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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牙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各位姐姐怎么看都不象坏人，为什么会杀人啊？”
她们告诉了云牙各自的经历……
萧竹原本是一个卖身到大户人家的丫鬟。她希望和情人在一起长相厮守，决定私奔。为了以后能安稳得过上小日子，那个男人让她把小少爷骗出来。讹诈他老爸一笔。不曾想到孩子不停哭闹，他们一慌，不小心把小孩捂死了。被官府抓获后，那个男人把一切都推倒她身上。结果她被判了死罪。
秀彩则是少不更事，在一次灯会上因为任性贪玩，打翻了最大的那盏祈福花灯。灯油洒了一地，引起大火，死伤了不少人。结果她被抓进了大牢。
来娣也是个可怜人。她父亲一心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偏偏她母亲自从生下她以后一直体弱多病。于是，她父亲又纳了一个小妾，那个女人真的如愿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老来得子，自然是宠到了天上。母凭子贵。那个女人越来越不把她们母女放在眼里。总说家里没钱，只给她们粗茶淡饭，还把她们呼来唤去当下人使唤。而他们却锦衣玉食。父亲对她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不管不问。她母亲因为抑郁寡欢身子更差，无论她如何诉求，她就是连大夫都不肯请。就这样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油尽灯枯，死后**草殓葬了事，墓碑还根本不是以一个正室身份刻立的。她终于有了一个恶毒的想法，在他们的饭菜里投了毒。本想在祭拜过母亲就自首，没想到在母亲的坟前就被抓了。
她们都是无垢从死牢里救出来的，并带回了宫中。
云牙看着现在的她们，要不是她们脸上的刺青，她真的不相信她们曾经有过如此凄惨的经历。是无垢让她们在这里获得了重生，让她们走出了过往的阴影，让她们得到了尊重、恢复了自信。相信无垢宫里的其他人也跟她们一样。萧竹真的没有夸大其词，无垢对她们就是再造之恩。她对无垢更加崇拜了，世上怎么会有从里到外都如此完美的人啊！
她不禁感叹:“城主真的太好了！！难怪每个人都会这么尊敬他。”
“是啊。城主经常说，无论犯了再大的过错，只要肯改过，就应该被原谅。”萧竹附和说。
“城主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说话，不喜欢与人亲近。”来娣接话说。
“亲近？嗯？”另外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阴阳怪气看着她。
“你们想哪里去了？城主哪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觊觎的！就是天上的仙女也不一定配得上他！”
“对对对，你跟你的飞飞哥才是最般配的……”
“再胡说撕烂你的嘴。”来娣鼓着腮帮子盯着秀彩。
“好好好，我不说～”她看来娣刚放缓了脸色又立补一句“想入非非…………”
“皮痒痒了你……一个晚上拿我们开刷，揍她。”
云牙羡慕的看着她们扭成一团“你们的感情真好。”
“在无垢宫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是兄弟姐妹，以后你也是我们的好妹妹了。”
“对呀。无垢宫是我们的家。”
“太好了！太好了！云牙一直都是孤零零一个人，现在不但有了家，还一下子有了那么多好姐姐。好幸福～啊！”云牙从心里欢呼。
…………

4
有了解药，云牙休养了几日伤已好了大半，她已经急不可耐想着去干活了。所以一领了宫衣就缠着王总管安排。可她一没经验，二没什么技能，只好让她做些简单的活～去厨房洗碗。只要有事可做，云牙倒是做什么活都乐意。
早早就起床换好了宫衣，在姐妹们的协助下扎好头发。
“啊～看。我们的小兔子打扮打扮多漂亮。”
“真的吗？”云牙第一次穿上为她量身做的衣裤鞋袜，又听到姐妹们的夸赞，开心得蹦起来想转两个圈。不料没两步就啪嗒一下摔在地上……
长这么大她一直穿的鞋子要么是捡来补补将就的，要么就是用草绳自己扎，现在让她穿上合脚的鞋子，反而不习惯，走起来脚上好像什么都没有，总觉得飘飘的，连路都走不好了。
“哈哈哈……”几个女孩看见她的囧样都笑了起来。
“云牙，怎么我们叫你小兔子，你走起路来还真的一跳一跳的了。哈哈……”
云牙不好意思地爬起来边拍着衣服边红着脸难为情的说“呃，这个……云牙从来没穿过新鞋子……一下子不习惯……”
姐妹们各自分头干活去了。
到了厨房，众人已经在准备干活了，云牙向大家行了个礼“我叫云牙是新来的，各位姐姐们好。”
“有什么活尽管吩咐我做吧。”
“哪些是城主用的？我一定会把它们洗得特别特别干净！”
她早想好好的表现表现了，兴奋得一轮嘴的说个不停……
“云牙，你才刚来就想洗城主用过的碗筷？我们在这里洗了十多年还没有这个机会呢。”
“傻丫头，城主用的都是由专人负责，不是谁都可以碰的。”
“哦。”云牙不免有些失望。
“你去把那里的碗碟洗了吧。”
“好。”
听见有活干，云牙又来精神了，在无垢宫做事就等于是给城主做事啊。她挽起袖子，学着旁边几个姑姑的样子认真的擦洗起来。不一会儿，云牙的旁边已经垒起了擦洗干净的碗碟，每一个都被她使劲擦得贼亮贼亮的。
那几个姑姑看她如此勤快，不由得夸几句，云牙得到夸奖更加卖力了。几个姑姑自然乐得清闲。
云牙越做越起劲，地上的碗碟已经密密麻麻地把她围成一圈，放都没有地方放了。她捧起一叠想把它们放到碗柜里。
不过，从来没干过这事的她低估了它们的重量……当她捧起觉得怎么这么重的时候，只能用力死扛……她也忘了自己的伤并没有全好……越使劲伤口越痛，盘算着走快几步可以早些放下，又忘了……湿滑的地板和还没习惯的新鞋……光顾脚下别摔跤，却又忘了手中的平衡……结果……碗，一歪～脚，一趔趄……人，摔了……碗具都成杯具了……
以为最糟的是满地的碗碟会因为骨牌效应而体无完肤？不！还有比这更糟的！体无完肤的是……
碗碟破碎后都变成刀子一样锋利的碎片扎进了云牙的身体……屋子里面所有的人，尤其是坐在旁边的那几个姑姑都被四散飞溅的碎片不同程度地划、伤、了……
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过后……
管事姑姑看着一片狼藉，也只能先救人了……
…………

每次写到他俩不在一条线上都会很急，但是我总觉得云牙不可能一去就被安排做无垢的贴身侍女。难不成那个位置一直都没有人悬空等着她？如果是，无垢在宫里没人伺候合理吗？如果不是，那原来的人到哪里去了？总要有个合理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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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只是皮肉之苦，不过经过这次管家是坚决确定云牙的伤完全好了才让她重新干活。她回厨房洗了天菜，被安排去了浣衣间……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云牙来到无垢宫不觉已有一月了。除了再也没有见到无垢有点遗憾之外，这段日子是她有生以来过得最安稳和开心的。
这天是发月银的日子。大家早早就已经领完了。
只剩下云牙。小伙伴告诉她，管家都催了。她记得自己当初恳求城主收留的时候说过，只要管饭就行。这月银这么能拿？就算自己不要也应该去跟管家说清楚，于是她往管事房走去。
今天不光是发放月银的日子，也是每个月向无垢汇报宫内事务的日子。所以，各房的管事领完月银都在那里侯着。
云牙刚到门外忽然听见她们提到自己的名字。她好奇地站在门外想听听她们在聊什么与自己有关？
“云牙是衣服洗不干净吗？这么大的火气？”
“不是不干净。而是太干净！每件衣服都被她搓完又打，打完再搓，不知道重复多少遍还是担心不干净。不停地往里加无患子。这个月我已经去库房补领好几次了。她那小身板又单薄，偏什么都抢着干。捧着那么湿重的衣服被褥，一天摔个跤打翻几盆水是小事，满院子刚晾好的衣服都被她碰倒过好几回……”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好再重洗呗。”
“难怪这个月宫服损耗得这么快。我们熬了好几晚赶制衣服。”
“这可不能怪我，你应该好好谢她。是她把她扔到我的浣衣间的。”
“我还哪敢把她留在厨房啊。洗个碗都可以洗出工伤，看她洗菜象洗衣服那样搓，还不是想着正好合适去你那里吗？”
“还有，你们缝几件衣服可比我好多了吧。她摔破的那些碗碟到现在还没烧制好呢。”
“你说得轻巧。你知道织造一匹做衣服的锦缎需要多久吗？现在存货都快用完了。”
“没你们说得那么夸张吧？一个小丫头而已。竟然那么难搞？”
…………

5
“哎……她不是难搞……相反，无论叫她干什么活都特别起劲。不嫌脏、不说累……”
“这……好啊。”
“你喜欢就得了，安排到你那里去。省得我犯愁。”
“我那里只要熟练女红的，还必须心细手巧，针法娴熟。不是谁都随随便便可以做的活。”
“那怎么办？老王。你倒是说啊。”
“你们要我怎么办？这已经是最简单的活，你们还都觉得她做不来，难道要我安排她小小年纪就去刷粪桶？！别忘了，那丫头没事也经常摔跤，打碎碗碟，水盆已经算好的啦。要是打翻摔破了粪桶，更麻烦。是不？”
王总管看大家不做声接着说:“她不就是干活毛躁了些，手脚笨了点，总是一根筋不太会转弯吗？多教教，时间久了，活干多了总会有熟练的时候～还有，这个月超支的事等下别在城主面前提起，免得他问起原因，这点小事别让他劳心了。我们接下来几个月慢慢把账平掉就行。”他看了大伙一眼，:“都听见了吗？！”
众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云牙万万没想到原来自己闯了那么大的祸，给大家添了那么多麻烦“怎么办啊？”泪水早已经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她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却偏偏想不出一点补救的办法。怎么你长得这么笨啊……她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又气又急在门外抱着膝盖嘤嘤地哭了起来……
“发生了何事？在这里哭什么？”一个在她心里已经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
“啊？？？”难道我哭傻了？竟然有幻觉听见城主的声音？
云牙抬起头，惊喜地看着站在面前的无垢。张着嘴连话也不会说了。
这个侍女没戴面纱，脸上也没刺青？满面的泪痕和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还有那一脸茫然的表情，似曾见过……“是你？”
云牙愣了好一会才慌忙跪下行礼:“城主，都是云牙不好。总是闯祸。给宫里造成了很多损失，求城主责罚。城主，无论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云牙都不会有半句怨言，只是……只是……求求你，千万别赶云牙走，我什么都会改的。”云牙惶恐不安地跪伏在地上。
“你起来。随我进去吧。”
她乖乖地跟着他进了房间。屋里面的人看见无垢领着云牙进来都愕然了。
无垢刚落座，云牙就跪在地上抽泣着向众人道歉:“对不起。一切都是云牙的错。是云牙做得不好。闯了那么大的祸。给大家添了那么多麻烦，云牙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云牙愿意……愿意每天干更长时间的活……愿意……哦，云牙没想过要拿月银，把属于我的月银都用来补偿我造成的损失吧。安排我去刷粪桶也没有问题，只要让我继续留在宫中，我做什么都愿意。求求各位原谅我这次，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吧。求求你们……”云牙实在害怕，她知道，只要一句话，便会失去一切……
她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瘦削的肩膀不停地抽动着，祈祷着上天别夺去才刚刚得到的幸福。
屋里面的人面面相窥，不知道该由谁接话。
“这侍女进宫后可是好逸恶劳，不思改过？”
“回城主。不是。她还是挺勤快的。”
无垢是何等的精明，他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不用勘心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让她到我的莲心殿当差吧。”
“城主……不可啊！”
“有何不可？”
“这丫头虽勤快，但、但总是毛毛躁躁，还、还经常摔跤打碎东西……”
无垢抬起手阻止他说下去。:“难道无垢宫连几件东西都摔不起了？谁刚来都难免毛躁些。就这样决定了。你去安排吧。”
…………

过去了这么多天，看看能不能发。
补充几句试试。接上
“王总管，云牙还有事不懂，这房梁瓦顶该如何打扫啊？”
王总管白了她一眼，“这些都是由无垢宫内有法力、修为的弟子负责，他们每天都需要练功，正好因利乘便。你以为这些功夫能做得来？回去收拾一下吧。今晚就搬进莲心殿。”
“是。”

莲心殿。这个似乎有些暧昧又似乎因为正正位于莲城中央而显得理所当然的名字。无垢却一直想不起来当初是谁起的，现在的莲城可是他自己和父亲一起建成的，隐约总感觉遗失了某些经历与记忆，却偏偏除了徒留只言片字已遍寻无痕迹。既然如此，渐渐他已经懂得不再执着了。（这里为前传埋个伏笔）

7
晚上，云牙在众姐妹艳羡的送别目光中搬进了莲心殿。
这虽然是空置的储物间，但是，云牙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房间。还跟城主靠得那么近。要不是知道城主不喜喧哗，她早就高兴得大叫了。现在只能捂着嘴，兴奋地把房间每个角落都摸了个遍，硬生生把自己的小脸憋的红红的。
她坐在可以看见无垢寝室的窗边，一直等到城主的房间灯光熄灭才上床休息。
人虽然躺着，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在想着王总管交代的事。盘算着该怎么做才最合适。
是应该先把桌椅家具擦干净让城主一起床就可以坐呢？还是应该先擦地板？这样就不会影响城主随意走动了？
哎呀，想来想去，好象都有道理，到底要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呀？做的不好被训几句没什么，最害怕是会让城主不高兴，他那么信任自己，可不能令他失望，给他再添麻烦了。
反正睡不着，她干脆决定起床干活。还特意用姐妹们送的胭脂水粉好好打扮了一番。看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颇为满意，难怪都说女孩子家要打扮。忽然心里猛的咯噔一下，自己第一次如此用心装扮竟然因为他？？镜子中的小脸立刻飘上了两朵红晕……哎呀哎呀，胡思乱想什么呢？她拍着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些，城主对自己有大恩，我无论为他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对他好是我的本份！
她打好了水，蹑手蹑脚地进了殿内。
这里比云牙想象要简洁。只有必要的家具和一些摆设。
她知道自己手脚笨，容易碰到东西，为免打扰城主清梦，还是从外间开始先擦拭地板最稳妥。
看吧，干活干活，就是要动手就知道该怎样做了。
她袖子一挽，就趴在地上，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地不敢遗漏。
终于把所有地方都擦了两遍，云牙扁着嘴看着手里的抹布和那盆还是清澈如初的水……要不是自己已经浑身是汗，她真怀疑自己还没开始呢。这莲心殿的地板恐怕比许多人的床铺都要干净吧？
她更加不敢懈怠，加倍认真地打扫起来。
地板擦好，该擦拭家具了。能掀翻的都被她小心翼翼地掀倒擦了个遍，布依然那么白净。那些家具都象新的一样。
不知不觉已经忙了一个晚上，云牙看着开始发白的天色暗暗庆幸，自己早早起床干活是多么明智，以自己的速度，要是现在才起来，恐怕等城主起床连张椅子都还没擦干净呢。
可是……那些摆放着东西的条案、桌子、罗汉床不能掀呀。怎么办？
先不说无垢宫里的家具都不知道是用什么木头做的，特别重，她根本就不够力气。就是可以，万一把东西放乱了就更糟糕。王总管可是再三吩咐过，所有东西都要原封不动的……
啊！想到了，自己身材瘦小，可以钻到底下去擦啊。嗯。对，就这样办。
说做就做。云牙先钻到高点的桌底下，果然可行。于是按照此法一件一件继续擦拭起来……
正忙乎间，似乎有脚步声，虽然声音不大，但云牙躺在地上却听得真切。那是无垢寝室的方向，还有开门的声音，应该是城主起床了……
她一急，“嘭”的一下头撞到了床底板……
“谁？！躲在卧榻底下做什么？！”
…………

这是传说只能一显的昙花。中间是它白天还没开花时的样子。因为它花期短，通常只有一个时辰。晚上十点到十二点左右。虽短暂，却异常芬芳美丽。

8
果然是无垢的声音。
“城主，是我……”云牙一边应着一边往外挪。
一个发丝凌乱的小脑袋在罗汉床下露了出来。她看见无垢就站在床边，急着想站起来，可她下半截身体还在床底……结果，“嘭。”腰又撞到了。“哎呀……”
“怎么每次看见她都是如此的狼狈？”无垢心里不禁嘀咕。“是你？你钻到床底下做什么？”
云牙慌忙理了理被汗水粘在脸上的发丝，恭敬地跪好行礼:“回城主，云牙在打扫。”
无垢看着她那一身汗和皱巴巴的衣裙，肯定天未亮就已经起床干活:“起来吧，以后不需要行大礼。”
“哦。城主有什么吩咐？”
“没有。莲心殿一向简洁干净，不需要太多整理。你还是先去洗漱好再做吧。”
“是”“城主不需要云牙伺候您洗漱吗？”
“不需要。”
云牙偷偷抬眼惊讶地看着他依旧风神硕朗，儒雅俊逸的样子，哪里象是刚刚睡醒啊！说话间，无垢已经转身离去。
云牙一边收拾着殿内的抹布，木盆一边嘀咕“我今早一起床就洗漱过了呀？怎么城主还让我再去洗洗？难道是因为他太爱干净，要求身边伺候的人要经常洗漱吗？”她狐疑地回到自己房间。一声惊叫随即从房内传来，虽然后半截被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云牙不敢相信镜中那个腋下、脖颈处全是湿漉漉汗渍，头发凌乱，脸上的粉黛早已经被汗水晕开，群摆更是因为她担心自己不小心摔倒会吵醒无垢所以在地上爬了一晚而皱乱不堪的人是自己！！城主刚才就是看见自己这副模样！！！难怪他会这样说！你让云牙怎能不急羞得捂脸跺脚呢？
她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干净，重新换好了衣服。
回到殿内，无垢已经气定神闲地在案前画画了。
看着他运笔时而若笔走龙蛇；时而若燕雀抖羽；挥洒之处流畅肆意；勾勒之时却又细致轻盈；执笔凝眸之间，眼神是那么专注睿智；着墨之际却瞬间如夜星般闪亮；念从心生，笔随眼动如影随形。
云牙一时竟然看痴了，城主怎么可以做到无论做什么举止都是如此优雅迷人、恰到好处、自在淡然？总能让人有一种觉得在他面前，稍稍有所杂念或者不雅言行都是不敬与冒犯的魅力！云牙呆呆的站了半饷才回过神来，轻步走到案边。
“城主，云牙已经洗漱好了，您有何吩咐？”
“没有。做你该做的事吧。”无垢眼皮也没抬一下，只是端详着那副丹青，构思着如何下笔。
“是。”城主怎么总不吩咐我做事呀？肯定是觉得我手脚笨吧。云牙嘟着嘴退了下去继续打扫殿内其它地方。
一有事可做，马上又精神起来。她在心里哼着小曲欢快的在殿内爬上爬下地忙开了。不时难免会弄出点声响。最后终于只剩下她最害怕擦拭的竹简了。
莲心殿内藏书众多，又要依序排放，先不说自己那点记性，她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连哪跟哪都分不清呀。偷偷看了看正在专心画画的无垢，总不能问城主吧？
俗话说，人急智生。有了！书架前后都是空的，有虚位，我就可以把竹简分成一小部分一小部分地地前后移动，只要不令它失了重心，这样就既不用担心乱了顺序又可以擦干净书架了。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竹简，眼看就擦好了，最后几卷却不知为何，似乎卡了，她只好左手加大力度往外使劲一拨，不想另一只手却没能及时护住……
噼噼啪啪几下闷响在安静的殿内异常刺耳，简直就是不和谐的音符。
殿内多了个人难免就会多了动静，她的身影一直在面前经常晃动倒也罢了，无垢定力极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对他不过小事一桩。不过，这动静也太大了吧？！他不由得微微抬头撇了她一眼。心里暗道:“这丫头，果然名不虚传啊。”
“哎呀！糟糕！”云牙慌忙转过身去看着无垢，等着他发话责罚。
嗯？城主只是看了一眼就象根本没事一样继续画画了？她连忙捡起竹简刚想放回去，却愣住了，这一摔，顺序早乱了，该咋放啊？怎么办？
“先放你脚边那卷，然后是左手，接着……最后是你右手的。”无垢依然画着画，声音淡淡传来。
“哦、哦。”城主真腻害，只要看一眼就什么都记住了……
…………

9
磕磕绊绊中不觉过了数月，王总管也检查过好几次，总算没出过什么大纰漏。无垢已经对她这个笨丫头见怪不怪。看着云牙渐渐上手，也是时候让她做些细活了。
“云牙。过来。”
“城主有何吩咐？”云牙放下手里的活，来到案前。
“今天你来研墨。”
“是。城主。”
云牙进莲心殿这么久，除了打扫端茶之类的事，无垢从来没让她伺候过。她心里一直都在想，城主是嫌她手脚笨。这是第一次吩咐她做事。简直把云牙开心坏了。
她学着无垢平时的样子，往砚里加了水拿起墨锭就磨擦……
“水太多！”
“轻点！”
“不是这样！”
无垢话音刚落，几滴墨汁已溅到案上。
“对不起对不起……”云牙一叠声地道歉:“云牙不是故意的。请城主赎罪。”慌忙跑去取抹布过来擦干净。
“你没研过墨？”无垢轻轻皱了下眉。
“是。这是云牙第一次研墨。”
“王总管没教你吗？”
“有。不关王总管的事，他说过让我忙完就去他那里，他会教我写字。都怪云牙手脚慢，一次也没去过。”云牙连忙回答。
“原来你不识字。”无垢明白云牙为什么每次打扫到书架总是战战兢兢，手忙脚乱了。
“云牙以前曾经趴在私塾的墙头上偷偷听先生教书，后来被别人发现，撵多了就没再去了，只认识几个简单的字。小时候，记得爹爹也教过我识字，不过因为那时候年纪太小，娘亲不让我学写。说墨汁会弄脏衣服。所以云牙从来都没有机会研过墨，现在过去那么久，别说字，就连爹娘的样子也不太想得起来了。”
云牙的话令无垢不禁想起他母亲也曾经跟他提起，在他抓周的时候，他一只手拿了剑，另一只手竟然抓起墨锭不停地互相敲打着，越玩越起劲，弄了一身脏。不过，却乐坏了父亲，说他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舞剑弄墨，将来必定文武双全，有出息。到现在，不觉已过近千年，母亲的样子在他心里也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了……想到这里，无垢闭上眼睛凝了凝神。说。
“云牙如果你想识字，我可以教你。识字能让你懂得更多。有不明白的问我。”
“啊？！”云牙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怎么？不愿意？”
“不不不，云牙愿意，愿意，不过……云牙不敢……”
“为何不敢？担心学不来？”
“不是。云牙虽笨，但只要不贪心，每天只记住一点点，相信总能学会的。云牙是担心，城主这么忙，怎能够再劳烦您花时间教我？”
“无妨。”
“谢谢城主……”
“今日，先教你如何研墨。”
…………

10
无垢从银壶匀了一点点水在砚面上，一手扶袖，一手拿起墨锭在砚面轻轻转动:“记住。水一次不能多放，如果不够可以边磨边加……”
“研墨时，食指轻压顶端，拇指和中指固定两侧，可以象你方才那样垂直墨身前后推送，也可以象我习惯这样顺着一个方向旋转研磨，但，无论是哪种，力度都要轻，要均匀，动作要缓。这样更容易出墨。墨汁才细润，墨色才有光泽……”
原来研墨也有这么多学问，这么讲究。城主懂得真多。云牙看着无垢侧首垂眸，凝神静气淡淡地解说着，墨锭与砚面接触发出有规律的细碎声响，和着他悠长轻微的呼吸声，简直比摇篮曲更悦耳，更让人宁心安神。云牙从没有靠得这么近地看着无垢研墨，没想到城主竟然也会如此温柔的一面，好羡慕那块墨啊。
无垢将研好的墨汁推入砚池，放下墨锭。“看清楚了吗？”
他看了看跪坐在案边的云牙，还是一如既往呆呆地只顾着点头，什么反应都没有。他早知道这丫头是个什么都要说得清清楚楚她才会明白的人。“到你了。”
“是。城主。”云牙被他这样看着，好紧张啊。感觉手心都冒汗了。
“手太僵硬了。要用柔劲……”
“古人常道闺秀少女最为适宜磨墨。看来也要看是哪个少女。”无垢心里暗忖。
他伸出手指腹轻触云牙正在研墨的手带着她转动……“应该用这种力度。”
无垢掌心的温度传来，云牙只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完全被温暖包裹着，没想到终日一身冷冽仙气的城主，手竟然那么柔软、温暖。云牙何止是手啊，全身瞬间都僵硬了，心也快要跳出来，好象卡在了嗓子眼，连话都说不出……
“放松。手要放松。别跟我的手较劲……”
“嗯……”云牙勉强在喉咙挤出一个字应着。心道:“我知道呀。但是我控制不了啊……”
墨锭和水随着二人的转动，在砚面带出一圈一圈水纹，渐化渐浓……犹如阵阵涟漪无声无息的散开……
墨香传来，混着无垢清冷的气息，是如此的相配。云牙感到脑子早就晕乎乎的，难道墨香也能醉人？！
“就是这样，你自己再试试。”
“是。”
“磨多少墨要看情况，不可能每次都一样。作画时需要的浓淡不一，可边画边磨。写字则需要多备些。这样才不会浓淡不均。砚不能留宿墨，每天用完都必须清洗干净。”
无垢边说边走到书架旁，随手拿了一卷竹简。回到座上:“你想识字，我先教你诗经吧。”
云牙心中一动，自己来莲城不知不觉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先前一直忙着适应新环境，把答应老婆婆找药的事耽搁了，隔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老爷爷的药还剩多少？身体怎样？她怯生生地看着无垢，请求说:“城主，无垢宫有没有关于医药的书？你可以先教我那些吗？”
无垢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有。不过不适合初学者。你想学医？”
“不是。不是。我是想查找一味药。”
“找一味药？天下间有什么药是无垢宫没有的？等下你去药局取吧。”
“整个莲城云牙都找遍了，都说没有。”
“哦？！”无垢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勾起了好奇心“是什么药？”
云牙取出那块抄着药方的手帕，虽然那日用碳写得模糊，字也歪歪扭扭，但还是能辨认。
“呵。”无垢不禁哑然失笑。“也真亏他能想出这样的药名。”
“城主，你知道这药？”
“我猜这应该不是一味，而是几味药。这方我知道是谁开的。”
“啊！！太好了！！”云牙大喜过望。
“你没有这方所治之症，也无亲无故，到底是替何人找药？”
云牙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告诉无垢，完了，她跪在地上恳求无垢告诉她那个高人的所在，并希望可以告几天假去求药给老婆婆送去。
“原来这丫头当初把我无垢宫当贼窝了？真是笨的可以。”无垢心道。
“救人要紧。你现在就随我去一趟吧。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
“是是是。谢城主……”
…………

补一张研墨的剧照。好和谐的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