。非很快回了过来“事情严重吗?”我回“挺严重,但是搞得定。”非回了个“好”字。
                          我承认我偏心了,非带给我的喜悦,超过了我对安公公的负疚。
                          一夜睡的极不安稳,四点多钟就醒了,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凌晨,脑袋里想着很多事情。天一亮,就迫不及待的起床,梳洗打扮,穿上前几天在百乐门新买的衣服,化了个妖艳的勾魂妆,早餐时吃的比平常多一倍,妈吓了一跳,“巧巧,你失恋了?这么自暴自弃!”靠,亲娘啊,真是亲娘,人家娘都怕自已姑娘吃不饱,俺家娘就怕我胖的臭在家里。我懒的跟她多说,吃饱了就冲出门去,隐约听着她在我背后嘀咕着,“也不像失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今天我得打场硬仗,需要体力,勇气,跟我冉巧巧积攒了多年的智慧。
                          八点半就到了天空之城的办公楼,华主任还没有来,我坐在接待室里等。华主任四十来岁,喜好穿老式夹克衫跟老式中山装,常常打扮的像六十多岁,可他的心思却远远没有中山装那么心如止水。第一次跟安公公来时,他的眼神就偷偷的瞟我,后来时不时的给我打电话,约吃饭喝茶的,拿巴着就不跟我们签约。这些我都没敢跟安公公说,以安公公的脾气,要是知道了早给他两拳了,还管什么广不广告的。时间一长这老色狼看我软硬不吃,索性扔话儿想找别家,安公公顶了一个厚厚的红包才搞定。
                          等了很长时间,华主任才来,打扮的人模狗样的,我真想给他的猪脸打成个西红柿开花。他一见我,小眼一眯眯,“哟,这不是巧巧姑娘吗,越来越漂亮了啊。”我说“华主任,前段时间一直忙着节目,也没正式的来好好谢谢你。”他一副正经的口气“谢什么,都是工作嘛,你们表现的也不错。”装,真能装,麻袋都没有他能装,明明知道昨天出事了,还装的跟个傻子似的。我忍着恶心赶紧说:“哪儿啊,我们那节目出问题了,你不知道吗?”“啊?是吗?不知道啊”,“昨天我们主任不是打电话问过你吗,关于人工湖的事儿。”“噢噢,是有这么回事,我一天电话太多了,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他就是随口问了两句,没听出什么啊。”
                          真是一只老狐狸,我心里把他十八辈祖宗都骂了一遍。没办法,他死活不往坑里跳,只能我先说,“华主任,这回您真得帮帮我们,台里知道我们加的人工湖的宣传是假的了,我们也知道自已做错了,可当初的广告底稿您是看过的,您能不能跟我们台里说说,当初你们是有这样的想法的,后来改变主意了,可我们把意思给领会错了,您看行吗?”我只觉得自已的脸上两张皮,外面那张见人的楚楚可怜,里面那张留给自已的面目狰狞,要不是自已犯一错,要不是为了安公公,这辈子我都不会低三下四的求他的。
                          可他的反应更让我吃惊,他一副无辜的处女模样,惊道:“巧巧,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昨天跟你们主任已经说过了,底稿我是看过了,可我看过的底稿,从来没有提到过人工湖。你们年青人犯了错误,改了就是好同志,可这样赖给别人就不对了。”我提前想到了他能抵赖,可是我没想到,他不但抵赖,还反咬一口,这个老油条!
                          我说“华主任,您这么说,可就有点冤枉巧巧了,底稿是我亲自拿给您看的,然后就录了节目,从来没有过两份底稿,您再想想,是不是刚才给忘了?”华主任正色道:“巧巧,你有其他的忙,我怎么帮都行,可你叫我跟你们主任说瞎话,弄虚作假我可帮不了你。”我轻轻吸了一口气,今天的三孙子就当到底吧,我说“华主任,您说您不记得,我想您也有您的苦衷吧,我这儿有个方案,您看可不可行,我们下周会在节目中诚恳的跟广大消费者道歉,说明我们在工作中的失误,然后在半年内分五期跟踪报道天空之城的楼盘,广告费分文不收,条件是在我们下周道歉的当天,在节目播出后前五名来购买天空之城的业主,你们可以给个九七折的优惠,根据你们现在的房价与户型,我想五套九七折所损失的利润,跟我们的广告费基本持平的。这样我们也挽回了信誉,你们也有了一个独辟蹊径的宣传方式。”
                          我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然后看着华主任的反应。这是我冥思苦想的解决方式,要想重新获得大众的信任,只有勇敢的面对大众,揭开自已的伤疤,去求得理解,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没有期望过华主任能承认他看过完全的底稿,毕竟底稿上也没有签字,口说无凭。
                          见华主任思考不语,我又轻轻地说:“华主任,五套九七折的房屋,您是有能力做到的,就像当初您选择我们公司,您也是有能力做到择优而定的。”给他戴一下高帽,顺便敲打一下关于当初收红包的事儿,我太希望他同意我的方案了,这样我们的节目才会真正的重新开始。
                          听完我的话,华主任莫测高深的笑了,“巧巧,你走吧,我真的帮不了你。”说完,他站起来,离开了。我愣愣的站在原地没动,心里难受却哭不出来,我以为我的想法已经很完美了,可我败就败在,不了解华主任这个人,他根本就是个无同情心与羞耻心的人渣,也根本不在乎公司的销售业绩,他要的只是明哲保身,离是非越远越好。


                          13楼2017-02-12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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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节
                            走出天空之城的办公楼,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最后的底牌都已经亮给人家了,再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想起安公公形容我的话,”巧巧,你的嫩不在脸蛋上,全嫩脑子上了.”.我真是头猪,就我这点道行,想从华主任那里讨得好处,那不是做梦吗.
                            外面的阳光淡淡的照着,这个城市的上午安静而荒凉.安公公的电话进来,按掉不接,短信跟过来:”你妈说你一早上就离家出走了,不是去以身相许了吧,赶紧给我回来,别逼我贴寻人启事.”安公公还是了解我的,知道我肯定会去找华主任,我没以身相许那么傻,可也够窝囊的,脸都丢到家了.
                            静静的倚着车抽支烟,冷不下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一下没看着脸,再一仰望,一张混血般好看的男人的脸.
                            可惜我今天没有拈花惹草的心情,看了半天这张脸,似曾相识,想来想去,确定自已的同学朋友亲戚绯闻男友里,确实没有这号人.
                            他先说话了,好看的笑着:”还记得我吗?”
                            我脸一横,冷冷的说:”哥们儿,你这种泡妞的手段太老套了,一边儿去吧,本姑娘今天心情不爽,没功夫跟你逗闷子.”
                            说罢转身想进车,听着他在身后气极败坏的说:”:你这个丫头,每次遇着你好像心情都不怎么爽,咱俩还真是孽缘.”
                            “每次?这么说你真认识我?”我不由的疑惑,大街上白拣个帅哥,还说跟我是旧相识,这不天下掉下个宝哥哥吗.
                            “你不记得了,在飞机上,你一会儿果汁一会儿咖啡的,我们组的姑娘们都说你看上我了,到现在还想起来就笑话我呢.”
                            “飞机上?”我盯着他的大脸使劲想,”天使在人间?!”,冷不丁的大喊一嗓子,这哥们儿吓的一哆嗦,”我说大姑娘,你能不能温柔点,你看着天使不用激动成这样吧.”
                            我笑了,可不就是他,飞机上那个被我使唤来使唤去的空中少爷.
                            “原来是你啊,空中少年先生,你对你的女乘客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啊.”我笑起来,伸过手去,”你好,我叫冉巧巧,很高兴又见到你.”
                            他握了一下我的手,”我叫米枫,很高兴碰到你.”
                            “你刚才怎么了,闷闷不乐的?”他问我,我想了想反问他,”你来这里干什么?””哦,我的一个朋友在这里工作,我来找他的.”
                            “你的朋友?”,我眼睛一亮,但再一想,又泄气了,他看上去跟我差不多的年纪,他的朋友顶多也就是个小职员吧,肯定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有什么事吗?我朋友在天空之城还算有点面子.”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一副看穿我的德性,我脸一热,有点挂不住,嘴上却咬硬:”没什么事,我得走了.”
                            “那留个电话吧,我约你,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电我.”他朝我眨眨眼睛,没有小痞子的浮夸气,看上去一点也不讨厌.
                            我们互留了电话,便分手了.想到电视台里烂摊子的事儿,想到得看安公公那张悲戚戚的苦瓜脸,想到这个苦瓜还是我种下去的,心头觉得很沉重.
                            回到电视台,没见着安公公,等了一会儿,电话进来了,安公公兴高采烈的说”巧巧,走,哥请你钓鱼去.”
                            我心里一暖,安公公虽然平常笑嘻嘻没正形的,其实是个特有担当的男人,捂着自已心里的苦,总想着怎么把别人逗乐了.我们俩真是没缘份,便宜瘦丫了.
                            开车到海边,安公公竟然租了辆游艇,小李和瘦丫都在,我说”瘦丫你不上班了?”瘦丫淡淡的说”请假了.”,这丫头一贯对我不冷不热不阴不阳的,要不是冲着安公公,我真不愿意搭理她.
                            我心念一动,问大伙儿,我叫个朋友来行不行?安公公嘻嘻笑着说:比我帅的不要,比瘦丫美的不要.””德性,”我骂了他一句.
                            叫了米枫,这家伙自来熟,一口就应承下来了.
                            米枫开的是一辆银色的奥迪A4,穿一套深色猎装,远远走过来,有点像里的木村拓哉.给游艇上的人都看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我带来的这个朋友这么抢眼。安公公瞪大眼睛说:“行啊巧巧,啥时候金屋藏靓仔了,有本事啊。”
                            连我自已也不得不承认,米枫天生一副好皮囊,款款有形,再加上气质内敛彬彬有礼的,怎么看都像传说中的钻石男。
                            及至走近了,我拉他过来,给大家介绍“这是米枫,我朋友。”大家互相寒暄过了这后,冷不丁的瘦丫开了口:”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我跟米枫相视一笑,”他是我在飞机上拣到的.””她是我在大街上拣到的.”
                            大家都似信非信的,我们再不肯透露细节了.
                            说是钓鱼,不过也就开着游艇在大海上兜了一圈。这个季节风大,不适合深海垂钓,安公公也不知怎么想的,想了个钓鱼的妖蛾子。
                            大家不咸不淡的唠着,安公公偶尔冒出几句不痛不痒的玩笑,跟他平时妙语连珠的贫劲儿比,大失
                            水准。瘦丫是一贯没有话的,这丫头在外面了不得,设计的服装拿过大奖,偏偏就在安公公面前,一副胸大无脑的傻姑模样,真不知道她看上安公公什么了。小李是个耳朵里永远塞着MP3的音乐发烧友,你跟他说话,还不如跟他唱两句。我跟米枫倒是聊的还投机,讲他怎么当上空中少爷的,讲在飞机上有趣的事情。可气氛依然尴尬,大家都是皮笑肉不笑的,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就捅破了窗户纸。
                            米枫看不下去了,他悄悄拽拽我,示意到艇的另一侧。然后问我:“我发现气氛不太对啊,你们是出来玩的吗?”见我欲言又不止的样子,又追上一句:“要不是出来躲债的?要不,不会是偷渡吧!”
                            我忍不住笑了,“你警匪片看多了吧,什么又躲债又偷渡的,告诉你,我们可都是正经人家出来的正经孩子。不过,确实有件事。”
                            我把我们节目的事儿跟他说了,还讲了上午在华主任那里的遭遇。米枫听完我长长的叙述,反问我;“这事儿,你没跟安公公商量,怎么做这么大的主呢。如果华主任真同意了你的意见,你知不知道,你将损失的是二十万的广告费,这个窟窿你怎么补?”我说:“我想过了,现在最紧要的是节目能够继续,保持收视率,相比较而言,钱就最不是问题了。只要节目顺利重新开播,我们再诚恳造个歉,消费者需要的,不就是句话吗,又没有真的给谁造成损失。只要节目能顺利进行,我们就有收入,上交台里的那部分就没有问题,至于分成的部分,我就不要了,我手头还有些闲钱,拿出来顶节目经费也可以。”米枫点点头:“想的倒还周全。”“是啊,”我忍不住叹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节目也能重新开始,对大家有个交待,天空之城也可以顺便做个有噱头的广告,两全其美,偏偏华主任那个王八蛋他不同意。”


                            14楼2017-02-12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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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节
                              二楼的咖啡厅很安静,我选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没过一会儿,非便下来了,穿着一套很简单的休闲装,跟平时化妆时的模样稍有不同。
                              这是我们的第三次面对面。第一次,因为意外,心中全是忐忑不安的慌乱,还来不及交流。第二次,不过是稍有熟悉的陌生人,我怀着被接见的紧张心情,更像一次官方会面。而这一次,对于我和非之间,是有着里程碑意义的,我们谁都无法忘记。
                              那个雨中哭泣的,是不听话的小孩,那个冷中送温暖的,是崇拜偶像的影迷,只有在这夜已深的咖啡厅里,我们面对面的坐着,是朋友。
                              我问非喝什么,她说为了保养皮肤,只能喝矿泉水,我说要不你喝热牛奶吧,滋养皮肤,对睡眠也有好处,会让你做个香甜美梦的。她微微一笑,说行。
                              我点了一客香焦船。非立刻笑了:“真是小孩子,这么晚了还吃冰淇凌。”我无法跟她解释这一天的焦灼与不堪,只是笑着回答:“对其他甜品倒没有兴趣,冰淇凌却是最爱。”
                              东西上齐,再无人来打扰,我迫不及待的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酒店?”她说:“我演过警匪片啊。”然后我俩都笑了,她接着解释:“这个酒店的钢琴师只会弹一支曲子,我来住好几天了,都没有变过。”我乐了:“你真敏锐,我根本都没想到。”“怎么都到这儿了,不跟我说一声。”“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到了又担心你累了,所以就没说,没想到电话泄密了。”
                              我的心情无比愉悦,这一天受的气,上的火,完全烟消云散了。我们聊的很开心,她给我讲白天拍戏的趣事,我给她讲做节目时遇到的大腹便便的有趣老板。非是一个随和而健谈的人,不像她外表那么沉静,也不像在媒体上看到的有一点点清高的骄傲。
                              有一些人,只可远远的喜欢着,不能走近,因为走近了才发现,你喜欢的,只是他远远的一个轮廓。我很庆幸,我喜欢的非,跟我想像中的一模一样,没有一般明星在看似高人一等背后的俗不可耐,我心目中的非,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时间过的很快,周围的人也渐渐少了。我跟非说:“我得走了,不能再打扰你休息了,今天谢谢你,能陪我在这聊天。”非说:“巧巧,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以前就知道你的,只是你自已不知道罢了。我常常去看巧巧大侠写的文字,你跟我想像中的一模一样。”我低下头来,满怀的喜悦中突然夹进来一丝想要流泪的感动,我说:“真的吗,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去看我写的字,就像我从来没有想到,你能和我喝咖啡一样。”
                              跟非分了手,走出酒店,在爽凉的夜风中深吸一口气,这个夜晚,对我来说,多美。
                              招手叫出租车,听到有车在后面按喇叭,回头一看,竟然是米枫的奥迪。车开到我的面前,米枫探出头来:“小姐,请上车,我的车费能贵些,不知您付不付得起。”我说:“你怎么还在这没走啊?米枫说:“你一个人,有点不放心,所以一直在外面等着。”
                              我歉意的说:“真抱歉啊,让你这么费心。”米枫笑笑:“男人嘛,总得有点风度。”
                              回到家,躺在我舒服的床上,回想着这不平常的一天,被华主任拒绝,认识米枫,我们的出海,非说过的话,百般滋味中,沉沉入睡。
                              许是前一天折腾的事儿太多了,又大悲大喜的,第二天早上醒来,头有些疼。我有偏头痛的毛病,去医院检查,说是神经性偏头痛。狗屁医生,检查不出病因就赖我神经不好。
                              听着窗外雨声连绵,起身一看,大雨倾盆。想跟安公公说,下午再去台里,可他手机关机。再给米枫打电话,号码拨到一半放下了,这个时候,他说不定正在跟关键人物谈事呢。
                              赖床不知是不是女人的专利,或者说是未婚女人的专利,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然后躺在被窝里想些重要的或者不重要的芝麻小事儿,伤感而惬意,对我来说,远远比身边躺着一个男人强。
                              回想着昨晚和非的聊天,一字一句,一个表情,都完整的复制在我脑海中。忍不住给她发短信:“今天下雨,还拍戏吗?”非回的很快:“飞机再有十分钟起飞,我今天回北京。”
                              我猛的从床上起来,抓了衣服就往身上套,套一半才惊觉根本来不及去机场了,颓然放下。打电话过去,非接了。
                              我说:“昨晚怎么不告诉我?”非说:“告诉你就会来送我的。”我失望的说:“不让我送你,挺残忍的。”非笑了:“小孩子乖一点,要听话。我今天走的早,你工作上还有事儿,别来折腾一趟了。”我不语,心里实在是有些生气的,人钻了牛角尖儿,就分不清是非好赖,明明人家的出发点是关心你,可你就是无法领这个情。“生气了?”非问。“没有。”我言不由心的回答。“我关机了,飞机要起飞了,下次见。”“好吧,再见。”
                              情绪一落千丈。也没有赖床的心情。起来喝了杯热水,头依然疼的厉害。洗漱之后,看妈妈做的早餐留在桌上。没有胃口。披了厚外套,蜷在沙发里看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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