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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酒虫(短篇/罗路/武侠/后期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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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下)
夏日的伏暑总是半生这烦恼,尤其是在太平岁月人人清闲得时候。人都说嘛,“太平岁月闲煞人,不为捕快留活路”。路飞认为这话说得一点儿不假:他在四个月如一日的等待中,竟连个芝麻大点儿的任务都没接到。
前儿个这世道上还烧杀抢掠四处横行,如今怎么全城百姓都想息事宁人了?
知府大人见此倒是乐开了花儿,因为他终于不用日日坐在那硬邦邦的案台前批阅文案,每天只需上个早朝给圣上报个道便能回家睡大觉了。
乔巴小郎中常看不惯他这幅模样,于是在这四个月中,我们的GOD.乌索普大人便又多了个称号:昏懒散。
但小捕快可勤快得很。
当然,他那话的意思绝非唯恐天下不乱——谁不想过上安稳日子?可你早不安生晚不安生,偏要赶上他休养生息的这四个月,如此便愁死我们的大忙人儿“草帽神捕”了。
像蒙奇.D.路飞这种一门心思扎在任务清单里的人,生活起居只会是一团糟,吃饭去酒楼,睡觉去万阳阁,没事就在院里练练功。这下,离了他日夜连轴转的捕快差事,他一天之中倒有大半待在酒楼,而他先前赚的那些银两,如今也被自己挥霍得不剩一文。
娜美老板娘虽然爱财,但对待朋友还是够义气,倒没跟路飞在钱上较劲,吃白食就吃了,赊账就先赊着,反正将来一本买卖敲回来就行——咳咳,不是这个意思。她每天望着那无所事事的红衣身影,久而久之,倒有了“这小子非把她这‘酿橘坊’坐穿才肯罢休”的错觉。
但更让她奇怪的是,以往一直陪在这小子身边、任由他胡闹的白衣男人,几个月来她可都没见着。
这才是小捕快最苦恼的一件事儿:那位“清闲”的堂主大人突然像人间蒸发了般,百十来天都不见踪影。
他那会儿受伤醒来后,知府大人特意告诉自己,特拉法尔加对于他们兄弟二人此番贸然出行是真动了怒,竟和艾斯大打出手。
小捕快自然看得出对方气极,心下总想去跟他道个歉。然而那家伙可好,四个月以来,竟没有一天到访京城,教他连见个面的机会都没有。
“唔,他究竟要气自己到什么时候……”
小捕快嘟囔着靠在酒楼窗前的雅座上,百无聊赖地瞥了眼湛蓝的天。那遥远的天际永远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摆着那副好景致让他赞叹,却无人与之共赏。
街上人行车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带走的风尘挽留不住他们疾行的步伐。然而,时间的脚步从未停止。
距离小捕快十七岁生辰愈来愈近,如今已经不剩半个月了。饶是如此,他那大哥“火拳”波特卡斯.D.艾斯,仍是杳无音讯。
小捕快觉得自己的耐性当真所剩无几了。
今晚他若不归,即离。
小捕快握紧了拳头,两眼近乎要望穿了城墙上垒筑的灰瓦。他从未停止期盼着夕阳西下时,一匹疾驰的烈马飞跃城门,而他的大哥正端坐其上,余霞洒在他身上,映红了他的衣衫。
抱着那最后的希望,他熬过了漫长的一天。
可实现希望终究是渺茫的:直到夜色已沉淀得昏沉,艾斯也没有回城。
小捕快失望透顶,然而现实总喜欢同他开玩笑。
就当他已打点了行李、即将策马离京时,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却全然吹散了他心头的阴霾:时隔四个月,有一纸委托终于落到了草帽万阳阁大堂的案台上。
这是小捕快临时接到的一则护送任务。
委托方是一个不大知名的门派,保护的对象是他们的座上贵客,要小捕快仔细照看,确保这人身家性命不被人取去。
委托单上约定与保护对象的见面时间在五之后的午时,地点位于京城北方二百公里地的稻香酿客栈。
本来草帽万阳阁一众人并不愿接下这个任务,一是因为约定地点太过偏僻;二是源于这委托人不清不楚,信上写下的门派之名他们竟从未听说过,不免叫人起疑;三是那委托单上要求见面的那一天,其实正是路飞的生辰。
而小捕快执意要去,他们又拗不过这人的性子,只好答应下来。
二百公里路,一匹好马慢慢悠悠跑下来也不过两日,小捕快的行程简直称得上宽裕地过分。
他想,今晚或许不必出行——甚至明天,后天,他依然可以把心中的期待好好保存起来,等待着有一日发酵成现实。
也许是他兴奋地有些过头,不知怎的,他的心变得上下摸不着边儿,慌落落的——这似乎已经超出了情绪激动的正常范围。
不,我应该高兴才是——现在我有任务可做,等艾斯回来这事儿就容易熬得多了,他说到做到,我十七岁生辰一定赶得回来……
小捕快甩开脑中的杂念,催眠般说服着自己。但这样笃定的誓言,重复得越多,越是没有底气的表现:他内心的那抹不平静非但没被抚平,反是更起了波澜。
生平第一次,小捕快竟然在一件任务上有了踌躇不安的感情。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43楼2017-03-11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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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任务第二天傍晚,小捕快收获了出行前第二份“惊喜”:那位鬼魅似的灭迹人世的“焚心堂”堂主大人,竟转了性儿重现“凡尘”。
    关键是,他还是不请自来,就站在草帽万阳阁大门的石台前堵了小捕快的路。
    “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几个月不见,看样子不认识我了啊,我的捕快大人?”
    那人慵懒地靠在石台边上的柱旁,白色的衣衫洗脱了凡尘,将那颀身姿衬得颀长挺拔。而那声音,宛若是天山脚下流淌的清冽寒泉,给这燥热的三伏天涂抹了几分爽朗。
    单望那人嘴角轻扬的弧度,小捕快便觉自己这几天的忧虑已消去大半。
    仅过了四个月,他当真就认不得特拉法尔加.D.瓦特尔.罗了?呵,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无趣的笑话。
    他高兴得抓狂。
    然而,他一看到白衣男人归京来寻他,脑中便立刻晃过他大哥的身影。那铿锵的誓言封存在他的耳边已有太久,对方的不辞而别,迄今只换得音讯杳无。
    小捕快的笑凝在唇边。
    特拉法尔加盯着他望了很久,忽然上前,一手擒住小捕快的腕子,一声不吭地竟领着他进了万阳阁,悠然的模样如同来到自家门府一般,顺着四方的长廊径直去了后院。
    小捕快记得这人是不大愿意踏入官府大门的。
    “草帽当家的,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把你这‘神捕’的魂都牵丢了一半儿?心里装着事儿,倒要瞒过我。”那人手上的劲儿又大了几分,不容得小捕快挣扎,幽幽的声音便已答了他所有的疑问。
    什么都逃不过特拉法尔加的眼睛。
    “既然你心神不宁,不如陪我喝杯酒,如何?”
    他像只兔子一样频频点头,急不可耐地跟紧了男人。
    蒙奇.D.路飞一生可以忘却很多事,毕竟他的记性本就不大好。但奇了,和特拉法尔加在门院对饮夜谈的一幕幕,就像是他脑中摊开的书卷,湿墨的气息扑鼻而来,笔触的余温尚存,字迹仍然崭新。
    那晚,小捕快问了清楚,原来特拉法尔加这四个月竟是去了江南,而若还想探听得远些,堂主大人却打着“堂门私怨,分身乏术”的旗号尽数给搪塞了过去。他原也不喜窥得人私事,便是算了,倒兴致勃勃地吃起石桌上几道精致的南方小菜——那堂主大人自是有心,特意从南下寻了几家特色回来。
    酒仍是酿橘坊温来的橙酒,小捕快喝不惯辛辣的味道,也只有娜美老板娘手下酿出的温润果酒最得他心。
    夏夜的风褪去了往日的燥热,一拂一掠皆和着醇浓的酒香,溢满了遍地芳草的庭院。当中一棵碧柳倦懒地弯下腰,万千丝绦垂在院落中心的石台边,映绿了两樽酒盏内的青琼玉浆。
    那流连在柳侧的两道身影,白衣的那个靠在垂柳细瘦的树干前,跨于座,一脚翘在石面上,而红衣的则是副登不得台面儿的吃相,嘴里明知是囫囵说不清,却硬要拉着对面那个叨念这四个月以来京城中发生的种种,张牙舞爪挥着胳膊,跟哭喊着要糖葫芦的四岁孩童一般模样。
    白衣男人静静端详着滑稽的少年,淡淡的眼眸中油生一抹爱怜。而红衣的小捕快心中,却只想找人好好倾诉番几个月来心里的憋屈,又怎的知晓另一人正发酵着对他的别样心思。
    小捕快没有提那任务,想来堂主大人也早已向乌索普知府打听清楚;出乎他意料的事,对方也没有谈起艾斯的归期,更无人愿触及四个月前的那次教训。
    如此默契。
    在这宁静的夏夜,院落中有的只是一交一错觥筹相撞的清脆,是酩酊畅饮后的迷醉,更是一片促膝长谈的情谊。
    那时的夜已经爬满了墨一般地漆黑,而小捕快也不胜酒力。只有对面那男人,冷清地面容从未变过,似乎这果酒与他而言不值一提。
    “既然明日你便启程,我便试一试你那刀法,也算得是临别前最后一次拆招。”
    他隐约听得那人唤他,却是那异常温柔的语气,磁性的嗓音仿佛在蛊惑自己的心智,一点一点勾起胸膛之下埋藏的醉意。
    他答应了,他为何不答应。
    纵然刀剑无眼,但执念到了,又能耐我何。
    脚点绿堤,飘扬的红绸敛起空中的余波。刃尖寒光烁烁,簌簌不见其影,唯有一快字不破。寥寥星斗漫天,交相辉映的银芒洒尽摇曳的衣摆,竟让那游动的身形多了分潇洒,宛若徜徉在九霄中,星河共舞。
    嘶——
    刀锋一声凄烈地长啸,挥毫间好似伏涌着龙吟嘶鸣,四方急攻,划破夏晚的柔风。堪堪一把刀,却要挑动一番火热。
    汹涌的攻势全让对面的白衣承接,看似凌厉,但那人的一闪一进反是悠然从容。区区一双手,又抚平了几点波澜。
    指尖配合着刀一分一秒的劈砍,弹指擒拿,没有一次被刃气逼退,淋漓间已尽显仙人的超然。而白影飒飒,拂袖敛裳,伴着幽幽的夜色,像是润月凌空,恍惚下竟有了御风西去的脱尘之感。
    这里早已容不得再多的景致,唯有红白光影,交缠错杂。
    小捕快想,他当真是醉了,连寻常刻意的收敛也不复,振臂挥刀只剩那份肆意洒脱,比得那脱缰的战马,不再拘束。
    而他不知,对面的人也是醉了,醉得比他还要彻底。
    一个醉神,一个却是醉了心。
    小捕快指刀刺往那人的胸膛,却忽然见对面白影失了躲闪之意,静待他的刀穿过他的心房。少年的酒意立即消了大半,顿时清醒过来,急转刀锋,将将擦过那人的长袖。而这时,他却见特拉法尔加猛然上前,一手捉住自己的腕子,身形一转,另一臂伸至他腰际,往怀里一带,顿时刀柄脱手。
    空寂的院落中央,小捕快的身形被白衣之人紧拥。
    “喂特拉仔!你刚才为什么不躲!”他气急地动了动,却被那人揽得更紧。
    “别动。”
    “你抱我干什么!问你呢,为什么不躲开?”
    白衣男人那双玉似的手轻触自己的脸,指尖的温凉,从耳鬓满眼至下颚,流畅得一如他侧颊滑落的汗珠。
    “我若不躲,难不成你当真便伤了我?”那人的气息愈发靠近,呼吸可闻。
    “当然不会!我就算是让别人砍了我,我也不会去那刀往你身上扎啊!”
    特拉法尔加笑了,像是没有听出这是小捕快醉态下逼出的真心实意,却拖住了他的后脑,鼻尖轻碰,嘴角呼出一道热气。
    “若别人伤了你,我便是杀他九族,也不够赔你这一道伤口。”
    一句话,令小捕快方才的挣扎全然散退,周身一震,他的心都跳漏了一拍。
    刹那间,有一种感情在他的心中沉淀。
    他特别想紧紧回拥住这人,像从小他大哥常把自己扣在怀中一样,抱着他,不让他离去。而自己明日便要走了。
    一时没了动静。
    他隐约又听见身前的男人又在唤他:“草帽当家,说来三日后的你那十七岁生辰,我似乎还未向你道贺。”
    “啊?哎呀,特拉仔我——”
    小捕快正要回应,却感到脑后那只手一使力,将他往身前一送。还未等他有所反应时,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覆住了他的眼睛,顿时视线成了一片漆黑。
    而这时,他的嘴上多了分柔软。
    像春天第一缕轻风,像夏初唯一一场润雨,像秋日第一束红叶,像冬末最后一场暖雪。
    唇上的触感,让心中泛起诸多涟漪,他却是看不到。
    久久,那感觉消失了,小捕快才发现自己竟是这样贪恋那份别样。而他眼前的黑色也撤了下来,视线缓缓聚焦在他那知己的身上。
    特拉法尔加不再拥着自己,把他放下,退后。
    “那是什么?”
    这是小捕快当夜问过的最后一句话。同样,等来的答复,也是那白衣堂主此日的最后一应。
    “呵,你若不弃,便把他当作是我给你的生辰贺礼吧。”
    “明日启程,多加保重,神捕大人。”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44楼2017-03-11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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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拖了很久的高能部分来了。
      这里结束了的话就回归现实了。
      现实部分不多,因此没有一起放上来。表示艾斯粉千万千万千万别喷……我这种写法真不知道合不合适……
      我想了许久,怎么让艾斯同路飞告别。似乎身为兄长的他,说什么都是徒劳。
      所以,我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进行阐释。
      那么,正文开始。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57楼2017-03-26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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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蒙奇.D.路飞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他的答案一定是在十七岁那日发生的一切。
        他不相信有前生来世这些迷信,但他真的很想捶胸顿足,问问上天自己前世到底造了什么孽,为何非要接下这桩必定没有结果的任务。
        人说,生辰那天上许下的愿望是被神灵护佑,绝对会心想事成。而蒙奇.D.路飞的十七岁生辰之日,他想得到的全部都灰飞烟灭。
        那里没有什么“稻香酿”客栈,而是一处空空如也的幽林。
        它并不冷清,至少小捕快光临那日,四方汇聚了数不尽的人。
        那也没有委托单上指明的那个叫‘斯查巴.史扎士’的护送人,而所谓“某门派座上客”纯属无稽之谈:谁会说一个强壮得像头牛的大汉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宾”?谁又会说一个号令千百下属的头目扮演的是虾兵蟹将的角色?
        太可笑了,若那家伙也算得上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喽啰,那天下人的价值当真不如一粒渣滓。
        站在他面前的是个身材魁梧的黑面大汉,一张脸的左半边满是狰狞的疤痕,擒着笑,露出的那口黄牙瘆得人心口翻涌着阵阵不适。
        “贼哈哈哈,看来拉菲特说得果真如此。”
        “‘草帽万阳阁’接下了任务,便从没有反悔的时候。不论是凶是险,就连委托人命你们往火坑里跳,你们一个个也都毫无怨言地去送死。”
        “而你,‘草帽神捕’大人,就是其中的楷模。太天真了,太傻了!连我随随便便编来的小门派也能将你唬住!贼哈哈哈——”
        小捕快望着他,明白自己被骗的太彻底。
        他记得自己的好友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这任务疑点重重,接不得、接不得——而他,却悉数败在了自己的冲动与倔犟之上。
        明明有洛阳一行的前车之鉴,如今他却是重蹈覆辙。
        “我说过,你毁的不止是我的半边脸,还有我们魔教家族的尊严,更是断送了你的未来。我没有的,会让你加倍偿还——”
        蒙奇.D.路飞想,他至死都不会忘记这个人、这张脸、这副笑、这个声音。
        那是“黑胡子”,马歇尔.D.蒂奇。
        旁人总说魔教之人练就的功夫十分邪乎,其实不假。
        小捕快很早便领略了黑胡子身上的“邪魔歪道”。
        那人的攻击中总会缠绕着一团黑气,每当小捕快的刀划过对方周身时,他都能从中嗅到刺骨的气息。而一旦触到了这鬼魅的东西,身体便会受到一股强烈的吸力,不受控地朝这人飞去。
        上次洛阳一战,若非黑胡子轻敌在先,一朝给了小捕快近身的机会,否则光凭他和兄长波特卡斯.D.艾斯两个人的力量,断然没可能逃出对方的魔掌,更不要说能留出余地祭出“霸王色霸气”毁其容貌。
        也正是因为这家伙真正见识了自己的实力,所以他这一次,从最初便用上了十成的内力。
        如此,等待他的又是什么呢?
        这根本没有挣扎的必要。他对上马歇尔.D.蒂奇,本就是毫无胜算的。
        实力悬殊堪比天上地下。
        就像是跌入蛛网的飞蛾,一次又一次地竭力振翅,换来的却只是迈向绝望深渊的更近一步。
        猎物一旦被捕食者盯上,结局只有一个。
        拆骨入腹,体无完肤。
        疼。
        疼。
        “贼哈哈哈,再攻过来,‘草帽’,你的实力没有弱到这个地步。”
        那种从腹部蔓延至全身的痛意顷刻间席卷大脑,毫无防备。
        像是一艘残破的战船,被一把巨斧生生劈开,涛涛巨浪吞没了废墟——撕裂,扭曲,一步又一步侵蚀着灵魂中仅存的清明。
        小捕快想,他已置身地狱。
        “站起来啊!让我再见识番你的‘霸气’啊!”
        辛甜的味道紧紧盘旋在喉咙之上,还散发着浓郁的腥气。他很想站起来,握紧拳头,朝这个人的脸上狠狠揍过去,直到血肉模糊。
        但他动不了。
        神仙自有那上天入地的神通,不必受磨难桎梏,可惜小捕快做不得神仙;鹏鸟纵然振翅千里远,若折了翼,一朝尝为云中君,今番却做他方奴。
        小捕快空余一身本领,却无从施展。
        “扫兴。”
        哒——
        那一脚像是贯穿了他的内脏,他甚至能清楚地听见肋骨的断裂。何其讽刺,那声响竟是别样的清脆好听。
        有人狠狠抓住他的头,力道之猛仿佛要把他那一头黑发尽数扯下。他感觉颈下一紧,有什么东西从脖子上被拽开。
        “还……还我草帽……”
        他竭力喊出声,像是要把这一字一句咬碎。而蒂奇却是置若罔闻,将手上的草帽轻轻一转,呲开他那丑陋的牙。
        “贼哈哈哈,捕快大人,抱歉,如今你这般狼狈的模样,可当真是配不上这‘草帽神捕’四字。”说完,那顶草帽便再次被握住,不过多时,忽然嗖地一声朝小捕快身上扔来。
        轻飘飘的编草,经那人奋力一掷,竟似有了山一样的重量,径直砸在他满是血污的肚子上。
        血,只有血的味道。
        他想,这内脏的伤断然没有恢复的可能了。
        那人玩味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要知道,被我唾弃的人,只有死。”
        “贼哈哈哈,不过我还不想杀你。”
        “有些私事,我打算先和你聊聊。你想听么?”
        天杀的,他居然在这时抬起了头。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58楼2017-03-26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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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菲特的委托信上所说之事,至少有两件千真万确。”
          “贼哈哈哈,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那信上所写的护送对象姓甚名谁?”
          斯查巴.史扎士。
          “对,是斯查巴.史扎士,贼哈哈哈,你难道不觉得很是耳熟么?你把它倒过来念念看。”
          斯查巴.史扎士,斯查巴.史扎士,芝沙……
          小捕快那无神的眸子煞然瞪出血丝。
          “贼哈哈哈,眼神不错,看来饶是你也明白了。”
          芝沙斯.巴沙斯,那倒过来后便是这个名字。
          欠下蒙奇一氏血仇的败类
          “巴沙斯那小子的名字我可没有隐瞒。哼,不过他的确是把魔教的脸面丢了个光。‘草帽’,你知道为什么吗?”
          “哦不不,不止洛阳一战那么简单。老子我刚才说了,那信上还有一事是真。记得么?‘护送之人于南下遭贼人所袭’,贼哈哈——”
          “哦对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么说,巴沙斯那小子的老家可是那江南,洛阳铁山灭派后就逃回了这儿,没出息的家伙,可是踏踏实实躲了四个月。”
          他这话让小捕快顿时一颤。
          江南,这个地方不知为何,总觉得在前几日听谁叨念过。
          三日前临别时的慌乱之感,再次包围了他的心。
          “不过,很不巧,就在七日前,巴沙斯那老窝被人端了,一路追杀两日两夜,终于是暂时甩掉了那尾巴寻到了我,并且带来了一个很有趣的消息。贼哈哈,托了这小子的消息的福,拉菲特才想到了写委托信这么好玩的计策。猜猜看?”
          他不想猜,也不想知道。
          “给你个提示,巴沙斯告诉了我那刺客的身份,可着实让我大吃一惊。”
          小捕快感觉心脏似乎被人紧紧攥住,他宁愿千刀万剐,也不愿再听眼前的人将话说下去。
          “贼哈哈,这么不识趣。这样吧,我跟你说说这之后出了什么事。”
          不。
          “我其实很想见一见那位刺客,当然,我更希望你能与他见上一面。多好的时机。于是,等拉菲特给你写完那委托信后,我只让巴沙斯做了一件事。”
          停下。
          “我没想到那刺客专门是冲着巴沙斯来的。贼哈哈,如此,我命他用五天时间,把这刺客引到这片林子里。算着时间,我想也是差不多了。”
          不要再说了。
          “哦,你听听,人说到就到。”
          叶浮于空,簌簌沙沙。风林舞破,惊鸟长鸣,马蹄声声疾如雨。
          一瞬,小捕快听到了太多。但唯有一个声音,深深印在他的脑中——
          或许,有人的心碎了。
          “贼哈哈,接下来,你便待在这里,好好看看我们魔教之人如何招待贵客。”马歇尔.D.蒂奇离开他身前,慢慢走向那片林中空地。
          小捕快感觉,时间的缝隙应该有天那般的大,不然为何那人每一步落脚,都像是一记重锤,再一次粉碎他心上的裂痕。
          “混账……混账……你敢……你敢再上前……你敢——”
          他不知道马歇尔.D.蒂奇话中的意思。
          他不知道自己的咒骂是徒劳的。
          他不知道芝沙斯.巴沙斯是谁。
          他不知道那刺客是谁。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不知道……
          天杀的,偏偏他都知道。
          “你敢对他……对他出手……混账……混账——”
          “蒂奇……我要揍……揍飞……不……我要杀了你……混账…...我要杀了……杀了你——”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马歇尔.D.蒂奇不敢做的。
          事实上,蒙奇.D.路飞无论如何也杀不了他。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被人死死按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一切。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59楼2017-03-26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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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马歇尔.D.蒂奇带领人将那刺客圈在包围网中。
            他看着空地上,芝沙斯.巴沙斯与那刺客厮杀纠缠。
            他看着网内不断有弓镖偷袭,划破那刺客的衣襟,扯碎裤脚,在那人苍白的双颊、手臂、腰际左右刻下一道又一道伤痕。
            他看着芝沙斯.巴沙斯趁刺客招架一束突刺的长刀不备之时,一拳轰在那人的脊背。
            他看着那刺客倒地不起。
            他看着马歇尔.D.蒂奇制止了围攻,对匍匐于地的刺客说了什么。
            他看着那刺客被激怒,一爪破空,直袭黑胡子的面门。
            他看着马歇尔.D.蒂奇戏耍般躲过招招狠戾的攻势,玩弄着张牙舞爪、身法凌乱的刺客。
            他看着芝沙斯.巴沙斯在一旁大笑刺客的丑态。
            他看着马歇尔.D.蒂奇把力竭的刺客踢翻在地。
            他看着马歇尔.D.蒂奇将手中的一团黑气生生灌入那刺客的身体。
            他看着那刺客被这冲击炸断了周身筋脉。
            他看着马歇尔.D.蒂奇像先前折磨自己一样,折磨着难以动弹的刺客。
            他看着马歇尔.D.蒂奇一手勒住那刺客的脖子,将他举至空中。
            他看着马歇尔.D.蒂奇最后和那刺客说了一句话。
            而那人听后,挣扎着缓缓偏过头,直到他那涣散的目光对上了自己的眼睛。
            然后,他做了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即使距离遥远,即使血污斑驳了这张脸,即使嘴唇已是泛起了紫青,小捕快还是捕捉到了刺客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那是最不像笑容的微笑,单纯松松垮垮挂在嘴边,脆弱的如同一捅即破的生宣,早已没了生气。
            但足以令蒙奇.D.路飞痛不欲生。
            “所以,就这样?告别结束了?”
            刺客点了头。
            “贼哈哈哈,很好,不愧是担得起'疯魔武林'名号的高手,够爽快。”
            “如此,我便也给个痛快,算是对你的尊敬。”
            黑暗而冰冷的气息悄然攀附上马歇尔.D.蒂奇的手臂,最终汇聚于掌心,抵在刺客的头顶。
            小捕快望见,刺客闭上了眼。
            【“所以,路飞,等我至十七岁生辰。”】
            没有子虚乌有的承诺,没有生辰,没有兄长,没有仇家,没有友人,他脑海中有的只剩下了那刺客临终前的微笑。
            什么都没有留给他——
            除了黑胡子的啼吼:
            “那么,再见——波特卡斯.D.艾斯。”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61楼2017-03-26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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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斯——”
              一声惊呼,道破了万千梦境。当蒙奇.D.路飞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视线中不再是斑驳血流,不再是兄长离世,更不是“黑胡子”马歇尔.D.蒂奇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而是……天花板?
              他环顾四周,过眼尽是不熟悉的景致。木板房,木头家具,俨然是间小木屋。
              方才他还身临于城外的幽林之中,如今怎会在……即使小捕快很难相信这个事实,但此刻,他的确躺在一张木板床上。
              “原来是梦……”小捕快巴巴儿望着顶,喃喃自语。原来,那些痛苦的、遥远的、挣扎的、美好的一切,竟都不是现实。
              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便不自觉地扯开缝隙,露出最不似他个性的苦笑。是啊,这当然是梦。只有梦里,他的大哥才会生龙活虎地出现在眼前,才会拉着他登上洛阳铁山手刃仇敌,才会和自己立下誓言。
              毕竟,自两年前那“大事件”结束后,江湖上再无“火拳”波特卡斯.D.艾斯之名。
              于是,他缓缓伸手,紧紧捂住心口。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匆匆浏览两年前发生的种种,他的心依旧是火烧一般的疼,空留燃烧殆尽后的不真实感。
              而还未待他咀嚼尽心头的酸涩与悲戚,耳畔骤然响起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路飞?!你醒了——”
              低沉而响亮,宛若鸣雷的呼喊,熟悉得让小捕快周身一震。头一偏,他眼中便撞入一道虚影。
              站在床边的是一位绿发剑客,一袭墨绿长衣潇洒披身,腰系三柄长剑,体态端的是背阔胸宽。
              而那坚毅的面庞下,风目剑眉,如炬的目光灼灼烧进了小捕快的心底。小捕快由衷地松下一口气,开心地闭上眼。
              “索隆……你回来了……”
              罗罗诺亚.索隆沉默地望了他很久,最终叹下一口气,点了点头。
              两年前“大事件”事发后,也是罗罗诺亚.索隆救了身负重伤的小捕快。
              这个一向路痴严重、常年游荡的浪子,在从老家回京的途中竟阴错阳差撞进了那片林子,更是及时地把重伤的小捕快从魔教门徒手中救回。
              小捕快的伤很重,连内脏都被戳出了洞。乔巴郎中曾说,小捕快的伤若是再耽搁一个时辰,纵使神仙降世,也是回天乏术。
              两年前便是这个男人救了自己,而两年后,他的身边仍少不了这位剑客的存在。
              果然,罗罗诺亚.索隆是他一生中认识的第一个知己。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76楼2017-04-03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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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还是用这个当作终段】
                “这是哪儿,索隆?你又怎么在这里?”
                小捕快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有一声没一声问向身前的男人。
                “这里是苗疆,我们还未离开。把你从‘黑胡子’手上救下后,我们找了处无人的屋子,稍微打点一番后,先治疗你的伤。”
                语毕,小捕快又低下头。方才他已查看过自己的身体,即便周身一撕一扯还泛起阵阵酸痛,但小腹处已被缠上了绷带,想必伤势已经有所控制。
                说起来,他不久之前又和“黑胡子”那个混蛋大打出手,但战况应该是一边倒,自己再一次被打得体无完肤,可……
                “先甭管别的,不要乱动。虽然好不容易把你脏器的旧伤控制下来,但要是拉扯开伤口,我们便也无能为力。况且至今为止,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七天七夜。”
                索隆没有继续回答之前的问题,反而打断小捕快的沉思。等话音刚落,青年身下的动作忽然一停。
                “等等,你说……‘你们’?”
                绿发剑客闻声后目光一沉,缓缓沉吟道:“啊,是‘我们’。”
                “难道不是你一人救了我么?就像两年前——”
                “两年前不止我一人离开京城,你忘了么,还有一个人——”
                小捕快瞪着眼,没有回嘴。
                剑客看他没有反应,终于有些着急地蹙起眉:“喂,你不会真忘了特拉法尔加?!你不记得那个家伙与你的誓言了么?你等他两年了!”
                而小捕快宛若未闻一般,呆呆愣在那里,看不出情绪。
                剑客见此后,气极地将手扣在床板上,青筋毕露,嘴上愈发愤愤道:“可恶,那个自说自话的混蛋,杀千刀的,我饶不了他——”
                索隆为了向小捕快坦白了一切,再此陈述了那“大事件”的余波。
                两年前,这个世上曾一度失去了“草帽神捕”的踪迹。
                蒙奇.D.路飞不再是朝庭上风生水起、响誉九州的“草帽万阳阁”五品带刀捕快。
                那段日子中,他只是失了兄长、失了灵魂、失了心的一介行尸走肉。
                自乔巴郎中把他救醒后,他的眼中便没了以往的光彩。而从始至终,他口中只是反复叨念一个名字。
                艾斯,艾斯,艾斯。
                连最善于控制情绪的知府大人,在听这名字响起之时,泪水也像断了闸的洪堤,将他的视线吞没于一片模糊。
                没有人比乌索普更能清楚小捕快内心的煎熬与绝望。
                世上最大的悲剧,莫过于君生之日,吾赴死之时。何况波特卡斯.D.艾斯是小捕快生来仅存的依靠,更是他精神与心灵唯一的支柱。而柱子倒了,心便也塌了。
                最可怕的是,这个少年将自己的意识困于无尽的悔意与仇恨之中。今后,他们让小捕快如何直视自己的生辰?如何正视他活着的价值?
                但上天总不愿怜悯不幸之人。
                小捕快想要复仇,可他的伤成了习武者最大的绊脚石,脏器的伤疾会伴他一辈子。
                也就是说,即使他身子痊愈,内脏的后遗症有朝一日仍会夺了他的性命。
                摆在他面前交错纵横的命运之路,总交汇于一点——那不是光明的入口,而是大敞的地狱之门。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将会永远失去属于小捕快的笑,让名扬天下的“草帽神捕”沦落为不堪的落魄孤魂时,蒙奇.D.路飞见到了特拉法尔加.D.瓦特尔.罗。
                那个男人在小捕快十七岁生辰之日再次离开了京城,直到他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五日方回到“草帽万阳阁”。
                当他白衣依旧地站在众人身前,将失了神的少年揽入怀中时,蒙奇.D.路飞第一次失声痛哭。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明白,这位少年的心里永远留出一片独属于那白衣男人的天地。即便那人在小捕快最痛苦的日子里没了踪影,但除了特拉法尔加,没有人能真正走进少年的内心。
                那一日,京城迎来了雷公电母的光顾。狂风呼啸,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点沉重得像要把地砸出千万深坑,将整片天笼罩在漫漫雨帘下。一声声,一更更。而小捕快的哭声,恰如阁外电闪雷鸣的嘶吼,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谁又说得清从他们脸上滚落的晶莹,究竟是雨水还是泪痕。
                “特拉仔……艾斯死了……艾斯死了——”
                “是我害的——我什么……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我活着,他却永远离我而去——为什么救我!”
                “那不是仁慈——那比杀人还要残忍——”
                “特拉仔……”
                特拉法尔加抱着哭喊的人儿,久久望着他,轻轻说了一句话。
                也因这句话,小捕快等了他整整两年。
                “我不会再错过与你相关的一切——对不起。”
                “只要两年。等我两年,我把对方欠你的,全部要回来。”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77楼2017-04-03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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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捕快不愿继续活在无尽的等待中,但偏生他中了邪,竟答应了特拉法尔加的约定。
                  他还记得那男人离京那晚与自己作下的最后一别。
                  从小捕快与“焚心堂”堂主认识起,他眼里的特拉法尔加永远醉心于雪一般的白衣中。而那晚,特拉法尔加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换上了一袭玄衣。黑色磨去了他以往的身着白衫时的棱角,加铸了一分深沉,更衬那对幽深的瞳眸。而墨色的长袍染上了夜色,将他颀长的身姿裹得极紧,也把一颗心牢牢锁在那冷峻的外表下。
                  然而玄衣藏不住那人本性的狠烈,如同一把杀敌万千的古剑,收束于剑鞘之中,却仍按捺不住凌人的剑气,咆哮着渴饮嗜血。
                  小捕快知道,那人这般妆容,均是为了成全自己。
                  他目送着男人撩动衣摆,翻身上马,极尽潇洒。一时,他竟像是注视着陌生人一样失了神,更猝不及防地对上那人投来的目光。
                  那是让他的内心泛起重重涟漪的复杂神情。
                  “草帽当家的,临行前,你为何还不喊我的名字呢?”
                  他出神的功夫,那人的声音已飘入耳中。小捕快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特拉仔。”
                  但那人的嘴角终究是无奈地扯出一抹苦笑——这是他所不喜欢的。
                  “是特拉法尔加.D.瓦特尔.罗。记性真是不好啊。”
                  话音刚落,只听马啸破空,一骑绝尘飞入城外,再无踪迹。小捕快未成想他二人临别的最后一语,竟是如此匆忙,似乎他与自己的相处,永远太仓促,还未值得他回味,那人已不在身旁。
                  不久后,罗罗诺亚.索隆离京,依其言曰,浪迹天涯。至于那人究竟做了什么,小捕快不得而知。
                  这少年靠着这句誓言,度过了内心的挣扎,熬过了频复的伤痛,甚至重拾了昔日灵动的笑颜。他的时间,便在与朋友们一天又一天朝夕相伴、一日又一日地等待中悄然流逝。
                  而再一次终结他安逸的退隐生活的截点,便是两年后,草帽万阳阁案台上送来的那一纸“寻虫”委托信。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78楼2017-04-03 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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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现在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我想,他现在应该在苗疆湿地。先前你抓来的一只‘酒虫’恐怕是不够……喂路飞?路飞——你现在还不能——回来!”
                    绿发剑客慌张的呼声无法喝住小捕快朝外飞奔的步伐。等他追至门口,那红衣青年的身影已奔往前方,愈来愈远。
                    小捕快知道自己的身子还很虚弱,剧烈地活动恐怕会让旧伤复发,但他管不了那么多。
                    他怎么可能忘了那个男人,怎么会忘记两年之约。
                    罗罗诺亚.索隆方才坦白的话,在小捕快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是何等的秘密谋划,何等的不公。
                    “两年前……我承认我骗了你,路飞。我离京并非是浪迹天涯,而是去‘漠北’找了特拉法尔加,要求同他一起为你复仇。”
                    “我不能允许自己空留这一身武艺,却不能救得任何人…..只是.看着我的朋友痛苦不堪,而自己束手无策,坐以待毙。”
                    “所以,这两年以来,我和特拉法尔加自两年前出京以后,从北向南,把‘黑胡子’麾下势力极尽斩杀。迄今为止,他家族旁系之人除去核心成员外,都已被我二人赶尽杀绝。”
                    “但路飞,特拉法尔加那该死的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而他最混蛋的地方就是,你不知道这个男人做过多少……天杀的,为你做过多少事情。
                    小捕快不知道特拉法尔加在两年中杀了芝沙斯.巴沙斯,更不知道这场谋杀计划早在他当年洛阳战败回程时便有了雏形。
                    特拉法尔加曾用了四个月的时间探听芝沙斯.巴沙斯的踪迹,却只花了两天赶回京城,就是为庆贺小捕快十七岁生辰。
                    而在“大事件”事发、小捕快伤重昏迷时,那男人依旧不在身旁,原因全在于他往返于漠北“焚心堂”与江南——芝沙斯.巴沙斯的老窝两地。
                    难怪这个男人要去江南,难怪他瞒着自己来去匆匆不见影。
                    “但‘黑胡子’狡猾得很。即便他麾下势力已经分崩离析,我们也不见这老贼现身江湖……比狐狸的脚底板还要奸猾——”
                    “可特拉法尔加这个混蛋一心想着的都是和你的决定。眼看着约定时间即至,而马歇尔.D.蒂奇的性命还未到手……所以,那个家伙为了能让‘黑胡子’从他的窝里滚出来,就想出了一个……天杀的,一个下下策。”
                    而这个下下策,小捕快猜到了。
                    “酒虫之行,苗疆之旅,便是特拉法尔加设下的圈套。”
                    小捕快奔跑的速度愈来愈快,转眼间从那破败的苗疆院落中跑至林间,穿梭于树海中,肩膀擦过落叶,脚下掠过芳草,渐渐跑往更深处的湿地。
                    如索隆所说,特拉法尔加.D.瓦特尔.罗从来不是个好人。
                    他如今才明白,原来“寻虫”这一任务,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他一个人。
                    如若不然,知府大人为何极尽说服自己跑往苗疆,而置那两年之约于不顾?酿橘坊的老板娘与大厨为何会在临别之际为自己做下那样一桌丰盛的酒宴,而掷自己的旧伤于一旁?甚至,那个小郎中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强调苗疆之险,却从未阻拦自己的脚步?
                    答案只有一个。
                    “可恶……可恶……”
                    眼睛应是被这里潮湿的环境所感染,他竟觉得眼角酸酸的,湿湿的,像要涌出什么。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80楼2017-04-03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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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你‘草帽神捕’亲自出马,才能引起‘黑胡子’的注意。而且,为了不让他起疑,你蒙奇.D.路飞重出江湖的理由一定要顺理成章。我想,没有什么比‘捕快出京做任务’更合理的借口了。”
                      “而那个混蛋连这方面都给你想得周全。”
                      这个任务不仅要小捕快自己力所能及,还必须是百利而无一害,更要起到引出马歇尔.D.蒂奇的作用。
                      所以那个男人为自己选择了苗疆——这个他曾经造访的老地方,寻找能治疗自己身疾的“酒虫”。
                      “即便如此,他仍是不放心,教我早早来苗疆接应,就是怕意外来临。而特拉法尔加自己则是先回了京,把任务单交到草帽万阳阁,逗留至你离京之时,这才绕远赶往苗疆。”
                      而特拉法尔加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准苗疆湿地中半路杀出的那个苗疆刺客,更没料到小捕快的旧伤复发得如此之快。
                      除去这点,这场“弥天大谎”几乎没有漏洞。
                      一切真相大白。
                      “他为你做了太多。”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路飞,我以我腰间三把古剑为誓,特拉法尔加待你之心,有如日月。”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81楼2017-04-03 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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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奇.D.路飞这一生最恨欺骗,然而现如今,他身为谎言的受害者,一颗心却无法生出对那个男人一丝一毫的恨意。
                        他的脚再次踏入苗疆湿地中,笃定般笔直前行。
                        也许,索隆所说的话还有未解开的谜题。
                        也许,特拉法尔加并未将真话说尽。
                        也许,在这种种事情背后,还有太多小捕快看不见、摸不着的讯息。
                        也许,……
                        但这个世上哪来那么多的也许。
                        当他停在湿地林里的空地,望见不远处伫立着一道背影。光透过交叠的树影,淅淅沥沥,洒在玄色衣襟上,勾勒出那人清瘦劲健的风骨。
                        绿发剑客说,两年以来,那个男人再未换上以往的白衣。
                        白衣若仙,黑袍入魔,一黑一白两个世界,终究相差十万八千里。
                        小捕快咬紧嘴唇,强忍着心中的酸涩,不再动了。而远处的男人便在此时此刻侧过身来,与他的视线交织纠缠。
                        不见落木萧萧,不闻清风飒飒,唯盛得下那双眼,倒映着他向往的清明。
                        想来,蒙奇.D.路飞遇见特拉法尔加的那一天,也是在这样一片幽林、这样的距离,他望着那人,久久不言。
                        掐指一算,他二人自林中初见,已过了四年。
                        如今这一对望,恍若隔世。
                        “草帽当家的,你想看我到什么时候。”
                        特拉法尔加轻伸出手,朝着青年淡淡笑来。
                        那一瞬,小捕快终是止不住自己的心,脚下飞腾,越向驻足前方的人儿,继而撞入眷恋已久的怀抱,紧紧圈进臂弯下。
                        这一次,他再也不愿松开。
                        END.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83楼2017-04-03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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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该死的格式我也是无心吐槽了
                          总算把这个大坑填完……最后结局改成这样觉得是最好的了……虽然还是有些仓促。
                          不过,还有番外……包括我最想写的部分…
                          初步计划是一篇后记+艾路回忆+罗路(车?)因为吧规的问题我就不在罗路这边发回忆,就发剩下两部分好了…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84楼2017-04-03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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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一.后记(揭露正文中的小伏笔与隐藏情节)
                            1. 黑胡子没有死,但也没从特拉法尔加和索隆手上吃得半分好处。他的那两位家族成员从
                            旁辅佐,极尽纠缠,这才护着自家主子遁走疆外。果然,蒂奇老贼老奸巨滑的程度比狐狸的脚底板还要油。
                            2. 特拉法尔加难免要费心去谋划下一次的暗杀行动,而这一次,他似乎无法再瞒着小捕快单独行动。但当他看到红衣青年跃跃欲试的表情时,他由衷地担心这小子今后会不会又干出了不得的事情。
                            3.酒虫的药效光靠小捕快拼死捕来的一只虫子是不够的。因此,特拉法尔加边要在苗疆多费些时日,一是为寻虫,二是给小捕快留出排遣身上毒素、休养生息的时间。当然,他是不会告诉别人,其实自己只是想借此机会多陪陪青年罢了。
                            所以,处境最尴尬的永远是在场的第三者,比如罗罗诺亚.索隆。
                            4.罗罗诺亚.索隆早在小捕快来到苗疆的前五天便守在林子里等人了。至于为什么要等到五天后,小捕快伤重得濒临气绝了才肯出现——呃,这可不是他故意为之。你看看,他要先找机会与特拉法尔加会合吧?而且……反正他是不会告诉别人,自己其实是在湿地林里头迷路了。以他路痴的属性,没在一个破林子里转悠个十天半个月就当真万幸。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真是很厉害。
                            5.小捕快临出发那日,同娜美在酿橘坊吃了顿美餐。而他不知道的是,特拉法尔加就窝在他身后的犄角旮旯里,静静看了他一个时辰。也许是他的玄衣遮住了面庞,也许是老板娘光顾着关照那不省心的青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6.知府大人自两年前“大事件”以后,便患上了失眠症。在他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总喜欢踱步到自家后院,坐在长廊上,望着那空寂的院落久久不能自已。在这个院子里,他认识了人生中最珍重的两位知己——即便他知道,其中一位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天真烂漫,另一位已永远地离他而去。
                            而就在蒙奇.D.路飞拿着特拉法尔加的寻虫委托信奔赴苗疆的那一晚,鬼使神差的,他享受了两年以来第一次好眠。
                            7.众所周知,乔巴郎中是被蒙奇.D.路飞死缠烂打拽进“草帽万阳阁”的。
                            曾经的他,欣赏江湖的自由与自然的开阔,唾弃世俗的尔虞我诈,为求清净而选择久居山林,孑然一身。等他做了“草帽万阳阁”的御用郎中后,小小少年郎才发现,原来这世界不像自己想得那般污浊不堪,泥石流中也独有清流的存在。而他也因为陆续认识了像路飞、乌索普、索隆、娜美、山治,还有特拉法尔加等有志之士,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民间咨助组织”,更适应了有草帽神捕、知府大人的官场生活。但凭心而论,他心中对江湖的向往,从未褪减。直到他见证了蒙奇.D.路飞被魔教败类折磨得遍体鳞伤、深陷丧兄之痛,含着泪目睹一朝草帽英侠自甘堕落,他才发现以往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
                            当他亲手执刀,割下小捕快身上一道又一道惊悸血痕的同时,他也斩断了对江湖岁月的一切留恋。
                            8.酿橘坊的橘酒向来以口味清甜醇浓著称,但有一阵子,这家的所有橘酒都变得又苦又咸。食客们不知其中缘由,只得以“拒绝光临”的方式向老板娘抗议,弄得这京城最大最红火的酒楼一度面临倒闭的危机。对此,娜美只是久久保持沉默,任事情发酵,愈演愈烈。只有大厨山治明白,那酒之所以会变得奇苦奇咸,大概来源于泪水。
                            他每晚都看着自家老板娘把自己关在酒窖里,揭下所有酿好的酒封,一边流着泪一边灌下一坛又一坛橘酒,非要喝得酩酊大醉才肯离开。那空空的酒坛里混杂了太多泪的味道,酿出来的酒自然会多了分苦涩与腥咸。
                            而那段时间,正值江湖“大事件”事发、“草帽神捕”消匿于江湖后。
                            不过可喜可贺的是,没过多久,这酒楼的橘酒便变回了以往的香醇,甚至比原来的味道还要甜上几分,来来回回倒让顾客们晕头转向、摸不着头脑。
                            9.特拉法尔加是什么时候倾心于小捕快的呢?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只知道从自己在树林里摘下对方草帽的那一刻起,他便觉得这眉清目秀的少年必然是江湖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10.这个世上有种相遇叫做一见钟情。眼缘是很玄妙的东西,如果非要给特拉法尔加的心贴上一个标签的话,他把自己对蒙奇.D.路飞的感情定为变相的初见倾心。但说千道万,相逢即是缘,爱了就是爱了,又哪需要那么多的原因。
                            11.“草帽万阳阁”因为门楼前的草帽得名,知府大人却将这破烂玩意儿唤作“情怀”。很多人不解这“情怀”二字蕴含何等意义,而知府大人遇到这种情况,必然会挺直了腰板,十分自豪地告诉他们:
                            “如果有个小物件儿打小便伴你左右,记录你成长历程中的一点一滴;等你长大后,你带着他游山玩水,看遍这大好河山;在苦难当头之际,它陪着你度过最艰难的日子,饱经风吹雨打,却仍是完好无损地留在你身旁,你难道不宝贝这东西?”
                            那顶草帽见证了知府大人和蒙奇家族两兄弟十几年的情谊,又伴着小捕快风风雨雨在外几载,更是他在“大事件”后心灵的慰藉,一路走来已过了近二十个春秋。如此,又怎么不能将其称为“情怀”?
                            12.特拉法尔加很早便得知蒙奇.D.路飞一家毁于魔教之手,却不知少年的仇家是何人。他不愿少年因为自己的自作主张而同他疏远,便秘密吩咐手下暗卫去调查真相。直到洛阳一战前夕,“焚心堂”暗卫来报查明了蒙奇家族的仇家,望堂主大人速回漠北,特拉法尔加也因此先行于小捕快,并留下书信一封。
                            但堂主大人不曾想过,蒙奇.D.路飞同波特卡斯.D.艾斯会是亲生兄弟,而欠下小捕快一家血海深仇的人竟是魔教“蒂奇”家族的大将芝沙斯.巴沙斯,更未料到这兄弟二人如此心急地去了洛阳寻仇。如此想来,他后来的愤怒可想而知。
                            而他警告波特卡斯.D.艾斯的那句话,从来不是玩笑。
                            13.人曾道长兄如父,波特卡斯.D.艾斯对待小捕快便是亦兄亦父,冗杂了太多感情。
                            14.波特卡斯.D.艾斯从不畏惧死亡,他临终前应说是欣然赴死,走的更是没有怨言。也许,他这一生中只有三大遗憾:其一,他没能为家族报仇雪恨;其二,他的双手终其一生沾满了太多血污;其三,也是他唯一的牵挂,便是没能实现任何同他弟弟许下的诺言。
                            15.小捕快曾一度厌恶自己的笑容,因为这让他想起他大哥死前最后的展颜一笑。
                            16.马歇尔.D.蒂奇其实不知道自己心里对蒙奇.D.路飞是恨意多一点,还是欣赏多一分。他的确看得起拥有霸王色霸气天赋的人才,毕竟,他的家族之所以能成为“魔教五族”之一,不光他自己实力强劲,更多还是因为他善于发现那些天赋异禀的存在。也许,这是蒂奇心性中唯一称得起“善”的部分。
                            第一个番外偷个懒,本想写个二十来条发现似乎十六条就可以了?这篇的作用大概是透露一些与文章主要情节无关紧要的细节。还有,最后那个千万不要理解为我给黑胡子大佬洗白......这个世上没有百分之百的坏人和好人,我只是点出了蒂奇在我看来最大的优点罢了......
                            唉,看起来以我这速度,明日开车不再是幻想......


                            IP属地:北京194楼2017-04-04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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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ecaeselove
                              刚看到亲的长评,超激动啊!亲这么费心写长评我又怎么会嫌弃呢~应该说我此时此刻真是受宠若惊!
                              再来是关于白衣黑衣的问题。其实我并没有像亲想了那么远😂可能我只是注重颜色带来的触动吧。黑白二色可以象征的东西太多了,而在我心中,law身着白衣更多的代表的是他自己那种不依附于江湖任意一派的孤高自赏气质。他善良吗?我其实觉得law不管在原著还是我这篇里,从来不是善良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手上沾过鲜血的人,早就失了所谓纯真了。
                              但亲的想法我也甚是赞同。的确,换衣一事全是为了路飞一人。黑衣在心中,给人的感受永远是无情、深沉、不寒而栗的,也就是所谓“气场”。我总认为,这个时候的law作出的选择,不再是像先前那般,与世无争,坚持自己所作所为即可——他现在是为了他所爱的人,真正引出他内心最恶的一部分,从而大开杀戮。可能这是我和亲理解最不同的地方。
                              但关于七情六欲那个地方我和亲的想法是一样的😊还有最后亲说的“人算不如天算”,真的倒出我心里话呀~没让人觉得law这个角色有神化迹象我就十分满足了!
                              我很喜欢和亲以后一起探讨一些对文章的想法,也很感谢你分享了你的见解,这真的是对我文字最好的肯定!我是很欢迎勾搭哒~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203楼2017-04-09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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