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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杨定卿心】◇改文◆『170202』逃嫁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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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阴谋环环而扣
小玉翠边走边数着巴掌里的零毫子,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数准了。胡冰卿跟着埋头苦算的小玉翠,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路途上小玉翠只停下了三次,旁若无冰卿的买了两把青菜,一个陶旧罐子,还有一个鸡蛋。
最后她们停促在颇为偏僻的一间小院子里。里面住着好几户人家,但环顾了一下,小玉翠居然进了一间最不起眼的茅草屋子。这屋子风烛残年,仿佛是这院子里建筑的附带品,有些格格不入。
屋子门没有关紧,或者根本也关不紧。轻轻一推,里面便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颤颤悠悠的很是绵长。
“连生哥哥!”
吱哑一声,门全敞开。里面的腐朽味弥散开来,迎面铺在沁心的脸鼻上。皱皱眉头,沁心只得煽起手掌来,也并没有瞥那床上瘫坐着的男人。
屋子虽小,但五脏俱全。小玉翠驾轻就熟的把买来的东西放下,就着男人本就窄小的床铺边坐了下来。
胡冰卿走近了一些,打量起床上半个身子掩在被子里的男子。骨瘦如柴,脸se铁青,上身挂了一件破旧的ru白褂子,但也因为长期卧床不起变的皱奄而灰黑。男子目光瞟了瞟来人,眼神空洞无光。
沁心厌恶的对上男子空灵的眼眸,她故意紧蹙双眉,仿若在示威。告诉他,自己讨厌他。
“连生哥哥,不好意思,小玉翠有三天没来看你了,你不会怪小玉翠吧?”
男人对上玉翠清澈而浮动的目光,只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连生哥哥好,连生哥哥不会怪小玉翠。”女孩开释一笑,转过身来一把拉过呆站一旁的胡冰卿。
“这个,是小玉翠的新哥哥。”
冰卿呼一口气,还好她不是说姐姐。
男子抬起头来,又是打量了冰卿一翻,这次眼神中稍露些颜se。冰卿同时也望着他,男子脸庞瘦的深刻,但眉骨间有一丝憨泽,一时间冰卿觉得这面容似曾相识。
“以后啊,小玉翠和连生哥哥,还有胡哥哥一起生活,对不对?”女孩眨眨眼睛,好不可爱。
连生哥哥。
连生。
“我的儿子,叫王连生,王连生。”
瞳孔突的睁大。
“你是不是姓王?”
男子一征,狐疑而警戒的看着胡冰卿。
“你是谁?!”声音破断沙哑。
“你是不是叫王连生?!”再次发问,沁心愈加急切。
男子更是挤了挤眉眼,疑惑而戒备,但却不作回答。但小玉翠愈要发言,却被男子一把拉回,摇了摇头。
“谁派你来的?!”冰冷出声,男子咬唇问道。
胡冰卿看着男子一副望仇敌忾样子,不免也疑惑起来。但随即,她把贴在胸口的一直保存的东西掏了出来。一叠破皱的照片带出了一对珍珠玉嵌耳环,叮当一声跌在地上。沁心一楞,还没来得及顾及手中的照片,却低着头看着落在地上的耳环。
咦!?
三个人的目光同时盯在了这对躺在地上静谧着的耳环,冰卿弯身拾起。
冷白的玉削剔成半个月牙状,包裹ruse珍珠一颗。沁心拿在手心,有些怔忡,楞了片刻后居然开怀而笑。
这——这不是那天拿走的嫁妆吗?
因为自己特别喜欢,所以在收拾的时候特意留在了内衣口袋里。想不到,丢了所有的宝贝,却意外的留下了这件。
冰卿笑的灿烂,看得连生和玉翠问号层出。
胡冰卿笑了好一会儿,觉得人生真是太奇妙了。仿佛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有所安排,自己的命运随着这个被画好的曲线辗转而行。她收拢手掌,笑意不减的看着两人。
“胡哥哥?!”小玉翠不免好奇。
冰卿摇摇头,反把照片丢给了男子。男子把床铺上散落两张黑白旧照拾起,凝神一看。
手突然就抖了起来,男子的空洞的眸子颤抖些些,尽是懊悔而痛惜。随即,豆大的泪水在仿若枯竭的眼眶里夺出。白苍的双唇紧咬,且越咬越紧。
小玉翠慌乱起来,拍了拍男子的后背:“连生哥哥,你是不是又痛了啊!?”
而冰卿却很了解,眼神柔软下来。
“你是叫王连生吧?”
男子抬目,泪水不止,点了点头。
“我妈,她还好吧?”
“我走的时候,她好很好,现在都过了两个多月了,那就不知道了。”冰卿冷冷道,苏婶要是知道你在这吸大烟吸得这副德行,都会气的出血。
男子俯下脑袋,深深的摇了摇头。
“我对不起,我妈。真的是,对不起我妈。”拽紧了手中的照片,仿佛有着无尽的悔恨充斥他的胸膛。
小玉翠却一惊,从床榻旁站了起来。
睁着老大的眼睛看着沁心,又看了看王连生。
“你们,认识的?”
胡冰卿凑过身来,拍拍小玉翠的肩膀。这单纯的孩子,该如何给她解释呢?于是,冰卿只是微笑的看着她,轻轻道。
“这是天意,是老天安排的,小玉翠只要晓得,我们都是一起的就好了。”
一语罢,玉翠的神se就欢腾起来。
“我好高兴啊,姐姐!”
冰卿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姐姐?这小妮子一高兴,什么都忘了。王连生惊的一抬头,看着胡冰卿。小玉翠忙拿手堵着嘴,悻悻而笑。
“哎,这丫头。”冰卿一拍玉翠的头,对着连生也就不再掩饰。
“我是女的,但由于某种原因,最好,你们都把我当男的。”
王连生也不作言语,更是打量了次冰卿,眼中闪过了丝异样,却轻笑点头。
——————
红丝的萝帐里,传来男女换欢爱之声。被肥硕壮大的男子压在身下,女子被摇弄的身子很是疼痛。她双手抓着男子强壮的胳膊,连连喊疼。但男子却毫不吝惜,把女子的腿拉上,更是动的劲烈。
正是此时,门却被硬生的踢了开来。
男子倏的停下动作,一把把帘帐拉开。正在鱼水之欢的男女毫无遮拦的显露在卓先生的眼睛里,他眯了眯眼,缓慢的咳了两声。
肥硕的男子,邪邪一笑。
“等你好久了,卓先生。”
说罢,也有些不情愿的从女子身上退了出来,女子只觉得羞赫,抓起床单裹住身子。
卓先生眼神溜到她身上,冷冷出声:“出去,脏东西。”
女子一楞,随即也安分的溜了出去。
沙爷拉过一张凳子,卓先生缓然坐下。
从床头的衣服里掏出烟蒂,程胖子把烟点燃,也不顾自己一丝不挂的样子,大方靠着床背,眺视面前静坐的男子。
“说,你来干什么?”姓卓的先开口。
“投靠你呗。”
“你程爷还需要投靠卓某?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别给我饶弯。”姓卓的一脸不耐烦。
“这你就真猜错了,我真不图别的。我在江西当真待不下去了。”一连三个真,他一拍大腿,愤然道。“你觉得我有必要给你饶弯子,我饶的为什么啊?”
“为什么?”冷哼一气,卓先生架起脚来。
“江西那件事,你别跟我说你没告诉别人?”夏冯乙那小子分明清楚的很,不是这你程胖子漏的嘴,还能有谁告诉。偏偏这么巧合,姓夏的投靠自己没几天,姓程的就从江西大老远的跑来。聪明如自己,怎么会认为这些事情没得关联?
程胖子一楞,忙喊了起来。“你怎么会这么觉得,这事我能告诉谁?”
挤了挤眉毛,卓先生冷声道:“前几日,一个姓夏的跑来威胁我,说我家那箱子黄金得来不易呢!”
程胖子更是大诧,身子一紧忙起身上前:“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我怎么信你?”
“整个在江西地头上混的人都知道,我程爷向来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事后更是不吐半个字,你今日这样说,看来我从江西跑来投靠你当真是错的离谱了!”
不禁忿忿然,程胖子一甩胳膊背过身去。
卓先生一楞,觉得程胖子所说并不像假。当真他并没有告诉过谁,自己的那件事情。那又为什么夏冯乙知道呢?他从哪知道的呢?
疑团重重。
“得了,我相信你。”卓先生破开尴尬,谦和一笑。白皙的手搭上胖子壮大的肩膀,程胖子一回头,冷笑道。
“别用你那伪君子的样子,对着我笑。你骗得了天下人,骗不了我。”
“对,对,知我者唯程兄是也。”
卓先生却不生气,饶前对着程胖子。
“算了,算了,我那还有几个新买来的丫头片子,都嫩着呢,待会儿给你送来。今夜全给你开了,如何?”
淫亵的笑才酿上姓程的脸上。
——
“喂?”平和而冰冷的男声。
“是我,夏冯乙。”
男子一惊,忙四顾环看了一下,即把声音压的更加低沉。
“什么事?”
夏冯乙一笑,诡异的很。
“这话应该我问你。”
男子一顿,皱了皱眉头,遂轻声说道。
“大概是有批鸦片要从上海运去,大内蒙。”
“什么时候?”
“这就暂时不清楚,我也没听,听清。”男子喏喏道。
“谢谢了,过些日子,我会再联系你的。好好的——”停顿一拍,男子咬牙启齿说“好好的盯着——”
“杨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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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6-15 14:4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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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苍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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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耳环
“什么啊?!”
胡冰卿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王连生和小玉翠。
玉翠忙颔首,不禁让冰卿脸上黑线横生。
“你们欠人1000大洋!?”经过这两天不懈努力的拣瓶子生涯,胡冰卿已经能很正确且全面的掌握1000大洋是个什么概念。想当初她竟不知脸皮的问杨洋要5000大洋,也难怪人家报以厌恶的脸se。
“胡姑娘,我——”还没等王连生欲说还休的解释一番,胡冰卿便大声囔来。
“你别说话!不是你,怎么会欠这么多钱的?!你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去吸大烟!你娘跟小玉翠这辈子都被你毁啦!”
跺了跺脚,冰卿青筋暴出,指着王连生的鼻子骂。
小玉翠忙跳起来挽住胡冰卿的胳膊,“姐姐,姐姐,你就别骂连生哥哥了!他也是一时糊涂!”
瘪着嘴,喃喃道,小玉翠的眼泪冉冉而出。
胡冰卿脸se铁青,她真的觉得像小玉翠这样干净,纯真的姑娘怎么能被这么个窝囊废给“赖”上。她转过脸恶狠狠的对着玉翠道:“你,你就这么喜欢他?!他都成这样了,你跟着他干吗?!”
“我喜欢,我喜欢连生哥哥啊,我要嫁他的啊,他是小玉翠未来的男人!”抱着冰卿,小玉翠当真哭出声来,好不凄凉。
冰卿别过脸,咬牙切齿的骂回王连生。
“你打算怎么办?!1000大洋你怎么还?!”
王连生皱着眉,半张着嘴,哽咽在喉却是无语。
“那,那你现在还在吸?!”
男人怯懦的点了点头,愈发燃起冰卿的心火。
简直就要甩出拳头,胡冰卿第一次觉得有人如此不可饶恕。
“吸,你还吸!?你哪来的钱?”
连生楞了楞苍白的脸,随即缓慢的把目光转在抱在冰卿腰上的身影。随着他的眼神,冰卿自然看到了正趴在自己身上抽泣的小玉翠。
倒吸一口冷气。
“你——你!?”
“呜——呜,连生哥哥痛起来,真的好痛苦,小玉翠不忍心,不忍心啊!”梨花带雨,粉嫩圆透的面孔却被眼泪打的湿濡。
胡冰卿一巴掌拍在小玉翠的背上,真是气死我啦!气死我啦!
也不言语,胡冰卿甩开小玉翠的身子,径直出了门。
外面还算得清爽的空气,稍微平复了沁心恼怒的气息。她拉过一边的矮木凳,一屁股坐了下来。小玉翠在里头哭的天昏地暗,却也不敢出来再解释什么。仿佛是知道犯了错的孩子,只能私自忏悔。
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沁心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对面的人家的门帘布被拉开,一瘦矮佝偻的老头颤颤巅巅的出来了。瞅了一眼戎沁心,遂把手上拿的小桶子往院子一端一泼。
一浪黄褐的液体朝着临近沁心的方向飞来,尿骚,屎臭味顿时混杂飘荡,胡冰卿本能一跳,马上捂住鼻子,怒目而视。
老头似乎感觉的不善意的眼光,但也不理会,依旧颤颤巅巅的要回屋去。
冰卿脸上一热,觉得倍受忽略。一个踏步上前,喊道:“喂你,差点泼我身上了!”
老头一顿,慢慢转过脑袋来,咧嘴一笑。面部的皱褶顿时荡漾开来,一圈圈的似乎要坍塌下来。胡冰卿脸上一青,这老头不就是那天,那天偷东西的那个?!
“你——你——”
老头笑的更甚,似乎也认出了胡冰卿,嘴里的黑牙争先恐后的露了出来,分外狰狞。
“小姐,身手不错,跳的真快。”
这话仿佛从喉管里发出,实际并没有音se,听的胡冰卿一身恶寒。
老头望见冰卿不自在的抖动了一下,眼se瞟向冰卿声后的毛房子。
“小姐,可是认识身后屋子里的男人?”
冰卿一顿,轻轻点了点头。
“还是不要惹上的为妙,他吸大烟成慢道来,眼神黑釉。
“我知道。”
“噢?那他还是个赌徒,你可知道?”
胡冰卿一惊,呆呆的望着老头。
“哼哼,这样的人注定不长命,也会害死身边的人。”
老头一袭话,似乎是特地说给她听的。胡冰卿不语,疑惑的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抽搐的脸部神经。一时间,心不知为何的冰凉。
“你想,赌钱吗?”
老头,突然问道。
又是一楞,即而冰卿狠狠的摇了摇头。
“呵呵——”老头也不再多说,笑着转过身去进了屋子。
天se均白,无有细风。
整个世界像是被白纸包裹上了,苍煞人心。胡冰卿矗立在这个简陋而安寂的院子里,地上霜裂开来,她望了望地,又抬头看了看天。
“这样的人注定不长命,也会害死身边的人。”
干涸的声音萦绕于耳。
胡冰卿把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半月牙装的冷玉,ruse珍珠。这双温se宝贝,注定是和自己无缘了。如果能救赎了王连生,那么天真的小玉翠也就不必再为了这个烟鬼的烟前奔走流连了吧。或许,远在江西的苏婶也会有所宽慰,至少她有恩于自己。想罢,胡冰卿走向身边不远出的一盆即将枯死的花栽里,抹了一把土。
直直往自己脸上狠擦,然后出了门。
————
“洋哥。”平西喏喏道,躬身站在杨洋的身边。
杨洋不起身,只是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对着桌前的一瓶新鲜兰花凝然出神。
“六天了。”
淡淡出语。
平西愈加窝紧身子,咬了咬下唇。
“洋哥,属下不力,未能找到卓小姐。”七日已过了六日,但即便是出动了富贵门大半的余有人力,却也没能找到卓敏儿的蛛丝马迹。这女人仿佛凭空从世界上蒸发,没了踪迹。
悄然起身,杨洋饶过桌子,居然把一枝兰花给拿了出来,于手中玩摆。低头嗅了嗅,目光却冰冷出奇。
“我不信,她能飞了。”
平西赶忙接下话,“我们已经派了足够的人手封锁了,车站和码头。能确定的是,她绝对没有出上海滩。”
“那又如何,现在六天了!”
杨洋簌簌两下把手中的花捏烂,眼神寒澈摄人。
我六天没看见她了!
不明所以,心中的闷痛一天比一天恶劣,愈发染的自己心神不安。杨洋不明白,这是什么情愫让自己忐忑上下,坐立不行。仿佛有什么在胸口灼烧,却狠不能发泄。
说着是恨,却也不尽全然。
那既然不是恨,那又是什么呢?
“什么地方,都要找。”
平西一顿,抬哞而视。
“她,不是只能待在温室里的女人。”
——
“古轩阁”
胡冰卿挨着墙门边,把帽子压低。转也抬头看了看这古道仙风的二字,颇是儒雅。暗自给自己加了一把劲,大大方方的进了去。
门口打扫的小厮,一见衣衫褴褛的沁心便把扫帚横摆,狠狠道来:“哪来的穷小子,该上哪去上哪去!”
看着他的嘴脸,冰卿一怒,抬高下巴。
“我来当东西的!”
“你!?”
“对!”
“你有什么?当什么?”小厮嗤之以鼻。
“干什么告诉你,叫你们掌柜的出来!”冰卿摆起爷架,吆喝道。
“什么东西,给老子出去,出去!”扫帚当真扫了过来,冰卿连连跳起。一边囔道:“你才不是东西,叫你们掌柜出来,老子有好东西当,你这看门的闪到一边去!”
本也不是很阔绰的大堂,一时间尘土飞扬。高柜后面,坐着的男子伸了伸头,看见这副情景忙是大怒。
“小顺,你干什么呢!”
那小厮倏然停下,收回恶瞪的双眼,偏脸对着男子善笑到。
“爷,这小子要饭要到这来了。”
“噢?”男子站起身来,瞥了一眼沁心,手正要驱赶的摆了摆。见势,胡冰卿立马把怀里的东西掏出。
“我要当这个!”
即便是精巧玲珑,却生外夺目。掌柜的把跌在鼻梁下的眼睛摆正,脖子伸的老长,凝神一看。
“过来,给我看看!”
语气急切,胡冰卿一甩胳膊,狠瞪了一眼那小厮。拍拍身上的泥灰,走了过去。
耳环轻轻摇摆,在冰卿纤细的指上吊着。
一丝异光闪过掌柜的眼眸,他轻轻道:“这位公子,这东西可是你的?”
冰卿一顿,只是点头。
“当然了。”
“噢,可否给我看一看?”
冰卿犹豫一拍,递上一个。
这男人把一只耳环很是小心的放在掌中,拿起柜上的放大镜,对着瞳孔小心翼翼的打量。
“呵,果然是件宝贝呢。”他悄然出声,胡冰卿心里开了花。原来,杨伯母所说全真,这当真是件宝贝。
看了许久,掌柜抬起头来。
“这位公子,这件东西价值不斐,能否梢等我片刻。我给我们老板打个电话,看他是否能收这样东西?”
冰卿望了望他,心想原来这东西这么值钱。动辄要去问幕后老板,看来自己也就只能等上一会儿了。
点了点头,男子退进内屋。
铃声斐然响起,杨洋目光从臆想中收回。最近,他太容易发呆了,脑海里时常浮现那张令人可恨可恶的脸。虽是可恨可恶,却毅然挥之不去。
接过话筒,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
“可是杨公子?”
“是。”
“噢,这里是古轩阁。”


  • 苍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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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不从
胡冰卿坐在外堂的松木客椅上,心中却不免有些忐忑。她的直觉xing很强,对很多事情都有着潜意识的反应。例如此刻,冰卿不断伸着脖子朝内堂里瞄。内堂的门帘没有拉上,很自然的就能看见掌柜低在话筒一侧的脸,恭敬而谄媚。
似乎他的老板真是大有来头。
不禁微微皱着皱眉头。
而也正是此时,掌柜的放下电话出了来。
“这位公子。”
谦和的笑写满他的脸颊,沁心望着他问道:“怎么样,你老板要吗?”
“噢,是这样的,我们老板非常喜欢这对耳环,公子可知,你手上的这副宝贝来头不小,这可是康熙年间的后宫妃嫔所用之物。”
胡冰卿一听,下巴张的能撑下一个蛋。
“那,那它值得多少钱?”
男子浅浅一笑,目光微眯,遂伸出五个手指,做一比划。
“五百?!”
掌柜摇摇头,缓然而说。“五千大洋!”
“啊——”胡冰卿的脑中一白,随即又飞快的运转起来。五千大洋,不仅能还清王连生所欠的一千大洋。剩下的还可以贡得自己吃喝拉撒好多年,对对,还有小玉翠,还可以买很多东西给这丫头。她就不用再去那么危险的赌坊里拣酒瓶子,在深幽潮湿的巷子里翻垃圾堆了。
想着想着,胡冰卿便不自觉的喜形于se。
“那,那我当,我当!”转了下眼珠,沁心突的站了起来。
男子却一副安抚的姿态,“公子莫要急,我们家老板说了,他非常喜欢公子这样东西。也一定会要的,不过前提是必须待他亲自来验货。”
“亲自?那他马上来吗?”
“不错,还有劳公子多等片刻了,可否?”说罢,掌柜一招手唤来小厮,“给这位公子斟茶,上等的茶。”
冰卿坐了下来,手里嗑着盏茶水,眼睛却不停的提溜。
堂内归为平静,刚才轰她的小厮仍然继续埋头打扫。掌柜的进了内堂暗自在演算什么,但目光分明就时不时的瞬到冰卿身上。
那中忐忑的感觉愈发强烈,冰卿握着手中仅有的一枚耳坠,突的站了起来。
“掌柜的!”
男子一抬头,笑颜而问。“公子何事?”
“你们,你们老板什么时候来?”
“这才过一小会儿,他马上来,公子要有些耐心才好。”男子安抚道。
的确是只过了一小会儿,但胡冰卿就是觉得哪里分外不一样。遂又问道:“那你把那只耳环还给我先,还没当出去东西还是我的吧?”
男子一顿,说来:“说来我还不记得了,公子梢等。”他起身,穿过堂内木门径直走了过来。
胡冰卿一边看着走来的男子,一边目光又扫向屋子外面。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突然闪出好几辆黑se轿车,尤其是打头的那辆洋车居然是那么眼熟。沁心心中一跟紧绷的线终是断开了,眼睛一瞪,身子马上动起来。
胡冰卿根本未答理向自己走来的掌柜,一个健步踏出门外,顺着街道跑了起来。
靠,那死掌柜的骗我!
杨洋的车刚抵达,就看见那个娇瘦的身影飞一样的夺门而出。虽然是一身男装打扮,但那抹让他魂牵梦绕的倔强的侧脸,化成灰他都认得。
“平西,追!”
他一指那抹穿梭的身影,手下的人纷纷作一回应。一时间,黑装西领的一群人在华区的一个热闹街市上奔涌。平西开着车气势骇人,杨洋仍在后座,打下窗户看着不远处健步如飞的胡冰卿。
市场上人都是见过这种追杀世面的,熟捻的让出身子躲在一旁.
人步哪比的上车速,不久,杨洋的车子便与胡冰卿同步。冰卿跑的面红耳赤,转脸对上车窗里那张俊邪无比的脸。只见一双寒气摄人的眼眸正凝着自己,冰卿大觉不妙,更是疯了一样的跑。
他妈的,杨洋!
杨洋也只是捉弄她,故意把车速与其平衡。他敛去冰冷寒澈的面容,转而一副玩味不止的样子打量着窗外的胡冰卿。
但说句实话,他从没有见过能跑的这么快的人。
即使是身后一群的男人,也分毫追不上她的身影,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并且在长时间的奔跑中,这个女子的速度却越发强劲,没有退缩,也仿似不会疲惫。
终于,杨洋没得耐心把车子一横,挡在戎沁心身前。
被一挡,冰卿没了去路,身子也仿佛到了极限,只能瘫坐下来。
车门被打开,黑se风衣招扬不定,杨洋缓然下车。
于是,这个熟悉的影子顿时散下大片阴影,胡冰卿抬头。
依旧是俊美无比,风神强势。貌若星辰的眸子此刻微微眯着,凝住地上的人儿。嘴角不自觉的扯出一个邪魅的钩子,宛如撒旦在世。
“卓小姐,别来无恙啊。”
磁xing而冰冷的声音此刻默然漾开。
胡冰卿气息都还没平稳,只是死死盯着这个高大的身影,和那抹得势的笑容。
“他,他是!!?”平西却一大惊,地上这个衣衫褴褛,面容脏灰人居然是卓小姐!?不禁哑然的看了一眼杨洋。岩哥向来都不怎么记得女人长相,只是在车窗外睨了一眼便立马辨认的出她,实在令人惊奇!
杨洋不理会平西的疑问,居然蹲下身来,凑近地上的人。
犹如几个月前,这个女子的眼眸里仍然毅然而璀璨,盯着他的神情傲然不偏。杨洋危险的瞳眸突的软了些许,显露出他自己也不曾领悟的温柔。
黑灰的花脸,破漏的衣衫,看来她在外面过的一点也不好。
杨洋蓦然伸出了手,拂上她的脸颊。胡冰卿大惊,脸庞一闪身影促然站起。
一丝心疼闪过林作岩的眼眸,她竟如此排斥自己。顿时冰冷而决然的俊颜恢复而来,凝目望着步步后退的胡冰卿。
“卓小姐,跟我回去吧。”
“我不是卓小姐!!”冰卿大喊。
“噢?”
杨洋一挑眉,笑容扯起,说不出的蛊魅,靠近胡冰卿。
“那你可是我娘子?”
冰卿已经逼的没了退路,贴在墙上,抽着冷气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杨洋!”
她蓦的直呼起名,使得杨洋一楞。
“你别欺人太甚!”她顿了一拍,眼眶有些猩红。
“杨洋,就算我不是卓敏儿,就算我曾经骗过你。”冰卿抬头挺胸,气势反倒逼了回去。
“可我也曾说过,我也是不得已,一切只是天作弄我。”咬牙,冰卿紧锁眉头。“但你不信!你如此心胸狭窄,容不得一粒沙子,我不过是这个世上一个想生存的人罢了。”挤了挤眼,冰卿愤然道:“我只是想生存,我只是想活我的命,我可曾真的犯着你了,犯着你哪了?!”
此声咆哮而出,杨洋惊呆了。
“我承认我对你撒过谎,是我错了!但就因为我的谎,杨洋,你就硬是不放我生路,就硬要把我给逼死?”胡冰卿越发张烈,胸膛的火焰迸发开来。
“我不从!我不从!”
此声一出,出忽所有人意料。胡冰卿一把扯过杨洋的衣领,一把亮起缝纫的匕首,直要戳中他的脖子。
四周皆惊,才断然发现胡冰卿的身旁赫然有个卖匕首刀具的小摊。刚才的话不知是她直说其意,还是为了掩盖她拿凶器的举动。
杨洋很高大,对准他的脖子着实非常吃难。但胡冰卿气势不倒,对着四周的人大嚷:“给我让开,不然我废了他!!”
杨洋第一次被挟持,目光寒澈却也不反抗。
平西惊讶的往着洋哥,他居然不动,不反抗。难道这女子雕虫小技的挟持还能难着咤叱杀场的杨洋?
“让开,让开!!”
手下们均退而躬身,眼神扫到他们的头目身上,寻求指示。
杨眼神稍微一眯,异光闪过,于是手下之人才纷纷让出一条道来。胡冰卿见势,推推搡搡的架着杨洋的脖子,走了出来。
“别跟着,别跟着!!!”她心里也没底,觉得怎么这么容易就得势了。但也没多想,与其由着杨洋把自己带走埋了,还不如拼死一博。
就这样,站在原处的人们也不跟来。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小女子,以不太熟练的挟持技巧把自己的大哥带远了。
胡冰卿扯着杨洋,一边让手上的刀不能倒,一边又要瞄着有无追兵。如此古怪的两人身影,斜斜倒倒的落进一条偏壤的巷子。墨se深长,越是走进,越是见不到巷外的风光。
只到,静谧的空间里只落得她自己厚重的呼吸,和身边不言不语的杨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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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疯狂的吻
两个人停了下来。
胡冰卿面对着杨洋,点着脚把刀尖指向他的脖子。
“别动你!”
这句话气短,杨洋更本就没动。这个静默的男子唇畔紧抿,幽暗的眼此刻深不可测。反到是胡冰卿一直涨红着脸,手里握着的刀也颤颤悠悠的,目光更是在四周胡乱扫动。
现在正处在巷子的中端,两头都是看不清的迷蒙,四周涌着薄薄的雾气。很是奇怪,这苍白的天似乎更加压抑了,略是透出些黑霾之感。冰卿咬了咬嘴唇,眉头一直紧锁不开。冰卿心想若是往里跑,这巷子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路,往外跑,一杆杆枪口说不定正在等着自己。但最棘手的是眼前这个突然如此安静的人,只是用他那深潭般不见底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冰卿不想输掉气势,只是狠狠的瞪着他,一时间也没有好点子让自己摆脱困境。
“你是不是在想,该怎么办?”
表情不变,杨洋微微启声。磁xing之声在如此烟绕的墨巷里,漾开一圈涟漪。
胡冰卿身子抖了一下,显然是自己的焦躁已被他看破。
“我会想到的。”
她冲了冲手中的匕首,企图吓唬他。
而杨洋却轻扯嘴角,淡淡一笑。这一笑慌了胡冰卿的底,男子泰然自若的样子意味不明。
“你放我走,我就放你走!”
冰卿开始谈判,手中的刀握的更紧了。
“那,你说是你先放我,还是我先放你?”
“当,当然是你先放我。”沁心嚷到。
男子笑的更加浓郁,“好,那你走啊。”
戎沁心脚上一动,却觉得分外不对劲。“现在这种状况,谁先放谁,不都一样我吃亏!?”这男的是在耍自己吗?
“那你说怎么办?”
“你承诺,将来不准找我麻烦,出去叫你兄弟放我走!”
“若是我不答应呢?”敛去笑容,无命之火又复燃于胸。这个女子当真是一点都不愿意和自己待在一起。
看着杨洋冷下的脸,胡冰卿也不甘示弱。
“不答应,我就刺下去了!”
“你刺。”立马,杨洋居然自己凑前一步,让刀锋临的自己更近。
胡冰卿却吓的一退,他当真觉得自己不敢?
“你刺啊”眯了眯眼,薄薄的雾打在他身上,有着奇异的气氛氤氲而生。
冰卿瞪大双眼,竟又不自觉的退上一步。
而此刻,天空突然黑了下来。乌云聚集之中,闪过闷雷,雨倾盆而下。雾气被雨水打透,却换得水帘遮眼。胡冰卿眼上一蒙,视线有些模糊。但却感觉手腕被大力一握,力道一折。
“啊,痛!”
被折的手腕疼痛难挡,匕首咣然落地。
还未等胡冰卿反映,男子扯下风衣,往头上一披。身子整个靠了过来,大手一把搂过冰卿的腰,使她整个身子帖服自己。如此一来,一气呵成。胡冰卿此刻被抵在墙上,毫无缝隙的贴着林作岩有些灼热的身子,偌大的风衣挡在上空,裹着两个人。
“你!”胡冰卿大惊失se,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一见冰卿要反抗,杨洋才使出力道,钳制她的扭动。
“如此,你如何刺我?”
刀掉了,胡冰卿回想起来真是欲哭无泪啊!
雨下的狂乱,两人的身子无论如何也被打的尽湿。杨洋干脆把风衣抛掉,仍由雨水冲刷。
“放开我!”冰卿被钳制的很疼,身体被强势的抵触着,手上的推动根本不起作用。杨洋搂着怀里的人,眼神不能抑制的锁在她身上。
她扭打,她怒不可遏,她像是鸟一样翅膀被锁住,却不停扑腾。
身体突然有微妙的变化,杨洋的目光一空,一手拂上冰卿的脸。
胡冰卿大觉不妙,停止扭动,抬眸看着逼临的俊脸。湿濡的痕迹打在他脸上,低垂的眼眸凝在自己的唇上,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冰卿瞳孔猛的一缩。
然,杨洋的手一紧,扶正冰卿还未来得及挣扎的脸,唇就印了上去。
如此寒冰的雨天里,他的唇竟是如此火热,像是有生生的烈焰在灼烧。胡冰卿感觉到他的异样,嘴上硬是不松口,不让他侵入。然而,他却像疯了一样要攻得里面的领域。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杨洋腾然离开唇边。
目光里尽是欲望,断然启声。
“张开。”
冰卿的脑袋空白,眼神死死盯着,嘴唇咬的更紧了。
皱了皱眉,杨洋手上力道一重。被捏的下巴疼痛不已,仿佛骨骼都要被捏碎。
“痛”
只是一个空挡,唇再次被掠夺。
这次根本是无所遁形,整个长驱直入。冰卿身子一僵,脑袋空白。这是她的初吻,之前她从来都不知道所谓的吻居然是这样的。他的舌头肆无忌惮,仿若要侵袭她的一切。而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与力量,只能任由其摆布。
“唔——”
身子被越扣越紧,脚尖已然挨不上地。胡冰卿像被嵌在杨洋的身体里,浑浊的雨水倾泻而下,这个男人的身体热的发烫,而自己更是衣襟大开。攻势从嘴唇落到下巴,再到脖子,和胸口,胡冰卿被他搂在半空,抵触已然无用。
“放开我!”
羞辱不堪,胡冰卿赫然大喊。
男子却不停顿,转势又欺上她的唇。
“把舌头伸出来。”
更是命令,他想要更多,想要她的回应。冰卿瞳孔一缩,依然反抗。
不要!她不要就这样被摆弄,太丢人了!她一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今天也不要!胡冰卿又是咬紧自己已经泛肿的嘴唇,目光愤然。
她双手抵着男子的肩,头向后一仰,随即猛然撞了上来。不带一丝留手余地,把力量全部倾泄。
脑袋撞脑袋——
“啊!”杨洋被撞眼眉,十分吃疼。
胡冰卿见状便闪过一边,从地上捡起匕首。这一次,她想都没有想,直接插上杨洋的手臂。
刚受一击,现在又挨一刀,杨洋大感意外,疼痛难当。而胡冰卿借着空挡往巷子里面疯跑,水露沾的大起涟漪,顺的就消失在林作岩的眼中。
“该死!”
暗自低咒。
胡冰卿也无心顾暇杨洋有无追来,只是跑。而在巷子的尽头是连接一户人家的后院。冰卿也不多想,闯进里面,从人家后院跑至内堂,然后大堂,即而跑出了门。而这户人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只是在一瞬间捕捉到这么个身影,从身旁穿梭而过。
她当真跑的很快。
——————
跑回小玉翠家的胡冰卿,一直在发烧。
躺在床上,不停的发梦。梦见一次次的,在那条阴暗的巷子里,在满天大雨的日子里,被那个男人强吻。
梦里仿若真的一样,他紧锁的眉头,灼热的手掌,还有布满水线的胸膛,煞是诱人。
“啊!”
腾的一顺,冰卿立了起来。
脸上灼热不堪,她惊奇的捂着自己的脸。天啊,刚才那幕好真,好诱人————
胡冰卿面上一软,悔恨的捶起自己来,怎么被人侵犯,现在居然觉得诱人。我靠,真是花痴的没救了,恨不能找块豆腐撞死好了。
“姐姐!”小玉翠被沁心颠三倒四的行为吓一跳。
冰卿缓过神来,对着小玉翠。
“姐姐,你嘴巴怎么肿啦?”她一歪脑袋,指着冰卿的嘴问。
这一问,冰卿居然委屈的哭出来了。
“哇————”毫无遮拦,仿佛天下最委屈的人就是她了。拿着耳环去卖,钱没捞到,还被欺负了一番,现在病成这样,脸烫的可以煮鸡蛋。都是他害的,都是他!
杨洋,我一定要报仇!
而此刻的胡冰卿却不知道,她的一对耳环可以说是全丢了。一只现在正在杨洋的手上。他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凝视的外面繁华的夜景,眼神出奇的深墨。
手中紧紧握着那只ruse耳坠,靠在胸前。
而另一只,在这个大雨连绵的日子里,被在华区路过玩耍的一个纨绔子弟给拣着了。这个纨绔子弟只是在某个巷子的路口小小停促了一下,就捕捉到了积水里的晦亮光芒。低身一拣,那东西就吊在他纤长的手指间。
梢梢一顿,他便春风般的笑了。
“是什么呢?”身边的响起一柔婉女子声。“哥哥给我看看!”
男子笑的更浓,“想不到这样的地方,也能拣到宝,当真有趣。”
“什么啊,什么?!”女子忙追上前方已走了好几大步的胡洛舟,“哥哥,给我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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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残酷的世界
这几天是冰卿最难熬的几日。先是,现在住的地方已经非常不安全。杨洋出不了多久就能把她给揪出来。再则,她发现王连生终是坐不住了,又开始赌。昨天与小玉翠去豁字赌坊的时候,在人群的最角落已然看见了赌的正欢的王连生。那副病痨子的面目对着牌九是分外狰狞,她耸了耸小玉翠,本是打算拉着她过去,狠狠抽那小子几个巴掌。但小玉翠却红着眼睛拉住她,硬是不上前。胡冰卿看着死拽着自己,低着脑袋微微颤抖的小玉翠,心疼不已。
难道,这就是这个世界该有的定律?
女人,活该为了男人肝脑涂地?
再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便是王连生对面的那个老头了。冰卿每次踏过那院子的大门,一盆恶黄的液体定是踩准了点朝她泼来。虽然,每次都被冰卿敏捷躲过,但也免不了惹得胡冰卿破口大骂。次数多了,胡冰卿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但又找不到他为何针对自己,玩如此低劣的恶作剧的理由,也就没有多想。
转而,时间过了一个星期。
胡冰卿决定不再留在这里了。原因是昨日再去豁字赌坊的时候她看见了两幕。
戴着金se玫瑰胸章的富贵门人,已然找到了豁字赌坊。胡冰卿憋在臭气熏天的茅坑里,好歹是躲过了一劫。然,与此同时她再一次看见了卓先生。
卓先生,还有王连生。
当时,小玉翠并不在胡冰卿身边,她独自一人去了集市拣垃圾。而胡冰卿独揽豁字的任务,捡起瓶子来。而也就是此刻,卓先生和另外一个身材高大肥硕之人从内屋里出来,后面拖出了满身淤痕,遍体鳞伤的王连生。
王连生一副死灰的样子,灵魂似被剥离一般。
那种眼神,不像是被殴打以后就能有的惨淡,那是对未来和明天根本无有期待的绝望。
是绝望。
胡冰卿心中一紧,从未有过的不安蹿上脑袋,凝于胸膛。
——
想了又想,胡冰卿决定过了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走了。虽然,她并不知道能去哪里,但自从那天她捅了杨洋一刀,心就没平静过。按照杨洋的想法,欺骗、敲诈、偷盗、伤人、挟持,胡冰卿是样样均沾,罪无可赦。但,就算走了,她又能去哪呢?
这个世界里,哪都不算她的家。
如果走了,她最不能放心的便是小玉翠。这么多时日以来,这个纯粹如白雪般洁净的女孩,掏心掏肺的对自己。即使在二十一世纪,她也未曾见过如此单纯,脆弱,剔透的姑娘。仿佛生来就不知道仇恨,不知道讨厌,不知道收获,只知道付出。
她希翼她的幸福,和那个根本不懂的珍惜的男子。她希翼永恒,和那个把她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财挥霍在赌坊里的男子。
把自己整个奉献,赤裸裸的接受伤害,却依然笑容灿烂的女孩。
想到此,冰卿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接过烫手的地瓜,胡冰卿凑近鼻子深深一闻。
当真特香啊!
付过几个铜板后,胡冰卿抱着几个喷香的地瓜往王连生家的方向去。她的脸上漾着淡淡的幸福,这几个地瓜是她今日的全部收获。她没有买过东西给小玉翠,也知道今天是小玉翠十六岁的生日。
小玉翠说,十六年前的今天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因为是十一月份,下雪的确是非常早,雪花仿佛就是为了伴随自己才特意提早散落人间的。
但也就是那天,她被人仍在大街上,厚厚的积雪上。
她说这是一个看着自己长大的临家婶婶告诉她的,但好几年前她就已经过了世。流浪在街头巷尾,靠着街坊的好心才慢慢长大的她,对这个世界真的是非常感激。遇上王连生,是她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那个时候王连生还在豁字打工,能赚得很多钱。但自从他吸了大烟以后,他就再也未能赚的分毫了。
小玉翠受过他的恩惠,所以她说,就算一辈子王连生都不能自立,她也一定要照顾好他。
天se暗的出奇快,顺得就陷入一片暗蓝之中。胡冰卿加快脚步,不想让手上的地瓜还未见到主子就冰凉了。
地上的寒气透够本就陋薄的鞋底,刺骨的耸上。胡冰卿锁着脖子,把淡薄的袄衣裹紧了些就小跑了起来。
院子门口。
胡冰卿听到一些些小的声音,分外有些不协调,但又分不清是什么。但此刻,不祥的预感已经从胸中扩散开来。
她停促在门口,瞳孔一缩。
迈出一步,一个结实的步子踏进院内。冰卿头右偏,茅草屋子内,昏暗的灯光摇曳不定。嵌在纸窗上的影子绰绰晃动。
一个高大肥硕的身影正在一个娇小的身影上不断抽动。发出粗厚的男子喘息声,而门口听不清楚的声音正是小玉翠被捂住嘴巴后的呻吟。
瞳孔一散,胡冰卿愈要跑过去。
但身体却被另一股力量拉住,此人身手敏捷。一把拽过冰卿的胳膊,瞬间就拖进了对面的屋子里。
等到冰卿反应之时,身后的老头正一脸严肃的凝视她。
“你!?”冰卿大惊。
身体还未来得及挣脱,那老头便捂住冰卿的嘴,声音坚硬到。
“别过去,送死。”
被捂住嘴的冰卿睁大双眼,蹲在屋门口,对面的一切看的真切。老头抵力控制胡冰卿激动欲挣脱的身体,再次重复。
“别去!你送死!!”
冰卿身体被钳制,但胸口的疼痛不断散大,拍打着她。她不断扭动,像发了疯的野兽,发出呜呜的叫声。双眼圆瞪,死死盯在对面窗户上,晃动的剪影。
对面又响起其他声响。
那个声音断然熟悉,平静却张扬。
“王连生,这个就算是利息,你欠我的一分都不能少!”
卓,卓先生!!
胡冰卿手扒着门框,指甲刺的陷入碎木之中。泪水啪嗒啪嗒的滚下,顺着脸颊滴在那老头苍老的手掌上。他微微一陡,眉眼更加深蹙。
“把她嘴里的东西拿了,老子要听她哭叫,哈哈!!”猥亵的男声欢然响起,不久后,小玉翠撕裂般的哭喊响彻起来。卓先生却轻咳道:“这里也是住了人家的,你就不能收敛点?”
“他妈的,老子玩女人,谁管的着!”
男人动的更加厉害,身下的女子疯了一样,哭到嗓子沙哑。
在听见那撕心裂肺一般的哭喊后,胡冰卿呜咽的更加厉害,身体狂抖。若不是那老头极力控制她的暴动,或许她早就冲了出去。
女人的嘶喊里也伴随着一个男子的嘤嘤哭泣。胡冰卿知道,那是王连生。那个畜生把小玉翠给卖了,为了他的烟,为了他的赌,他把干净的小玉翠拿给人家糟蹋!!
屋子里还有很多人,好多男人的讥笑,好多男人在叫好。在小玉翠开始哭喊之后,这个院子整个陷入这些搀杂纷乱的声音中去。
月se阴埋,黑若深渊。
昏暗的鹅黄灯光注入胡冰卿狂睁的双眼,瞳孔一闪一闪的抖动。那些影子历历跳跃,那些声音阵阵入耳。
这一辈子,她都无法忘记。
……
…………
……………………
终于,一切归为平静,男子软在小玉翠的身上。而小玉翠的嗓子早就喊哑了,毫无动响。
门吱哑一声开了。
肥硕的男子提着裤子出来了,后面是卓先生,和好几个高大的男人。
“下次,再不还,就把她送到豁字。这么个破地方,真坏了老子兴致!!”
屋内毫无声响。
但只是一顺,小玉翠忽的站了起来,疯了一样追了出来,扯着那个男人。
“他妈的!”
一个巴掌,女孩豁然倒地。
“他妈的不识好歹!”呸了一声,几个男子愈要出门。
小玉翠又爬了起来,这一次她没有去抓男子,却是扯着完全破了的嗓子往院子外奔去。她想跑出巷子,她想跑到大街上,她想告诉世上的人。
她受的伤。
“抓住她!”
卓先生平静道。
几个男子便冲了出去,胡冰卿身子又是一动。但只是此刻,院子外响起一声枪响。在如此静谧的空间里,犹如雷鸣。
这一声,冰卿完全不动了。
许久,许久……
佝偻的老头松开已然全湿的手,缓慢的站了起来。捡起沁心身旁掉落的几个冰冷地瓜,放在屋内的桌子上,
冰卿依着门框,仍是一动不动,仿若雕塑。
老头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
“这个世界,原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身子一颤,胡冰卿站了起来。突的跑了起来,瞬间越过院门,奔出巷子。
当看见那个贴倒在地上,熟悉的身影时。胡冰卿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女孩衣衫凌乱,面容恐惧,那双曾经水灵的大眼直勾勾的盯着某处。
然,她已一动不会动。
整个街道,都没了人。
或许这条本就不繁华的小街,在这声枪响后更是匿绝了人迹。
苍凉。
胡冰卿跪了下来,眼睛眨都不会眨。
“从今以后,就胡姐姐,小玉翠,还有连生哥哥一起生活。”
“我要赚钱,照顾连生哥哥。”
“这种盖子,一个三分钱,上面印着‘东饮酒场’记得了吗?”
……
…………
刮起阵风,带来冰冰凉凉的东西,融在脸上。冰卿一抬头。
下雪了。
即使是十一月份,却就下雪了。
“雪花像是特意要伴随我,才提早落了下来。”
“十六年前的今天,我被仍在大街上,厚厚的积雪上。”
………
胡冰卿始终跪着,漫天飞雪,皑皑铺上。地上的女孩孤寂的趴在雪白之上,十六年后的今天,她仍旧是被仍在厚厚积雪之上。
如此孤独。
一九三零年的冬天,十一月下半旬。
胡冰卿孤零零的跪在华区的某个平民街上,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喉咙里呜咽着不明的哭啸,她的眼泪狂乱。
曾经,她从未想过,这个世界的残酷。她妄想有一天王连生会懂得小玉翠的苦心,他们一起努力戒烟,一起好好赚钱,而且事情也总是会有转机的。
她也曾妄想自己,能够改变什么,能够牵引什么。
明天总会是很好的。
然,那个声音却打破了一切。
“这个世界,原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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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楼主看到这章的时候,很伤心啊,小玉翠这么好的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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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如此安心
胡冰卿在漫天飞雪当中,跪了许久。
脑子空白,身体僵实。只是迷蒙之间,仿佛听到一个沙哑而厚沉的声音。
“那几个地瓜,算是我欠你的。如果要讨回来,就回院子找我。”
然后,白蒙间佝偻的身子缓缓远去。
而冰卿仿佛失了心,仍由风雪冲刷身体。
瞳孔涣散,泪痕已干,她却只是痴痴的望着地上的人儿。许久之后,终于蹒跚的爬了起来。使劲抱起小玉翠已然僵硬的身体,踉踉跄跄的走向前方。
小玉翠,我们走。
——————
雪过之后,不但没有天晴,天se却异样压抑起来。胡冰卿衣衫破烂,面容如灰,跌跌撞撞的穿插在闹市之中。小贩的叫卖声,车过的叮当声,路边攀谈的女人嬉笑声全部在耳畔旋转不断,让人头昏。
胡冰卿灰头土脸,酷似乞丐。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了多久,也不在意会不会有人把她抓回杨洋身边。自从昨夜,她的心不再那么干澈。只因为那句至今流连于心的话。
这个世界,原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心里起了一个团,仿佛无论如何也解不开。那个团嵌在心的最深处,隐逸在她最不为人知的肉坎里。她嘲笑自己的幼稚,嘲笑自己无知。更者,她嘲笑自己的无用。如果,上天的安排都有所定数,有所理由的话,那么她又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为什么要让她如此孤独的待在一个完全不能掌握的世界里?
血肉曝露在空气里,传流不息的人潮仿若隔世,而自己如此无能为力。
她竟如此无能为力。
恍惚间,她居然看见了久违的电车。还是那副热闹的景象,踏着旧细的轨道徐徐而来。卖票的仍旧扯着嗓门吆喝。
“第六站上车!”
眉眼动了一下,胡冰卿突然十分怀念那个钻在车里对着窗外呼啸的女子。
风吹乱了她梳的整齐的额发,她那样开心那样纯粹。她笑着喊到:
“我爱你,上海滩!!!”
心被扯了一下,那个女子似乎再也不存在了。
现在的冰卿一点也不爱这,一点也不开心。她蹲了下来,瞥到路边的小角落有一块脏兮兮的馒头。她饿极了,扭捏着僵硬的身体凑了过去。冰卿伸出通红肿胀的手,颤颤的拾起那小块馒头。把外部的脏灰扯点,白se的面膜就露了出来。
放在嘴边,停促了一小会儿,终是咬了下去。
干裂的嘴唇咀嚼出了血,她却浑然不知。一口比一口结实,她吃的猛烈起来。
感觉不到馒头的味道,只是不断拍打在馒头上的水泪却让她尝到了涩涩的咸苦。
好苦。
眼泪更甚。
而此刻,一个高大的身影落了过来。
冰卿一楞,呆呆的望着临近的地上的阴影。
脑袋空了一下,却终是抬起了头。
……
…………
时间仿佛凝固,胡冰卿对上这个男子深邃的目光,心中打翻了五味杂坛。居然是他,怎么会是他?他认出自己了吗?
眼前俊美绝伦的男子的眼光微微眯着,里面漾着些须读不懂的光芒,但却似乎要看透她的一切。
她的眼泪赫然印入他的眼帘,其中的伤痛还未来得及收拢就已被他尽揽目中。胡洛舟凝视着地上的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心突的被切了一下,流出暖暖心疼。他已跟了她很久,起初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尽管这张脏透的小脸与那日舞会张扬倔强的卓敏儿截然不同,但他还是认了出来。
只因为她的眼神。
这抬起的一眸里,虽是泪痕连连,但终是遮不住她纯粹的xing情。
干澈而隐忍,通透而倔强。
只是,她尽是如此潦倒窘迫的揣着半个脏兮兮的馒头,隐在这个角落里偷偷哭泣。仿佛受尽了委屈,仿佛伤的只知道把自己缩的更紧一点。
“你,不回家吗?”
他微微启声,憋在胸膛里的疑问和心疼却化作了这么一句话。
胡冰卿却埋下脑袋。他果然认出了自己,但并不想理会他。
看着地上卷缩着人儿,胡洛舟心里被划开的地方,愈加咸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跟了来,为什么就跟着这个身影走了这么久。起初以为只是好奇,但当她那张泪水满颊的脸庞抬起的刹那,才晃悟,他在担心她,在关心她。
胡洛舟蹲了下来,伸出手去。
但手却停在半空,不知道该如何。
冰卿感觉到他僵在半口的手,于是抬起脸来。
胡洛舟的眼神温柔而暖绵,眼中的担忧和关怀是那么显著。胡冰卿眉眼一红,眼泪又下来了。
他是在关心自己吗?
他为什么要关心自己,他不是很坏,很喜欢调戏自己的吗?但此刻,他眼中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关怀,担忧。
这个世界真的还有人在关心自己吗?
“你是不是在关心我?”
洛舟一楞,遂点了点头。
嘴角又是一瘪,眼泪纷然落下。
“谢谢你。”
眼眶睁大些许,胡洛舟望着眼前泪流不止的女子,心空了一下。伸出的手终是落了下去,拍在沁心灰浊的短发上。
温暖从顶而降,沁心感觉到他温柔的揉着自己的头发。动作亲昵,却一点都不轻浮,断然没有往日的飘然。虽然,他们只见过两次,但此刻她却一点也不排斥这个举动。
“怎么会弄成这样?”
冰卿摇摇头。
这不是否认,也不是肯定,她不想回答,不知如何回答。
洛舟叹了一口气,又问道。
“怎么不回家呢?”
冰卿吸吸鼻子,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直视胡洛舟俊美的脸。
“我,我没有家。”
此声破哑,眼泪再次疯涌。
是啊,她哪来的家,哪里是她的家?
胡洛舟只觉得震撼,当她说出自己没有家的时刻,身边的一切顿时收声。熙攘的人潮,喧闹的街市,一切都没了声响。
眼中只锁着眼前的人儿。
我,我没有家。
颤抖的启声,她的眼泪唰唰而下,那么委屈,那么痛心,那么灼人。
沉默许久……
突的,胡洛舟眼神放的更柔,轻喃道:“那就跟我走吧,如何?”
冰卿猛的一抬头,甚是惊讶。
而他却笑容如风,春意拂面,温绵而耀眼。
“跟我回家,好不好,就当是我把一个小乞丐拣回了家?”笑的温暖,却恢复了些往日的调侃。
“小乞丐?”
“现在的你,不是小乞丐吗?”他眯了眯眼,笑意不减。胡冰卿一看自己的行头,再晃悟的看着笑容温软的胡洛舟。
突的,她破涕为笑。
“是啊,我是小乞丐了。”
“那么卓小乞丐,可以跟着我胡洛舟走么?”他站了起来,拍掉她手中脏浊的半个馒头,拉起她的手。
顿了一拍,胡冰卿痴痴望着他。
“我不姓卓。”
眉尖一挑,胡洛舟小诧。
“我不叫卓敏儿。”胡冰卿站了起身,目光坚定。她再也不要纠缠这么个名字了,她要做她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想重新活过,不再顶着她人的身份,她人的累赘。
她只想做自己。
“胡洛舟。”
徒的,她目光加深,而戎洛舟却分明有些错愕。
“我叫胡冰卿”
洛舟眼睛撑的更大了。
沁心望着他惊奇的脸,又突然觉得好笑起来。他定是没料到自己是姓胡的,而那天在花月夜总会,他也曾经这么介绍过自己。
她破然一笑,抬目望着胡洛舟。“我叫胡冰卿,胡冰卿。”
缓过神来,胡洛舟笑意盎然。
“胡—冰—卿—胡—冰—卿——”
三个字铿锵而结实的重复着,冰卿心中温暖惬意。
终于,在整个偌大的上海滩,有一个人如此认真的重复了自己的名字两遍。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有一个人对着自己结实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这个代表原本的她的三个字。
一九三零年的十一月末,胡冰卿安静的跟着这个俊朗温暖的男子。他的手轻轻的牵起她,掌间的温度暖暖湿绵。
在这个世界,此刻,她第一次感到安心。


2025-06-15 14:4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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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存在的理由
难得一暖se晴日,连绵半个月之久的阴霾终是散了去。晌午时分,艳阳当照。胡冰卿冲着满院的金芒,把脸颊抬上。
温暖灼灼而下,似乎要把连日来的腐朽都给晒了去。胡冰卿很满意的张着身子沉溺其中,却并为发现已经悄然走近的胡洛舟。
“恩,哼,很享受嘛,胡小姐?”
他背着手,眼睛微微眯着,嘴角的笑容提的很高。
胡冰卿像是非常习惯了胡洛舟的不期而至,不紧不慢的把脑袋移下,睁开眼睛。
眼前的男子一袭清闲打扮,ru白se的毛衣在阳光下熠熠裹辉。洛舟背手而笑,逆着光se的俊脸竟有些令人心驰神迷。
“不要老拿这副笑脸对着我。”
“怎么,不喜欢我笑吗?”
连日来,神出鬼没的胡洛舟时不时的就冒了出来,以璀璨到没天理的笑容对着胡冰卿。这笑容看着久了,不免心里发麻,胡冰卿已经再三警告他不要总这样笑了。
“你这样笑,好欠k。”
“什么叫欠k?”他依旧眯着眼,眼神中有着狐狸似的狡颉。
胡冰卿挑了下眉,灿笑到:“按你们上海人的话,就是十三点,欠打!”说着,她当真拍了一下胡洛舟的手臂,笑容弥散开来。
胡洛舟也不躲这招虚打,反倒把笑意收拢了些,有些痴然的看着冰卿。
“你要多笑笑了,这么久都觉得你不开心。”
冰卿一顿,抬起眼帘。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你总有些忧郁。”深深的望着她,胡洛舟蹙了蹙眉。
胡冰卿对上他温和的眼眸,嘴角的笑容变的淡落。是啊,她好像已经不能纯粹的开心了,小玉翠的死对她震撼太大了。她至今犹记着那个夜晚,如梦如魇,使得她对这个世界的定义分崩离析。
冰卿叹了一口气,别去目光,对着院子里的一株枯木。
“我是不开心,是有些忧郁。”她瞄了他一眼,而洛舟似乎也等着她能吐露内心。“胡洛舟,你觉得你为什么要待在这个世上?”
“因为世间有很多有趣的事情。”他扯了下嘴角。
“什么事情有趣了?”
“譬如,人为什么会爱人,为什么会怕人,为什么会恨人。同样在一个世界,一个时间里,不同的人在做不同的事情,面对一样的事实,不同的人却有不同的反映。人本身就是个很有趣的东西。”
他怅然一笑,眼神望向远方。
“我父亲总说,我太理想化了,或许不该送我去英国念书。没把资本的经商手段给学会来,反而总沉浸在一些有的没的的哲学理念里。这些,都毫无用处是吗?”转回脸,看着胡冰卿,“可是,我觉得人活一世,一定要遵循自己的理念,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有时候真想躲起来,蒙着脸过一辈子才好。不想看见这么浑浊的世界。”
男子无奈一笑。
“不要见到这么浑浊的世界。”
冰卿取了他最后一句话,重复道。
“你知不知道,我何止是不开心,我更本就是很难过。”她音se一哽,觉得哪里又被划开了。
浓伤流郁。
“胡洛舟,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这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玩笑,如果像你所说,一个人活在世上,要遵循自己的理念,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么,我真的不知道我的理念是什么,我要去做什么。”
缓缓道来,胡冰卿目投远处,冬日的萧条瑟然静穆。
“胡洛舟,你知道吗。最近我常在想,我留在这里,展转于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人爱我,没人疼我。而我也不知道我要去爱谁,疼谁,整个人就像是溺在深潭里,陷的没了呼吸。”
“冰卿……”胡洛舟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瞪着双目,俊脸的线条肃穆。
“清晨醒过来,望着陌生的房间,陌生的环境,心里就觉得——”顿了一刻,那缕哽咽愈演愈烈。
“胡洛舟,我好难过,你知不知道。”冰卿撇回脸,抬眸而视,泪水却又崩溃下来。“我真的,真的好难过。”
我真的,好难过。
冰卿胸膛起伏,她的伤难道竟是要无疾而终?这个结,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一直尾随着她。她不想只是简单的生存,在这个世界她想抓住点什么,作为生存的理由。
眼泪如水串,泼然滚下。
只是,突然之间,这些泪水均滚在了一双厚实的大手上。胡洛舟伸出双手,一颗颗的接过冰卿斐然落下的泪珠。
冰卿大惊,瞪大双眼。
眼中的胡洛舟紧抿薄唇,眉眼紧蹙,眼帘低下,纤长的睫毛却遮挡不住眼中疼惜的爱怜。
“胡冰卿。”
他顿了一拍。
“我总在想,为什么你身上有那么多疑团。你明明是杨洋的未婚妻,却偏偏又流浪在街头。你明明那么倔强而夺人,现在偏偏又如此安静和脆弱。”他低着眼,手触着她的脸,一道道试去她的泪水。
“看见,你的眼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扯了下嘴角,有些懊羞。“我也觉得好难过。说不定,和你一样难过。”
和你一样难过。
冰卿呼吸停了一促,那个结徒的被拨了一下。
“现在,我想说,如果你真的找不到为什么留下,为什么存在的理由。”
终于,男子抬眸直视,眼中尽是情意。
“我可不可以,我能不能当你的这个理由?”语气轻喃,微有企求。胡洛舟双手扶正冰卿的脸,些小的摩娑她粉嫩的脸颊。
清澈干透的明瞳镀上一层惊异的神采,胡冰卿胸膛停止起伏。那个结,啪的一声就断了开来。
我能不能当你存在的理由?
———
门声漫不经心的响起了几下,里面沉默了片刻才回声。
“进来。”
声音有些沙哑,杨洋取过一边的水杯抿了几口。
枫霓裳推门而入,慵懒的靠着门沿。一手撑颚,她红滟的唇角微微上提,玩味的看着办公桌前头也不抬的杨洋。
“杨公子,最近忙的很呢。”
桌边的男子森冷的很,他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依旧矗立门前的枫霓裳。
“枫小姐,有何事?”背靠椅背,杨洋冷峻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女子嫣然一笑,才踱进了门。一手拉过桌这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杨公子,当真是公务繁忙呢,一点暇空都找不出来见见我了。”她撑着笑,美艳十足。然,她的心不过是徒有镇定。要知道,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了,杨洋再也没找过她。
杨洋不语,俊邪的脸却有些憔悴。虽然是衣衫整装,姿态泰然,但微显凌乱的发弦,和星点颓然的神se却显露出他的疲惫。
“你,你很累么?”枫霓裳一改刚才的妩媚,神se紧张起来。
杨洋小诧,遂摆正姿态,肃冷之气更是煞然。
“枫小姐,如果没事还是请回吧。”
“杨洋。”
霓裳脸上一冷,竟直唤其名。
“我知道最近富贵门的大肆出动,你想找谁?”她摆回媚然的模样,挑了挑眉。“听说,你的可爱的未婚妻在大婚之日跑了是吗?”
“啪————”
桌子被拍的震响,霓裳大惊,从椅子上弹起。
“枫霓裳,你是专门来嘲笑我的吗?!”虽然那日的事情被封锁,但坏事总是传的出千里。杨洋站起身来,眼力杀气盎然。他真是受尽折磨了,原本那日就能把她给逮回来,却偏偏又让她给跑了。连日以来,自己夜不能眠,精神涣散。到底是什么让自己跟中了蛊一般神魂不聚?
他恼怒的撇过脸去,不理会一脸惊愕的枫霓裳。
“你走。”
冷冷出声,枫霓裳收回惊诧的神态,深深看了一眼他俊削的侧脸。
“你不会真的喜欢那位小姐吧?”她尴尬的扯了下嘴角,那个印象中大胆纯然的女孩竟约然眼前。
眉眼一动,杨洋双拳不自觉的紧握。
喜欢?!
枫霓裳注意到了,突然觉得天崩地裂,竟让她有些站不稳。
“你,你不会真的爱她吧?”有些微颤,霓裳苦笑一下,仿佛心中还仅扯着一道救命线,强烈的希望这不是真的。在她心里,他是不会爱人的。所以,自己算不上失败,自己并没有失败。至少,他的心没有给她,却也没有给任何人。
爱?!
拳头越握越紧,杨洋觉得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正在得以解答。
我喜欢她吗?!
我爱她吗?!
所以,我才会觉得很,很,思念她。很想见到她,很想她在身边。所以才会日夜不能定心,所以才会觉得胸口这么,这么的——
闷——
好闷!
他皱起眉,手不自觉的拂上胸口。
霓裳轻然一笑,像是没了骨头,缓缓的低下头,身子隐忍的颤抖。
“杨洋啊,杨洋。”她摇了摇脑袋,终是抬目。然后把自己随身带来的黑se文件包打了开来。
强忍着不去心痛。
拿出里面的一叠照片,摆上红木办公桌。
“这是柳韵美连日来出行的照片,最近,她的行踪有些古怪,经常偷偷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杨洋终转过脸。
“豁字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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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浓郁的爱
因为不愿意白吃白住,胡冰卿以胡家公馆的仆人身份在花圃里帮忙。公馆坐落在英租界以内的居住区内,旁边住都均是富商贵官。宅院建的颇有欧式风范,阔豪气派,这样正符合胡老爷子崇尚金迷的xing子。因为要打理锦丰洋行以及旗下的各类商行,胡老爷一般是不着家的。但其实这也是口头上的说法,胡家上上下下的仆人都知道,胡爷生xing风流,喜好流光烨彩之处,能好好在府第待上三天也是十分令人称奇的。
胡夫人是个纤瘦皙白的女子,顶多也三十出头的样子,胡冰卿当然明白她肯定不是胡洛舟以及那个比她小三岁的妹妹的母亲。听说老夫人在洛舟十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后娶的女子虽是清美绝伦,气质非凡,但身体却像是喷人水的薄纸,软奄奄的。先前嫁进来的时候并不是病态连连的,似乎是胡爷前些年又娶了个姨太太之后才把她给气的。这个李氏的姨太太妖冶的很,才十七岁就在大世界上演的歌舞剧中担当大角,被台下胡爷一眼相中没几天就纳进了门。
不过再妖冶的女子,被娶进深门府第就再也成不了妖孽。加上胡爷的喜新厌旧,此人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公馆里的仆人们没少吃过她的苦头。胡冰卿第一天进家门,她就在背地里风言风语,叫天叫地,好在胡爷经常不在,不然冰卿早被当成不要脸的风尘女子给扫出门去。
于是做了下人的冰卿反到称了她看不得人自在的xing子,也就少了磕磕绊绊。胡家的大夫人喜好花草,花圃也是专门为她设立的。胡冰卿非常喜欢这个香气宜人,纷繁多se的花地,在这工作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享受。
一日,冰卿正在采摘花瓣,作为胡家女主人沐浴的香薰。被密封的很好的室内花圃,气温宜人,她卸下厚重的袄子,认真工作。
灵敏的耳朵却捕捉到了蹑手蹑脚靠近的步子。
“胡洛舟,你装什么神秘呐?”
身后人一顿,有些失望。
“每次都被你发现,有什么好玩的。”他咧嘴一笑,凑过身来。
冰卿目不斜视,依旧利落的干着手中的活。“谁有你闲啊,不务正业,天天待在家里足不出户,跟个小家碧玉似的。”
“这你就错怪我了,不是因为你,我早出去花天酒地了。”他一嘟嘴,一副玩味之样。“你知道外面有多少美女等着我吗?”
冰卿冷哼一气,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脸来对着他。
“我可没说,我要你留下来陪我,我也没阻止你出去跟漂亮mm们约会。要去你大可以去了。”说罢又转过脸去。身边的男子却使坏一笑,挑了挑眉说:“不知道,那天是谁哭的昏天暗地的,楚楚可怜的看着本少爷,被本少爷一席感人肺腑的言语给打动的梨花带雨的哭呢!”
冰卿一咬牙,脸上就红透了。把手上的竹篮一放,转过身来喊到:“你别老拿这件事情来说,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真是丢人,本就不改忘记胡洛舟不是一个谦谦君子,此人玩世不恭,xing格乖僻。那几天的温柔估计是他‘大姨妈’来了吧,多愁善感的!
棕se的眼眸又坏坏的眯了起来,胡洛舟把脸凑的近了些。
“胡小姐,那天你可是答应了我,要为我生存呢。这句话不摆明要和我厮守终生的么?怎么,现在不作数了?”
一手大胆的饶过冰卿耳际,扶住她的脑勺,嘴居然要欺了过来。
冰卿眼眶大瞪,忙把他推了出去。脸上浮漂红云两朵,胡冰卿恼羞成怒。
“你这个,这个——”她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也没见过这么多变的人。静谧的时候能那么温柔而纤肃,动闹起来又如此顽皮和不羁,简直有人格分裂。从相处的快1个月的时间来说,她真是她见过最奇怪的男人。
简直是多面体!
“这个什么!?”他凑近一步,这里可没人,欺负了她也不怕她再捣鬼装可怜。
“没什么,走开啦,别挡道!”她跟他比不过无赖,伸臂一扫,把他推到一旁,拿起竹篮去别处摘花。
“冰卿。”后面的声音突收敛起来,有丝认真。
“什么?”
偏过半个脸,戎沁心洗耳恭听。
“今天,我爸叫我去相亲。”
“那真是倒霉啊,哪家千金以后要受苦了。”漫不经心,胡冰卿一笑。
“我说真的,对象听说的南京下来官员的女儿。”他追上前一步,有些急耐,“你就一点都不在意?”
胡冰卿顿了一拍,转过身来,呆呆的看着他。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胡洛舟一脸严肃,断然没有刚才的嬉笑。“我们,这样,是什么?”
他想要个答案,眼前的女子像一个他完全不能掌握的谜。虽然,她的确真诚坦荡的对待自己,然,他觉得不够,他想要她喜欢自己,和自己一起。想要一个心灵上的答案,要知道在一个月的相处中,他已经爱上了她。
他爱她。
胡冰卿不是傻子,她注视眼前一脸认真的胡洛舟。突然,有一点点了解他了。他有个花哨的外表,却有颗简单到不可思议的内心。他对着世界有些愤世嫉俗,才把自己武装到八面玲珑。但就像那天他对自己说的,他想要的只是遵循自己的理念,而这个男子对自己——
“你喜欢我吗?”
胡冰卿大胆问道。
洛舟眼神锁着眼前的人儿,“我不是喜欢你,我是……”
“爱你。”
这个口型非常漂亮,直视的褐瞳里闪烁着动人的光芒。胡冰卿清目圆瞪,觉得心中清凉一悸。
花圃中,窜进一丝轻缕之风。扫荡在平宕的花群之上,掀起一道起伏波浪。
女子与男子沉默许久,时间停摆一小格,空气里弥散淡淡花香。
“喂……”洛舟瘪了下眉尖,“你听见我说什么没?”
胡冰卿缓过神,眼睛不由自主的眯成新月,嘴角咧起。
“你笑什么?!”男子脸上一红,才害起羞来。
沁心却越笑越大,居然笑的颤起来。
“喂!”戎洛舟脸红的更厉害,她,她是在嗤笑我吗?
冰卿才收敛一些,眼中光芒烁燃。
“我好高兴。”
洛舟一楞。
“我好高兴,好高兴。”
男子神se温柔,伸出手来抚上冰卿的凝脂粉面。冰卿的笑突的收尽,有些小诧的看着胡洛舟加深的眼眸。
静静欺了过来,胡洛舟低下脸来,轻啄丹唇。
好闻的气息迎面扑来,胡冰卿一点都不反感这个吻。男子纤长的睫毛扫在她的鼻梁之上,如此动人。感觉丝丝温暖湿湿的抚上嘴唇,心中的仿似开出千朵万朵的鲜花。
如此眩迷的花浪里,两个温馨的身影靠在一起。
我好像,也爱你。
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
———
刚进门,胡老爷还未好好扑下风尘,就急切的问道:“少爷呢?”
迎来的管家一边脱去戎爷的风衣,一边答道:“就在家中,待我去唤来。”
戎爷踏进大厅,径直上去二楼。“赶紧叫他来书房见我,我有重要的事跟的他说。”
“是,老爷。”
十分钟后,胡洛舟敲响书房的门。
“洛舟吗?”
“是的,爸爸。”
“进来吧。”
胡洛舟这才推门而进,戎爷坐在大椅之上,手中掌着一杯茶水。房内华贵不已,繁啄红木的一派书柜贴墙而立,旁边摆着颇大的办公书桌。右处是接待客访的金se镶边沙发,地上铺上一大块狨皮地毯。
“爸爸。”胡洛舟唤了声,坐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
“恩,洛舟啊,你回国也有快三个月了吧。”戎爷拂拂腮边的长胡,问道。
“是的,快三个月了。”
“三个月来,不是逛上海的嬉玩之地,就是待在家中无所事事,为父可都是看在眼里啊。”
胡洛舟一顿,敢情父亲是来教训自己的不成?
“在英国读了五年的书,回来玩玩也是应该的啊。”他一摆往日懒散的模样,戎爷也只得笑笑。
“你啊,跟我一个xing子,好玩不已。”他站起身来,饶过桌子。“可是,我偌大的锦丰洋行将来可是要靠你来打理,你可是要好好想想这方面的事了。”
胡洛舟心中一疑,莫不是又要提起相亲之事?他是不会从的,顶多去了把对方给气的吓个半死,他已经有了冰卿了。
“洛舟会放在心上的。”
胡爷一笑,一手拍上洛舟的肩。“今天找你来,就是想你参与一下锦丰的事业。你可知道,近日来富贵门的动作很大。”
“你是说杨洋?!”提到这个名字,胡洛舟心中一紧,虽然至今没有弄清楚冰卿与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却也非常反感这个她曾经的‘未婚夫’。
“是啊,上次舞会还下了一回你的脸的呢。此人,非凡夫俗子。至杨爷死以来,富贵门可谓是大伤元气,但他接手的日子里虽然表面没有大的动作,但却一直以惊人的速度拢握了富贵门各个商务以及帮派的事务。不由得让我怀疑,他一早就已经接管了杨爷的家业。”
胡爷点燃烟斗,缓缓踱了几步。胡洛舟听的仔细。
“最近,富贵门的人在掌管的街头大减收费,并且在其余地域大放高利贷,很令人怀疑。”
“怀疑什么?”
“整个上海滩,最有势力的黑帮,一个是富贵门,一个就是安庆生的浩帮。虽然,富贵门的势力更胜一筹,掌管的地头也比浩帮多的多。可就今日富贵门的动作来看,他的胃口不小啊……”
吐出一圈烟雾,胡爷眯眯眼。
“他是想吞了安爷的地头?”
“不错,每三年,上海的黑帮势力就会集结一堂,开勇义之会。”
洛舟一惊,“勇义之会?”
“不错,你父亲我也是要参加的。”
“爸爸也要去参加这些地痞流氓的集会?”
“地痞流氓?”胡爷哈哈一笑,“不是这些地痞流氓,你以为你父亲何来如此大的身家?”他再次拍拍洛舟的肩膀,“你啊要学的还很多。”
胡洛舟眼中徒的一深,黯淡些许。
杨洋。
“这个勇义之会,会有上海滩上各路黑白势力参与,但我们不过是去当个旁观者兼代见证人。”
“他们是要分地头吗?”洛舟一猜。
“是的,他们要分地盘。这分地盘不止要有由各个地盘上的地头蛇给予他们的意见,还需要我们这些白道势力给予支持。最独特的是,这里面有一场赌局。”
“赌局?”
“不错,最大的地盘不是由人投票的,而是由一场赌局决定。”
“这也太儿戏了!”洛舟一呼,难道黑道的人真是如此无知可笑。
“如何儿戏,你以为赌上一把就全靠的是运气吗?不然,富贵门本身就是全上海最奢华的赌场,而这场赌局可谓是每三年里每个富贾商豪最想观赏的。就连我也非常期待。”
胡爷往前远一望,笑出声来。“那场面,真是壮阔,真是令人兴奋。”
“那杨洋就一定能赢?”
“他在小地盘上下足了功夫,自己盘地地头蛇们收了他减费的好处,安爷地处的又受了他高利放贷的压迫。他是哪里都不想失掉,你说大地头上他能放过吗?”
洛舟沉默。
“不过,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安庆生那个老狐狸可不会乖乖认栽。当年,杨爷可赌中好手,听说拜过一个高人门下习得出神入化的赌术,就是不知这杨洋是否也秉承了他的些许。”
胡洛舟面se严穆,微微眯眼,杨洋,杨洋他当真那么了不起?
“洛舟,那日我希望你能与我同去。”
洛舟一抬头。
“去见识一下,整个上海滩最奢华迷侈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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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更完啦,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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