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同人吧 关注:347,878贴子:8,756,474

回复:【攻尽天下16/11】渣文拉郎配杨七郎x马度云《解毒》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第二十二章
一群丫鬟端着水盆药物川流不息的进出在这个房间。
房间里,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大夫专心致志的为床上的人把着脉,旁边仍站着当日的两个人。
“大夫。”七郎一脸急切,“他怎么样,要不要紧?”老大夫满是沟壑的脸上现出一丝惊异,良久收起迎手,悠悠道:“小少爷受了刀伤,伤口略深失血过多导致昏迷不醒,不过…”
“不过什么?”
老大夫一顿,才道:“若是常人经此一役必将大损元气甚至无力回天,可这小少爷身体经络异于常人,因此虽有些耗磨,却像是能产生抗体自行修复一样。不过这只是老朽之猜测,只有那传说中以毒为食的世外方士,才有这般本事…噢,小少爷出身富贵定非如此,具体如何还要再等他醒来方能细究。”
杨夫人派人送走了大夫,坐在阿奴榻边叹了口气,从第一眼看见这孩子,她就打心里生出一种不可言喻的怜惜,这孩子相貌清秀举止优雅,只那眉间不时露出丈夫所说的阴狠戾气,在她看来,那张小脸上更多的是遭受磨难的痛楚和忧愁。
要是他生在杨家,有人疼有人护,断断不会这般孤僻清冷,看人的眼光都带着警惕不安。
若他生在杨家,就好了……
“娘,他会没事吧?”七郎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期盼着娘能宽慰他几句让他放心。
杨夫人叹了口气,拍拍他的手,柔声道;“阿奴这孩子吉人天相,一定会转危为安的。就算有邪门歪道的要害他,咱杨家也叫它们门都进不来!”
七郎正要说话,一个小丫头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禀告道:“夫…夫人,派去找…找…找六少爷的人回…回来了。”
杨夫人一听当即起身往大堂走去。
这边七郎坐在阿奴榻边,默默的看着他,手指情不自禁的抚着那因为失血过多越发苍白可怜的容颜,指尖轻颤,仿佛怕稍一用力就弄碎了他似的。
他一定很痛,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刀呢?
那一刀像戳进他心里似的,撕开皮肉却不滴血。
如果可以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代替阿奴躺在床上。
时间如流水般溜走,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夕阳穿过窗纱的时候,七郎终于起身揉揉发麻的小腿,慢慢往洒满金辉的门口挪去。
他刚离开,床上的少年就适宜的睁开了眼睛。
他其实早就醒了,在那人的目光中仍然伪装的背影。
他是用毒高手,普天之下没有几样毒要得了他的命,他是在毒液里长起来的,甚至连他的血都是上好的毒药。
阿奴心里盘算着,以往最痛最难熬的时刻也能以最快的速度集中精神,这回…
他睁着平静如湖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头顶的青帐,嘴角动了一下,重新闭上了眼睛。
转天清晨,屋里刚亮的时候,七郎就爬起来查看榻上的少年醒了没有。
脸色好像比昨天好了一点点,但那双眼睛还是紧闭。七郎垂首,收拾好地上的铺被。
他昨天一直在床边守着,一夜都没睡踏实,杨夫人本来要让丫鬟伺候,可他死也不肯,自己一个人抱了铺被开始了人生第二次打地铺的时光。他想让阿奴一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他,他想那双清可见底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真傻,难怪阿奴说他幼稚。
七郎摸摸后颈,地板硌的他有些落枕。他活动了下脖子,出了门好久,回来的时候,衣襟都沾上了药味。
“阿奴。”一声轻唤,像哄着孩子。
榻上的人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装下去搞不好弄巧成拙,呻吟一声迷茫的睁开眼睛。
“阿奴,你醒了!”
大男孩高兴的一跃三尺,刚想冲上去抱住他,猛想起他有伤在身,赶紧一个急转身脑袋撞上了床架。
“哎哟!”七郎捂着额头龇牙咧嘴,他没看到身后的少年弯了一下唇角。
这个孩子,不是一般的…蠢!
七郎揉揉痛处,像想起来什么,跑到桌前端起碗小心翼翼的渡到榻前。
“这是你的药,快趁热喝吧。”
鼻尖萦绕着浓郁的中药味 ,另有一股淡淡的药草味从身旁传来。
“这药…是你煎的?”抬眼看见他湿答答的鬓发,耳朵也被烤的通红。
七郎一下坐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转眼珠。他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厨房煎药,因为怕丫鬟毛手毛脚不够尽心,所以杨府厨房里总能看到一个忙碌笨拙的身影。
“没什么,你,你快喝吧。”七郎有些鄙视自己,又不是没跟他说过话,这会子害什么臊啊!
阿奴没说什么,端起碗喝了两口,皱眉道:“好苦。”
七郎闻言跳下床,什么也没说跑出去了,阿奴有些惊谔,随即暗骂自己:他是走是留,与我有什么干系?
不一会儿,七郎跑回来,把好些包装精致的纸包放在床上。
“这有盐津橘,荔枝膏,樱桃干,蜜杏脯,枣泥团,糖冬瓜,腌桃干,洛神花瓣…你喜欢那一个?或者每样都尝一点?啊,你现在有伤,吃太多甜食好像不太好…”
眼前的蜜饯一看印花就知道是出自京师最有名的甜食坊,隔着纸都能闻到诱人的甜香。
阿奴眼光一看
暗,七郎以为又是自己说太多让他心烦连忙把准备好的介绍词咽进肚子。
“有半梅吗?”
“有有有!”七郎忙不迭打开一个纸包,露出一堆暗红色半梅。
阿奴皱了下眉头,表情凝重,“不会是上次的吧?”
“哪有那么恶心!这全是新买的,以前那些早扔了,我也是很讲卫生的好吗!”
他委屈的样子像个被冤枉的孩子,差点让阿奴想笑,也只是一瞬,他就笑不出来了。
是啊,他那么干净…
“阿奴…”七郎小声唤他。
阿奴回过神,拿起一颗暗色的梅子放进口中,甜香的味道一下充满口腔,可也只在口腔而已。
七郎也拿起一颗暗色梅子丢进嘴巴,咂着嘴道:“嗯,颜色深的腌制久了,果然更甜。”说完,看向阿奴。
阿奴低下头,瘦消的手指握了握,转过脸不再看他。


来自iPhone客户端95楼2017-03-02 21:48
回复
    第二十三章
    “怎么样?,六郎找到了吗?”
    风尘仆仆的杨将军一进门,就急切的询问夫人。夫人动动嘴角,欲言又止。
    六郎从小卓荦不羁,凡事不挂心,自家相公虽没少以嬉闹废志为名责备他,可也是因为怕他的聪明才智用歪了地方,心里也是疼他的。只这父子俩一对倔种,谁也拉不下脸退一步,导致六郎常常抱怨自己不是亲生的。
    看着相公愈见苍老的眉宇,杨夫人心下一片感伤,只得婉转相告,杨将军听后瘫在椅子上,扶着微痛的额角,长长叹了口气。
    杨夫人与他心神交汇怎能不知,只他的性子安慰也没用,只好用阿奴舍身救下七郎的事岔开话题。
    “你说,那个阿奴救了老七,还受了重伤?”
    杨夫人点头道:“我早说那孩子是个重情义的,你偏说人家居心叵测,这回要不是他,昏迷不醒的就是你小儿子,这下我看你拿什么脸去见人家!”
    杨将军非但没有宽慰,反而心生狐疑。
    非亲非故不过住了几日,哪就到了舍生忘死的地步,莫非…
    “阿奴!”
    七郎一路小跑,他的武功又精进了,饶是这种速度,汤药也不曾洒出一滴。
    他像往常一样坐在榻边,掏出手帕擦擦脑门上的汗,本是夏日,又老是守在炉边,也真是难为他了。
    阿奴本想一下坐起,却因太用力牵扯到半愈合的伤口,疼的一阵抽气。
    “我喂你吧。”见他不便,七郎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小心仔细的吹吹,喂到阿奴嘴边。
    “乖,啊…”
    阿奴看他哄小孩的样子,本来皱起了眉头,又想到他也许是根据娘亲的模样依葫芦画瓢,无奈的暗叹口气,正要张口喝药时,只听门口传来一阵急嗽。
    杨将军阴沉着脸走进来,看见他们距离甚近,神态亲昵,心下反感,转头对小儿子严厉道:“这么大了还不懂礼节,成日家吊儿郎当是什么样子!有功夫为什么不多习武读书?我瞧你再这么混下去迟早杨家的脸也叫你丢尽了!”
    一席话虽是句句责备七郎,可阿奴又怎听不出弦外之音,他端起药碗,盯着里面的一片漆黑。
    七郎见父亲当着阿奴还这么训斥自己,也是一肚子委屈,他站起来和父亲对面站着,理直气壮道:“阿奴因为我受了伤,我照顾他也是应该。爹常常教我们“得人恩果千年记”,阿奴救了我,难道我药也不煎心也不操,就这么若无其事的,恐怕人家才笑话呢!”
    杨将军见他一副不服的样子,已有些气恼,冷不防听他说起煎药之事,一怔问道:“药是你煎的?”
    七郎毫无防备的点点头,“那些小丫头做事火急火燎,交给她们我还怕她们煎坏了呢,我宁愿自己做,好歹放心!”
    杨将军气息一沉,脸色霎时冷了几分。
    这孩子虽说自小算不得纨绔子弟娇生惯养,可到底是出身名门的世家子弟,又是老幺,连杯水也没人叫他倒过。如今,为一个不熟识的外人,竟自降身份做起下人活来。杨家虽不是自恃金贵的庸俗人家,可这老七也太不自爱。
    看来这小娃娃的确有些手段。
    杨将军思付片刻,尽量和颜悦色道:“我知道了,往后若是小丫头做不好尽管交给奶娘她们稳重些,好了刚才你娘说有好事告诉你,快去吧!”
    如今什么事在七郎心里都不算什么,只是爹的话不能不听,只好瘪着嘴一步三回头的磨蹭着去了。
    见小儿子不情不愿的样子,杨将军不禁一阵焦躁。
    负手渡到桌旁,昂首看向阿奴:“听闻小将军舍身救下犬子,老夫没齿难忘,杨家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一定归还。”
    话虽谦逊,语调里却透着提防排斥。
    阿奴启唇轻笑道:“将军言重了,素知将军骁勇善战威震四方,阿奴早就倾仰不已,这一点小事又何足挂齿,只是日后若阿奴真有个麻烦要紧,还请将军履行承诺鼎力相助,方不负将军赫赫大名才是。”
    杨业闻言,心中不免略有疑惑,不过他施恩望报不似别个假意推辞以求更多好处,倒叫杨业松了口气,想着只要不是祸国殃民的勾当,这个人情也是还的起的。
    转而又想到老七看他时的倾慕迷恋,不禁沉声道:“放心,老夫一言九鼎况且杨家素来遵忠奉义不会赖账,只不过老夫有一事不明——犬子与小将军相识不过数日,小将军为何拼死护下他?若是出于对杨家的钦佩恐怕也还不至于此吧?”
    阿奴心下一震,心道莫非当日有人走漏了风声,面上不动声色道:“杨小公子与晚辈一见如故,何况当初少爷曾救过晚辈一命,让阿奴不至于暴尸荒野。这份恩情阿奴刻骨铭心,今日上天给阿奴机会报恩,阿奴定当万死不辞!”
    杨业听完稍微释怀,想到老七虽淘气却也不是那放浪形骸的登徒子,偏自己将他和那些荤冷不忌的纨绔子弟归为一类,倒觉有些愧疚,“小将军多虑了,你为小犬遭此大难,只管安心在此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直言,老夫定为你上奏述情。”
    “这倒不必!”阿奴急阻道:“此等小事不必惊动内廷,阿奴日后自会阐明主子。”
    万一主人知晓他擅自出宫心怀鬼胎,只怕还没好就成了阴曹之鬼。
    杨业以为他是推辞,正要劝说,却见下人慌慌跑进来禀报:“老爷老爷,六少爷和八小姐回来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101楼2017-03-04 11:26
    收起回复
      第二十四章
      杨业一进大厅就看见夫人紧紧抱着两个多日不归的孩子垂泣不已。
      六郎鬓发凌乱一脸疲惫,女儿雪白的小脸上脏兮兮的几块灰点,像个逃难的乡下孩子。心下一酸顾不得许多,揽过女儿抱在怀里
      孩子在父母眼中永远是最好的,八妹一身尘土,杨业却觉得她是很香很香的。
      良久,杨业松开女儿,虎目微红,颤声道:“我的好孩子,爹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爹,我没事…”八妹擦擦眼睛,懂事坚强的笑了。
      驰骋疆场雄威盖世的杨将军竟也承受不住孩子失而复得的欣喜,他抬手装做整理发冠,杨夫人却发现他悄悄擦了下眼角。
      “爹,娘,孩儿任性妄为,对不住你们,害大家担心…求爹娘责罚!”
      六郎眼神黯淡一脸自责,像受不住愧疚煎熬似的直直跪下去。
      杨夫人赶忙扶住他,凤眼湿润道:“罚你什么怪你什么!罚你不顾性命只身犯险救回八妹?罚你舍生忘死弄的满身狼狈?过去的事谁也不准提!你们好好的回来见娘,娘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谁敢碰我儿子我跟谁拼命!”
      说完抱住六郎再忍不住的痛哭起来。
      杨业本就因为儿女归来无心惩戒,听夫人说也顺着台阶:“你还知道自己任性,说了多少回还是这么任意妄为!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想没想过你娘!”
      叹了口气,略微缓和道:“看在你救回八妹的份上,这回饶了你,回自己房间好好反省!”
      六郎垂首回了声:“是”,牵住八妹往后院走去。
      这里杨业剑眉紧皱,眼中却是和夫人一般的疼爱珍视。
      在父母心中,不管孩子如何顽劣,他们都是,都是最重要的宝贝…
      且说八妹在丫鬟的伺候下洗完澡换过衣裳,一刻不停的跑去找六哥。
      六郎此时正气定神闲的坐在椅上喝茶,眉眼间哪还有半分自责悲痛。
      “喂!”八妹关上门窗,没好气的冲他喊:“就算要瞒爹娘,你也不用直接拿锅底灰往我脸上抹吧!你知道我用了多久才把它洗掉吧!还有我的裙子,揉皱了就可以嘛,你非拿泥蹭上去,我回来的路上都起鸡皮疙瘩!”
      六郎白她一眼,“小声点,你要把人都招来吗!再说,你不把脸擦黑万一你撑不住一笑不就全完了吗?要是让娘看出你说谎,哼哼!”
      八妹眼睛都快瞪出来,狠狠道:“你还说!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娘会哭成那样吗?我都难受死了!”八妹撇嘴,有些自责的摆弄着衣角。
      六郎叹了口气,蹲下柔声说道:“好妹妹,六哥也是没法子,你六嫂跟咱家有误会,要让爹娘知道,你想到时候会怎样呢?”
      想到虚弱的六嫂,八妹低头不语,想起在竹屋的几日。
      “六嫂,喝药吧!”
      “六嫂,别老站着,仔细头晕。”
      “六嫂,你的气色好多了!咦,你怎么浑身发抖啊?”每次这么叫他时,他都会虚张声势的瞪自己一眼,然后就能听到六哥捂着胳膊的惨叫。
      六嫂这么漂亮,比她见过的所以姐姐都漂亮,可惜总板着脸,尤其对着六哥,好像恨不能扒了他的皮一样。
      不过六嫂对她倒不错,晚上也拍着她睡,留六哥一个人在地上翻来覆去的。哦,他身上的香味都快传给八妹了。
      八妹食指点点下巴,为了六嫂,这回就罢了。
      不过六哥接下来的话让她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所以这几天你帮我拖着娘,掩护我出去。”
      “凭什么?我还得做帮凶啊!”
      “你想想。”六郎难得一见的真诚道:“你六嫂刚有点好转,就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小竹屋里。没我陪着,他晚上害怕怎么办?再说,”眼波流动,勾起一抹期待憧憬的笑意,“再说,我们分开这么久,万一他想我了怎么办?”
      “什么啊?”八妹挠挠头发,一脸好奇。
      六年意识到面前的是个孩子,忙收口打住。
      八妹眯眼想了一会儿,醒悟道:“是不是上次我捂眼以后的事啊?这有什么,我不跟着你就是了!”
      六郎一口碧螺春喷出三尺远!
      转眼已过大半月,阿奴的伤也好的大半,特殊的体质愈合起来的确快于常人。
      “你看,是喜鹊!”七郎站在树下,笑容灿烂。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对黑白相间的鸟儿绕着合昏树飞来飞去,好像要在那筑巢。
      这有什么好看的,幼稚!
      “唉,那是什么,喂,不准欺负喜鹊!”
      一只浑身漆黑的大鸟怪叫一声箭矢般向那两只喜鹊冲去,气势汹汹的尖喙死命啄着它们,尖啸惊鸣间不时落下几根羽毛。
      七郎瞪眼叉腰高声喊道:“喂!不要再追他们了,否则我不客气了!”
      那老鸹哪能听懂,转眼间已抓住一只喜鹊,颈上黑羽竖起如刺,尖喙猛然向喜鹊要害啄去。喜鹊畏缩着把头埋进翅膀无助的哀哓,突然老鸹厉叫一声,一个倒栽葱直挺挺的掉下树去。
      “哈哈!说了你不听,活该!”七郎像主持了场正义之战,一脸得意。
      后面的少年转过身去,心里却想着他刚才的身手。
      除了蠢以外,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阿奴,你怎么了?对不起,我是不是太坏了?”
      少年抬眼对上他小心翼翼的目光,淡淡道:“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况那鸹子惹你生气。”
      你这样叫坏,我又算个什么呢?
      七郎一喜,“我就知道你明白我,不过我们家很少看到喜鹊,我不想它们被伤害,刚才要是慢一点,它们就被啄死了!”
      喜鹊的好福气才能留住你…
      “那你有没有想过?”阿奴直视他,“那树上说不定是鸹子的巢,那两只喜鹊才是不速之客,鸹子保护家园倒被人不分青红皂白打下来了。”
      我怎是有福之人…
      “啊…”
      见七郎略带悔意,阿奴道:“我只是随口说说,不过几只畜生,你不必多想。”
      “不是啊!”七郎抬头认真道:“那是你说的啊,你说的都是对的!”
      阿奴眼神一颤,反问道:“你觉得我对你说你的都是真话?”
      “嗯。”七郎点点头,“因为你是不会骗我的!”
      不会…不会骗你吗……
      他低垂的扇睫如春风和煦里微动翅膀的蝴蝶,衬着阳光下白玉般的肌肤,活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娃娃?七郎一拍脑门,取出一个物什递给他,“送给你的。”
      那是一个三寸来长的面人娃娃,五官清晰,身形飘逸,栩栩如生,就是那面相…
      “这不是你吗?”“对啊!”
      七郎很大方的承认,“这是那回咱们逛街回来时买的。我本来想自己捏一个,可我笨手笨脚,捏出来的个个丑的跟六哥似的!”
      那晚本想送他让他高兴,没想到…
      七郎咳嗽一声,尽量不让阿奴发现他脸红。
      “为什么要捏你自己啊?”阿奴问他,眼睛却一直盯着面人。
      “因为我想你一直能看见我,就是一时看不到…也,也能看到和我一样的面人…就好像…我…我在你身边一样…”
      如果再听不出他的结巴和脸红,除非跟他一样蠢。
      自小在围墙高耸的楚宫接触不到民间小儿的玩物,后来成了毒奴,更是不得一丝安逸,此时,这寻常不过的布衣儿童的小玩意却让他觉得很惬意很满足,几乎唤醒了他多年尘封的童真。
      七郎见他笑了,嘴角噙着的不是嘲弄不是感激,是属于一个孩子的天真。
      没有提防,没有谨慎,就眉间一股淳朴的稚气。
      笑的有点傻,跟我似的。不过…很好看……


      来自iPhone客户端103楼2017-03-05 15:25
      回复
        第二十五章
        “对了,认识你这么久,还没问过你的年纪呢?”
        阿奴收起笑容,挪开视线,“我比你大两岁。”
        “真的?”七郎一下子跳过来,鼻子相贴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呼出的温热直扑在阿奴脸上,让他有点想躲。
        “你比我大两岁,看上去像比我小两岁,皮肤比我白腰又这么细,你应该多吃点。”他戳戳下巴,忽然想起,“哦,过两天是我生日,你也要来,本来要在京城最大的汇福楼摆的,可我跟娘说太铺张落人口实,后来选了摘云居,门脸小些不过环境清幽——呃,其实我是为了那家的独门菜青青嫩蛇羹和樱桃烩仔鹅,我没跟他们说,怕爹骂我没出息。”
        难过这几天有人陆续送礼物来,下层官员要奉承巴结,王孙贵胄要拉拢结交。
        这个傻孩子,还不知自己的生日成了别人谄媚设计的好机会呢?
        “往年的礼物都还不错,据说今年会更多,娘还说那天要送我一份大礼,不过我都拿回来,你喜欢什么就挑什么。”
        阿奴一怔,还未答话,只听一阵娇笑从远处传来。
        “杨七郎,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七郎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苗条身影,暗想难怪今天会遇上老鸹。
        “谁让你进来的,你把我们家的下人都打晕了?”
        杜金娥“哼”了一声,白目道:“我才不跟看门的一般见识,是杨夫人——也就是你娘亲请我进来的!”
        娘啊啊啊啊!
        七郎每次跟她见面都是剑拔弩张一肚子火气,也不知道她给娘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居然对她亲切如斯。
        “你喜欢这就让给你慢慢欣赏,站到半夜猪都睡了也行!阿奴,咱们走!”
        “唉唉唉!你就…就那么讨厌我?”毕竟是女孩子,听到七郎话中的嫌弃,忍不住舀着下唇绞着手帕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七郎见她一脸委屈,叹了口气,刚闪开的步子又倒回来,盯着她忐忑娇羞的眼睛,认真无比道:“是!”
        “杨七郎!”
        七郎捂着生疼的耳朵,皱眉道:“你属母老虎的啊?这么能喊!”
        “你,你…”
        “你什么啊!没事赶紧走,我们家可没做你的饭!”
        “杨七郎!”
        杜金娥气的恨不能用泥巴塞住他的嘴,眼角却瞥到阿奴手中的…
        “这不是我的吗?”她气急败坏的冲过去喊道:“怎么在他手上!”她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被欺骗了似的看着七郎。
        “这是给你的?”阿奴陡然睁大眼睛。
        “别听她疯言疯语,杜金娥!我什么时候说过送你了!你,你不要乱讲!”他受了冤枉,情急之下竟有些慌乱。
        杜金娥踏前一步,昂首挺胸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还敢不认!上回在门口你拦着我…还有上上回,你娘跟我娘说…”
        “住口,不要再发疯了!”七郎气的提高嗓音,肩膀喊的颤抖。
        “这是迟早的事,你不说也没用!”
        “你!”
        “别吵了!”阿奴冷声道,他走到杜金娥面前,把面人塞给她,“既然是你的,我就不夺人所爱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阿奴,听我说啊!”
        他望着那单薄落寞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酸涩,转头狠狠的瞪了杜金娥一眼,夺回面人追上去。
        他从来没用那种眼神看我,以前最多是小孩子的不服不甘,今天他的眼神却让我感到刺骨的寒意,仿佛,我打破了他最宝贵的东西…
        别这样看我,别把我推远。
        阿奴急步走着,气喘吁吁也不肯停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走这么快,只知道他不想不能面对后面追逐呼唤的七郎。
        他跟别人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啊?我为什么要折腾自己?
        猛刹住脚,深吸了口气,努力不去想七郎对另一个女子的“情意绵绵”。
        看来在床上躺的太久,脑子都糊涂了。
        “我不管,我要去看六嫂!”
        清脆的声音从旁边门里传出,阿奴这才发现混沌之间走到了八妹房前。
        “好妹妹,等过几日,一定带你去。”
        “不行,六嫂好后我都没去看他,他会生我气的!”
        六嫂?
        阿奴脑中快速搜索,想起了那夜六郎房中的美人。
        屋内两人争论了几句,八妹声量一下拔高:“你要不答应, 下回郡主来了别想我再帮你!我还会…嘿嘿!”
        六郎有些凌乱,他谁都不怕就是不能见郡主,一想到那圆滚滚的扁平脸上一往情深的痴迷缠绵,他就浑身发抖。
        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不过你记住到了要替我说好话,娘要问起来…”
        “我就说我们去给七哥买礼物了!”
        两人又嘀咕了一会儿,六郎出来仰头伸了个懒腰,表情无奈又期待的离去。
        他走了好一会儿阿奴才从树丛里出来。
        没想到六郎至今还和辽人纠缠不清,八妹居然还帮掳走她的罪犯打掩护。
        这一家子,还真是非同凡响。
        “咦,小哥哥,你来啦!”
        八妹欢呼一声跳下台阶抱住他的腰。
        从他受伤后,八妹就被七郎以“病人需要休息”为由拒之门外,气的八小姐在门外叽哇乱叫,声震整个杨府。
        好容易能和小哥哥亲近,八妹抱着他,像只乖巧温顺的小猫在他手上蹭着。
        阿奴心中泛起一丝暖意,总算有人是需要自己的。
        “对了,刚才你说要去看六嫂对吗?”
        八妹一惊,向后一跳,被拆穿了秘密似的忐忑心虚。
        看到她眼中的忐忑,阿奴浅笑道:“我可没有偷听,只是刚好路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八妹低头片刻,抬眼恳求道:“这是六哥一辈子的大事,你千万不能告诉爹娘,要不然他们就得分开,我不想让六哥伤心,也不想让六嫂难过…”
        这娃娃虽小,倒也一副侠肝义胆,倒是难能可贵。
        “小哥哥不会说给别人的。”
        “真的?我们拉钩。”八妹眼睛晶亮,伸出一根小指笑意纯净的看着他。
        犹豫了一下,确定自己能办的到,阿奴慢慢伸出手。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你答应了就不能再变!”孩子的话总是天真无邪。
        阿奴垂首,脑中闪过自己受伤时的场景,罪魁祸首虽已死,但那白刃入肉的剧痛又怎是可以轻易忘记的。何况还是打着他的名号…
        阿奴勾起唇角,已想到这个仇怎么报。
        “对了,你的…藕粉还有吗?”
        八妹点点头,又有些不明所以,“只剩下一点了,很好吃对不对,你还想要吗?”
        阿奴呛了一下,猛咳起来。
        八妹忙贴心的给他拍拍背,阿奴耳朵发红,捂着嘴掩饰着发烫的脸颊,作出一副友善的表情:“你这么喜欢六嫂,有好东西也要送给六嫂品尝对不对?”
        那怎么行,只剩下一点点了,会没味道的。”
        阿奴心想要的就是没味道,面上仍纯良道:“这你就不明白了,“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只要有心,情意到了,东西只不过是个附属品。”
        好像有点道理,八妹点点下巴,下定决心:“好!我带去给六嫂。”
        “那可不成,你给他,但是别让他知道。”
        “啊?”
        “等他喝了以后你再告诉他,给他个惊喜岂不是更能显出别出心裁来?六嫂见你对他情深意重一定会感激涕零的。”
        这套话说下来,自己都快绷不住了。
        看八妹单纯信任的点了点头,阿奴不禁生出一丝愧意来。
        好妹妹,要你做“帮凶”,对不住你了,六嫂,委屈你受苦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111楼2017-03-08 22:05
        收起回复
          第二十六章
          紧掩的门外,立着一个高挑笔直的身影。
          七郎在这站了好几个时辰,他不敢进去,只在门口一声声轻唤着人家的名字,可都像泥牛入海似的毫无回应。
          他低下脑袋,垂头丧气。
          可恶的杜金娥,屡次三番的来烦我,还在阿奴面前败坏我,刁蛮泼辣的疯丫头。,下次再敢来我不拿扫帚把你轰出去,我就不信杨。
          七郎想到气头上一脚踢出正撞上台阶,疼的他抱着脚跳来跳去。
          他瘪着嘴默默待了一会儿,掏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人摆在门口。偌大的庭院,一个小小的面人孤清的等待着。
          午后的竹林恬然静谧,遮天蔽日的竹叶把闷热挡开了去,偶尔一阵风掠过,碧波荡漾浩渺苍穹。
          七郎从家里闷闷走到这,又闷闷的坐在树叶上,双手捧着一张愁闷忧烦的脸。
          阿奴好像真生气了,他没好气的语调也听过不少,没有一次这么冷漠这么决绝,甚至还有一丝失望。
          他对我失望了……七郎眨了下眼睛,胸口有些涨的喘不过气来,又好像被人挖空了一样,喊一声都能听到回音。
          不知坐了多久,听到越来越响的“飒飒”声,七郎抬起埋在膝盖上的脸,本想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转头却清醒过来,
          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墓丘,旁边栽了一圈五颜六色的野花,小小的墓碑上还画着一只胖呼呼的兔子。
          “雪球儿…”突然看到曾经的好朋友,七郎不禁一阵惋叹。
          不过,要不是六哥吃了雪球儿,他也不会来竹林,他要不来竹林,就不会遇见阿奴,不遇见阿奴他也体验不到从未体会的愁滋味,还有,与众不同的快乐幸福。
          算起来,是不是还得感谢六哥啊?
          七郎觉得有些对不住雪球儿,人家牺牲了,他居然还有点高兴的意味,这让他生平第二次感到自己很坏。
          突然,纵横交错的竹叶间匆匆闪过一个人影,虽只一眼,七郎还是认出了他。
          六哥?他来这干嘛?
          六哥急步如飞,好像前面有个大宝藏等着他去开发一样。
          他神色迫切,连后面蹑手蹑脚与碧色融为一体的淡绿色身影都没发现。
          七郎屏息凝神悄悄跟在后面,眼见他登上一个从没见过的优雅清致的小竹楼,心底不免疑惑。
          看他行色匆匆慌里慌张,莫不是藏了什么好吃的不让我知道?
          七郎躲在楼梯口暗怪六哥不讲义气,却听一个震怒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杨六郎!谁准你又回来的!”
          这声音,好熟啊……
          “乖,我好不容易把八妹送回去,巴巴的跑来见你,你非但不给奖励还骂人家。辜负了我的一片真心哪!”六郎这话说的委屈,语气里却是标志性的轻佻风流。
          耶律斜坏浑身打颤说不出话来:这个披着羊皮的狼无耻到了极点,不管多难听的话他笑嘻嘻的不当回事,给他颗毒药他都当做蜜糖吞下去。
          “杨六郎,我前些天就跟你说过你伤我我不怪你,你救我我也不感激你,咱们就此别过你当你的杨少爷,我当我的辽将军,唯一见面的地方就是在战场上。”
          七郎猛的一惊,险些叫出声来 六哥对面的人竟然是当日掳走八妹的辽贼!
          他没死而是被六哥救了,六哥不杀他报仇还为他欺瞒父母,六哥的脑袋也中毒了吗?
          七郎气血上涌,正想一脚踹开房门兴师问罪,却听六哥尖叫一声,接着就是稀里哗啦的砸物声和气急败坏的喝骂声。
          趁此时机,七郎运起轻功飞上小楼,扒住窗户往里探看,屋里一片狼籍,枕头香炉扔的到处都是,六哥正缩在床角,一脸无奈疼宠的劝说着。
          “你这是做什么?住在这的是你,弄脏了你晚上怎么睡啊!”
          “你少虚情假意的,我老实告诉你,你今日晚来一步我就已经走了。现在,你就在这等着骗下一个蠢货吧!”
          “你又要走!”六郎“豁”的站起来,一脸不可置信,他本就比耶律斜高些,又是满眼痛怒身形挺拔,连耶律斜这辽国也不禁被这气势逼退了几分。
          六郎哪容他逃避,上前钳住他的双臂,痛声道:“你要我说多少遍要我怎么做才肯相信!那日在郊屋我已经对你阐明心意,今生唯你。我若存心戏弄你,为何要背着被父亲发现的危险救我回来?为何这些天想方设法出来见你,衣不解带的照顾你?难道杨家人就这么下作不成!我屡次顶撞爹娘拒绝柴王府,不都是为了你!”
          耶律斜听他一番说辞剖心露胆,又见他俊朗如玉的面庞确见消瘦,想到八妹无意间提起郡主时常“驾临”杨府的事,不禁恨起他的放浪不羁虚情假意,力挣脱桎梏,墨玉美眸燃起簇簇火焰,咬牙道:“杨公子还真是多虑,那柴郡主国色天香知书达理,对你一往情深,二位天作之合本就是佳偶天成,怎能为我一介武夫耽误了人家,岂不是违逆父母犯了不孝了?杨公子莫再说笑,你几次戏弄在下也不过是少年贪玩图个乐子,不如就此收起玩性早日完婚方是正理!”
          这话里的讽刺连七郎都听出来了——柴郡主算不上丑,但和“国色天香”无论如何也粘不上吧!
          这不是笑六哥瞎吗!
          显然六哥生气的合情合理,阴沉着脸扳过他的肩膀,也让七郎看清了他的容貌,差点没从窗台上摔下去!
          好个国色天香的美人,怕是那些京城名门里自诩倾国倾城的官家小姐叠一块也比不过了。难过六哥宁死不娶郡主,换了他他也宁死不屈,有句话叫“宁为玉碎 不为瓦全”大概是这样吧。
          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他为什么要贴刀疤胡子,这么个美人走在大街上,恐怕这会儿就没六哥什么事了。
          七郎看的有些目眩神驰,突然一阵凉风吹过让他打了个激灵。
          该死该死,谁叫你那么想的!不光因为那是六哥的人,而且你把心里的那个人置于何地?他知道了该多伤心哪!
          七郎闭上眼睛自责愧疚的忏悔,他性子单纯,只当自己背叛了别人似的,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光。其实这哪算什么见异思迁,不过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罢了。
          好容易念完佛,睁眼却见六哥捧着他的后脑搂着他的腰,既不像要打也不像要骂,正不解时,接下来的事让他张大了嘴巴。


          来自iPhone客户端116楼2017-03-09 20:32
          回复
            停更两天


            来自iPhone客户端119楼2017-03-10 23:39
            回复


              来自iPhone客户端123楼2017-03-13 22:46
              回复


                来自iPhone客户端125楼2017-03-15 21:17
                回复
                  百度又吞他外公的文!


                  来自iPhone客户端129楼2017-03-16 18:35
                  回复
                    二十八章
                    路上因为天色昏暗,恍惚间摔了好几次,他却像感觉不到一样,机械的拍拍没沾灰的地方继续往前走。
                    到家的时候还说八妹眼尖,指着他笑他“泥猴儿”。
                    “上哪去了,弄成这样?”杨夫人又责备又心疼。
                    七郎含糊应了几声,草草扒了几口饭,神情迷茫的连生姜八角几乎一起咽下。
                    “呸呸!”
                    嘴里的生辣味呛的他一种咳嗽。
                    杨夫人再忍不住,“你今儿是怎么了,回来路上撞鬼了?”
                    “没有没有!”七郎赶紧解释,“我,我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对了,阿奴呢?”
                    七郎觉得自己有点分裂,他这时候既期盼着见阿奴,又怕他真的出现。
                    八妹撇撇嘴,“还记得小哥哥?不知道你和杜金娥怎么欺负他了,一下午都关在房里,晚饭也不肯出来吃。”
                    杨夫人皱了下眉头,轻斥道:“谁教的你对人家直呼其名,没大没小。你该叫杜姐姐,还可以…”忽然住口瞧了眼出神的小儿子,忍不住一笑,心情大好的拢拢鬓发。
                    先别告诉他,让这个傻小子到时候高兴去吧!
                    一顿饭吃的如嚼蜡,好容易挨完,逃也似的跑出来。
                    夜色深沉,清冷的月光白的惨淡。
                    七郎站在霜色里,伸手触碰那朦胧的雪亮,那光晕包裹住他的手指,眼前不自禁浮现出白天窥到的两具抵死缠绵的身体。
                    雪白莹润的四肢紧紧搂住身前健壮修长的躯干,眼波迷离,乌发湿亮,口中断断续续渗出让人爱怜眷恋的呻吟。那瘦削的身形转过来,竟变成了阿奴,而在他身上不住律动的竟是…
                    “杨七郎!”
                    “啊啊啊!”
                    七郎骇的大叫一声,转身看见那个月光下的瘦削身影,登时肠慌腹热见了鬼般没命的逃出院子。
                    阿奴站在台阶前,不解的望向消失在霜色中还发出几下与物体碰撞声的黑影,歪着头暗自思付。
                    莫非,他知道了我的打算?
                    接下来的两日,七郎把自己关在房间,能不出来就不出来,偶尔因娘亲关心领命来敲门的八妹,都让七郎如惊弓之鸟般惶恐不已。
                    他常常无缘无故背后生出冷汗,汗一出精神也有些疲倦,昏昏沉沉的又看见阿奴在他面前,笑意盈盈,乌珠顾盼,他刚想张口向他道歉,却见那白皙瘦削的手指抬起在衣结处轻轻一挑,衣衫如水花落地,氤氲遍室旖旎。
                    那屡次在梦中出现的胴体,一丝不挂的呈现在他面前,在透过窗纱的阳光下,白皙的肌肤隐隐发出摄人心魄的温柔,诱人的光晕。
                    “啊!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胡思乱想,我有罪…”
                    “杨蠢七,你干嘛呢!”六郎一进门就看见七弟抱着脑袋蜷在桌底下,高大的身体缩成一团,还不住着了风寒一样哆嗦几下。六郎声音低沉,“你有什么罪,犯了“非礼勿视”之罪?”
                    七郎又一哆嗦,扶着桌脚站起来,正对上六郎凌厉厉责问的眼神,想到他的榻上英姿和那香艳绮丽的场景,嘴角一瘪,整张脸皱成个毛线团。
                    “你昨天…看见多少?”
                    “我,我…”七郎感觉有无数把刀寒光凛凛四面八方的向他飞来,他怎么也逃不出团团笼罩的刀光剑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都知道了?”
                    话一出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死定了。
                    果然,六郎抬起双眼,那双时常狡黠嘻笑的桃花眼,像蕴着块千年寒冰,冻的人浑身发颤。
                    其实昨天他第一次换姿势时就发现了窗台上的一双熟悉的手,只是箭在弦上况且若是小斜知道了绝对会羞愤自杀,所以他才尽量调整角度不让小斜身子暴露在别人面前,以致昨天七郎看见的几乎全是六哥的背,至于别的,顶多看到手臂小腿罢了。
                    “我还真不知道,咱们杨七少爷春心萌动,把脑筋都动六嫂身上了!”
                    可恶的杨蠢七,竟敢尾随他 更该死的居然敢觊觎小斜!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小斜起色心的?又怎么知道小斜藏在那的?难不成你也早就暗恋他不成?”
                    “不是不是!”七郎慌忙摆手,解释道:“我昨天去竹林看雪球儿,谁知你鬼鬼祟祟的人人那路过,我就好奇跟着你看你去 哪,结果看到耶律…耶律将军也在那,我没想到他以前都是易容乔装,真面貌却那么美,比画上的仙女还…”
                    六郎气息一冷,拿起果盘里的核桃,手掌一下握紧,“咔吱”一响,再松开时已经是壳肉分离了。
                    七郎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道:“我本来想走的,但我的脚好像没力气似的,又好像鬼拍后脑勺,怎么也走不了。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千万别告诉娘,否则我这个生日要变几日了!”
                    原来如此,六郎松了口气。
                    不过小竹楼已被发现,到时候别说二人分离,就是从此再想见他都是难于登天。纸包不住火,看来得另寻一处安全之所才是。
                    “六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会不信吧?”
                    七郎小心看他一眼,六郎似乎想到了什么快活,亲热的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信,信,我信不过你还信谁呢?别乱想了,快点出去吃饭,大家都等着呢!”
                    桃花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
                    众人围坐在桌旁,桌上琳琅满目,浓香四溢,小寿星一来,忙不迭的给他夹菜。
                    “老七,你不是要吃秘制酱肘子吗,快尝尝。”
                    “番茄牛腩馅的饺子,我给你盛一碗。”
                    七郎被六哥拉着摁在椅上,如坐针毡。
                    六郎仪态轻松自在,笑意盈盈的夹起一个饺子放在七郎碗里,“来,好吃不过饺子…”
                    七郎全身被扎了一遍,瞥了眼笑里藏刀的六哥,勉强扯出一个惨不忍睹的笑容,“好…好,呃,吃完洗个枣子!哈哈哈!”
                    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后七郎擦擦额头,脸埋进碗里呼噜呼噜吃起来。


                    来自iPhone客户端131楼2017-03-18 21:35
                    回复
                      二十九章
                      摘云居外车马停息,摘云居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不时有几位欲进门寻座的食客被小二客气的请出来,告知今夜整个酒楼被杨府包了。
                      杨府众人坐在二楼雅座听戏,年长的几位公子站在楼梯口与送礼官员客套寒暄,今日一回,怕是所有在京的有体面的朝臣都到齐了,金冠玉带,剑配鸣磨。杨府虽不似潘府招摇铺张,饶这么着也把这摘云居挤了个水泄不通。
                      一时间文臣武将,达官显贵,王孙公子,含笑互语,拍肩击掌。布置彩幔冉冉,珠摇叠翠,竹丝管弦,华烛银钜,一派富丽堂皇,耀目生辉。
                      寿星公捧着脸无聊的拨弄着粉彩马上封候金丝的茶盖,要不是今天他无论如何走不得,这会子早跑出去了。
                      茶盖“铛”的一声落在地上,他弯腰去捡,却看见坐在后面的单薄少年。
                      喧闹谈笑中,那少年向置身尘嚣之外,安静淡泊,如黑夜中的睡莲般姣姣绽放,温婉典雅,任由龙腾蛟挪,洪波激进,也妨碍不了他的清高。
                      他离我这么近,为何感觉像是远在天边呢?
                      “老七,又看什么呢?”
                      杨夫人温柔的摸摸给他精心打理过的鬓发,“这出《八仙过海》你不是很喜欢的吗?要是腻了,叫他们换出《龙凤呈祥》。”
                      其实对他来说什么都一样,他现在都没心思看。
                      七郎随口道:“娘既然点了,那就换吧。”
                      于是龙腾虎跃各显神通的吕洞宾汉钟离变成了千娇百媚善解人意的孙郡主。
                      “昔有梁鸿配孟光,今有神女会襄王…”
                      柔媚甜软的唱腔声声入耳,七郎心中一动,直勾勾的盯着台上。
                      光影交错中,莺歌燕语的孙尚香慢慢化作一个弓腰弯背仍嫌太过高壮的红衣少年,那少年披着凤冠霞帔,一只宽大的衣袖遮住半边脸,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顾作柔情万种的妩媚,强烈的落差造成的诙谐滑稽引的面前唯一的观众强忍嘴角的涟漪,只拿一双澄澈清婉的桃花眼虚张声势的瞪着他。
                      他这么看人的时候,眼睛里都汪着清透的露水,亮的人心里像揣着小鹿似的,不对,是一群小鹿。
                      七郎想着那双眼睛,手里却塞进了一个东西,待他回过神,那少年早就没影了。
                      不知怎的,那群鹿又跑上来在他心尖上啼鸣踢踏,震荡的打开纸团的手既期待又紧张,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一行字,清丽淡雅如他的姿态气质,未干的墨间隐隐锁着他的味道:一刻钟后,坠星湖畔见。
                      明夜蟾辉,一个少年带着一阵狂风飒飒奔跑在林间,突然一拍脑门,暗骂自己蠢笨,运起轻功往湖边飞去。
                      寂静的湖水如沉浸在梦里般波澜不起,只有一个与黑夜几融为一体的少年立在湖畔边缘,那双璀璨明珠般的眸成漆黑黯然里唯一的灯火。
                      “阿奴!”
                      七郎足尖一转,红衣如风吹晚霞流淌,旋转着落在他面前,一个漂亮的收势还没结束,只听“哎哟”一声,阿奴弯下腰捂住肚子,小脸皱成一团。
                      “对不起,你没事吧?”
                      七郎赶紧给他揉着肚子,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柔软让他指尖一颤,忙红着脸抽回手。
                      阿奴起身浅笑道:“没什么,快上船吧,我有礼物送给你!”
                      七郎这才发现面前横着一条描红画凤披金挂彩的桂木香船。
                      阿奴握住她他的手欲登阶而上,七郎却冲他一笑,揽过他的腰,小声道:“我有法子不走路…”
                      丹田运力,两人从地上一跃而起,在水面蜻蜓一点,如鹣鸟归巢般稳稳落在船头。
                      七郎进了船舱,左右打量一下,见凤节藻浞,雕鸾镂凤,屏落牡丹,褥设芙蓉,舱里香气馥郁,原来是湖上新采下的水莲铺满了波斯孔雀蓝团纹地毯上,粉雕玉琢,鲜艳夺目,烛光下闪烁着点点夜露微光。
                      案上置着蜜饯干果,江南美餚,兔脯鹿干,鹅掌鸭信,还有一壶琼浆玉露。
                      七郎喜不自胜,不是因为这些玩意,而是他竟这么想着自己。
                      那桌旁蒙着一大块黑布,料子却薄,隐隐透出点点绿光。
                      “打开看看。”阿奴在他身后,语气轻快。
                      黑布缓缓掀开,一堆玲珑剔透的纱葛藕丝五彩灯笼映入眼帘,而那闪闪的绿光竟是一群…
                      “萤火虫?”
                      阿奴点点头道:“我想不出要送你什么,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那里很冷很黑,没有声音没有生命,只有偶尔飞进来的萤火虫,那么一点微弱的光才让我觉得,我还活着…”
                      阿奴低下头,眸中笼着一层落寞的薄雾。
                      其实没有的岂止是这些,还有尊严,骄傲,矜贵,自由,甚至是…
                      一只有力的手拍拍他的肩膀,似是安慰。
                      阿奴回过神,勉强笑道:“我们把灯笼挂起来吧,让它们都为你贺寿。”
                      “不,”七郎定定的看着他,“我们把它们都放了吧。”
                      “为什么?”
                      “因为…”七郎转转眼珠,笑道:“因为我想让它们飞到森里里,小河边,山角下,还有九霄云外,告诉所有的人,今天你帮我过生日。”
                      其实他真实的想法是,如果他们真的分开,有这些萤火虫和阿奴作伴,也不算孤独。
                      可一想到分开,他就恨不得这世上永远没有萤火虫。
                      阿奴一怔,笑道:“好,今天你最大,都听你的。”
                      二人站在船头,划破薄如蝉翼的灯笼纸,一团绿莹莹的光晕晃晃悠悠升上半空,然后得了命的迅速散开,围在两人身边环绕了一会儿,走马观花的渐渐往森林飘去,莹光点点倒映在湖面上,如坠入湖底的流星璀璨煊赫,又像是蓝田开采的翡翠玉石
                      清润蕴洁。
                      微风拂衣,清香扑鼻。
                      七郎突然觉得要是一直停留在这一刻多好。
                      转头看看身旁的少年,丰神俊美的面容在柔白的月光下愈见风华,如果刚才在人群中像一朵处世不惊的睡脸,那现在就是清冷孤傲,不染纤尘的月中仙。
                      一束蟾辉落在他脸上,瘦削的肩头瑟缩了一下,北汉的夏极短,不过八月底就已经见秋意了。
                      拉着他打帘进来,两人对坐着,阿奴斟上一杯酒。
                      “你知道吗?这是我最高兴的一个生日了!”
                      七郎笑的灿烂无比,却见阿奴眼睑低垂,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对了,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呢?”
                      七郎暗想,等他生日,一定要策划一个大惊喜给他。
                      “今天,就是我的生日…”
                      “什么!”七郎一惊差点噎着,他竟和自己一天生日!
                      阿奴呼吸平稳,面无波澜道:“我已经多年没过生日,要不是因为给你看过黄历,连我自己都快忘了。不过,”他抬眼一笑,“今个,也算沾你的光了。”
                      “不行不行,这怎么能算呢?”七郎一脸着急,只恨自己以前怎么不问,白白让他看别人高兴。
                      “那能怎么着?以我的身份能参加别人的寿宴已经是福分了,还奢求什么呢?”
                      “不是的。”七郎不知如何解释,索性爬过去握住他的手,认真道:“你也过生日,我也要送你礼物。”
                      阿奴闻言眼光一凝,再抬眼后已是一片幽沉。
                      七郎只觉这眼神似曾相识,还没想到就见阿奴缓缓起身,郑重的像要做什么深思熟虑过的大事,白皙的手指挑开了衣带。
                      乌珠顾盼,笑意盈盈。
                      一切都和梦中的一样。
                      那梦中的影子褪去外袍,只穿着一件雪白的亵衣慢慢向他走来,脑中一阵眩晕,唇已被覆住。
                      阿奴印上他的唇亲吻厮磨,舌尖一挑轻易就撬开牙关寻到那同样柔软湿热的舌,有些生涩的挑逗吸吮。连曦虽对他时有侵犯,却从没吻过他,如今没有任何药物的刺激,他凭着本能在对方口腔中扫弄舔含。
                      七郎被突如其来的主动吓的动也不敢动,可唇齿却比他大胆,已迎合着伸出舌尖探进他口中反客为主现学现卖的缠绵缱绻,当他瘦削微凉的手指勾住他的腰带时,七郎猛的惊醒,一下子把他推开。
                      阿奴猝不及防摔在铺了绣毯的木板上,可那底下冰凉的坚硬还是硌的他一疼。
                      他到底,还是嫌弃我。


                      来自iPhone客户端133楼2017-03-19 21:22
                      回复
                        三十章
                        自嘲的勾起唇角:猿猴捞月,惭凫企雁,痴心妄想的结果只是徒增笑柄罢了。
                        阿奴木然起身,背对着七郎取过外衣套上,不用看他也知道此刻背后那惊疑嫌厌的眼神。
                        “阿奴!”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臂从后面将他抱住,七郎像犯错的孩子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道歉的?”阿奴定定看着跳动的烛火,眸中一片死寂,“我已是个下贱之人,你嫌我也是应该的。”
                        “不是的。”七郎双臂紧了紧,像要箍住天上浮萍般飘渺虚空的软云一样惶恐小心,“你,你会痛的…”
                        怀中人一震,确认道:“你说什么?”
                        “你会痛的!”七郎扳过他,眼中映着他空灵如水的双眸,认真道:“那样…你会痛……我,我不想让你受一点疼…”
                        少年气息一凝,有些复杂的看着那双真诚的爱惜的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清澈纯净的像总角小儿般天真的眼睛,身体里缓缓升起一种陌生但不讨厌的感觉。
                        从来没有人这么在乎过他的感觉,没有人管他疼不疼,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下贱的奴才受苦是天经地义,他也已经把各种难以忍受的折磨蹂躏习以为常的接纳,再无不切实际的奢求谁的珍惜,仿佛身体与灵魂分离。可眼前这个有些傻气的大男孩却一脸爱怜的为他压抑自己,这种被视若珍宝的感觉似乎已经忘记遗失多久了。
                        “阿奴…”见他眼无聚焦的一声不吭,七郎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摸摸他白皙温软的脸,轻声唤他。
                        阿奴嘴角绽开一个如晚霞般绚丽的笑容,眼睛却有些嗔怨的望着他。
                        露浓晞晚笑,风劲浅残香。
                        七郎看愣了还没反应过来,已被扑在绣毯上,咬住了耳朵。
                        “呆子,我…我不怕疼…”
                        微凉的唇沿着温热的脸颊有条不紊的一路吻至泛红的脖颈,阿奴含住他滚动的喉结轻柔舔舐,手指慢慢扯住他的腰带,却听他呼吸急促,终于在触到他下身时被七郎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阿奴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稚嫩还硬装强势的脸庞,倒觉有些可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阿奴勾住他的脖子妩媚一笑,挑衅道:“你会吗?”
                        听到言语中的挑衅,想到第一次还是让阿奴引导,这回绝不能让他小瞧了,爹曾教过“欲取燕然,军威第一”。七郎信心倍增,有些赌气的鼓起眼睛,牙齿咬住他的耳垂,故意往里吹气。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封住他的唇,压制辗转,有些笨拙的伸出舌头勾住他的下唇拉扯舔弄。
                        阿奴本以为这个大孩子虚张声势,却没想到会被这青涩的吻技挑起掩埋深处的情欲。
                        桃花眼迷离陶醉的眯起,不满他一直徘徊门外,牙关轻启邀他进来,正描摹他唇线的舌一收到信号立马长驱直入闯进来在他口中四处刮扫侵略,温热的舌带着火苗在里面无孔不入的流窜。
                        阿奴只觉喉中干燥,忙伸出舌寻找那清凉的泉源,两人唇齿相交织绕一团,如龙酥般越黏越紧难舍难分,七郎无意间尝到一丝甜味,迫不及待的乘胜追击,缠住那抹柔软像贪嘴的孩童般贪婪的吸吮。
                        “好甜…”
                        七郎双颊熏红,眼波沉醉,喘着粗气鼻尖贴着少年微微颤动的鼻尖,他同样双眸剪水,意乱情迷。
                        七郎抱着他的颈,如孩子撒娇道:“阿奴…我,我想…我…”
                        后面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又顾及着阿奴的感受不敢妄动,岂止阿奴又哪会好过他,体内充斥着叫嚣的三昧真火,烧的他头晕眼花,整个人像躺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他努力理好思绪,尽量平稳道:“傻瓜,先,先解开…”


                        来自iPhone客户端135楼2017-03-20 19:39
                        回复


                          来自iPhone客户端137楼2017-03-22 20:52
                          回复
                            三十一章
                            风和云疏,碧空苍穹,身处青山绿水之间,满目皆是桃红新柳,荷荇菱萍,耀眼芳菲,淑气潺湲。人的心也如东海水晶不染纤尘,干净的,清浏透明。
                            澄净的湖边一个身着宝蓝绣翠竹锦衣的单薄少年负手而立。
                            他的眼睛如湖水般波光潋滟,肌肤如逻娑的羊脂白玉一般温润细腻,面容如吴道子彤管绘就的壁画般秀美毓灵,乌珠顾盼,笑靥如花。温柔的光束沿着他纤细的身影精心描绘出一圈金丝薄扣,仿佛仙子般不堕俗尘。
                            七郎看着他,笑的一团傻气。
                            他真美,真好。
                            他为他笑,因为,那是他的骄傲。
                            七郎走过去,小心谨慎却毫不犹豫的揽住他最珍贵的宝贝,怀中却捕了个空。
                            大男孩抬起疑惑的眼睛,指尖微微颤抖。
                            本以为会拥入一片幽香的柔软,触到的只是让人心悸的虚缈空无。
                            “阿奴!”
                            七郎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船舱里太过闷热,额角的汗落到了嘴边,沿着张合粗喘的唇瓣渗进去,苦涩在舌尖蔓延。
                            这里,昨天明明是甜的…
                            两只大眼睛像要凿穿了舱内,不留一丝缝隙的扫过每一个角落。
                            桌上的的肴馔仍然鲜香如昨,只是那壶酒却因猛烈的撞击不只滚到哪里去了。
                            崭新华美的绣毯一片墨色狼藉,浓郁醪香混合着残留的欢爱的味道,构刻出刻骨铭心的疯狂。
                            他不敢去触碰身旁,那种空荡荡的失落感就伴随他来到现实。他突然怕起来,那种什么也没有,空洞虚无的感觉,好像天地山川只剩他一人,焦急的呼喊寻找,回应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空旷。
                            梦和现实,应该是相反的吧?
                            杨七少爷一踏进家门,就听大厅里炸了锅一样,一群如释重负的兴高采烈的女声响起:“来了来了,老七回来了!”
                            杨夫人脚下生风,挥退众女眷,一把拎起他的领子,见他衣冠不整,神摇意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更是火冒三丈:“你昨晚上哪去了!明知这种日子不能离席,你一声不吭的把大家伙晾在那算什么!我还以为你也被人掳走了,正打算让你爹派兵呢!”
                            想到昨天这个淘气鬼临时失踪,害她把准备好的喜迅生生压了下去,杜家还以为杨府食言,又哭又闹的非要讨个说法,就恨不能…上家法!
                            七郎仿佛置身事外,勉强抬了抬眼皮,看了看怒气冲冲的母亲,应付道:“我迷路了,没赶回去,对不起…阿奴呢,回来没有?”
                            虽然心知肚明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他还是拼起一丝希望。
                            “迷路?”杨夫人觉得灶里的火烧的她头晕耳鸣,“你从小在京城跑到大,谁家的狗丢了你都一清二楚!撒谎你都不会!你老实说,你昨天是不是受人哄骗,去了……去了不干净的地方……”
                            看他一副无精打采的倦容,身上还有些让人意乱神迷的香味,联想到那些流连秦楼楚馆的纨绔子弟,不禁疑心陡起,唯恐他少不更事被居心叵测之人哄骗,坏了名声。
                            七郎一听脑中转过一个念头:不干净?他哪会不干净!
                            “不是啊,很干净啊!”脑中囫囵不清,脱口而出。
                            杨夫人闻言当他是承认,身子一颤,扶住桌角,一手按在额上,一手气抖如筛,“你,你…”
                            七郎猛的惊醒,意识到自己说了多要命的话让娘误会,连忙手忙脚乱的要解释,却听一阵爽朗恣意的笑声传来:“娘,快来看哪!”
                            六郎疾步如飞的来至眼前,径直向杨夫人道:“娘,我带了个姑娘回来!”
                            七郎感激的望着六郎,杨夫人又是一阵眩晕。


                            来自iPhone客户端140楼2017-03-24 21:18
                            回复
                              六郎忙上前扶住身形不稳的娘亲,杨夫人恨恨的甩开他,厉声道:“我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你们这两个逆子!一个流连柳巷,一个更…直接把人带了回来!”
                              六郎听罢向七郎投去一个赞许佩服的目光,然后倒了杯茶敬给娘亲,慢条斯理的说道:“娘,你别误会,这姑娘是我在街上碰到的,那时候她正被一群流氓调戏欺侮,孩儿看不过就出手相救,后来才知道这姑娘孤身一人是逃到京城投奔亲戚的,哪知偏那亲戚又死了。孩儿想她一个孤身女子,那些流氓一定还会来欺负她,救人救到底,不如让她来咱们家有个栖身之所,也是功德一件。”
                              说完,拉着那青衫女子垂首站在娘亲面前,杨夫人一抬眼,顿时有些怔目:这女子实在是美,靡颜腻理,柳腰莲脸,特别是她身上的那抹气质如牡丹般极尽妍态,眉梢眼角的风流婉韵不可言传。
                              这么个美人,难免会引起好色之徒弟垂涎。
                              杨夫人叹了口气,眼中已带上了怜惜:“好,好姑娘,你叫什么名儿,多大年纪?”
                              “娘!”
                              六郎挡在那女子身前,凑近娘耳旁轻声道:“她是哑巴…”
                              杨夫人闻言一怔,心里更是惋叹,“留下也好,到底是不受飘零之苦,可是,柴郡主……”
                              娘的意思六郎明白,若是柴郡主见他身边跟着个比自己不知美上多少倍的美人,不打翻了醋坛子闹个山崩地裂才怪——虽然六郎觉得自己跟她没多大关系。
                              瞥了眼垂首乖顺的美人,嘴角一勾,转身却正色道:“娘亲放心,小谢姑娘进了府后,可以去侍候八妹,反正八妹身边那两个小丫头毛毛躁躁的,您不是一直想寻个稳重些的照顾她吗?”
                              这个提议倒好,杨夫人也有这个打算,她打量了一眼如细雨娇杏般楚楚可怜的小谢,悄没声道:“给八妹也好,虽说口不能言,倒也不叫她教书没什么大碍,只是——”杨夫人戒告道:“你可别见人家貌美柔弱,整体纠缠人家!”
                              “您放心!我是那见色起意的登徒子吗!没事绝不找她!”
                              六郎眼角弯弯,对着放下心的娘亲笑的一脸真诚。
                              我说的是,“没事”,才不找她!


                              来自iPhone客户端143楼2017-03-25 21:31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