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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暨声的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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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楼里堆一些原创,不定期更新,希望大家走过路过有时间就来看一看,给点意见啥的……
图源网()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2-11 18:02回复
    【相见欢不欢】
    方海生坐在铁皮车厢里,看窗外闪现而过的庄稼地,千万年来亘古不变的模样,平坦的沃土,被田垄分割成一块又一块。他喜欢坐着,这样用不到腿的动作,让他仿佛还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能用,还是那双承载着他的上半身在泥土和庄稼间自如辗转十七年之久的强健有力的腿。
    方海生今年二十了。
    剩下的三年,方海生没有在泥土和庄稼间辗转,而是在一个雾气蒙蒙的清晨,被一群人拉走,塞进了冒着青烟的卡车,拉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泥土还在,庄稼却没了,开始他很惶恐,成片成片的弹壳埋在土里,怎么就什么也长不出呢,光秃秃的。土里浸着血腥气。
    方海生没有上过学,属于旧中国百分之九十的文盲的大海里的一滴水。他把这三年简单地形容成噩梦,最后醒来的时候,他就没了一条腿,他还记得这条腿留给他最后的一点知觉,是两年前冒着烟的阵地上,一颗炸弹在这个普通小兵的身边炸开了,他感觉被一阵气浪掀翻,醒来后自己的一条腿疼得要命,被灰土糊满了。炸弹似乎不那么贪婪,适可而止,一条腿足够填牙缝就可以了。医生说这条腿本来有希望保住,可是战场上条件不好,之后又感染,只好锯掉。方海生的惨叫引来了一边昏迷不醒的重伤员的注目,一段粉色的肠子从他的肚缝里流出来。后来他居然活过来了,一直到战争胜利。当然,方海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赢。
    终结这个噩梦的是民国三十四年八月十五日的一段日本话录音,方海生什么也听不懂。身边人欢呼雀跃,告诉他我们胜利了,狗日的小日本子滚蛋了!
    哦?滚蛋啦?方海生也高兴,因为差不多他终于可以回家了。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三年,方海生没有升官发财的愿望,也没有他的被“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这句他一知半解的话征召而来的念过大学的战友那么慷慨激昂的气概,他就一个念头,活着回家,见他的素兰和儿子。素兰是方海生的妻子,一个笑起来很温婉秀气的,吃苦耐劳的好看的乡下姑娘。比方海生大三岁,比起妻子,她对方海生更像个母亲。方海生和她头一年就生了一个儿子,怕养活不好,叫小狗子。两个人感情很好,素兰喜欢对他笑。在他被拉去充军那一天,他还想再去见见素兰的笑,也许是最后一回了,可惜没有如愿。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2-11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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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了,他知道他的家乡被战争糟蹋的面目全非,他现在在回家乡的路上。不过他觉得他的素兰一定就在村口那棵碗口粗的柳树下等他,牵着他乳臭未干的小狗子,脸上挂着温和秀美又熟悉的微笑。小狗子这个名字太简陋了,他要给他取一个正式的名字,他搜肠刮肚,叫什么好呢……
      火车进站了。
      方海生拄着拐又挪动了三天,终于看到了村口那棵熟悉的柳树,三年来没有怎么生长,但万幸还活着。
      方海生四处打听。从前认识的人告诉他,素兰三年以前他走了以后没多长时间,就被小日本的炸弹给炸死了——方海生家在村头,小狗子在村尾和一群小毛孩子打闹。日本人的飞机来了,孩子们吓破了胆,急慌慌地东躲西藏。素兰着急孩子,防空警报响了好几通,远远地大地开始震颤,素兰还是爬出桌底,声嘶力竭地找着、喊着小狗子。炸弹爆炸声越来越近了,小狗子被吓破了胆,没有听见素兰的呼唤。
      然后,一颗炸弹落了下来,正好落在素兰旁边。方海生的这位老朋友没有跟他描述素兰的死状,总之是很惨。当时小狗子在一边惊魂未定地吃手指,不知道这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就是曾经把乳头伸到他口里喂他的亲娘——这些都没有说。
      方海生又想起素兰的微笑,这微笑他从今往后再也看不到了。他呜呜地哭起来,然后又想起了什么。
      他又问,那小狗子呢?
      那人说,你家小狗子命大,当时素兰在做饭,找小狗子回家,小狗子在外头玩,没有被炸死,吴老二看他可怜,收养啦。他撒了个善意的谎。
      方海生刚想说什么,突然远远地跑来一个小孩子,方海生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走时刚会走路的儿子,现在已经是一个小的他了,小小的小狗子皮实的紧,到处乱窜,他看得出来他的儿子,他和素兰唯一一点血脉的牵扯现在很健康。他高兴自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骨肉相连,方海生自己化成灰也能认得出儿子。不过儿子看起来没认出他的老子,从他的身边经过时,多看了几眼他残缺的一边腿,就又跑开了。
      他的儿子一边跑一边念,那是政府给免费开的学堂里年轻的先生教的话:
      “我是中国人,我爱我的祖国。别看中国现在不得了,将来中国了不得!”
      【FIN】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2-11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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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题】
        我的祖母裹着小脚。
        她带着这个烙印生活了七十多年,一直到她死。
        我第一次见我祖母的小脚是我五岁时候。我的祖母有一些不高兴地对我说,缠这样的脚才好看。可母亲说什么都不给我缠,她不算是很新派的女子,除了政府宣传的原因,她看到别家孩子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于是我没有缠。
        我的家族不算很庞大,家境虽然屡屡转折,一直比较殷实。我的祖母总是得意洋洋地对人说,这样殷实的家底,一半是我祖父打拼出来的,一半是她精打细算俭省下来的。谁都知道我的祖母有多精打细算,自家租出去的地一分一毫都不肯让,但是她见了可怜的佃户,还总是会收完租以后再去施舍,似乎是为了安慰自己;那个时候出洋留学在许多富人之间成了一种风尚,但是她见了那些举止稀奇古怪的贵公子回国,又是米斯王又是米斯特李的,就义正辞严地教导她的三儿两女,这样的人是万万学不得的,于是有意无意之间又省下一大笔款子。
        我的祖母到五十多岁的时候,已经很走不动路了,要搀着什么,才可以勉强挪动,到后来连挪动都挪动不了了,干脆坐轿子。我父亲,最小的儿子,为了表示孝顺,买了一辆小汽车来伺候我这个劳苦功高的祖母。
        但是我的祖母拒绝乘坐。我想她是很排拒新事物的,她勉强承认了民国,看见我剪了短发又大发雷霆,尽管民国已经成立了二十来年,我的母亲和其他几个婶婶都留短发。用现在的话来说,她固执地坚守她旧的教条,把遵守这种旧的教条当做习惯,把将这种习惯在自己的后代身上发扬光大当成一种荣耀。
        我的父亲那一辈还好,但到我们这一辈,这份荣耀已经难以为继了。我的几个堂兄,出国的出国,下海的下海。我的祖母哀叹她管不住这个家了,开始把精力转移到养生和享乐上。
        我出生的时候是民国十二年,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我出生时我的父亲已经三十多岁。新的共和国刚有点方兴未艾的苗头,就乱成一团,国会快开不成了,北方的军阀们吵吵嚷嚷,打来打去,明里暗里都是一团烂摊子。南方,孙文的国民政府偏安一隅,赤旗飞舞。联俄容共,扶助农工,口号喊得又响亮又动人。你方唱罢,我又登场。
        所以祖母就用这个缘由,解释我的乖张混账。
        民国二十六年,中日战事一起,我的祖母心疼家产,但又不愿意见着日本人,最后还是举家迁往内地,中途折损了不少,不过我们一家人都活着踏上了这片灼热的土地。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2-11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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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容易看出来,这是我祖母和一个男子的往来书信。字体我很陌生,不是我祖父的,我祖父的墨宝挂在家里的祠堂里。那是一种别有韵味的苍劲洒脱,字如其人,我想这男子也是一个策马高歌一曲,对酒人生几何的人。
          信很古老了。落款还是同治,光绪的年号。
          慧中有十六岁了(慧中是我祖母的名字)。
          慧中家曾经是当地有名的望族,祖上是顺治朝的二品大员。
          不过到慧中这一辈,祖上的枝叶终究长不到她这里来,她受不到什么荫蔽。还好家底还算厚实,尽管她不像别家的小姐那么风光,不过总算是受了好教育,成为了百里挑一的会读书写字的女孩。
          慧中的父母虽然总是强调自家祖上有多么多么德隆望尊,但现实摆在那里,还是底气不足。所以对慧中的婚事,要求没有那样地高,尽管他们不认为自家的千金比别家的差。
          我的祖父,那个时候叫做张公子,大名叫做张蕴华,上门来提亲,我的外祖母和外祖父满意这个张公子,觉得这门亲事门当户对,就答应下来。
          我的母亲当时和另一家的另一个公子很好。我都无法想象,我总是一身深紫色深红色深蓝色的祖母,那个时候会自称“囡囡”。
          但是那个公子为自己续了马鬃的大辫子深深地耻辱。他平时的举动为了掩人耳目,还好。但是有一日,他和我祖母坦白了,并且交代自己即刻就要启程,去别的地方躲一阵子。
          慧中当然明白他的躲一阵子是什么意思,那个时候不管不顾,只想和他走。那个男子答应带她走,就在她离开的前夜,男子却悄无声息地离开他了。
          最后,她咬破手指写给那个男人的信被寄过来了,不算是原封不动,因为换了信封,信封上改成了从那个男子的名字改成了慧中。
          我的祖母一定对着这封信流了很多很多眼泪,因为这一张信纸上的红黑色的字,许多已经看不清了。
          然后她嫁给了祖父,一辈子循规蹈矩,开枝散叶,张家门丁兴旺,她一个人生下来了三儿两女。祖父英年早逝,留给她一个庞大的家,那个时候她才三十出头,却不得不换上一张暮气沉沉的脸,穿深紫色深蓝色深红色。她的一片痴情和柔肠都断送,她曾想和那个男子亡命天涯,最终还是被抓回家里去和我祖父拜堂成亲。
          究竟是痴情错付还是另有苦衷,我不清楚。我更没有想到我这样固执的祖母也曾有过这样的岁月。她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各种意义上的。
          我的祖母不肯坐汽车,不肯用电报,除了逃难期间的不得已,她谨守着她的规矩,做一个孤独的斗士。也教她的一些孩子们守着这些规矩,直到她死。
          但是依我来看,我的那些伯父堂兄们,终究和时代妥协了。
          【FIN】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2-11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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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俟风】
            江涛去看了雨宁。雨宁的墓很简单,她的家族二十多年被折腾得够呛,一口气差点没捯过来。听说她现在的墓还是远房亲戚帮她新立的。
            一块墓碑,上面写着她的名字,生卒年份。1931——1949。
            江涛还能精确到日,1949年5月13日。墓碑上,18岁的雨宁看着他,对他微笑。那双杏眼还是很清澈,他吻过的。
            起风了。
            墓园不远处是一片松树林,风卷起一阵松涛,然后裹挟着松枝的清香迎面而来。
            民国三十八年1月21日,蒋.中.正通电下野。李宗仁行代.总.统职务,国.共合谈重启。
            雨宁的父亲在淞.沪.警.备.司令部,不大不小的一个处级。委.员.长在大陆的日子快要到头了,包括雨宁父亲之内的许多人都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各怀心思。
            雨宁父亲的许多同事都把妻子儿女送走了,目的地台湾。
            那天大家听着广播一起吃早饭,广播里女声说李代总统要重启和谈。父亲听完了难得在饭桌上说了几句有关政治的话∶现在和谈纯粹是放屁,北方全让共.产.党占了,怎么和谈,分江而治怎么可能。
            冷笑一声。
            “早想退路吧。”
            雨宁听不进去,她心里想着别的。
            雨宁第一次碰见江涛是民国三十七年十一月,平常的一天。
            雨宁穿着呢子大衣,坐在福特轿车里,车窗外青年的面庞一闪而过,然后淹没在芸芸众生奔波生计的匆忙的背影里。
            雨宁第二天去上学,教室里雨宁又看见了这个年轻人。他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江涛,很高兴和大家做同学。
            江涛很左,也很赤。
            现在局势紧张,上海这种大城市更是风口浪尖,江涛胆子不小,在学校里谈国事。江涛又赤又左,还能谈些什么。雨宁好心告诉他,在学校里少说这种话,对大家都不好。
            江涛不屑。
            雨宁表面上劝别人,暗地里是支持的。十八岁,读了几本不该读的书,于是就做一些在他父亲眼里不该做的事。雨宁去闹过学.潮,鸣枪了,打人了,站队伍中间,她幸免于难,狼狈地回了家,新皮鞋给踩坏了,父亲当头一顿训斥。
            母亲劝她,雨宁不要闹了,这样闹下去对你爸不好,对你也不好。雨宁乖乖地收心好好读书,不要学坏。当初真应该把你送到美.国去。
            雨宁和江涛互相知晓对方的心意是在认识的两个月以后,民国三十八年一月。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2-11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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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写完的就更到这里了……留着当UP楼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7-02-11 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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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磐感觉自己的指尖在滴血。
                恍惚之中,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弹钢琴。琴键拉动琴弦,琴箱中的空气振动着。
                是她自己在弹琴。温和的阳光亲吻她的肩膀,琴键在她手指的指挥下起起伏伏。
                愤怒的海浪汹涌澎湃,撞击黑色的礁石,冲上青紫色的天空。
                ————————————
                喧闹的人群突然让出了一条小路。
                一俩黑色轿车缓缓停下,车门开了,车上走下一个人。油头粉面,衣冠楚楚。
                假威仪。
                男子志得意满地朝着四面八方燃烧的镁光灯挥手致意,他朝着会场走去,即将汇报他的反恐工作。打击对象,抗日分子。
                镁光灯燃烧的声响中突然混进几声短而急促的其他声音。
                梆——梆——梆!
                男子的胸前,头上加一起登时开出三个血洞,连话都没说一句就翻着白眼倒了下去。一个女记者率先发出一声尖叫,因为男人倒在了她身边,她错开一步才避开男人已经松弛的身体。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7-02-19 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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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的风向霎时变了,记者顾不上拍照,军警短暂地不知所措,围观群众不管不顾地被惊恐驱使着逃跑,恐慌蔓延开来。
                  ……
                  雨磐头次杀人,多年以后印象还是非常深刻。手枪抓在手里硬梆梆的感觉,子弹从枪膛里冲出去枪的后坐力,子弹如何在那个特务头子的前胸和天灵盖上开出大洞,血怎样喷泉一样地涌出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还记得清清楚楚的是一个叫曼妮的妓女。这个名字起得洋气又风花雪月,很配她的身份。曼妮没念过书也不识字,有的时候讲话非常的脏,带着浪里浪气的风尘味,这让自认为受过良好教育的雨磐非常不喜欢。雨磐是一家纺织公司老板的女儿,父亲的纺织公司开得如日中天的时候,雨磐还是个中学生。中学生雨磐目睹了全副武装的日军开进城,领头的坐在高头大马上,黄军装趾高气扬的样子让她讨厌,那天她没有参加学校校长组织的夹道欢迎。
                  然后她参加了抗日锄奸团,里面好多青年学生。同仁堂的大小姐,袁世凯的亲戚,许多都是上层社会的人物,多了这样一层身份,还真的没有几个人敢轻举妄动,雨磐觉得很安全,瞒着父亲偷偷摸摸地杀了人。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7-02-19 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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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逼供一阵紧过一阵。赶紧死了吧,死了吧,雨磐一点都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她的脸上全是血和汗和泪,身上全是血和汗和伤口,她近乎崩溃地说,你们杀了我吧,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杀了我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雨磐第一次杀人,还没等开枪腿就开始软。打了两枪全在胸口,第三枪怎么也开不出去。一边的曼妮骂她没用,一枪就打在男人天灵盖上。
                    曼妮拖着腿软的雨磐一路小跑,拐进了巷子。
                    雨磐坐在椅子上,紧张地搓着双手。曼妮有点好笑地看着她∶“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问句却无波无澜,先前的头牌丹凤眼妩媚动人。
                    “我第一次,哪有你那么轻车熟路。”雨磐说。
                    曼妮媚笑,笑得雨磐头皮发麻。雨磐义正辞严地对她说∶“你能不能把你那套做派收回去。”
                    曼妮知趣,不笑了,还是妩媚得摄人心魄,她红色的嘴唇在雨磐面前骄傲地开阖∶“一枪中脑袋,两枪中胸口。就算神仙也难救那个老王八蛋。
                    “我们分开看看,哪一枪是你打的,哪一枪是我打的,到时候好领赏。”曼妮本性难移,挂起她招牌式的微笑。
                    雨磐快疯了。
                    “曼妮,没皮没脸的臭婊子!”她不知道曼妮姓什么,所以骂她都加不上姓来表示她的愤慨,她骂曼妮用曼妮说过的她能想起来的几个脏词,“你出卖同志!你是人吗!唯利是图!骗子!叛徒!你不得好死!”
                    她骂不下去了,因为她的嘴已经裂得不成样子。疾风骤雨,她也只能沉默。
                    ————————————
                    曼妮问雨磐为什么要叫雨磐这个名字。
                    雨磐说∶“我原先不叫雨磐,我叫芳蕤。”她在纸上写,曼妮皱皱眉,她不识字。雨磐接着说,“我爸给我起的名字,而我不喜欢这个名字,粉饰太平。所以我改名叫雨磐,风雨如磐的意思。”她强调最后一句。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7-02-19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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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妮笑了∶“算了吧,我不懂你们文化人的那些心思。”
                      和曼妮相处久了,雨磐觉得曼妮这个人还可以,两个人虽然不是一路子,但还能谈得开。虽然她的缺点可以说出一大堆,圆滑世故,唯利是图,刀口舔血不是爱国这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而单纯是因为没钱了找个副业,夜晚还回她的秦楼楚馆里厮混,爱说脏话,不尊重人,狮子大开口等等等等,但也不失为一个好人。
                      学生雨磐信任妓女曼妮。
                      雨磐出事了,雨磐的父亲非常着急,雨磐从小丧母,和一般女孩子不一样,不过他没想到这孩子能这样地不老实。
                      雨磐的父亲爱女心切,花了许多钱,却依然救不出人来。他夜里总梦见雨磐坐在审讯室里撕心裂肺地哭,因此惊醒。他去求了很多人,认识的和新政府沾亲带故的都去求了,却没什么功效。就在他快要死心的时候,有人告诉他,事情能成了。
                      ————————————
                      雨磐被抓走的前一天晚上,1940年8月1日,傍晚。
                      她最后去见曼妮。这个名字洋气的头牌妓女,画了很浓很厚的妆,眼角眉梢用胭脂水粉装点得格外精致妩媚,穿着蓝旗袍,雨磐差点没认出她来。
                      “你找我什么事我还急着要回家。”
                      曼妮递给雨磐一张纸,雨磐读上面的内容。
                      曼妮∶“我等你好久了,上面的电报。说起来,我的钱还是没有发,最近经费困难,任务也不好做,上面呢,让我们什么也别做,就好好待着。”
                      曼妮嫌屋子里暗,拿起剪刀去剪烛花,几支蜡烛都烧掉了大半根,蜡泪堆叠在一起。烛火抖动了一下,燃烧得更旺了∶“好了,见亮了。”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7-02-19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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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漆黑的夜里。
                        “道个别吧。”
                        她微笑着向曼妮走去,伸出手碰碰她满是血污的脸,掏出手绢帮她一点一点擦干净。
                        掏出一件天蓝色的旗袍想给她穿上。
                        突然梦境结束了,她睁眼,满眼是早晨金色的阳光。
                        “见亮了。”她突然想起曼妮剪烛花时候的这句话。
                        见谅了。
                        她坐在金色的阳光里沉默。
                        【FIN】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7-02-19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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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头蛇尾只当了结心愿
                          不给叛徒洗白
                          提高思想觉悟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7-02-19 11:45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