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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杨定卿心】◇改文◆『170202』逃嫁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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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要上学了


2025-06-15 19: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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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文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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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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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楼明天才有时间更文,明天十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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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等你


  • 茶丸软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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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6-15 19:0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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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计划套空
胡冰卿每日都在数着日子过,一天,二天,三天。看着房里的日历一页页被撕去,她的笑容一日日灿烂。这么多天间,基本没有再见过杨洋。偶有回来,也是在餐桌上照个面,自己只当是落的清闲。
很快,日历上赫然显示着:十一月初四。
撕去前页,深刻的朱字旁,一抱得琵琶的歌女含笑坐着。胡冰卿盯着这页,脑袋却有些惶恐不安。冰卿的心里某根弦被拨动了一下,她有很强的第六感。回想这么多天,杨洋冷漠淡然的眼神,虽然他一惯都是这副德行,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想,不想了,反正今天就有五千大洋得了。
然而,待到天se全暗之后,胡冰卿也没有等到她的五千大洋。她忽的从椅子上蹦起来,吓着了身旁打着小盹的小奴。望望了门外的天,萧瑟的秋日,天se已是蓝黑。
顿了一下,她便大步迈出了门槛。
胡冰卿气势汹汹的把书房的门推开,杨洋很是闲适的坐在椅子上,细细写着什么。听到门声也不抬头,仿佛是等候已久。
胡冰卿径直走到桌边,但似乎难以启齿,最后便支支吾吾的说道:“今天——今天初四了。”
“噢?”杨洋一抬头,语气冷淡:“是啊,初四又如何?”
仿佛一脸无辜,胡冰卿心中大火。难道她那天是梦游,跟鬼说话了不成?
“初四,初四,那个——那个,我们说好的啊!”一急,胡冰卿脸就红了。杨洋直起身来,靠在背椅上轻瞟着略有结巴的胡冰卿。
“是啊,可是,现在我要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很是急迫,胡冰卿抢问道:“要是,要是你觉得,觉得五千大洋多了的话,那少一点也没关系啊!”
“我很是奇怪了,卓小姐,就为了五千大洋就放弃了你父亲生前的遗愿,为了五千大洋甘愿不要一辈子荣华富贵?”深深的眯起了眼,杨洋反问道。
冰卿哽了一下,瞪大眼,遂又接下话:“我,我是觉得你和那位小姐才是天作良缘啊,既然杨公子无意,我也不会强求你娶我的。”
“那真是委屈卓小姐了。”撇过脸,也不再往下说,杨洋干把冰卿的焦急落在一旁。
冰卿急的手心冒汗,捏了捏拳头。
“那你,那你究竟是?”
“我不怎么样,不想做什么。”邪邪一笑,这是杨洋第一次看见这个女人如火上蚂蚁般灼急。
“那——那位小姐呢!?你不要她了?”
“你说枫小姐?枫小姐可不是我想娶就娶的,你得问问人家。”原来,逗逗她,居然这可爱。杨洋不自觉的笑容漾起,深邃的盯着脸已涨红的胡冰卿。
“你——你——你是说你不想履行承诺了,不想放我走了?”
“进来杨家,我还没问清你究竟图什么呢,说走,你就能走?”到了重点,杨洋居然起身,危险的逼近。是啊,对于这个女人,几乎是一无所知道。平西前日已经从江西回来,确实带了新的线索,但至于面前的女人,仍旧毫无所获。
莫非,她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
感觉到杨洋的气势逼迫,胡冰卿退了几步。
“我——什么都不图,我——”
“你就别装了,卓敏儿,噢,不,我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咬咬牙,杨洋心中忿然。
脑袋一空,终究是被他扯去了这层轻薄如纱的面纱。胡冰卿又只剩瞪着他了,看来,看来我只有直接摊牌了。
“对,对!”她憋足了气吼了一声,她才觉得委屈呢,自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么个地方,莫名其妙顶着个卓敏儿的头衔。究竟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了,身边没有一个人能与自己分享自己的寂寞,疼痛,彷徨。这个世界从头到尾,我就只有一个人,你凭什么质问我,欺负我。我才是那个最惨的人呢!
那个柔软的结,在心里,不碰则已,碰了便是疼痛难当。胡冰卿对着近在咫尺的冷脸,只是圆着眼睛,瞪着。不时,鼻子一酸,眉毛一红。
泪就下来了。
这是个强忍,却又没有忍住的泪。颤动的下巴,强迫自己不要丢人,别哭。可是眼泪不听使唤,唰唰而下。杨洋一楞,她又哭。可是这样的脸此刻是这么真切,眼神里透出的是无尽的委屈和伤痛。
她为什么委屈,为什么伤痛?
“对,对!我不是卓敏儿。”冰卿不管了,不装了,太累了。“可是,可是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来到这,站到着,全都不是我愿意的!”
“那谁逼你了?”
“没谁逼我,这就是个意外,只是个意外,天作弄我,天作弄我!”她居然大叫起来,一时间把胸膛里凝结的咆哮发泄了出来。
杨洋楞呆了,望着站在面前,面红耳赤,哭的乱七八糟的胡冰卿。心里一下子没了主意,不知所措。
哭的喘不过气来,胡冰卿开始打嗝。
时间默默的过,就只剩下两人的无言以对。胡冰卿哭久了,声势也下来了,只换做胸膛起伏不断,打着小嗝。
杨洋的眼神却从未从她的身上移开,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没划开,浓郁出了从来都没有的感觉。温温绵绵,痴痴缠缠,还漾着一丝心疼。
她到底,为什么这么难过?
“晚了,去睡吧。”
杨洋背过身去,淡淡道。胡冰卿似乎忘记了自己处在什么地方,身体像被剥离了灵魂,空空荡荡。
“去睡吧你。”再次重复,他深深闭上眼。胡冰卿抬头,看着他孤立的背影,失了会儿神,转也走向门口。
只踏出半个脚,身后却又启声。
“以后就不要难过了,做卓敏儿其实也很好。”
我不会让你难过了。
只是,这句并未能说的出口,噎在喉管。
冰卿一楞,没能听出其中含义,继续回了房


  • 苍二三
  • 自成一派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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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醒来,胸口的疼好像已经缓和了许多。胡冰卿撑着眼,望着床板,回想起昨夜的对话。天啊天啊,好头痛啊!她捶了捶自己的脑勺,忿忿然。
不行,可不能这么认栽,他似乎来意不善,并不打算好好放过自己。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说不定连命都不保了。
提溜着眼睛,她拼命想找出突破口。
薄细的嘴唇,邪魅的扇合。
“你说枫小姐?枫小姐可不是我想娶就娶的,你得问问人家。”
问问人家。
问问。
对,对了,去找那位小姐。若是她肯出面,主动一点,说不定杨洋就要就范了!想着,冰卿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三两下穿好了衣服,奔了出去。
待到走在繁华的路上时,胡冰卿才反应过来。
我到哪去找啊,她住哪啊?
哎哟,真是蠢毙了,再次捶捶脑袋,胡冰卿觉得身心都疲惫不堪。痴痴的走在人群穿梭的大马路上。有些阴翳的天,遮了大半的阳光。
电车缓缓而过,依旧是那翻景象。
我已对这不感兴趣了,上天,你把我送回去吧,我一定好好做人,痛改前非,送回去吧。
蹒跚摇晃的漫步在石板路上,街边的风景换了又换。亮彩的街灯闪了起来,霓虹满目,才知道夜se已经降临。胡冰卿抬起头,对上霓虹上方的天空,有些呆呆的。遂又偏过了些脸,企图扫荡身后尾随一天的身影。
该死的,每次出门都有人跟着。
今天,跟累了吧,走都走了一天了。胡冰卿蹲了下来,用手撑着脑袋,眼睛有些迷蒙的望着对面灯光大彩的门面。洋车齐齐的排做两旁,中间的阶梯都嵌满华光异彩的电灯。窈窕婀娜的美人搀着络绎不绝的宾客纷纷而入。屋顶当中一夺目招牌,引得沁心定神一看。
花月夜总会。
她起身,穿过马路,拾级而上。促足门前一斜放的展览牌,深邃一看。上面当中一女子头像。女子眉眼传神,曲卷的发沿乖贴额边。这长相,这肌肤,这笑容,分明就是——
旁边娟秀的字体排成一竖行。
‘特邀嘉宾为您现唱,全上海最美丽的女子——枫霓裳。’
枫?
原来她叫枫霓裳?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胡冰卿暗自大笑,想都没想便踏了进去。双边应侍身着衬衫皮裤,规矩的打着米se领结。看见来人,躬身含笑,伸手掀开琉璃成串的门帘。胡冰卿张望着走了进去,果然别有洞天,气派的吓人。
灯光昏暗,似乎是在酝酿着客人的夜心。
若大的圆形舞场,正中是月牙状突出的舞台。此刻台下骚动不小,只是台上灯光仍旧未打出来。宾客们都知道,主角还未上场,但却已经纷纷耐不住xing子。戎沁心挑了边角的一个位置坐下,心中嘀咕。
一侍应前上来,一问:“小姐,是一人?”
冰卿点点头。
“可要酒水?”
“不了,谢谢。”心思不在这上。
“这——”侍应一为难,终是提醒了胡冰卿。冰卿把包翻出来,倒出所有的钱财。
侍应看着桌上零散分布的银币,心中为难。
“小姐,您这些钱可是看不了这场表演的。”
“啊?这么贵啊?”大诧,这些钱够我打好多辆黄包车哦!
侍应一笑,这小姐样貌堂堂,穿着不俗,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花月是什么地方,今晚要出场的又是何等明星,这点钱连带小费都不够。
“这位小姐,若是只有这些的话,还是请您择日再来吧。”也不多说,单刀直入。
胡冰卿铁了脸,怎么这么倒霉噢!正缓缓起身时,旁边一诙谐飘逸的声音响起。
“这位可是卓小姐?”
冰卿一回头,对上男子含笑的眼眸,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啊——你!你!”
事实上,她不记得他名字了。
“胡——胡——”啥米啥米的——忘光光了!冰卿伸着指头对着男子,却结巴的没下语。男子把她的手一握,脸凑了过来。
“如此,就不记得我了吗?”眯着眼睛,亮若星灿。
脸一红,这个男人就知道调戏妇女吗?胡冰卿瘪一下眼皮,抢过被他紧握的手。
“胡公子嘛!”
“胡洛舟,洛神的洛,舟木的舟。小姐下次可不要再忘了。”
白了他一眼,忘了又怎么样,我可不想有下次了。
胡洛舟身后还有两名年纪不相差的男子,都是彬彬有礼的模样。其中一男子走出一步,对着侍应冷冷道:“这位小姐,是我们胡公子的朋友,帐就算在胡公子身上。”
侍应忙点头,也不看冰卿,灰溜溜的下去了。
噢,财神爷来了。胡冰卿心存感激,但她可是有正事来做的,并不想和他耗磨时间。
“没想到,卓小姐也喜欢这等风花雪夜的场所,实在令人称奇呢。杨公子不会怪你吗?”胡洛舟依然含笑语对。胡冰卿却舍了大半脸面,你又不懂,就不要乱说,我可是有事前来,哪比的你。
干瞪着,胡冰卿也不说话。
“每次见到卓小姐,总是喜欢瞪我,是我脸上有什么值得卓小姐恋念的吗?”
“没有,没什么好看的,我有事我先走了。”
此人非常奇怪,我还是不要招惹的为妙。胡冰卿说罢也不忘桌上零散的钱包包,急匆匆的收拾过后,转身要走。
“唉?”
有什么东西拌住自己,冰卿一回头。只见胡洛舟不依不饶的牵过她的手,不放走。
“你想干什么!?”
大怒,真把我当可以随便调戏的弱女子吗?
“不想你走,一起坐坐吧。”
“不坐。”
“坐了。”
“不坐!”
“坐了!”
咦!?这是在耍赖吗?都说不坐啦!胡冰卿有些气急败坏,但男子脸上笑容不减,璀璨的没天理。
“你放手啊,不放就不要怪我了。”胡冰卿威胁道。
“不放,你能怎样?”
“你确定?”
“确定。”咬定不放,好不容易见到她,胡洛舟不知怎的舍不得。硬是拉着手,不松不懈。
诡异闪过胡冰卿的眼眸,忽的她低下头。
胡洛舟一惊,梢有戒备态势。莫不是她要以武力相向?
停顿一,二,三秒后。胡冰卿遂然抬头,竟是泪眼婆娑。
胡洛舟大吃一惊,忙把手放开,关切道:“你—你没事吧?”怎么,说哭她就哭了呢,在舞会时,只见识过她那臭硬的脾气,派势,不知道她也有这样软弱的一面。
胡冰卿哽咽,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哭声渐渐大了起来,引来旁坐许多侧目。男男女女的一个接一个的扭过头来,看着三个男子对着一个女子。女子嘤嘤哭泣,很是委屈,男子们高大强势,似要压榨于人。
“你?”
胡洛舟气短。
“你怎么可以欺负我,欺负我!”胡冰卿打断他的辩驳,哽咽道。胡洛舟面上一红,觉得分外没面子,顿时意识到她的意图。想不到,她竟然这么——
这么——
本想用歹毒的,但怎么也形容不出口。只觉得,可爱到可笑。这个女子嫣红着泪痕满布的脸,真是哭到七荤八素的境界了。太强了。
“我不与你争执,你走吧。”胡洛舟偏过身,实是斗不过她。
胡冰卿一个空挡,跳了过来,大踩他一脚。
“啊!”痛的大呼。
“这当是报了上次你丢我脸的仇,本来不想追究的!”踩完后如获大释,爽快的无与伦比。胡冰卿不顾洛舟嗷嗷大叫,蹿身离去。
“少爷?!”两随从欲要追去,却被胡洛舟大臂一拦。
“别去了。”立起身子,望着跳蹿而去的身影,心里却软软一笑。


  • 苍二三
  • 自成一派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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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拥有她
闪过一边,胡冰卿暗自长吁一口气,回头瞄了瞄,果然没追来。
这个时候,台上的灯光突然聚作一点,银白的圈点从台边移至台中,速度由快变缓。刚一停促,只见一银雪se高根皮鞋傲然摆立,女子纤细嫩泽的小腿踏了上来。光圈晕了开来,才看得全貌,这个精灵一般的女子雍懒的踏上高根皮鞋,仿佛是清晨自己才刚刚醒来。
台下的人众均屏住呼吸,男人们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子妖娆的身姿,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媚眼一瞟,台下欢嘘一片。
灯光突然大亮,舞台双边涌出华丽着袍的舞女们,举着巨大的鹅绒扇子翩翩扭动。台间女子一臂揽过话筒,朱唇轻启,一臂握着长软的羽毛绫子,围做全身,隐挡得身姿绰约动人。歌曲靡靡纷飞,尽是奢华的诱惑。
胡冰卿楞在一旁,那脂粉后面的面孔闪烁在聚光灯之下,尤为让人移不过目光。难怪台下的风流少子们纷纷报以兴嘘,也难怪杨洋对这样的女子倾心不已了。
谁敌的过这样的国se,谁敌的过如此尤物。
枫霓裳。
吞了下口水,胡冰卿靠着身后的椅背就坐了下来,正儿八经的欣赏起来。
枫霓裳傲然的眼神虽是迷惑众生,但比得过往,这个迷彩的神se却有那么点不一样。她的目光没有焦点,在台下飘荡却不着根,仿似无心。
只有她心里明白,她如此灿烂却只想让一人欣赏。
而那人却不在。
一曲而毕,人群奋力鼓掌,均沉迷在那蜜糖似的魅声里,久久回味。而枫霓裳却并不留念,轻轻叹一声‘谢谢’后,匆匆下了台。
胡冰卿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挨着舞场边缘,贼头贼脑的探去后台。她得见那个女子一面,虽然今日果然见识到,什么叫旧上海的明星。只是,再怎么大牌,嫁给杨洋这样要财有财,要貌更是绝世无双的男子,怎么也算不得委屈。掂量了一下,这话不难开口,要的就是一针见血,时间不多啦!
后台黄璃灯大亮,各se彩衣,靓服打扮的男男女女们穿梭往来。
“小姐,小姐这里不能进来的。”一浓妆艳抹的女子,涂着金粉眼影,拽住胡冰卿的胳膊。
“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有急事找——”冰卿歉意的笑着。
“谁?”
“枫——枫霓裳,枫小姐!”对上那女子的目光,眼神里不自觉的一些闪烁。
女子不语,硬是打量了一番胡冰卿。
“枫小姐不是什么人都见的,小姐你要是没约,还是请回吧。”女子一叉腰,样子有些轻飘。
“可是,真是有急事啊,你就让我见见枫小姐吧,我——我认识她,认识她的!”顺理成章,胡冰卿又撒了个谎。
“别说了,我们还要表演呢,演完了你爱找谁找谁去。”女子干脆扯过冰卿的胳膊,往外推。
“唉?唉——你别拉我——”冰卿当然不愿意,但话还没说完,身后一轻美的嗓音响起。
“凤儿?是谁?”
“枫——枫小姐。”女子立马放开冰卿的胳膊,对着来人有些惧畏。冰卿好奇的别过头,近在咫尺的枫霓裳却凭添了一副柔媚的模样,断然不如台上那般张扬。
枫霓裳定眼看了看胡冰卿,竟是一楞,随即回想了起来。
“你——”
胡冰卿脸一红,怎么开口说自己是谁?
“你是杨公子的,未婚妻?”
一蒙,她居然知道自己是谁。胡冰卿有些窘迫,只得呆呆的点了点头,悻笑。
枫霓裳眉眼一弯,嘴角淡然一笑。眼前的女子有些特别,不似大家闺秀的娴静,也没有小家碧玉的羞涩,倒是有趣的很。
“这位小姐,里边请吧。”枫霓裳静静转过身,往别屋里去了。胡冰卿有些惊讶女子的淡定,遂跟了进去。
里面的灯光黯然许多,鹅黄se的温和光缕落在枫霓裳身上,说不出的纤雅。坐上靠墙的沙发,女子抬目,对上胡冰卿木楞的眼眸。
竟又是温绵一笑。
胡冰卿有些痴痴的望着这个笑,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在人前是如此夺目,在人后却内敛典雅。但明显,她更喜欢她内敛的一面,仿若有淡淡的光辉晕在周身,让人安静而闲适。
“坐吧。”
枫霓裳拍拍临坐,胡冰卿乖巧的坐了下去。
“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胡冰卿被一问,从楞木中回过神来。
死,现在反到不知道如何开口了。“我,我,我是代表杨洋来找你的!”一回神,这就话又脱口而出了。
霓裳面上一小惊,凝视了冰卿有些浮躁的表情一会,遂像知道什么一样,轻轻笑出声来:“小姐怕是来问,我和杨公子是什么关系吧?”
冰卿被噎住,这话说对,也不对。
看着冰卿吞吐,枫霓裳却很是轻松的说道:“小姐放心,我和杨公子并没有什么,也不会影响到小姐与杨公子的婚事。”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
“我想问,枫小姐,枫小姐你——”冰卿一急,对上霓裳不解的眼神。“你是不是喜欢杨洋!?”
霓裳一顿,遂笑了出声。
“小姐,既然嫁给了杨公子,有些事情也不必要太过执拗了。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我只想问,你喜不喜欢他,你告诉我好了。”
望着冰卿微红的脸,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样子。
霓裳点点头,依然微笑。
“我爱他。”
字缕很淡,但能感觉的到,这刻女子的脸上洋溢着丰富的情感。这三个字尤为深远。
爱。
这个字在冰卿脑袋里转了会,她继续道来:“那,那你嫁给他吧!”
霓裳大惊,这个女子在说什么呢?
“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冰卿急不可耐,凑近一些。“枫小姐,我老实和你说了吧,我不想嫁给杨洋。他太可怕了,我一点都不想和他待一起。况且,他也根本不喜欢我,他喜欢你啊!”
“谁说,他喜欢我的?”反来一问。
“我,我啊——”
枫霓裳不语,望了一眼冰卿,终是摇了摇头。
“小姐,你会错意了。”
“什么?”
“他不爱我。”一字一顿,连带霓裳的心都莫名的抽搐了一下。
“怎么不爱啊,她对你和对别人都不一样,况且他都跟你——跟你在——”沁心吞回了半句话,再说下去就曝露自己跟踪的事件了。
“他是和我在一起,可是,他的确不爱我。”枫霓裳很是聪明,一语道破。“你,不懂,爱不爱我自己心里清楚。”
苦笑一下,霓裳微微低下脑袋。
“杨公子他,不会爱人,他不懂爱。”
仍是淡淡的语se,但冰卿睨视着女子低首的模样,微蹙的眉结,有说不出的伤感流露出来。仿佛被她的落寞所感怀,冰卿的眉眼也软了下来。
爱。
我也不懂。
回林家的路上,胡冰卿的脑子里一再闪过枫霓裳低首的表情。
“杨公子他,不会爱人,他不懂爱。”
这句话,说出来,她也很心痛吧。
计划套空了,什么都和自己原初想的不一样。爱?姓杨的怎么会爱人,那样决绝的杀死一个被人利用的女子,冰冷通彻,眼神是那么不可琢磨。我怎么会以为,能够了解他,能够掌握他呢?
原来自己才是最笨的。
身后,那抹身影依然紧随,杨洋啊,杨洋,难道困着我,逼迫我你就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忽的抬头,身子有些踉跄。
地上的霓虹染的天都苍红了,耳边盘旋着唱碟机里女子软绵的歌声。
“总是两头相望,纷繁迷茫。”
纷繁迷茫——
————————分割一哈盛人作品————————
冰卿坐在大厅的圆桌旁的木椅上,大堆大堆的红se礼盒,丝绸布匹充斥眼前。杨母乐此不疲的看东拿西的,一遍遍的检验,一遍遍的对着身边的小奴含笑作问。
“黄玉镂空龙形佩一副。”
声音欢欣,喜气洋洋。
小奴提笔一记。
“青瓷耳环一对。”
听罢,小奴又是一记。
就这样,一说一记。一个上午这个大堂里,毕方,小奴,杨母还有各行往来,搬进搬出的小厮丫鬟们在胡冰卿木楞的眼前晃去又晃来。
“敏儿?”杨母一推冰卿,手擒一珍珠嵌白玉的耳环。胡冰卿抬头,看着这件微微摇晃的饰物。
“这件,好看不,可上心?”一早上,已经问了卓敏儿不少饰品了,但敏儿仿佛都心不在焉。
冷白的玉se包裹着ruse珍珠,娴雅而不失高贵。胡冰卿定了定神,突的笑了。
“好看,真好看。”
杨母眼前一亮,果然有件中意的,这件物品可价值不菲,单是祥粹阁的外柜都不敢摆上来。原说是清朝宫廷里的一名妃子曾经佩带,说起来还算是件古董,宝贝呢。但买下它,心里也是毫不犹豫,对着敏儿,可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杨母大喜,忙拉着冰卿说道:“你喜欢就太好了,这件可是宝贝呢。”
“什么是宝贝啊?”
声音磁xing而略带喜se。
杨洋跨过门槛,大堂的热闹景象跃然眼前。毕方忙是上前欠身,小厮和丫鬟们也都停下手中的活儿,纷纷躬身。
“少爷回来了。”毕管家上前接过杨洋脱下的风衣,转是交给身后的丫鬟。
杨洋面带笑容,他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
走上前来,也不看静坐一旁对着他眼神不善的胡冰卿,倒上对着满桌的琳琅满目兴趣怡然。
“宝贝?”望上杨母手中的耳环,杨洋接过手来。
东西躺在干净细纹的手掌里,漾出淡淡光se。
嘴角一提,胡冰卿赞道:“果然是件宝贝呢。”转而,抬头看着冰卿铁着的脸,仍是笑意更浓。
“卓小姐,要不要试试?”
胡冰卿望着俊美但笑意不明的杨洋,只觉得是被嘲讽了一下。
“不用了,太贵重了。”
杨洋眉尖一挑,继续道:“贵重有什么关系,大婚以后,它不也就是你的了吗?”
大婚!
心又抽动了一下,连带面部表情也抽搐了一下。胡冰卿更是心中窝火,该死,你是觉得我没办法,要认栽了是吧?幸灾乐祸的样子,我这辈子幸福可不想断送在你手里。
心里愤然,冰卿嘴上却不说。
“是啊,是啊。”杨母倒接下话,双手扶在胸口,深深叹了口气。“终于,我们敏儿能嫁给洋儿了,以后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下了。”
杨母一笑,坐下身来凑近冰卿。
小声低语,但却掩不住兴奋。
“敏儿,可要早点为杨家添上香火啊,我可是等着抱孙子啊!”
语句传在冰卿耳朵里,脸上迅速窜红。尴尬的抬起眼眸,对上杨洋含笑的目光。
光从身后的屋外打进来,透在他的身上,晾出一圈光辉。这个男子出奇的俊俏,一切都那么完美。
突然,冰卿心猛的跳了一下。
杨洋望着胡冰卿,只是笑着,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里为什么如此愉悦和轻松。刚才的话,他自然也是听了进去。
眼前这个女人。
即将——
是自己的了。
一辈子也不能离去,一辈子都锁在怀里。
第一次。
他觉得生活如此美妙,如此令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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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逃嫁新娘(一)
十一月初七,清晨,杨家别院内。
“咦!?”一素面小厮不过十四、五岁尔尔,对着空空如也的衣竿顿觉疑惑。
“怎么了,阿丙?”
“我的衣服不见了!”他大惊,自己只不过是个下人,衣服也没有几件,谁这么缺德?
“怎么会呢,就你那破大褂的谁能偷你的!”
“我哪知道!”他气的跺脚,破口大骂。
“我的素蓝褂子,我最喜欢的!谁这么缺德,谁穿谁生疹子!”
“阿鼽!”一个响亮的喷嚏,胡冰卿坐在闺房的楠木椅子上,捏了捏鼻子。小奴转过头来,静静的望着坐在一旁,闲来无事也不兴奋的卓敏儿,心中疑团重重。
“小姐,不会是着凉了吧?”
“没,没,没事的。”胡冰卿扭正了下歪斜的身子,坐了这么久人都绵了。
小奴嘴角挑了下,试探的问道:“卓小姐,明日就是大婚之期了,难道你就不高兴,不兴奋?”
抬眼望了望小奴,胡冰卿顿了一下,遂轻笑道:“哪有,我很高兴啊,心里都开了花呢。”象征xing的,冰卿摆了摆手,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中闪过一丝怨恨,小奴别过头去不想多问。
——————
一九三零年,十一月初八。
大红灯笼在林府的各门各院内挂起,处处张灯结彩。门口的小厮声声吆喝着来客的名字,一丝不敢懈怠。毕方在院庭内指手画脚,家丁们有条不紊的摆桌、铺布、端茶、递水。此刻酒席还未开定,宾客们却早已端坐桌边,个个面似桃花,笑容灿烂。林母向来不喜欢铺张,婚礼也要遵从古礼旧习,严谨儒雅。
民国十九年,立冬之日,胡冰卿第一次嫁人。
年仅十九芳龄,女子稳端的坐在锦红似迷的闺房里,红se的盖头遮去了全部视线,影影绰绰的望见屋内琳琅满布的嫁妆,大大小小的箱子层层叠起。视线左偏,一女子规站一旁,身形不移,也闷不吭声。
“小奴。”
胡冰卿轻唤了一声。
“小姐,有什么吩咐?”小奴依旧不动,只是把脑袋撇向沁心。
“外面好热闹啊。”的确,不绝于耳的鞭炮声里穿插鼓手的拍奏,唢呐的亮吹,怎能不热闹?
“那是肯定了,今天是杨家大喜的日子,再过半个时辰,小姐就出去拜堂了。拜完堂——”小奴顿了一下,仿似无意往下说了。
“拜完堂——小姐就要入得洞房,以后就是小奴的少奶奶了。”
虽然看不清小奴的具体表情,但女子本坚立的身子稍稍一扭,冰卿就明白她定是心里分外不愿意多出个少奶奶来。
自己哪里又想啊,胡冰卿瘪了下嘴巴,没有接下小奴的话。此刻凤冠披戴,霞衣着身,绣花古鞋套着自己的脚紧绷绷的,微微有些不适。胡冰卿扭了下身子,淡淡轻了声嗓子后就只剩静坐了。
大堂内厅,杨洋穿得一身古典黑褂,富字图花印作两半,嵌在中档。依着窗沿,光亮透了进来拂在他完美的侧脸上,深刻而隽永。只是此刻,他的面容上竟找不出往日的冰冷,略微提起的嘴角,许久弥散着温温雅然的气息。
眼神投在某个地方,红se的锦缎印在他的眼眸,一派嫣红。
嘴角的钩子竟又大了些。
杨母拿过桌边的大红戴花,细细的整理绫缎边角。突的望见窗边那抹硕长的身影,翩然的侧脸上居然带着迷幻的笑容。
杨母遂欣然一笑。
缓步上前,挨着林作岩的身边,轻唤了声。
“洋儿。”
杨洋一顿,回过头来。俊美如斯,目光温绵而淡柔。漾在嘴边的笑许久弥散,仿若皑雪初融。
杨母笑的更深了。她不曾见过自己的儿子有过这样的表情,仿佛沉溺在某种期盼的臆想里收不回神,笑得如此纯净而干澈,不带一丝冰冷和邪气。
“洋儿长大了,娘很高兴啊。”
杨母伸出有些苍皱的手,拂上杨洋低下来的头,细细拨动他碎散的额发。虽然不明白母亲的意思,杨洋也不言语,适时的躬下身子接受母亲的抚摸,眼神竟有些迷茫。
自己,不是早已长大了吗?
鞭炮声大起,喜堂一切就绪,杨母高坐堂位,喜滋滋的笑容如烟花绽放。堂内来客们围站一圈,堂外大庭内也已簇拥满满。
闺房中,小奴得来讯息,马上急切起来。
“卓小姐,要拜堂了!”
赶忙,欲要拉起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胡冰卿,只是冰卿沉默闷声,也并无起身的势态。
“卓小姐?”
小奴一惊,这是怎么了?
“小奴,我口渴。”沉默一刻,冰卿轻抿启声。
女子心中不快,什么时候了,现在说口渴。但也只是美目一瞪,识趣的去倒了一杯茶水。
“喏——”双手一伸,递在冰卿跟前。
冰卿被遮着面孔,只得抬起手来摸摸索索的接过茶杯,四手相碰,一个不稳茶杯豁然掉地。
叭呲——
响声清脆而响亮,小奴赶忙上前把屋门给关上了。该死,今日可是良辰好时,自己打碎了碗杯多么不吉利,被人看见还不痛骂一顿?
转身看着又是静坐着,仿若无事的胡冰卿,小奴更是怨愤。
“卓小姐,你就别喝水了,直接去拜堂吧。”
语气梢有不快,但也只得上前蹲着收拾残片。
但万万没有想到,一直不动也不言语的胡冰卿,突然掀开盖头。从床沿闪下,一把抓过地上蹲着的小奴。
一手扯过她的胳膊,一手拣起地上的锋芒。
对着小奴的脖子,欲要划上一刀。
小奴惊慌失措,杏目大瞪,尽是不解。
未等她出声,冰卿掰过她的下巴,使其对上自己的眼神。
此刻,冰卿目光决然而凛冽,锐不可挡。
“别动,否则我就划下去了。”
小奴果然未发声,只是颤抖着瞳孔盯着仿若他人的卓敏儿,冷汗涔出。
胡冰卿嘴角一提,轻然笑道:“我知道你非常不明白,但现在你命在我手里,我说什么就得做什么。”
瓷尖又划进一点,冰凉的峰刺顶着自己的喉管,小奴眼中的慌怕更是甚然。
“懂么?”
小奴僵硬的点点头。
望着宛若小猫一般乖静的小奴,胡冰卿邪气一笑。
挑了挑眉尖,沁心凑过脸来,轻声念语:“我知道,小奴,你喜欢少爷。”
身子一惊,小奴白皙的脸上竟变得青红不接。
“你说,我没说错吧?”
语态平缓,戎沁心笑意不减。
“喜欢,他,为何不嫁给他?”眉se又是一挑,胡冰卿的声se里尽是蛊惑。“穿上我这身喜袍,难道你不想?”
眼眶又瞪大了些许,小奴颤动着嘴唇,眼神里突的闪过一丝贪婪。而这丝贪婪正是胡冰卿现在需要的,眯了眯眼睛,沁心继续诱惑道。
“穿上它,出去和少爷拜过了堂。礼都成了,还怕他不要你?”
小奴仍是不语,盯住沁心。
“你貌美若天仙,甘愿做一辈子人家的丫头?就算你不甘愿,你又怎么能得到机会接近少爷,让他倾心于你,让他娶你呢!?”字字如雷破,入木三分。
“今日,你代替我嫁给他,生米都成熟饭了,他肯定不会不认的。加上杨太太这么宠你,将来就算做不得大,也是二房,这不比你做丫头强?”继续捣鼓,胡冰卿望着那缕贪婪与邪恶在小奴的眼眸里愈演愈烈,她知道自己就要成功了。
就只差一步,她就是自己的王牌。
“你懂我的意思?责任都是我的,如何?”刀口轻按了女子纤白的脖沿,小奴低眸一惊。
“你只是被逼迫的。”冰卿笑的邪媚。
被逼迫的——
闺房闭门被打开,新娘子如期缓缓而出,步态倩盈,羞涩待放。一群人迎架在外,媒婆大声吆喝了句:“新娘子出来啦!”
停促门槛,媒婆轻说道:“新娘子,就由我这老太婆来背你了,你可要小心扶着了。”
大红盖头里的女子淡定点头。
媒婆眉头喜上眉梢,大笑洋洋。俯下身来,旁边的丫鬟纷纷扶着新娘上身。接过新娘子,媒婆熟门熟路的踏过门槛,一群人护着左右,一同向大厅喜堂而去。
只是人群的最后,竟有个衣衫素蓝的小厮,生外格格不入。但如此热闹繁景,谁又能注意的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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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逃嫁新娘(二)
香案上,香烟缭绕,红烛高烧,林母就坐堂前高位,面噙微笑。鞭炮声响过后,红绸长缎牵着两位新人徐徐进来。林作岩手持一端红缎,稍稍带着右边的新娘缓步前行。目光瞥到她红se的盖头上,竟流露出难违的温柔。
挑了挑眉尖,看着乖巧的人儿羞涩而娴静,断然没有原本那张扬跋扈的样子。
杨洋得意一笑。
她,终究还是他的。
杨母看着上前来的两人,眼神止不住的露出喜se。向旁边的毕方一点头,毕方便收到讯息,拜堂即将开始。毕管家一摆手,傧相二人互望一下,躬身点首。
“新郎新娘,三拜!”
吆喝声起,新娘身边的丫鬟拉着她站与杨洋平排。
“一拜天地——”
转向堂外,对朝天地。两人俯身一个敬拜。只是起身之时,新娘有些颤颤巍巍,动作僵硬。扶着的丫鬟觉得少许奇怪,这新娘子似乎是在打抖。但也没细想,可能是大婚如此大的场面排场有些吓着她了。
“二拜高堂——”又是一拉长响亮的吆喝。
杨洋转过身来,对着母亲含笑的面容。丫鬟缓缓扶过新娘的身子,但却只觉得新娘抖的更加厉害了,在转身之际,竟出乎意料的踉跄一下。
身子一斜,杨洋赶忙伸手一扶,拉过欲要倒下的身子。
手掌一握,杨洋大惊。
这个身体冰凉无比,禁不住的在颤抖。俊脸一沉,疑惑的望着盖头里的女子。莫不是嫁给他,让她觉得如此可怕?
心不自觉的抽痛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小会儿,心中的疑团却更浓了。面前凤冠霞披的女子,似乎在拼命的隐忍着自己的气息,胸膛起伏不定,却不见其喘气。
一道惊雷闪过杨洋的脑海,眼睛徒的大睁。
不顾在座的所有异样的眼光,他一把拉下新娘的大红盖头。
盖头里的女子瞬的把头抬起,惊恐的看着林作岩铁青了脸。女子紧咬着下唇,似乎要凝出血来,冷汗淋漓,身子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杨母大惊,一拍香堂,突的站了起来。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新娘,嘴唇苍白。
“小——小奴!!!”
在座的所有人均倒吸一口冷气,战战兢兢的看着此刻一语不发的杨洋。
肩膀隐忍的在抖,杨洋死死瞪着盖头拿下的小奴,眼中尽是厌恶。
也不做声,小奴意识到这个男人周身正狂暴的散发出诡异的气息,眼泪唰唰然的掉了下来。依旧不敢哭出声来,憋着气不敢大作。
眉尖一蹙,林作岩终是启声。
“人呢!?”
深沉的语气里尽是杀意,在场的人无不魂魄吓散。
小奴却是泪如泉涌,没有气声。
“人呢!!我说人呢!!”
咆哮而出,终是把小奴颤抖的身子吓趴了。她这才喘出气来,哽破而出。
“跑——跑了——”
全场哗然,杨母一听,脸上一青竟晕了过去,毕方忙上前扶着。
杨洋许久沉默,手上的红se绸缎被捏的咋啧做响,扭曲不堪。胸膛被气焰灼伤,林作岩恨恨然命令道。
“给我——去找!!把上海滩翻过来,也要把她揪出来!!”
绸缎用力一甩,俊邪的脸上杀意盎然,说不出的阴暗。
“把她给我揪出来!!!!”
————————分割一哈——盛人作品————————
双腿上下踢动,溅起地上的灰尘些些。
“一!二!三!”胡冰卿大呼一破,身体奋快的跑动起来,宛如离弦之箭。快步跑临高大的墙围旁,脚跟奋力一蹬,双手举起一攀。
终于被她挂上了墙边,整个身子吊在白se围墙上,跨过这堵墙他就出了杨家的门啦!
双手紧绷用力,冰卿咬牙不放,双腿开始晃晃的找附着点。右脚尖蹭蹭磨磨的挂上了拱形窗沿的边缘,左手一用力把重心送上窗沿。
就在胡冰卿觉得就要成功翻过的一刻,身子低下突然传来狗吠声。
千钧一发之际,胡冰卿颤抖的别过因为用力几乎青筋暴出的脸,对上身下一条黄毛土狗。
这狗抬起前腿,向着上面的沁心不停狂吠。
“哎哟——我的妈啊!”真倒霉,冰卿尴尬的趴在墙上,对着下面的狗真是要叫爷爷叫奶奶叫祖宗了。
“亲爱的狗狗啊,祖宗!你别叫啊,再叫就来人啦!!”
这狗不听,仍是狂叫不止,压根不买帐。
冰卿急的牙痒痒,更是循序诱导道:“狗狗,乖狗狗,别叫,等我出去后飞黄腾达,有朝一日一定回来孝敬您啊!!!”
此狗颇有灵xing,居然真的不叫了。冰卿心中大喜,忙啧啧称赞道:“果然是乖狗狗,聪明啊!”
但狗声已经引来了林府内扫荡找寻的家厮们,只听见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声向这边涌来。胡冰卿忙又捏动起身子来,拼命把身体翻过墙去。果然是,猪逼急了都会上树,胡冰卿一被逼急,没三两下就翻过身去,一个重重的摔在外边草坪里。
“哎哟——”还未等道抱怨,冰卿听到那边人声。
“小黄。你叫什么?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一粗大男声急切问道。
原来那只狗叫小黄,冰卿心中暗自奋然,他日一定履行诺言,贡你狗命百岁!想罢,把身子埋下,躲进幽深的草丛一堆里。
现在绝不能出去,杨洋这么聪明,动了一定被他找到,到时候皮都给他剥了。熬过天黑,过了今天,明天清晨天未亮时再走。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果不其然,杨府内外一天加晚上,均是人声鼎沸。估计是富贵门的兄弟都被调了过来,缩在草堆里大气都不敢出的胡冰卿是听着人声来了又去,看见火光去了又来。只是,终没找到她。
嘿嘿!
“少——少爷——”毕方冷汗汩出,倾泻满身,在这立冬寒夜尽也涔的全身尽湿。
喜堂已然被撤去,宾客们灰着脸去了。还好,这次请的都只是杨母愿请的一些熟门亲朋。并没有涉及到杨洋生意已经富贵门的人脉。
杨洋不吭声,背站在书房窗沿旁。阴冷的背影埋伏着杀气腾腾,毕方是见过少爷杀人的。也只有他真的动怒的时候,才闷然不语,气势更是迫然吓人。
“少——爷,还——还没找到卓小姐。”不自觉的,连在杨家工作了近三十年的毕管家也打起卷舌来。他心中不免一阵好奇疑惑,为什么这卓小姐偏偏不愿意嫁给自己少爷,顶着这么大的胆子居然跑了!
这个女人到底是——
未等想完,杨洋突的偏过身来。完美俊雕的侧脸,薄然生霜。夜se里黑寒的眼眸里尽是读不出,也读不完的情感。
他在生气,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生气。
胸膛里憋着一口突如其来的火焰,他真是小看了她。原本以为,只要他肯要她,没理由有女人拒绝自己、挣脱自己。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不仅拒绝自己,竟然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她到底处心积虑了多久,连带在杨家从小工作的小奴都被她算计进去。
还真是城府颇深啊!
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林作岩缓步向毕方走来。
“找——继续找——”语态平静,但字字铿锵。
又是一缕冷汗流过毕方脸颊,顿了一下,忙捣蒜点头。
“唉,唉!”
接命后转身要出去,竟碰见匆忙低头窜进的丫鬟小冬。
小冬的慌忙可见一斑,踏过门槛时差点跌倒,踉跄后赶紧伫立一旁。
杨洋黑发默然,冷冰冰的问道。
“叫你查的事情查了么?”
小冬不敢抬头,僵硬点首。
“那你说说看。”
走了过来,杨洋气势腾然压了过来,小冬气喘得厉害。
“少——少爷,卓小——卓小姐她拿走了不少东西。”小冬回答道,杨洋一听脸更是深沉的厉害,这个女人可真是会为自己打算,没嫁人,嫁妆却不少拿。
但深沉过后,脸上突然浮出复杂而邪魅的笑。转而再次踱向窗口,楠木雕花窗门打开一半,摇曳的树影瑟瑟抖栗,月光更是阴埋去了大半。杨洋的笑意并为有减,抬目看着这冬夜之景,心中自有打算。
你跑不掉的,‘卓敏儿’。
——————
“啊鼽!”果真是着凉了啊,冰卿双手抱膝,头埋在膝盖之间以抵寒气。身上轻薄的素蓝粗布大褂更本是毫无防寒功能。抖抖索索的把衣襟掖紧,冰卿只想短暂的小酣一会儿。
“啊鼽!!”又是一声怪异的喷嚏声细小的响彻在此无垠寒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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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七天
天未全亮,蓝透的光潜伏在云团里。
胡冰卿抬起头,目侧现在的时间。掌心湿漉漉的,屁股上更是寒湿一大块。十一月里的天气,窝在天地为铺的草堆里,怎能不让人头晕目眩。
的确,虽然全身湿漉,但沁心此刻却觉得自己头热,脸热,身子热。
毋庸置疑,自己发烧了。
杨家的动静在早一个小时的时候已经归为沉寂。胡冰卿僵着身体,站了起来,软趴趴的贴在墙沿上。隔着墙壁的缝隙往里处瞄,黑蓝天se下的院子里只剩树影摇曳,静物矗立。
看来,是时候走了。冰卿强憋着一口气,如此不堪的身体,若是放下这气定是要昏厥了过去。
哆哆嗦嗦的扶着墙沿一路走上临近大道的沟壑里。只要贴着大路走,就能去上海城里。胡冰卿咬着牙,根本无视身体在荆棘寻乱的杂林堆里被割的生生做疼。右手扶抓着过路的枝条,左手按在腰间。
她的宝贝可都在这。
宝贝?!
宝贝!?不见了!!?
冰卿突的停下步子,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间,一时悔恨难当啊!该死,居然昏到把救命的宝贝给丢了。仔细回想,一定是自己困到不行,把包袱当做枕头睡了片刻。结果起身就忘记给带走了!!!
天啊!
胡冰卿气的跺了几下脚,只是身体没了力道差点又给摔着了。
回去拿吗?
冰卿瞪着眼,转而抬头望向天空。蓝se逐渐变的剔透,霞红泛起点边,似要争破束缚。不行,天就要亮了!!回去送死啊!!戎沁心怨愤的叹上一句。
“唉!!”
只怕自己真是没有富贵命了,要饿死街头。
于是,也只好继续蹒跚着步子顺了路继续走。
——
一穿格子旧布长袖衫,里面扎着暗红小袄的姑娘,梳着两麻花辫子,一步一蹲的走过喧闹集市中的一条小巷子。
女孩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脸蛋红扑扑的,上面嵌着一对水灵的大眼睛。她蹲下身子翻找着路边丢集的垃圾堆,很是仔细的寻找着还有用,并且能卖得钱的东西。
例如,手中现在抓着的酒瓶盖子。
抹了抹上面的残痕,亮泽的‘东饮酒场’字样就浮了出来。女孩眼睛眨巴了下,遂眉眼弯笑。
“嘿嘿。”笑出声来,又多了3分钱。
把瓶盖望左手挎着布袋里一扔,女孩又站了起来往前面走去。
巷子深长,有着湿漉漉的阴暗。女孩走了没两步子,赫然发现不远出一身影横躺在巷子中间。着实吓了一跳,小着步子往地上的人边挪去。
剔透的大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地上的人,外面穿的是素蓝的粗布大褂,里面的白衫却似乎是非常昂贵的料子。本是一身男子打扮,但分明有着一头长发。胸膛起伏不定,看来还没死。眉头紧蹙,脸se一阵红,一阵白的,估计是病了不轻了。
“姑娘?”
女孩唤了一句,弯下身子推了推地上的人。
胡冰卿现在正在发梦,好不容易走到华区街头上。还没来得及转个弯,找个地方喘口气就腾的晕了过去。发梦中的她一遍遍的做到自己又被杨洋给逮了回去,身上被他拿枪打的窟窿一个个的。
“姑娘?你醒醒啊!”
冰卿只是皱着眉头,胡乱的喃喃乱语。
__
身子渐渐暖了起来,喉咙里突然有股奇痒袭来,胡冰卿猛的一下咳出声来。
“咳——咳——”
突然立起身子,冰卿还没缓过神来。
“你醒啦?”
随着音源,冰卿迷糊着眼睛转过脸来。
一双灵动清潋的眸子直直微笑的看着她,冰卿心里疑团顿生。
“这是哪啊?”
女孩一笑,“我家啊!”
“你家?我怎么到你家来了?”继续迷糊着,半睁着眼睛问道。
“你昏在路上了,我把你带回来的。”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很是好听,冰卿觉得很舒服。
“噢~噢~”冰卿拍拍自己的脑子,一时间回想起来。
“谢谢你啊,谢谢——”
“没什么,我总不能抛你在那不管吧!”女孩边说边把身旁的铜盆端了过来,挨在床头。伸进手在热腾腾的水里拧出一条毛巾,递给沁心。
“抹下脸吧!”
冰卿接过毛巾,心里暖暖的,竟看着毛巾出了会儿神。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躺在那了,你家住哪啊?”女孩歪着脑袋,问道。
这对白可真熟悉,胡冰卿回想起二个多月前自己就横在江西的山头上,被苏婶给救了回去,如今二个月过去了,又被人在街上拣了回来。
兜了这么大个圈子,自己仍旧是孤身一人,被弃于街。
不禁哑然失笑。
女孩疑惑的看着苦笑的冰卿,遂又好奇道:“姑娘,是不是遇见坏人了?”
冰卿抬头,对上女孩清澈而真诚的眼眸,摇了摇头。
“没,没有。”
“那你家呢,你家在哪?”
冰卿一顿,觉得心口裂开一样。
“没,我没有家。”
停顿一拍,继续道:“也没有家人。”
哪知身边的女孩竟然轻快一笑。冰卿抬目,有些疑惑的看着女孩。
“噢,我也没有家啊,我也没有家人啊。”
一把拉了拉冰卿的手肘,女孩凑过脸来:“姐姐不要难过,小玉翠也和姐姐一样。”
冰卿瞪大双目,有些痴然的望着身边笑的一尘不染的女孩。
“你叫,小玉翠?”
“恩,”她点点脑袋。“整条街上的人,都叫我小玉翠。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叫小玉翠。”
仿若仍未长大,眼前的孩子单纯而可爱。冰卿突的笑了起来,眼眸温和。
“那,小玉翠,你能不能收留姐姐?”
闻罢,小玉翠一楞,随即笑意飞扬。
“好啊,姐姐和小玉翠做伴,好啊!”她拍了拍手,雀跃起来。“以后,就姐姐,小玉翠,还有连生哥哥一起生活!”
“连生哥哥?”还有一个人住这么?
“恩!”
小玉翠认真点首,“连生哥哥不住这,但小玉翠每天都要去照顾连生哥哥。”
“照顾?”更疑惑,一个男人也要这么小的女孩照顾?
“对啊,连生哥哥没办法自己生活。”
“为什么?”
“因为他吸了鸦片。”小玉翠直接道来,却不见其语se有任何波澜,仍是一副天真而所以然的模样。
鸦片,胡冰卿倒吸一口冷气。
一手抓过床边小玉翠的手,冰卿试探的问来。
“鸦片,你可知道鸦片是什么么?”
这么平静,莫非她不知道什么是鸦片?
“知道啊,就是大烟。”眼珠提溜一下,遂回答道。
“那——那你可知吸了鸦片的后果?!”那是毒品啊,吸了就一辈子都完蛋了!还什么连生哥哥!?根本就是个烟鬼,一个残废!!
然而,小玉翠依旧轻飘然。“当然也知道了,就是像连生哥哥一样,不能工作,不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那——那你!?”冰卿大惊。
“我什么,我可以养连生哥哥啊,只要他和小玉翠一起。”她拍拍胸脯,笃定而毅然。冰卿看着信心满满的她,一时间语塞。
这——这是什么逻辑啊!?
——————
一老者战战兢兢的握着墨笔,对着案上的宣纸看了又看。终于,打着小抖的放下笔来。扯了扯纸边,低下头来吹了吹。
“杨——杨少爷——”苍老的声音颤颤悠悠。
杨洋转过身来,目光寒清。
“画好了?”
“是——是,老朽画好了——”老者把画拿起,对着杨洋铺然展开。
画上女子凤眼轻笑,虽算不得上等长相,但灵巧水嫩,也很夺目。
杨洋皱了皱眉,仿若又看见那个女子跃然眼前,心中怒火再度燃起。但怒火之中竟也搀杂着不可思议的心疼。
胸些小的闷着,眯了眯眼,对着那含笑嫣然的女子。
“杨少爷?”老者躬着身,见杨洋只是凝视也不作语,冷汗顿是涔出,莫不是自己画的根本不像,惹着杨少爷生气了?
杨洋缓过神来,目光偏移。
“很好,画的很像。”
老者才长吁一口气,如获大释。
“平西。”杨洋俊眉一挑,又是冷冷出声。平西赶忙上前,接过老者手中的画纸。一边也把手中的几块大洋塞给了他。
“谢谢——谢谢杨少爷!”老者手得大洋,便窝着身子出去了。
“洋哥。”
平西不禁也打量起画上的女子,卓敏儿。不,不知道应该叫她什么,但这个女子当真是非常胆大。
“平西,拿着这画,给兄弟们看一遍。”杨洋启声。转而又背了过身,语se越加深沉。“七天——”
平西一顿。
“七天——我就要再见到她。”冷漠如撒旦,邪气再次升腾。
我要见到她。


2025-06-15 19:0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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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豁字赌坊
“姐姐,当真要剪掉吗?”手中握着胡冰卿身后一撮披泻而下的秀发,小玉翠努了努小嘴,悻然可惜道。
摆正镜子,冰卿深深的望了一眼镜中长发嫣然的自己。
沉默一小会儿,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
“恩!”
“真是可惜啊,小玉翠从来没有见过像姐姐这般好看的头发。”松绾着冰卿的云发,小玉翠皱了皱眉头。
“没什么可惜的,剪掉头发,总比剪掉脑袋好。”这话不假,杨洋一定在满世界找自己。就凭得他那暴戾的xing子,不生生把自己活剐了才奇了呢。说罢,胡冰卿也顾不得小玉翠一脸懊惜的模样,夺过她手里的头发,拿起案上的铁剪刀咔嚓几下。
唰唰唰的头发倏然而下。小玉翠急的喊起来:“姐姐,你可真狠心啊!”
头发给剪的七零八落,胡冰卿站起身来,插着腰对着瘪着嘴的小玉翠道。
“你急什么,我剪自己的头发。你啊你,以后别叫我姐姐了。”
小玉翠语一塞,瞪大眼睛。
“为什么啊,姐姐?”
睨一眼眼前可爱而率直的女孩,胡冰卿咧嘴一笑。
“真的不能叫啊,剪掉头发,以后就叫我哥哥,ok?”
小玉翠不语,呆呆的看着沁心做的ok型的陌生手势。
“懂么?”
很是老实,小玉翠摇了摇脑袋。
“反正,你后你就叫我哥哥。这样我就能很快乐平安的和小玉翠一起生活,好不好?”冰卿觉得这个女孩太老实而纯真,脑子里仿佛只有一个弦,拐不了弯。
这回小玉翠点头了。
“那你把我头发修一下吧,这样出去见不了人。”冰卿又把剪刀递还给她,端坐正身子。小玉翠遂便安安静静的料理起冰卿的脑袋来。
————
嘈杂不堪的‘豁字’赌坊虽然开的偏僻,但如此幽墨深巷却也热闹不减。赌坊的东家这四马路一带的地头蛇,吃喝嫖赌的生意他样样均沾。旧上海最出名的嫖地就是四马路,傍晚一临,一群浓妆艳抹的魑魅魍魉便簇拥在街头撒娇卖俏。有此之地,赌坊自然是少不了,男人们多了,闲下来就是赌。女人们生意做腻了,也愿意聚在一起叫嚣赌博。
‘豁字’的东家据说xing情孤僻,才开在湿漉漉的深巷里。见过他的人也非常少,通常也就是手下的沙爷独当一面。
可这日沙爷却奇怪的很,收拢了张牙舞爪的面孔。点头哈腰的迎来身后一墨se长袍的男人。帽子压的很低,赌坊里聚集的人也只看见他那溜白的下巴,竟是一白面小生。
不禁哑然,想不到粗狂的沙爷也有敬畏白面小生的时候。
“这边请!”沙爷掀开赌坊一侧的门帘,把里面莺莺燕燕的一群和小厮打情骂俏的妓女哄了出去。
“走!走!”怒目相视,妓女们扭着腰身就出了门。
临出之际顺带眺了眼身旁的男子。
“哟,生的俊俏呢。”
男子一眯眼,尽是厌恶。
“卓先生,这边坐。”沙爷把沙发上的杂物一挪,让出地来给卓先生。
姓卓的一坐下,把帽子拿下,轻轻说来。
“我把生意交给你,也不愿意你把这些脏东西引到内屋来。该干净一点的地方,还要干净的。”
沙爷稳坐一边,脸上颜se难看。
“不说这个了,听说——程胖子从江西来了。”
“对对,他是卓先生的旧交,来了我们也不敢怠慢。”沙爷忙回答。
“哼!”却不料姓卓的一脸黑阴,“我看他来,定没什么好事!”
沙爷一转锋芒,说来:“那也不一定,程爷在江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是现在江西都是**的天下吗,他不好混,才来投靠卓先生您的。”这话是就搬程胖子的,来的那天,他就一字不差的叫沙爷给记住。
轻轻靠在背椅上,卓先生嘴角上扯。
“我这还有件事想问他呢,他在哪?”
“去对面的红蝶楼了。”并不避讳。
“哼,狗改不了吃屎。”卓先生起身,“带我去找他。”
————
缩了缩肩膀,一身男儿打扮的胡冰卿把铜盆帽子压的更低了些,足能掩盖她娇嫩纤白的脸。她扯了扯前面的小玉翠,有些喏喏道:“到这来干吗啊!?”
“拣酒瓶子啊!”
小玉翠不答理有些畏缩的冰卿,走进巷子深处。老远就能听见嘲杂的人声回旋在此,仿若驾轻就熟,小玉翠一脚一个印子躲过身下的水窟窿。
冰卿跟在身后,地上阴湿的可怕。
停促门前,小玉翠踏上阶梯把帘子小小开了个边,探了进去。沁心却抬头望着门帘上,被分作两边的一个硕大的字。
‘豁’
遂也压低了身子进去了。
赌坊里蛇龙混杂,由于地处深巷,光线不是太好。早早的就已经拉亮了电灯,白se的墙壁被染的褐黄褐黄,慷慨的裂着口子,虫豸穿梭不停。
小玉翠窝着身子,对着身后的沁心使了个‘嘘’的手势。然后靠着墙壁,一个个在赌桌下面拣着喝空落下的酒瓶子。每拣着一个,小玉翠就展眉一笑,然后继续拣着。
冰卿在后面一个个的接下瓶子往娄子里放。不时也抬头看看那些赌的天昏地暗的男人女人们,不禁摇了摇头。
场地不算得小,足足也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并且在弯拐之处,后面似乎也别有洞天,蜿蜿蜒蜒的的确是个很大的赌场啊。蹲着身子的沁心一边收着瓶子,一边仰着脑袋四处张望。
门帘被掀起,一粗臂壮身的男子引着一步履儒雅的男子走了出来。胡冰卿定眼一看,壮身男子笑容灿烂,身后的人却冰冷的低着脑袋,很不张扬。
这个身影,好熟悉。
男子咳了咳,顺势把低下的脑袋抬起,目光偏移到冰卿的方向。
一时间,空间仿佛被凝固,男子在一瞬间和蹲着的胡冰卿四目相接。动作仿佛被放慢数十倍,冰卿清晰的听见自己暴破的心跳声。
卓——卓先生!!
然而,卓先生的目光只是一扫而过,并未注意到男儿打扮的冰卿,径直走出赌坊。
“姐——哥哥!”小玉翠摇了摇身后,呆滞出神的胡冰卿。沁心缓过神来,重重喘气。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刚才真看到我了,但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心都要跳出来,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恶魔一般的男子。
“没事就好,继续啊,那边好多桌都没拣呢,对了就算地上有瓶盖子也要的啊,东饮酒场的盖子可是很值钱的!”煞有其事,小玉翠拉拉冰卿的胳膊,往前挪去。
于是,两人又匍匐的在人身下寻动起来。
一桌旁,响亮的筛子声吸引了胡冰卿的注意。原本只是在电视里看过玩筛子的人,现实却没见过。好奇心作祟,冰卿竟然站直了身子,在人堆里伸头张望。
只见一掳起袖子的男子,嘴叼一牙签很是流氓的模样。手上一摔,筛子就在黑盒子里响当起来。
“来来来,下注啦!开大,开小随君挑!!”
贼眉鼠眼,男子把盒子拿定,众人们的眼神就贯注在它上,恨不能有透视眼。
“大,小?快压快压!!”
“我买大!”
“我买小!!”
一声比一声高,人群开始伸出无数张手来,零零碎碎的纸币银元往桌上摔。
“可下好了?可下好了?我要开啦!!”故弄玄虚,男子挑挑眉头。
“大大大!!!”
“小小小!!!”
互相扭着劲,仿佛谁喊的大声,那点就往哪靠。
冰卿瘪着嘴,提溜着打量身旁分外激动的人们。眼神一偏,却见一瘦矮的老头,窝着身子在人群之后寻寻磨磨。沁心觉得奇怪,低下脑袋。
这老头的手居然摸索在人们的裤腰带上,只是一顺变带下了他们的钱包。
贼!?
没能喊出声来,瘦矮的老头注意到圆目惊瞪的冰卿。但面se不改,不慌不忙,伸出一指头,嘘了一下。
我靠,偷了东西,还有脸叫人别张扬。
瞪了眼老头,冰卿也不作声,蹲了下来只当没看见。却只见那老头对着自己嘿嘿一笑,黑黄的牙齿露了出来,好不恶心。
冰卿别过脸,也不答理,跟过小玉翠的身影去了。
只是此刻的胡冰卿并不知晓,就是这个布缕破烂的瘦矮老头却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姐——哥哥,你去哪了?”小玉翠一声责怪。冰卿拍拍她,“没,没去哪,你拣完没有啊!?”
“好啦,马上就好,今天收获不错,待会卖了就去看望连生哥哥了。”她歪了下脑袋,满是满意。
翻个白眼,胡冰卿寻思,吸鸦片的小白脸有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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