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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hu】雪烬【原创黑她,黑小虎✘艾尔莎,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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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白雪凋零,万木枯藤长青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1-25 23:47回复
    防雷预警:
    是的,你们没有看错,这篇文的主cp是黑小虎和《冰雪奇缘》(Forzen)的角色Elsa.
    在扶正眼镜后再看此文是十分必要的行为。
    有什么不足仍旧希望能够指出。
    本文非原创人物版权归宏梦和迪斯尼所有。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01-25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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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无数年后,雪花仍旧在阿伦戴尔飘落,海港无数船只停靠,她站在冷峻城堡的落地窗前,墨绿色的挂毯上用金线绣着番红花,流苏垂落,皇室人员的肖像画还挂在走廊的墙壁上,他们注视着这个孤独的女王,她创造了阿伦戴尔从未有过的辉煌,即使她始终孤身一人,未用常见的国家联姻巩固皇室地位。
      她看着船只往来,想着那个人是否会来,将这停留在永恒时间里的孤独融化。
      她没有要等的人,因为她知道那人不会来。
      又或许,她一直在等,等那个永远不会来到她身边的人。
      她其实很喜欢那个国度,那里的雪没阿伦戴尔这么冷,那里的冬天没有城堡里这么长,那里有着像雪的梨花,落在那个少年烈焰般的披风上,写意着孤寂。
      是他教会她如何在那个国度自由行走,可他却没有教会她如何微笑道别。
      她甚至,来不及与他道别。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1-25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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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把坑挖在这里,等完结《暗歌》后再更此文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1-25 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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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她第一次看见黑小虎的时候,那个少年拿着冰蓝色的玉箫,洞箫冰寒的声音凝结着深冬的寒意,和隔着永恒时光的别离。
          她站在他身后,站在落雪的岁月里,在她还不是太懂那些古老的东方文字时,她却懂了他藏在最深处的岑寂。
          “这首曲子很好听,用你们的语言说,这首曲子像是草芽凋零在冰冷的雪下,落花枯萎在没有温度的荒野……”她拙劣地形容着,后来她想,那时她的感觉便是,万雪孤山,少年孑立。
          她看着他孤高的背影,而他看着茫茫虎崖,声音渺远,仿若祭奠着过去,回答显得不着边际,“只是可惜了,这首曲子还没有名字。”
          她抚摸着斗篷上的雪花暗纹,“你可以给它取一个名字。”
          虎崖的梨花早已凋零,青草荣枯一场,深藏在覆雪的土壤下,那年不见蒹葭白霜。
          她用整整五年的时间去学习这个国度晦涩难懂的文字,带着许许多多的一知半解和未懂难明,她来到了这里。
          在她还不懂这个国度的时候,她懂了他的箫声。
          人生忽倥偬,与君初相逢,拂我一生雪几重。
          她感觉那些自己还不太懂的节气,此刻,却不再那么枯燥乏味。
          此时,她抬眸看着不愿回头的少年,她来到他身边的时候,故事才刚刚开始,他才走出迷魂台;而她的故事已经走到结束,她冰封了妹妹的心,直到现在,安娜仍旧如同完美的冰雕。
          在她还不了解他的时候,她对这个陌生人报以微笑,“小寒。”
          黑小虎的指腹抚摸着冰蓝色的玉箫,微凉。
          “小寒……”
          他的声音仿佛轻得听不见,散在风里。
          她突然想起这些终究不是她该关心的,自己本不该在他的时光里停留,来到这里都是一个意外。
          她抚平斗篷上细微的褶皱,“很高兴认识你,但我还有很重要的人要找。”
          她的笑容温和,看着始终背对着她的少年,却并未感觉到这很无礼。
          她想,所谓过客,就是她遇见他。这里的文字真奇妙,客人不都该有礼相待吗?为什么还可以指代不相关的人。
          “这首曲子很好听,如果你不喜欢那个名字,可以换一个。”她声音温和有礼,“再见,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她转身,准备继续寻找拯救妹妹的方法,少年的声音低沉,“姑娘是在找人吗?”
          她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姑娘”是什么意思后,转身,脸上是不变的温和笑容,“算是吧。”
          “不知道姑娘要找什么人,或许我可以帮你。”他这才转身看着她,惊讶于她异域的模样,却并未多表露什么。
          他的指节扣着玉箫,仿佛随时会结束这段对话,繁芜箫声,半载浮生。
          她看着他,不知道他是否可信,皇室礼仪让她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想麻烦你。”
          “你每次都是在闯入别人的领地后,再告诉他不愿麻烦他吗?”他的笑容微凉,带着生而伴来的孤高。
          “对不起,我无意冒犯。”她垂眸,行了一个屈膝礼,其实没什么可以让女王行礼道歉的,但在这里,女子似乎最好低调行事,入乡随俗是进入一个国度最基本的要求。
          黑小虎看着这陌生的礼节,他自小阅书无数,异域蛮夷往往粗暴鄙陋,明显她和那些人不同,而且她的面孔即使放在异族人中也明显不同。
          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这里是黑虎崖,而黑虎崖设置了很多机关,她却安然来到这里,在她走近以前,他甚至没有察觉。
          她有什么目的?
          “姑娘,我只是想帮你。”在他还涉世未深的时候,棱角分明,冷傲孤高,像寒之至极的冰凌。
          “我是黑小虎。”他认真观察她的神情,她听到这个名字没有丝毫感觉,没有憎恨,没有恐惧,也不像那些初入江湖的少年恨不得立刻杀了他扬名。
          就像她完全不知道他这个人。
          这倒挺新奇。
          “我叫艾莎。”她微笑着说。
          很奇怪的名字。他想。
          “你第一次来中原吗?”
          “是的。”她点头,这让她再次意识到要找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有多么艰难。
          她完全不了解这里,她对这里所有的了解都来自于老怕比的言语。
          “黑虎崖有很多机关,进来和出去的机关不一样,我送你离开黑虎崖。”他淡声说,或许的确该送走这个人,尤其在他不确定她是不是一个麻烦的时候。
          “谢谢你。”她表现得谦逊而温和,跟在他身后。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感谢往往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黑小虎勾唇一笑,眸染冷傲。
          “也许没有人真正了解你。”她低声轻喃。
          黑小虎一顿,看长风扬起她冰蓝色的斗篷,她戴着斗篷上的帽子,显得如此孤绝,像他。
          那是他第一次目送她的背影离去。
          他站在长雪中,一直看着她越变越小,越变越远。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1-26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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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白雪不至,万物长青。
            那是她对虎崖最深的祝福,这里的夏天一定很美,然而,如果进度还让人满意地话,她应该等不到这里的夏天了。
            安娜很喜欢夏天,那个季节有温度,而且充满热情。
            至于她……她想她更喜爱冬季,虽然她也恐惧冬季。
            她冰封了自己妹妹的心,当安娜化为冰雕时,坚硬的冰块隔绝了所有魔法,无论是她的拥抱还是克里斯托弗的吻都已经无用。如今,她要为此支付代价。
            五年前的一个寒冬,她发现自己的书桌上有一张整齐摆放的纸,纸上书写着她从未见过的文字,她仔细核对了无数遍,确认这些字是她书桌上的羽毛笔写出来的。
            但又会是谁写的呢?
            她抚摸着白纸上的字迹,尽管她并不懂得如何欣赏这全然陌生的文字,但她知道这字迹美成了一种艺术。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如此执着地寻找写出这些文字的人,她询问了所有仆人,派人私下打听会书写这种文字的人。
            但是,一无所获。
            除了处理国事,她终日徘徊在阿伦戴尔王族的书房内,这里收集了自阿伦戴尔建国以来所有的书籍。
            北欧历史,希腊神话,阿伦戴尔外交史……没有任何一本书的文字与那张突然出现的字迹相似。
            直到她在某一天的午后抽出一本书,里面掉落出一副久远的地图,Elsa愣了愣,迟疑地捡起泛黄的地图,她记得这张地图。
            那是她最不愿想起的记忆。
            那一晚她不小心击中了Anna的头部,父亲焦急地找出这张地图,然后找到地精救出了Anna……等等,地精?
            Elsa笑了,地精活了很长的时间,或许它们知道这张纸上写了什么。
            年轻的女王看了看已近黄昏的天,看来她得快一点了。
            她立刻赶到马厩,她很少出行,尽管从小作为王储她接受各种训练,马术精湛,可上阵杀敌,但她真正骑马的时间很少。
            这匹马高大挺拔,线条优美,深黑色的毛顺滑得如同昂贵的黑绸。
            “它一定是这马厩里跑得最快的一匹。”模糊的声音突然在她脑中闪现,Elsa愣了愣,她看着这匹马,马也看着她,眼神温柔,带着满满的信任。
            跑得快的马通常性子很烈,选这样的马代步往往需要和它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彼此适应,彼此熟悉。
            但它的眼神让Elsa感觉她已经与他相处很久了,这不应该……
            金红色的光芒如同番红花凋谢前最华美的留影,她很少骑马,最好不要深夜时独自赶路。
            所以她不该浪费时间。
            奇怪,从小就理智慎密得过分的她居然没有选择第二天一早再出行。
            Elsa牵着缰绳,黑马温顺地跟着她走出来,走出马厩,她迫不及待地跨上马,“Go,boy.”
            她总害怕时间来不及,明明纸上的内容对她而言并不重要,但她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必须要弄清楚那些文字代表的内容。
            如她预料的那般,抵达北方峡谷时,天已经黑完了。
            Elsa平复着呼吸,走进地精聚集的地方,“Grand Pabbie?”
            浅灰色的岩石上有些许苔藓,年长的地精抬头看着她,眼神慈爱和蔼,“Oh,Elsa……”
            Elsa将轻薄雪白的纸张拿出来,上面隐约有浅淡的墨香,Elsa用绣着金线的蓝绸手套抚摸着上面的字迹,考究的蓝绸长裙上映着极光绚丽的光影,“Grand Pabbie,您知道这是哪里的文字吗?”
            上了年纪的地精躬着腰,拿着手杖支撑着身体,没有拿手杖的那只手接过轻薄的纸张,认真看着带着隐约墨香的文字,“虽然我不能读懂全部含义,但是我知道最后一行是什么意思。”
            Elsa感觉那一瞬自己的呼吸都是凝滞的,认真地看着Grand Pabbie,害怕错过了什么。
            “Remember me.”Grand Pabbie轻声说。
            Elsa微微一怔,看着纸张,心中不知为何有酸涩弥漫开来,“这几天我一直在研究这些文字,最后一行字和前面的字,不是一个人写的……尽管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Geand Pabbie一愣,看了看纸张,然后再看着Elsa,“这很奇怪,Elsa,这些文字属于一片离我们极为遥远的国度,据我所知,那个国度和阿伦戴尔没有任何往来……”
            这意味着什么?Elsa怔怔地想。
            “Kristoff这几个月和您一样在寻找解救Anna的办法,”Grand Pabbie看着Elsa,她的眸里充满了愧疚和悲哀,“Elsa,这不是你的错,而且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我们取得了一定进展。”
            Elsa一怔,眸里漾开名为希望的柔光,“有办法解救Anna了,是吗?”
            “我们认为,遥远的东方,那里或许有什么东西可以解除冰法。”Grand Pabbie看着手中的纸张,“那片大陆上,人们使用这种文字,或许这张纸上的内容是一种提示。”
            如今Elsa隔着质地良好的丝绸衣料抚摸着兜内的几乎感受不到存在的纸张,这是她唯一拥有的线索。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7-05-28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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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法控制洪荒之力所以来打脸发文了。
              在阿伦戴尔,Frozen的人物皆以英文名的形式出现,进入虹七的故事则以中文译名的形式出现。
              阿伦戴尔在Frozen制作组的设定中以挪威为原型,所以艾莎的文化背景皆以挪威文化为主,但仍旧会存在很多私设。
              本文设定为架空历史,但个人根据Frozen的各种细节初步设定为十五世纪,少主活动的背景基本上停留在魏晋。
              以上,食用愉快。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7-05-28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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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金鞭溪客栈锁门后,外有魔教包围了整个金鞭溪地带。
                不过好在魔教在江湖上立足几十年,也未曾将事真正做绝,并没有全然禁止所有人走出金鞭溪地带。
                但想要在这个时候走出金鞭溪地带也是难上加难,放行的要求甚严,首先蒙面者必要显示真实颜容来,再是不可携带任何东西出行,更不可佩带武器。
                对江湖人而言,怎么可能不携带武器?武器几乎已经成为了武者生命的一部分,甚至对于一些小有名气的武林人而言,武器已经是身份的象征。
                他们绝不会抛弃自己的武器。
                所以,即使允许放行,除了魔教内部的人,也几乎无人可以在这个时候出入金鞭溪地带。
                金鞭溪客栈虽是金鞭溪一带首屈一指的客栈,不过林林总总的小客栈和金鞭溪客栈一起在金鞭溪一带生存,彼此之间倒也和谐。
                客栈做大了,金鞭溪客栈很少有事情需要老板亲自出面,尽管少有人知晓金鞭溪的老板是谁,不过却也对客栈的老板……不,现在他们知道金鞭溪客栈的老板娘了,林林总总的小客栈老板对这位女中豪杰也是极为尊敬的。
                金鞭溪客栈锁门后,小客栈的生意迎来了黄金时期,甚至是金鞭溪一带说书人的茶馆以及连带的食品供应的大小商贩都发自内心地希望魔教可以多包围一会儿金鞭溪。
                艾莎看着短时间内也出不了金鞭溪一带,自己要寻找的东西也始终没有头绪,索性也和其他江湖人士一样多看看这儿的风景,闲钱尚多、闲情正盛的人还逛了逛这里的琴行和书馆,但艾莎对这里乐器的弹奏一窍不通,对这里的文字也只能保证日常的交谈,而且她还带着严重的口音。
                于是她干脆和大多数人一样去茶馆听书,她不需要说话,只需要听别人说话,而且还能从这些闲不住的江湖人口中了解一些现在的形势,顺便暗自从听客的交谈中学习相对而言更加标准的发音,虽然听客也来自天南地北,但是好歹是本土语言。
                如今艾莎坐在茶馆里,来了这么久,说书人那些平民化的段子即使不能完全听懂却也能理解一个大概,只不过那些能逗得其他听客哈哈大笑的段子她却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笑。
                不过暂留金鞭溪这十几天,江湖人士最津津乐道的自然还是包围金鞭溪的魔教。艾莎刚来这里时不是太习惯喝这里的茶水,有些涩,但看着其他人就那么喝了,所以她也不好加糖或牛奶。
                她在阿伦戴尔的时候从老帕比那里了解过这片大陆的气候更适合小麦和水稻,虽然也有草原,不过好像更多是产牛羊肉而不是奶制品。饮食习惯就可以轻易打败她这个异客了,何况是各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
                尽管不喜欢这里的茶水,她也神色平淡地喝了几口,即使有人看着也挑不出一丝差错来,小时候严苛的礼仪教育不允许她在公共场合任性。
                如今的她了解到魔教和七剑是怎么一回事了,但这两个势力的斗争在江湖人眼中似乎只是闲谈的话资,至于谁输谁赢……似乎江湖人并不关心,至少她这么多天旁听江湖人士闲谈是这种感觉。
                魔教行事有些霸道,艾莎感觉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在她从小接触的信息看来,富饶的大国也总是习惯于不把落魄的小国放在眼中,在各种国家往来中也总是大国更占优势。
                无可厚非。
                听起来七剑在这场势力争斗中处于弱势,多年来老一辈七剑几乎不曾往来过,幼辈之间更是没有相处过。
                艾莎听到后,眸光微动,七剑这个漏洞未免太大了,如果她是魔教,一定会利用年轻一辈之间的未曾见面安插一个自己的人进去。
                毕竟,年轻一辈的七剑相互确认身份的方式就是一把剑……艾莎很认真地想了想,发现无论从哪个层面都不能确保这个方式的保险性,这个认证方式实在……用当地的话来说,实在太不靠谱了,只要夺过一把剑岂不是就可以随意冒充了?
                艾莎又想到阿伦戴尔皇室内部各族姻亲虽然彼此熟悉,但阿伦戴尔因为她的缘故闭国,这几年来导致同其他国家的皇室成员也减少了往来,相互确认的方式也是各国的皇室纹章,如果有人想要伪造身份……看来回国后她该多投放一些精力在这些地方,虽然阿伦戴尔军力强盛没几个国家敢挑起战争,何况阿伦戴尔几百年来一直与边国交好,一道海峡再将另一片本离阿伦戴尔很近的大小国家隔离开来,但也不是没有皇室成员被暗杀的先例。
                坐在她旁边那一桌的茶客说魔教的确只是针对七剑,虽然包围金鞭溪而且对出入的管理甚严,但也是为了防止七剑的人,总得来说对七剑以外的人没有恶意,只要不和七剑沾边,想必过了这段时间也就恢复各自的正常生活了。
                说这句话的人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其他几桌的人都听到,全是一片附和之声,然后越传越大,整个茶馆的江湖人士本来这段时间也闲,都热烈地参与讨论中。
                最后讨论出,这段时间他们的出行自由受到一定的限制都是七剑之过,然后又是一片热烈的附和声。本来感觉没什么的事情,后来不知道是谁多参合了几句,对七剑的不满瞬间上升到了另一个程度,导致于整个茶馆的人都一边倒地抱怨起七剑来。
                却有几个小侠客替七剑打抱不平,说是老一辈的七剑于他们的父辈有救命之恩,然后又有人说少年七剑未必承袭了老一辈七剑的风骨,那几个小侠客一时好像也无法反驳,只能红着脸坐下。
                艾莎直觉已经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于是付了茶钱离开。好在黄金是通用的,她早早就用一部分黄金兑换了这里的货币,即使真在金鞭溪留几个月,资金上她也没什么担忧的。
                仔细回想刚才小茶馆的言论,舆论的出现都是难以避免的,但通常不会只有一个声音,可刚才那些话明显只对魔教有利,艾莎基本可以断定那个茶馆里有魔教的人。
                都还没开始打呢,居然就开始利用舆论了吗?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对这种做法不可置否。
                控制舆论的导向是一个统治者必须学会的技能,但曾经的她一直不会,否则汉斯和威斯顿公爵也不会在她难以控制魔法而弃权期间就控制了整个阿伦戴尔。
                然后她感觉有些奇怪,魔教包围了整个金鞭溪,可小馆小店都还照常开着,反而是金鞭溪客栈这天下闻名的客栈落了锁,虽然金鞭溪客栈相比那些没有名气的小客栈而言需要考虑更多因素,但一个在江湖中坐镇了那么多年的客栈不应该连这点镇定都没有。
                艾莎回到自己暂居的客房里,看来她最近也该少往金鞭溪客栈走,七剑极有可能在那里落脚,而且金鞭溪客栈的老板娘居然为此关了金鞭溪客栈的大门……即使她不是七剑,也可以证明她现在和七剑是一方的。
                艾莎走到木格窗前,街上人来人往,繁华金鞭溪。
                她缓缓合上窗,摘下手套,抬眸看了看木门,不是她瞧不起这里的建筑,相反,她很欣赏这里亭台楼阁的建筑艺术,但是从安全的角度看,这种显得有些单薄的木门看起来有些脆弱。
                艾莎单手一抬,厚实的冰面凝结在门窗上,等闲难以强行进入。
                她微微松了口气,用魔法给自己换了一身更清爽的衣服,她现在已经可以逐渐理解这里的审美,也开始试着欣赏这里的服饰,只是……还不能习惯。
                由于记载稀少资料有限,她对这个国度还有太多不了解,可没想到理解得最深的,却是身在异国他乡的滋味。
                艾莎小心地拿出那张写满了小篆的雪白纸张,直到现在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张纸会出现在她的书桌上,上面的文字她看了千千万万遍,只是现在的她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些文字。
                她小心地将这张纸折好,然后拿出刚到湘西地界时买的地图,如今她在金鞭溪,魔教现在正在通过各种途径逼着七剑出手,七剑现在的处境极为被动……但这些都不是她真正关心的,她只想知道自己多久才能离开金鞭溪,她的魔法指引她来到金鞭溪,可她来这里这么多天也一无所获。
                是她的魔法还不够精深,还是出现了她没有意料到的变数?
                她伸出手,掌心上有一片六角雪花,艾莎看着悬浮于掌心之上的雪花,她能感受到用魔法凝结的雪花想要挣脱她的束缚。
                艾莎重新披上冰蓝色的斗篷,然后收回凝结门窗的冰法,最后,放开了细小的雪花。
                艾莎跟着细小的雪花走去,冰蓝色的斗篷边角上隐隐能看到细腻的暗纹,她穿过街道,路过人群,等雪花消逝的那一瞬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站在金鞭溪客栈门前。
                艾莎看着烫金的匾额,她不是没有来过这里,只是十几天前这里还是整个金鞭溪地带最繁华热闹的地方,许多小商贩在附近摆摊,借食客当买客,转眼间就变了模样,记忆与现在总是不太相符,以致于她现在看着这座恢弘的客栈居然有点恍惚。
                这是她目前最不想靠近的地方,她来到这个遥远国度只是为了寻找解救妹妹的方法,所以她从未打算踏进离她千万里的争斗中。
                可是,如果这就是解救安娜的代价呢?
                艾莎走到大门前,掌心对准锁眼,冰在凝结之前是没有形态的,所以它可以凝结成任何形态,它可以成为一座恢弘的宫殿,可以是一架连接山崖的冰梯,也可以是一把钥匙。
                锁被轻易打开,但她却停下了,不是她不想进去,而是——
                “转过来。”那人声音冰凉,带着久居高位的威严。
                艾莎转过身,看着这个人,她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对她而言这里的每个人长得都很像,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却又感觉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对面的男子看着她似乎也有一瞬的错愕,“Elsa……”
                她瞳孔微缩,他在用她那里的语言,喊她的名字。


                IP属地:四川29楼2017-08-30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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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黑小虎是第一次来到金鞭溪。
                  虽然是魔教的少主,但他把生命中的十年都付诸于迷魂台的山洞中。
                  会不会后悔?
                  练功闲暇中,他也会这么问自己,然后他感到茫然。其实他并不清楚为什么会下定决心闭关修炼。
                  长久的一段时间来,他以为自己发誓要变强的原因是为了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如果他再强大一点,母亲会不会现在都还在他身边?
                  可进入迷魂台后,他还是时常迷茫,后来在迷茫中他也不想再深究原因,于是就只是为了变强而变强。
                  迷魂台除了负责衣食的仆人以外,只有他自己,何况父王是禁止仆人与他见面的。父王希望他隔断这种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也许在父王眼中,只有那样,他才会没有弱点。
                  迷魂台到了冬季也同样会落下薄雪,但是不会像来自北方仆人的孩子说得那样可以堆雪人。
                  小时候,他很想去可以有鹅毛大雪的地方,等雪停,他就可以堆雪人了。
                  进入迷魂台五年后的那个冬天,那天是冬至,迷魂台遥远得都闻不到一丝人家烟火味。
                  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可以任意飞翔,梦里的人有着奇怪的样貌,那里的人皮肤比现实生活的人更白,像雪一般,鼻高目深,头发和眼睛都有不同的颜色。
                  都是一些怪人,他想。
                  大概知道那是梦,他竟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感觉很新奇。
                  在那里他可以任意飞翔,俯视着这个国家,一抬头会发现自己离星辰很近,在浩瀚的虚空中,他显得如此渺小。
                  他踏着浮云和天空中绚丽的光彩,像是孩子发现了不得了的珍奇,海岸上有人朝着星斗开了一扇窗子,指引着迷失航向的旅人或商人,夜里的港湾永远不会熄灭灯光,不断装载和卸下货物,直接或间接地维持着这个国度各行各业的运行。
                  那里的人说着奇怪的话语,那里也是冬天,大概是在北方,雪下得很大,像是要为整个国度披上一层银装。
                  雪停了,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那里的孩子笑着堆雪人,或是偷偷抓起一把雪洒向毫无防备的同伴身上,然后嘻嘻哈哈,相互打闹。
                  但他始终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那是他懂事以来就最擅长的事情,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别的孩子嬉戏打闹,而他永远不能参与,因为他和那些孩子不同,因为他是魔教少主,是父王唯一的孩子。小时候他常常在想,明明这个世上有那么孩子,为什么偏偏是他成为了魔教少主。
                  无论是哪里的冬天好像夜晚都来得更快一点。
                  很快天就黑了,孩子们被父母喊回家。黑小虎走到一个房屋的窗子前,异域的烛火好像要比迷魂台更暖一些,父母把热好的面包放在盘子上,桌子中间是农家自己做的鱼子酱。
                  但黑小虎还不太明白那是什么食物,看起来不能够吃饱的样子。
                  然后黑小虎将目光移走,他不想看,那屋子里的父亲笑着和孩子谈话的样子好像有点刺眼。
                  他再次想飞向极致的高空,每次他从迷魂台的最高处俯视着茫茫山岚时,他的很多情绪就会自然而然地沉淀,站在高处的时候他相信自己会成为父王希望他成为的那种人。
                  但他还来不及飞向更高的地方目光就被一个庞大的建筑吸引了,那个建筑明显和简陋的村舍不同,它看起来坚固又气派。
                  他不理解为什么要用冰冷的石料来修建这样的建筑,在他的认知里,石头很少用来修建房子。
                  他很快就飞近那座建筑,里面数不清的仆人毫无杂音地忙碌着自己的事情,井井有条,各司其职。
                  黑小虎几乎在那一瞬就明白了这是统治者的建筑,这种建筑在他的国度常常被称之为宫殿。
                  服饰的差异在这座宫殿里更为直接地体现出来,士兵穿着笔挺的军装,拿着长矛,步伐整齐地守卫着整座宫殿。
                  即使忽略那对他而言明显迥异的建筑风格,黑小虎离这座宫殿更近后,首先感受到奇怪的是建筑物的高度,在现实的世界里,除了祭天的高台,几乎没有什么建筑会修得这么高。
                  黑小虎直接飞向第二层,几乎所有窗户都紧闭着,但他并不打算进入这座建筑物内部。
                  但突然看到一扇窗户开着,而且还亮着灯,他停下来。
                  有一个小女孩坐在和她相比有些庞大的书桌前,没有声音,无声翻阅着,时不时拿起羽毛笔蘸墨在羊皮纸上书写着和书上一样奇怪的字符。
                  他从窗中进入,并没有将太多视线放在小女孩身上。
                  这些异域人在他眼中长得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他甚至怀疑这里的人有没有美与丑的概念。
                  黑小虎将更多的注意力投放在书桌前的排排顶天书架上,符文般的烫金大字印在手掌宽的书脊上,黑小虎耐心地扫过所有书脊上的文字,想确认有没有自己能看懂的文字。
                  然而,他的搜寻还没有开始,突然有一个声音拉回他的注意力,“Elsa?”
                  黑小虎和坐在书桌前的女孩都将目光移向门口,那是一个成年男子。
                  黑小虎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在叫这个小女孩,大概那是小女孩的名字。
                  “Papa.”女孩不急不缓地从椅子上小小地跳下来,她太小了。
                  然后两人开始用陌生的语言开始对话,黑小虎已经难以猜测两人谈话的内容,但看起来这两个人是父女。
                  男人身上有着统治者独有的风度与气场,那这个小女孩应该是公主一样的存在。
                  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真正的大家族往往不会忽视对家中女子的培养,从而让她们成为家族的助力,天字第一号的冷血家族更是如此。
                  虽然他听不懂这对父女的对话,但他却能感受到这位男子对女儿的严格、期盼与关怀。
                  或许正是因为他听不懂这些异域言语,才能更直观地感受到这些情感。
                  这片地域的家庭都是这样吗?连皇家都是如此。
                  那个男人穿着黑色笔挺的异域服饰,墨般的黑色让他看起来威严无比,双肩金黄色的流苏垂落更增添几分气派和尊贵,男人看起来……大概是中年吧?黑小虎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对那时的他而言,除非是很明显的老年与幼年时期的人,否则他几乎难以判断这里人的大概年岁。
                  小女孩和之前在雪地里玩耍的人有明显的不同,她的一举一动都显得规规矩矩,或许是年龄太小的缘故,不能将她学得的礼仪体现得优雅流畅。小女孩有着浅金色的头发,扎成一个柔软蓬松的辫子垂在左肩。她有着如冰般纯粹剔透的蓝色瞳眸,看起来大概是三四岁的模样,深蓝的丝绸长裙垂在脚踝,裙边用浅蓝色的丝线绣着一些花样,像是花的形状,黑小虎注意到接近这座宫殿后经常看到这种花印刻在宫殿的门把手上,挂毯、地毯或是柜子上也常常看到这种花的纹样,大概是这里的精神图腾。
                  但黑小虎很快就对这两人失去了兴趣,他拐到书桌前,看着摊开的书,上面的文字看起来和书架那里的文字一样,羊皮纸上是小女孩写的娟秀笔迹。
                  正在他试图通过蛛丝马迹理解这上面的文字时,小女孩尾随在父亲身后,关上门,离开了。
                  黑小虎察觉到了两人离开,但是没有在意,然而几乎在小女孩关门的那一瞬,他就从梦里醒来了。
                  十四岁的黑小虎睁开眼,看着微明的天色,那是他第一次梦到艾尔莎。
                  大概是这个梦太过奇怪,所以即使醒来,他都忍不住回味梦境的内容,那是一个奇怪又有趣的梦。
                  后来他生活依旧,迷魂台仍旧只有他一人,而大寒夜那晚,他再次梦到了异域。
                  上次的记忆还没有凋落,他还能记住这里的很多东西。
                  这次他没有在异域风光中驻留太久就飞往恢弘宫殿的那座书房。
                  比起这里形形色色的人,他反而更相信沉默的文字,尽管他还无法理解这些文字的含义,但总有办法的。
                  但他没有顺利地进入藏书丰富的房间,却乱打乱撞来到王后的寝宫。之前他已经忘了模样的统治者坐在床边,但他还记得那个人的服饰,国王看着妻子怀里的初生儿,笑容慈爱,充满期待。
                  黑小虎微微一愣,那个小女孩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了吗?
                  黑小虎突然想起豺锋,那个少年和他没有丝毫的血缘,只是因为在父王眼中豺锋比他更强,所以豺锋理所当然地拥有着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他环视了一圈,那个有着一头浅金色头发的小女孩依旧像上次那样扎着蓬松的辫子,她缓步走向床边,明显为家里有了一个新成员感到喜悦。
                  而黑小虎依旧远远地看着。
                  这个小女孩看起来很优秀,还没书桌高就开始研究各种书籍,将宫廷礼仪学得规规矩矩,她比她的妹妹先挣得了更多的时间,意味着她因为这个原因被她的父母抛弃的可能性更小。
                  或许……即使她被超越,她的父母也不会因为她的妹妹而抛弃她。
                  为什么梦里的世界就如此美好呢?
                  “Anna,”小女孩笑着抚摸初生儿的额头,“Her name is Anna,it’s a bright name.”
                  黑小虎叹了一叹,理解这一家的喜悦并不难,只是听不懂这些人的话让他有点无奈。
                  嗯……如果这个梦没那么快结束的话,也许他可以多待在这个新生儿身边,反正他对这里的理解和这个新生儿差不了多少,说起来这个新生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这些人的对话里涉及到了吗?
                  后来的很多事情他都记不清了,他一直站在一旁,有着浅金色头发的小女孩教着初生儿浅显的话语,他很快就懂得了那几个简单的词汇。
                  Papa,Mama,You,Me,Anna,Arebdelle,Apple,Mirror,Snowman……
                  但他也没能如他希望得那样待太长的时间,他醒来了。
                  黑小虎看着微明的天色,点亮烛火,拿出笔墨,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符文般的文字。
                  Apple……Mirror……
                  然后黑小虎没由来的一阵心烦,将纸张揉成一团,丢向一旁,想了想又捡起来,靠近烛火烧了。
                  在那以后他很久都没有再梦到那片异域。
                  出关前的两个月,还是冬季,他站在迷魂台看着薄雪,突然想起自己曾梦到过有着鹅毛大雪的国度,那里的父母都很爱他们的孩子,无论他们是否优秀。
                  那天,他遇到了一个异域女子,她的每一丝头发都藏在斗篷中,丝绒的帽檐垂过睫羽,看不到她的双眸。
                  于是他回想起梦里也有一个小女孩,她很爱她的妹妹。
                  是的,他在醒来前的最后一刻,知道了原来那个新生儿是个女孩。
                  黑小虎目送身着冰蓝色斗篷的异域女子渐行渐远,他已经忘记了那两个梦中的很多细节,却始终记得那个小女孩有着浅金色的长发和冰蓝色的眼眸。
                  她和他很像,却又有着很多不同。
                  妹妹……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当他目光尽头的那个冰蓝色小点也如梦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时,他却想到了这么一个毫无关系的问题。
                  “哥,如果蓝兔不当我嫂子,我就唱歌给她听。”
                  黑小虎一惊,他看向四周,没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漫溯而来,传至他的耳畔。


                  IP属地:四川38楼2017-09-24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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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作者的话:黑小虎和Elsa来自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两个人的思想和行为都受到时代和生长环境的影响,所以一开始两人都会对彼此存有偏见,也会产生思想文化的撞击,在前期的相处中,这种撞击也许还会进一步加深两者对彼此的偏见,但也会让两人产生交流和对自身的思考。
                    食用愉快。
                    艾尔莎看着面前的人,她已经忘记了她曾误闯迷魂台见到的那个男子是什么模样,所以她有点疑惑,“你认识我?”
                    他听着她明显带着异域口音的话语,那个曾在他梦里出现过的小女孩似乎无论如何也无法与面前女子的身影重合,而他刚才却出于本能般喊出她的名字,黑小虎将目光转向一旁,声音有些冷硬,“姑娘果真贵人多忘事,曾闯入我闭关之地,难不成现今就忘了吗?”
                    艾尔莎有些费力地回忆着去年冬天的事情,她仔细看着黑小虎,那个少年的模样她已经有些忘了,但他的冷傲却在她那快遗忘的记忆里叫嚣着,再次鲜活地存在于她的脑海中。
                    等等……他说她闯入他的领土?
                    可能是他说的闯入和她理解的闯入不一样,没有守卫把守又没有大门上锁……不,那里连个门都没有,他居然说这叫闯?
                    或许是她太过直接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自然,黑小虎转过目光,她也不再直视他,“这个地方是王城禁地吗?”
                    黑小虎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里不是禁地,”艾尔莎一笑,露出外交式的笑容,声音平静如水,“如果政府没有明令禁止这里不准靠近,那你就无权阻止我。何况此处不是私人民宅,相反的,金鞭溪客栈是公共场所,你没有合乎情理的理由阻止我进入。”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会从这个角度与他辩驳,有点超出他对一个公主的认知。黑小虎微微皱眉,她从异域而来是真的不明白什么是江湖吗?在这个黑暗而混乱的时代,国家有时候会像个笑话,所谓官员不过都是世袭的草包。
                    “如果我告诉你,我可以呢?”黑小虎勾唇一笑,伸出右掌,正准备调动内力,在绝对的实力之下,所谓国法都只是苍白的文字,魔教会缔造出一个属于武林人的盛世——但那是在他父王夺得麒麟之后。
                    艾尔莎露出疑惑的神情让他停留了那么一瞬。
                    在她的认知中,男士伸出右手通常是邀请女士跳舞,但在这样的场合下,艾尔莎并不认为黑小虎会这么做……何况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标准。
                    想到自己极有可能已经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后,她几乎在下一瞬就摘下了手套。虽然她还不知道江湖到底是什么,但她道听途说知道的江湖人士就和海盗一样,尽管有些门派以除恶扬善为目标,但也有人干着杀人放火的勾当。他们都是无视国家权力的存在,偏偏他们又有相对的实力,就导致了这种存在很容易成为一个国家的安全隐患。
                    她不知道在除恶扬善和烧杀劫掠中,黑小虎属于哪一种。
                    但无论他是哪一种,他都让她感到危险。而她曾经惧怕的魔法,此刻却是她唯一的筹码。
                    黑小虎有些奇怪她的反应,想着她会不会有什么后招,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他知晓很多异域人,但她无疑是最特殊的,如雪的肤色,冰蓝的眼瞳,奇怪的礼仪……还曾出现在他的梦里。
                    她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而她在如此敏感的时刻出现在金鞭溪客栈……又意味着什么?
                    金鞭溪客栈内的情况随时都会出现变动,他现在耽误不起时间。黑小虎无视艾尔莎警惕的目光,缓缓收掌,这个异域女子来得蹊跷,他也不能轻易把她放走,“姑娘若是得闲,不如来我这里喝杯茶。”
                    艾尔莎缓缓戴上手套,他看起来并不可信,而她绝对没有办法在不依靠魔法的情况下从他面前逃离。但她能感觉到,他还不清楚她的实力,所以他不会轻易伤害她。
                    “你相信吗?晚上有一场好戏。”黑小虎勾勒出一个冰凉的笑容,“绝对值得一观。”
                    “看起来不能错过,”她再次露出外交式的温和笑容,“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黑小虎看着她,然后想起她还很小的时候看到那个初生妹妹的笑容,比现在的笑容真实得多。年岁终究会把一个人磨得圆滑,所有明亮灿烂的笑颜到最后都会变成一张不动声色的侧脸。
                    “我的父亲曾告诉我一个统治者是不能轻易说谎的,”艾尔莎理了理斗篷边缘的褶皱,“因为他一旦说谎,就会失去民众的信任。”
                    “可惜对待敌人又是另一套说辞了,”黑小虎一笑,锋利又张扬,“所以,Elsa,不要成为我的敌人,你绝不想成为魔教的敌人。”
                    她一怔,看着他,“你认识我,你们这里的发音绝对不是像刚才那样念我的名字,你到底是谁?”
                    黑小虎看着她,然后转过目光,“你思乡心切了,我一直都是说的是艾莎,是你亲口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不会念错,除非你告诉我的时候就是错的。”
                    黑小虎微微握紧右手,然后松开,冷冷一笑,“倒是我该问你,你明显不是这里的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艾尔莎直视着他的双眼,“很多人说谎的时候都不会看着对方的眼睛,而你和那些人一样。”
                    而在外交的时候,即使你在说谎,你也该看着对方的眼睛。艾尔莎想。
                    黑小虎不禁冷笑,她不过是蛮夷之人,有什么资格和他讨论说谎的问题?“把自己的猜测强加于别人的身上,这就是你的礼仪吗?”
                    “嘲笑一个女士的礼仪,难道就是你们的绅士行为吗?”艾尔莎迅速反驳,笑容仍旧温和,眼神却没有半点感情。
                    黑小虎倒是很快就理解到绅士大概和君子差不多……在父王对他的言传身教中,当不当一个君子从来就不是重要的问题;而母亲在他年幼时,只来得及告诉他不要当一个小人。
                    他绝不会当一个小人,但他也从未想过要成为一个君子。他没有嘲笑她的意思,只是……
                    黑小虎想反驳什么,可她在他人生中扮演的角色,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何必多费唇舌?
                    艾尔莎明白现在的情况对自己极为不利,她不该这么冲动,但在她曾经见过的各色人物中,即使是汉斯——那个对她的国家和她的妹妹都造成过巨大伤害的人,也不会这样对待一位女士。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也许这个国度的存在,就是为了挑战她所有的旧有理解。
                    两人都平静下来后,黑小虎耐着性子,“走吧,艾莎。”
                    艾尔莎微微点头,沉默地跟着他。
                    她回头看着紧闭大门的金鞭溪客栈,昔日的繁华和如今的冷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扇门的后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她是不是只有彻底了解这些秘密才能获得救回安娜的办法,从而离开这个她再也不想来的国度?


                    IP属地:四川45楼2017-10-03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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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原剧的基础上略有改动,食用愉快。
                      【六】
                      尽管艾尔莎不是没有了解过战争,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战。
                      今晚,金鞭溪客栈与平静绝缘。后来江湖人常常提起这场战争,有很多人猜测魔教少主就是在这次对冰魄剑主情根深种,他们总喜欢把第一次相遇赋予意义,毕竟这样更具有故事性。
                      艾尔莎坐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她想这是一匹常常征战的马,即使面对厉色火光和危险夜色也如此镇定,显示了一匹战马的良好素质。
                      阿伦戴尔自她有记忆开始就已经脱离了战争年代,她并不喜欢战争,但她必须为战争做好充足的准备。军队时时刻刻都在训练,最好的钢铁当然会被用来制作武器,国家每年都会拨出一笔数字相当可观的钱币用作军备。
                      但是……阿伦戴尔在战争中到底能够承受多大的损失?
                      没有实战的检验,再合理的推测也只是推测。但她希望这个推测不必得到证实。
                      “既然你明白这里是战场,就不该走神。”黑小虎在她旁边,她疑心墨色马匹如果此刻奔跑在火光照耀下如同矫健的飞影。
                      “在战争没有正式开始前,认真思考战略的可行性比盲目地集中注意更有意义。”相处四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艾尔莎已经习惯于黑小虎对她苛刻的挑错,更习惯于迅速反驳他的观点。
                      在两人后方的猪无戒看着艾尔莎,尽管艾尔莎用斗篷隐藏了身形,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但他也能通过声音辨认出这是一位女子。
                      一个陌生的女子。
                      而她居然可以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与少主并肩,让猪无戒不禁开始猜测这个陌生女子和自家少主的关系。
                      也许这个女人和少主是那种关系?猪无戒的脸上露出一个肮脏的笑容,同时在心底对自家少主的行为感到鄙夷,想着要不要通告教主,但考虑到他这条小命还不敢这么做。
                      但在某些特殊的时刻,也许这个消息能保命也说不定。猪无戒心中打着算盘。
                      黑小虎将尚不知根底的人放在身旁自然有自己的考虑。艾尔莎太过可疑,他当然不能将她随便放置在什么地方,而放在战场上最能看出她到底是不是七剑那边的人。
                      他有那个自信可以应对战场上的所有状况。
                      金鞭溪客栈已经被重重包围,冲天的火光好像可以照亮整个天际。
                      艾尔莎环视周围,魔教的士兵将这里包围得极为紧密……黑小虎有足够充足的兵力,充足到让她以阿伦戴尔女王的身份看到都有点尴尬。
                      阿伦戴尔人口虽不算稀少但也不算多,适合当兵的人从数量上讲不是很可观,所以自阿伦戴尔建国以来,都尽量避免战争。
                      但这个国度的人口为什么可以比阿伦戴尔多出这么多?除了国土面积以外还有什么可以让这个国度支撑如此庞大的人口?
                      资源?气候?统治者的管理方式?或是其他?
                      正在艾尔莎思考如何增长阿伦戴尔的人口时,一阵马蹄声突然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从地面传来的振动可以明显感受到其庞大的数量。
                      艾尔莎一惊,对方要利用马群冲散魔教的军队,正在她的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时,黑小虎却显得无比镇定从容,一边安抚自方军队,一边下令,“射箭,火攻!”
                      然后跟着安排布阵,连无事可做的艾尔莎都跟着冷静下来。
                      艾尔莎看向黑小虎,曾经在她还未掌权时,父亲是她心中对一个完美君主的所有设想,在她刚开始掌权的时候,她处理国事时仍在父亲的影子里。
                      如何才能成为一位优秀的统治者?这个问题她在心里问过自己无数遍。
                      那一刻她不知道黑小虎是不是一个卓越的统治者,但她毫不怀疑他是一个优秀的领袖。
                      艾尔莎看到魔教士兵都训练有素地站在他们少主要求他们站的位置上,即使是站在最前方的士兵似乎都对疯狂冲来的马群没有丝毫畏惧,最前方的士兵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保护他们的少主——或者说是他们这次的头领不受到伤害。
                      艾尔莎在思考站在最前方的士兵是不是可以得到更多酬劳,毕竟他们站在最危险的位置,想让一个人为你卖命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或者说……这一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艾尔莎看着对面惊慌失措的马群,这些马是没有经过训练的。她看到在马群前方的白衣男子,她想这是对方的领袖。
                      这个白衣少年本来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但从他利用马群来达到分散敌人的目的就可以看出他的底气。
                      物资和战力上,对方不是黑小虎的对手。
                      但战争输赢不是只由兵力和武器来决定的,艾尔莎试图让自己站在对方的角度来思考如何获胜。
                      艾尔莎立刻想到,对方并非只有一个人,她的目光移向马群最后,那是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她不了解这一带的地形,如果先在前方造成混乱,而后方地形足够宽阔的话,后方利用光照的有限逃离似乎算是一个有效的方法。
                      但如果向前硬冲会有突破重围的可能性吗?
                      整个金鞭溪已经被黑小虎包围,艾尔莎极度怀疑这个信息的真实性,这样分散兵力太过浪费,以黑小虎的智慧他不会这么做,所以他会让兵力集中防守重要出口。但对如此宽大的地域,会有多少出口呢?艾尔莎有些无奈,信息的不全限制了她的思考能力。
                      艾尔莎正沉思间,突然看见一个蓝衣女子也冲出来,尽管维持了表面的平静,但她仍是心中惊诧,这个少女错过了逃离的机会。
                      艾尔莎立刻将目光移向前方,白衣少年似乎没有到预料到魔教军队并没有如他想象般那样惊慌失措,这反而让他有些慌乱。燃火的剑雨更是让对方的马群四处乱逃,触及魔教士兵时便被长矛刺穿胸膛,倒在一旁,很快就弥漫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若不是从遥远万里跋涉而来经历了比这更地狱的场面,艾尔莎估计自己已经忍不住恶心想吐。
                      白衣男孩的脸庞是夜幕也遮掩不住的清秀,带着几分初入江湖的稚气。艾尔莎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安娜,竟生出几分不忍来。
                      这样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卷入争斗中,他们原本可以一辈子不接触这种太过血腥的画面。
                      黑小虎手持长弓,有生人在旁,他比平时更加警惕,注意力却更加集中。箭尖冰寒的冷芒从艾尔莎的角度看格外刺目,然后飞箭离弦。
                      艾尔莎的目光随着冷箭的方向,黑小虎就像是料到这个男孩难以分心注意到他的冷箭一般,刹那间艾尔莎在脑中模拟了无数种抵挡冷箭的可能……都是无效的,在那种情况下,那个男孩的注意力都在魔教小兵的攻击和奔来的蓝衣女孩身上。
                      他左臂重箭,冷箭刺入手臂的瞬间,魔教小兵就立刻给了他一刀,好在不是什么致命伤。
                      艾尔莎有些恍惚,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黑小虎有能力射中敌方领袖的右臂,那样那个白衣少年便不能用剑。
                      站在黑小虎的立场上,他似乎没有理由放过这个机会。
                      根据她对这个国度的弓箭和医术的了解,箭伤是很难治愈的,如果射中要脉,倘若无法立刻治愈,再加上消毒不够,伤口极容易感染……换句话说,白衣少年的那条手臂要废。
                      而这对一个剑客而言,几乎是致命的。
                      艾尔莎千般思绪飞过的瞬间,蓝衣女子清丽的声音刺破耳膜,“虹猫少侠!”
                      那声音里包含着担忧与焦急,可蓝衣女子并没有自乱阵脚,她小心地用剑杀敌,招招快准,一点点靠近白衣少年,尽管她靠近白衣少年的速度很慢,但任谁都能看出女孩神情中的坚定。
                      艾尔莎凝神观察,白衣少年已经拔下了手中的箭,染红的血迹在白衣上格外显眼,艾尔莎注意到血迹在左臂上方,而不是在关节处。
                      如果白衣少年的右臂废了,他将再也不能成为一个剑客,那他的通身武艺不过如梦一场,一个没有武艺的武林人……该如何生存?
                      正当艾尔莎想要转头观察黑小虎的神情时,一道紫色的身影寻着一个空隙快速踏过马背飞向之前的蓝衣女子,后面是焦急的蓝袍壮汉,但敌人很快围攻上来,让他不能接近自己的朋友。艾尔莎隔得太远,听不清两个女子在说什么,余光瞥向黑小虎时却察觉到他唇角勾勒出一个冷笑。
                      正待艾尔莎试图判断黑小虎露出这副神情的原因时,一道紫芒剑气速速劈向她正面。
                      电光火石之间,黑小虎只能感受到那股剑气必将置艾莎于死地。
                      虽然这不是他预先安排的,但那一瞬他并不想出手相救。
                      艾莎,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马三娘眸中闪过一似冷光,她早就注意到这个特殊的女人,她意识到这个女人不是魔教中人……那怎能放过让堂堂魔教少主颜面尽失的机会呢?
                      她永远也不能忘记黑小虎出关后想要杀她的目光,那时魔教少主与副教主就已经注定水火不容。
                      她不但要杀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还要让黑小虎来承担后果,黑小虎和黑心虎……呵,只要手法足够巧妙,父子成仇会是很难的事吗?
                      但赫然出现的一道冰墙让所有人的震惊升级,坚固的冰墙抵挡了剑气,而冰墙光滑,居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艾尔莎目光冰冷地看着马三娘,是谁给她的勇气杀死一个女王。
                      黑小虎几乎是立马看向不远处的冰魄剑主,然后否定了自己的猜想,距离这么远,蓝兔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用内力凝出一道冰墙来保护艾莎。
                      何况看蓝兔的神色,只怕她比自己还要震惊。
                      蓝兔要是有这个能力,也不会在此刻被困住了。
                      然而他并没有时间想太多,甚至在他失神的瞬间七剑就已经围在一起,迅速合璧,偌大的夜幕中浮现出一道瑰丽的风景,高山层云间是一座道馆模样的建筑,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烫金大字——六奇阁。
                      艾尔莎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但这幅盛景没有停留太久就消失了。
                      这是一般人难以做到的。艾尔莎看着迅速消失在视线中的那几人,他们也和她一样吗?
                      然后艾尔莎看向黑小虎,他似乎并不惊讶,反而在沉思着什么……这意味着他经常看到这种事吗?在这个国度,是不是存在着很多和她一样的人?
                      黑小虎的目光瞬间移向她,那目光锐利,像是要刺破她的灵魂。
                      “为什么要这样看我?”她也毫不躲避他的目光。
                      “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他沉声道。
                      “我认为正好相反,你该给我一个解释。”大概是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用如此质疑的语气问过话,艾尔莎的语气也不自觉冰冷起来。
                      “你应该明白我想知道什么。”黑小虎冷声说。
                      “很抱歉,恐怕我难以理解你对我的敌意。”艾尔莎看着黑小虎说,平静的目光似乎在尽力压抑着什么。
                      他先是耽误了她救妹妹的行程,再是强行把她拖到战场上,甚至她都不知道那致命的一剑是不是黑小虎有意安排,他的防护如此严密,怎么可能让敌人靠近他……如果不是她上战场之前就摘下了手套,也许她现在就是一具尸体。想到此处,艾尔莎居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即使是汉斯,即使是上了海盗船,每日看着黑旗上的白色骷髅,她都没有如此惊惧……和心寒。
                      “我没什么可解释的,”艾尔莎轻声说,“如果你不放心我,那就让我离开,我无意参加任何争斗。如果你更喜欢所谓江湖的方式,那就像个男人那样,跟我一起痛痛快快地打一架。”
                      她勾勒出一抹冷笑,“黑小虎,也许我不比你强,但我绝不会比你差。”
                      说完,她轻扯缰绳,受过训练的战马立刻懂得她的意思,迈开蹄子向前走去。
                      一群魔教小兵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披着斗篷的女子按理说是魔教这边的人,可除了教主有几人敢这么对待少主?
                      黑小虎看着她停得笔直的后背,心里明白她曾经是养尊处优的公主,定是受不了他这般言语相逼,某种意义上,的确是他将她置于前所未有的危险境地。
                      何况通过他的观察已经基本断定艾莎不是七剑那边的人。刚才虹猫受伤,七剑的其他人受制,她虽在沉思,却没有担忧之色。而七剑那边,在马三娘出剑以前,他们都没有将太多目光放在艾莎身上。
                      而且从她的行为判断,她的确不打算帮助七剑,否则她有如此能力,当时她完全可以趁他不备攻击他。
                      虽然艾莎是七剑那边的人的嫌疑已经消除,但黑小虎又有了新的疑惑。
                      她怎么会有和冰魄剑主相似的功力?她和蓝兔是什么关系?
                      他当时就在她身边,可她凝结出那一道冰墙时,却丝毫感受不到内力波动。
                      如果他做的梦是真的,Elsa应该从未习功练武,而且他见她的手莹白如玉,没有一丝练武之人应有的痕迹。
                      艾莎,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为什么会来到我身边。


                      IP属地:四川54楼2017-11-09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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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艾莎。”他开口唤住她,声音似乎没有一丝情感流动,马蹄不急。
                        艾尔莎明显还在气头上,装作没听见他的声音,没有牵住缰绳,任由战马往前走去。
                        “如果你足够聪明,就该停下来,别像个闹脾气的小女孩一样。”黑小虎的声音冰凉地刺过她耳膜。
                        艾尔莎一扯缰绳,枣红色的战马立刻停下,打了声响鼻。
                        她从小就不能像个普通小女孩那样任性,控制情绪必须是她的本能,她的行为如果像普通孩子那样是被绝对禁止的。
                        艾尔莎回头看着黑小虎,“难道你感觉不断挑错的你就很成熟吗?”
                        黑小虎盯着她,然后别开目光,“至少我成功了。”
                        “如果你让我停下不是为了吵一架,那我有必要提醒你说点真正有用的东西。”艾尔莎冰冷一笑,尽力压制自己的怒气。他得感谢她已经将自己的魔法控制得足够好,否则她真的会忍不住把他变成一座冰雕。
                        “如果你认为我是来吵架的,那你也该好好反省自己了。”黑小虎让马走近,他真怀疑她有没有一点作为外族人的自觉,是谁给她的胆量在别人的地盘这么嚣张,他没有用天魔乱舞逼迫她坦白已经是他耐心良好了。
                        “那好吧,Your Majesty,您有什么吩咐?”艾尔莎冷笑着问。
                        她对自己家乡语的发音果然要更标准,听着也更顺耳些,他还隐约记得这句话,但他没去细思含义,“虹猫他们必定会南下去六奇阁寻第四剑,你会和我一起去。”
                        艾尔莎沉默,她之所以会被卷入这场争斗中,是因为那片本是指引她的雪花。
                        它真正想把她指向何方?是七剑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必须介入这场争斗,至少要和七剑接触。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尽管有了一定的打算,她仍是冷静地反问他,在外交法则中,你不能让别人看透你的真实想法。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黑小虎一笑,少年恣意,披风猎猎,“你没有选择,只要我愿意,无论你逃往何方,都会被抓回来。”
                        艾尔莎微微一怔,如果是在看戏剧,这句该安排在浪漫的情节里。然而在冰雪般的现实中,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警示。
                        “也许你是对的,”冷静的思考足够消散她的怒意,连语气都跟着平静起来,她就这样看着他,“但你为什么不能放我走呢?将我留在身边,比放走我更具风险。”
                        黑小虎一愣,或许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回应,他想起少时的梦境,不自觉露出笑容来,连语气都不经意间柔和,“万一放走你会更加危险呢?”
                        他看到她变化的神情,不等她开口,又继续说,“艾莎,如果我是你,我会重新考虑利弊。你留在我身边,我可以帮你找你想找的那个人,这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可如果控制权都在别人手上,谈合算未免就有点太理想了。艾尔莎无意识地抚摸着斗篷上的雪花暗纹。
                        现在逃走对她而言不是什么难事,但如果要找到救安娜的办法,恐怕她不得不和七剑有接触,而一旦接触了七剑,就只能彻底进入这场争斗了。然而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七剑未必有黑小虎可靠,她的确没有选择。
                        艾尔莎再次看向黑小虎,如果已经做出决定,任何修辞都是多余的,她直截了当地问,“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黑小虎放下心来,“直下江南。”
                        艾尔莎一愣,在脑中迅速回忆之前背下来的地图,金鞭溪属湘西地带,与江南地带相邻,而他的目标应该是六奇阁,六奇阁同在湘西……他在计划什么?
                        他知道她的疑惑,却并不解释,只是笑着说,“如果时间把握得好,或许我们还能去江南看一眼昙花。”
                        艾尔莎看着他,而他似乎已经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了,却显得悠然自得,笑着往前走去。
                        这冰块儿原来也是会笑的吗?艾尔莎不禁腹诽。
                        但目前有一点她无比确定,她不得不与他相处一段时间了。
                        早知道会对她的行程有这么大的影响,也许她当时就不该走上迷魂台。
                        艾尔莎让枣色的马跟随黑小虎的步伐,却不禁沉思……
                        当时,她为什么会上迷魂台呢?
                        她好像有些忘记缘由了。
                        “长虹剑主穿女装了!”
                        眼前的景色突然变幻,远山有如碎星般的火光,她好像没有任何形态,如风般飞速穿过树叶的间隙,魔教小兵竭力大喊着,那个白衣男孩从睡梦中惊醒,依次扫过他那些朋友错愕的脸庞,然后一群人失声大笑起来。
                        “艾莎?”黑小虎折返,唤了几声仿佛失魂般的她。
                        但他似乎无论如何也无法唤醒她。
                        或许是从未遇到这样的状况,他突然产生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
                        艾尔莎看着黑小虎,一时无法确定他是否真实存在于她的面前,即使是魔法失控都未有过的极度恐慌在那一刻袭击了她,艾尔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黑小虎。”
                        听到她终于有了回应,他松了一口气,面上看不出一丝波动。
                        可对她而言,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哪怕空气的流动有了一丝的变化,她也能敏锐地感受到。
                        “刚才……”她有些迟疑地开口,她还不能确定黑小虎是否可信,然而一旦开口就没有犹豫的机会了,“发生了什么?”
                        他本想说这是他该问的问题,然而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却终究将这句话放下了,“我喊了你很多次,但你毫无反应。”
                        艾尔莎一愣,他没看到那些景象吗?那种感觉几乎堪比真实。
                        “这是一个混乱的世界。”安妮女王复仇号靠岸,船帆放下,她再次踏上陆地,来到异国,那个女人依旧站在海盗船上,纤长如墨的发丝在海风中恣意潇洒。
                        那人是笑着对她说的这句话。
                        像是预言,又像是对结局的宣判。
                        艾尔莎隐约感觉,她来到这里,不是因为安娜,而是因为命运。
                        她突然想起她造访金鞭溪客栈时,他曾用她家乡的语言,喊过她的名字。
                        “黑小虎,你是不是认识我?”她直视他的双眼,目光平和,“在我还不曾遇见你的时候。”
                        黑小虎一怔,遥远梦境里那个拥有着绚丽极光、微凉冰雪和她的世界如画卷展开。
                        那个本该只属于梦的世界。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你是谁?”
                        “Who are you?”
                        两人几乎同时问出这句话。
                        语言或许是妙不可言的,就像经年之后他已经快忘了那个梦,也忘了他在梦中无数次琢磨过的异域言语,可如今她用这样陌生的语言问他,他依旧明白那句话的含义。
                        可惜,你我都还不知道答案。
                        还好,我们都还不知晓答案。
                        已经无需过多言语,她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他知道的恐怕并不比她多。
                        她抬眸看着异国的繁星,像细小的雪花盛开在夜空,她还不能启程回阿伦戴尔。
                        可惜踏上异乡后,她才明白什么是故乡。
                        后来黑小虎忘了是如何带她走进魔教军营以及安顿她的许多细节,他想那夜她和他一样思绪纷乱。
                        那夜本该辗转难眠,然而当再次来到那片异域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又入梦了。
                        只是这次,他无法再把这一切当作一个毫无由头的梦了。
                        他为什么总会来到这里?黑小虎径直走入王宫,两个小女孩正在大厅嬉笑打闹……雪?
                        黑小虎看着巨大厅堂里堆积的白雪,她和她的妹妹正在丢雪球,还堆了一个雪人。
                        Anna明显是个能闹腾的孩子,黑小虎看着嬉闹的两个小女孩,仍旧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
                        她和他终究是不同的,她被她的父母爱护着,与她的妹妹毫无间隙。
                        从她掌心涌出的冰蓝光芒化成软雪……她从小就有这么高的武功修为吗?
                        他缓缓靠近,隐约间他感觉这种能力超乎他以往的认知,它和武功似乎是不同的。
                        意外的发生就在下一瞬,Anna从冰雪堆积的小山丘上跳下来……她太快了。
                        黑小虎在那一瞬都没来得及思考太多,便纵身一跃,他想要接住这个小女孩,然而她娇小的身躯却从他的手臂中直穿而下。而Elsa脚底一滑,魔法偏移了方位,击中了Anna的头部。
                        黑小虎看着慌乱地抱着妹妹啜泣的小女孩,他微微一叹,他终究不是真实地存在于这里,只能旁观意外的发生。
                        她的父母很快惊醒,来到她身边,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黑小虎看着那个昏睡过去的小女孩,被如此强大的力量中伤头部,恐怕凶多吉少。
                        但两个小女孩的父亲仍旧保持镇定,他跟上心神慌乱的这一家人,见到他此生都意想不到的情景。
                        也是那时他才真正意识到,她所拥有的能力的确与他以往见过的都不相同。
                        他跟随这一家人来到北方峡谷,看着老石精如何治好了Anna,看着Elsa第一次恐惧自己的魔法。
                        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必须隐藏自己的能力了。
                        除了Anna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国王夫妇道谢后,携带两个孩子离开。
                        黑小虎却没有跟上去,他突然想知道这个世界的全貌,他想知道这些石精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你好,远方的客人。”老石精看着他的方向,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黑小虎愣了一下,然后向前走了一步,“你能看见我?”
                        “我想是的,”老石精露出慈祥的笑容,“但并不是一直都可以,拥有形态是需要时间的。”
                        黑小虎一怔,他看着老石精,“我在这里……是真实的吗?”
                        “这很难说,”老石精缓声说,似乎在沉思,“你不属于这里……你通过什么来到这里的?”
                        “梦境。”黑小虎愣了一秒后才开口,目前接触的一切,对他而言足以颠覆他以往的一切理解。
                        “聪明的做法。”老石精笑着说,“按理说,客人,你不该来到这里的,我怀疑你来到这里是人为的,但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必定有着强大的魔法或是与之相当的能力。”
                        “什么是魔法?”黑小虎看着老石精,他想起那个抱着妹妹啜泣的小女孩,“它会毁灭她吗?”
                        “我还不足以拥有资格去定义魔法,”老石精虔诚地说,“但魔法绝不是单面的,它和权力地位一样,它可以做什么,取决于拥有它的人。”
                        黑小虎想起自己的父亲,那个人想要拥有睥睨江湖的地位,上次离开虎崖时,雨打梨花深闭门。
                        “现在,所有人都能看到我吗?”黑小虎轻声问。
                        “你刚来到这里是没有形态的,但现在你拥有形态,并让人看到,是有原因的。”老石精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魔法。”他轻声开口,回忆初来这里的时候,当小女孩关上门离开的时候,他的梦就醒了,“因为Elsa……她的魔法维系着我的存在,如今她越来越强大,所以我能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的魔法在增长,你也能停留得越长。”老石精看着他,“但是,当你可以被她看见时,你便真正存在于这里。”
                        那真正睡前榻上的他……又在哪里呢?黑小虎抬眸看向北地绚丽的极光,那是在迷魂台永远也无法遇见的景色,“那个让我来到这里的人是谁?”
                        老石精最终叹了一口气,“连我也不知道有这样的人存在。”
                        黑小虎感觉自己被一种未知的力量卷裹着,他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局,然而他不知道设局人是谁,又将他推向何方。
                        设局的那个人想要得到什么呢?
                        告别了老石精,黑小虎回到王宫,小女孩躺在床上,明显难以入眠。
                        他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冰蓝色的眸子。
                        “你回来了吗?”她轻声询问,他微微一愣。
                        “我听不见你的声音,看不见你的模样,但我能感觉到你存在,”她转过头,看着他的方向,“你在这里的,对吗?”
                        他缓缓蹲下,与她的视线相接触,“我在。”
                        她的眼神没有一丝变化,仍旧疑惑地看着他,“是不是……你不会说话呢?”
                        她抬手,似乎想要触碰他,他也轻轻抬手,触碰到她的指尖,她小小的手掌停留在半空中,却无比肯定地说,“你在这里。”
                        “对,我在这里,在你身边。”即使清楚她听不见,他也耐心地回应她,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也许,只有你,是我无法伤害的。”她轻声说,眼神悲痛。
                        黑小虎感受着指尖近乎虚无的温度,同时,这个世界变得更加模糊,“Elsa,我要醒过来了。”
                        她仿佛察觉到什么,看着他的眼睛。
                        “我会回来的,我保证。”他露出一丝微笑,然后眼前的一切变成空白。
                        睁眼后,他看见她正站在他床侧,他怔怔地看着长大的她。
                        “你的仆人喊了你很多次,总叫不醒你,所以让我来叫你。”她平静地叙述着,所有情绪都隐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想你的人对我们的关系可能有什么误会,有时间你应该给他们解释一下。”
                        黑小虎转过目光,看着头顶的帐篷,喃喃感慨道:“女大十八变。”
                        艾尔莎:“……”
                        她想他要么没睡醒,要么就是被人附体了。


                        IP属地:四川64楼2017-12-09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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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黑小虎走出帐篷,而她站在一旁等他。
                          她浅金色的长发像她小时候一样扎成一条蓬松的发辫垂于左肩。大概是因为在异国的缘故,她习惯戴着斗篷上的绒帽,宽大的斗篷可以轻易地遮掩她的身形,只要她微微垂首,宽大的帽檐就遮住了她的双眼。
                          她在这里,恐怕最先学会的一件事就是隐藏自己吧。中原也好湘西也罢,对夷族都带着一股骨子里的瞧不起。
                          但他知道她比许多人都更加优秀。
                          他不曾像她一般跨越千山渡过万水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国度,这路途中的波折他无法猜想,或许他该试着去体会她的处境。
                          大概是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比以往长了些,艾尔莎有些不适应,她目光偏移看向一旁,顺手将金色的发辫塞进斗篷里,今天她居然忘了。
                          “我知道我在你们这里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外貌上的事情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她声音很轻,带着几丝无奈。
                          她从万里外来到这里,其中经历过什么呢?
                          又是什么可以让她这样尊贵的公主跋涉来到异国?
                          黑小虎转过目光,“你需要更好的伪装。”
                          她一愣,看着他。
                          而他显得很反常,神色平静,少了之前的冷漠,轻道:“你一说话,我就知道你不是这里的人,我能听出来的,别人也可以。”
                          艾尔莎一怔,他笑了,“在我们到江南之前,你的湘西话要像湘西人一般。”
                          艾尔莎轻轻点头,神色有些古怪,“嗯。”
                          黑小虎愣了愣,“为什么露出那样的表情。”
                          艾尔莎神色平淡,没有看着他,“Nothing.”
                          反应过来自己习惯性用了家乡语后,她立马改口,“没什么……我们现在启程吧,你的人好像都准备好了。”
                          她转身离去,斗篷边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宛若蝶翼轻展。她习惯了他对她冷酷又警惕的模样,所以他友善的笑容反而让她不习惯。
                          黑小虎回想刚才艾莎的神情,她让他感觉自己做了什么很奇怪的事。
                          想到她刚才说的家乡语,这么简单的字句他理解起来已经毫无障碍,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这一切。
                          对她而言,他只是她儿时一个没有任何形态的存在,她甚至无法听见他的声音。如今,她可能已经忘了他,而他却不经意知道了她太多秘密。
                          他知晓幼时的她,而她遇见了如今的他,无论设局人想干什么,都已经让他和她产生了联系。他几乎可以确定,他和她是这个局里至关重要的两个人。
                          黑小虎看着跨上马背的艾莎,她要知晓自己陷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棋局里,她无比强大,他也一样,他和她必须联合起来。
                          只是……现在时机不合适,如果他告诉自己知道的一切,她恐怕不会相信他。
                          虹猫一行人匆匆向六奇阁赶去,他左臂的箭伤再加上众人刻意绕远路耽误了进程。
                          深秋将临,一路上药材稀缺,虹猫伤口发炎,发了一场高烧。
                          好在途径时山民心善,收留了风餐露宿的几人。
                          身处简朴村落,几人仍旧内心焦急,虹猫一口气灌下深褐的药汁,不知道药汁和心情哪个更苦点。
                          蓝兔正准备将药碗端出去,虹猫叫住了她,“蓝兔,你还记得当时在魔教少主身旁的女子吗?”
                          蓝兔轻叹一口气,几乎刚落脚,其他剑友们就问过她,“虹猫少侠,我知你想问什么,但连我也不曾认识过那位女子。”
                          虹猫有些许诧异,开口道:“那时我以为她与你师出同门……”
                          “不可能的,”蓝兔轻轻摇头,“玉蟾宫中虽然弟子众多,但皆是修习玉女剑法,如今知晓冰魄剑法的人……恐怕只有我一人。”
                          虹猫感觉心中积压的东西变得更重了,“看来,遇到棘手的人了。”
                          “那女子会是受魔教胁迫吗?”蓝兔将声音压得极低,“马三娘当时……似乎是真的打算将她置于死地。”
                          “这很难说清楚,魔教似乎有内部矛盾,”虹猫冷静地分析着,“马三娘与黑小虎恐怕不和,黑心虎与黑小虎对待七剑的态度也有差别。”
                          “差别?”蓝兔也仔细回忆许多细节,“黑心虎派马三娘深入七剑,替代紫云剑主……看来在合璧之前,他还不想将我们赶尽杀绝,可魔教少主……却不想留有余地。”
                          “大家不能再因为我耽误行程了,”虹猫缓缓一笑,尽管他思绪纷乱,却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剑友,“我的伤已经快好了,还是尽快启程吧,魔教那边恐怕也会以极快的速度赶向六奇阁。”
                          蓝兔心思敏锐,察觉到他的考虑,微笑着点头,“我待会儿和大家说一声。只是虹猫少侠放心,对于合璧之事,其中将会遭遇什么,大家都是有准备的。”
                          虹猫一愣,然后缓缓一笑,带着暖意。
                          “我想,魔教少主恐怕不会用太快的速度奔向六奇阁。”蓝兔看着见底的药碗。
                          “为什么?”虹猫一顿。
                          “金鞭溪客栈与六奇阁算不上远,但也不算近,”蓝兔缓声说,“魔教与我们不同,我们到底只有几个人,但魔教人员众多,若是魔教少主想要尽快去六奇阁,应该只会带上几人随行,甚至可能只身前往,那么必须要有一定分量的人指挥如此多的人。如果我们推测得不错,马三娘与魔教少主不合,恐怕连魔教少主自己都不能肯定,留下的那个人……听命于谁。”
                          虹猫想起魔教火攻金鞭溪客栈那夜,马三娘正对黑小虎却毫无顾忌,这样看来马三娘极有可能是魔教高层。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而已。”蓝兔浅缓一笑,“虹猫少侠,明早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
                          相比于焦虑不安的七剑,黑小虎显得悠闲得多。
                          或许是他过于悠闲了,连随行的艾尔莎都有点看不下去,魔教小兵隐晦地表达了希望她能出面劝劝自家少主的想法。
                          艾尔莎一时无奈……据她所知,她应该是半个囚犯,然而魔教小兵对她的态度让她容易产生……一些脱离实际的错觉。
                          他一字一句教她如何说湘西话,现在她的湘西话说得和湘西人一样好。
                          连他都惊讶她学得这般快,她淡笑不语。其实连她都不理解为什么,仿佛这些方言她很早就接触过,只不过埋藏在记忆深处。
                          “既然到了江南,不如你顺便学一学吴越话吧。”他这么对她说着,他那样对她笑着,让她怀疑之前的隔阂都是她的错觉。
                          “难道你不是为了打败七剑才来的湘西吗?”从金鞭溪到江南,她不曾问过他任何关于魔教与七剑的事,只是他清闲的神态让她这个毫不相关的人都不禁猜测他在计划什么。
                          “七剑之首受伤,六奇阁又在湘西地界,想必他们会为了躲避魔教追杀而绕路去六奇阁。”黑小虎冷讽一笑。
                          艾尔莎看着他的神情,如果他已经知晓七剑会放慢行程,那他也绕远路先来江南又是为何呢?
                          仿佛是看出她的疑惑,他耐心解答,“艾莎,这十几日月你身处魔教,许多东西即使我不说,恐怕你也能看清。”
                          她警钟一鸣,不动声色地看向别处,“我来这里,从来不是为了参与任何斗争。”
                          黑小虎一笑,刚才的冷意已经散尽,“我明白。”
                          艾尔莎一愣,看着他的眼眸,她不理解为什么不过十几日的相处,他和她之间最多的交流也不过是他教她如何说湘西话,可这十几日的时间他对她的态度却好转了很多。
                          有些话她本不该多言,只是如今的形势把她和他牵系到一起,“黑小虎,我不需要明白你来这里干什么,但如果七剑猜到了你的想法会对你的计划有很大的影响吗?”
                          “艾莎,你猜到了吗?”他舒展唇角,“我想干什么?”
                          艾尔莎一顿,声音轻缓,“我不会去了解我不该了解的。”
                          “如果你应该了解这些呢?”黑小虎看着她冰蓝色的眼眸,如果他想让她相信他,或许只能让她先了解他。
                          “一开始你就警告我,难道这些警告不是因为你一直感觉我是个威胁吗?”艾尔莎淡淡一笑。
                          为什么长大后的她总让他有想吵架的欲望。黑小虎感到十分无奈,路漫漫其修远兮。
                          “艾莎,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子,”黑小虎缓声说,“但你在我身边,都不曾猜到我的计划,七剑那边又如何知晓?”
                          艾尔莎一顿,她感觉他太过自信了,居然升起一丝莫名的担忧,“黑小虎,我不能猜到是因为有太多信息我不了解,但是……”
                          艾尔莎顿住,下面的话如果说出来,也许对她极为不利。
                          “但是什么?”他隐约猜到她要说什么,却仍旧温和地问她。
                          “黑小虎,一开始你对我抱有敌意的原因是什么?”艾尔莎突然换了问题。
                          “我怀疑你是七剑那边的人。”他平静地说。
                          她松了一口气,他这样的态度还不算太糟,“你这样怀疑必定有你的理由,这段时间的相处,如果能打消你的疑虑自然再好不过,如果不能……你也总不该只怀疑我一个。”
                          黑小虎看着浅笑的她,他突然感觉有点可惜,他离开那个梦境时还不曾足够了解她。
                          “艾莎,”他看着她,有些扭捏地开口,“……多谢。”
                          艾尔莎淡笑不语,他一定不习惯道谢。
                          黑小虎沉眸,魔教往七剑派去了一个卧底,也许魔教也有七剑的卧底。
                          那时他目光越过魔教小兵,望向蓝天碧波,心情大好,“看来我们来得比想得更早点。”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入目处八百里西湖,那时雷峰塔未建,苏堤未晓,她还未去听雨楼。
                          “你知道何处望江南吗?”他在她身边轻声问她。
                          她轻轻摇头。
                          他轻轻勾唇一笑,抬手的那一瞬,那些关于江南的传说突然被她想起,她恍然间知晓牧童遥指一帘杏花红。
                          而他指向一处高阁,“听雨楼。”
                          他轻手一挥,随行的几个魔教小兵也懂事地离去。
                          她看向听雨楼,“我刚来到这片国度时,有一位女子告诉我,若是能去江南,必要去一趟听雨楼。”
                          黑小虎一笑,到湖边借了乌篷船,“若去听雨楼,只能走水路。”
                          艾尔莎久久注视着他的双眸,然后登上乌篷船。
                          这种在江南才能见到的船只绝不会比皇家商船气派,也不会如安妮女王复仇号庞大,但它在湖中的那一瞬,便挑起了一帘江南。
                          黑小虎撑桨荡向听雨楼,艾尔莎轻轻将兜帽放下,冰蓝色的瞳眸注视着安然立于湖中的听雨楼。
                          艾尔莎从悠悠荡荡的乌篷船上下来,那时有人唱起了越女歌。
                          黑小虎将乌篷船系好,他正准备带艾莎走上听雨楼,听雨楼却恰巧走下一个女子。
                          浅粉色素衣的女子有几丝惊讶地看着两人。
                          黑小虎浅笑,“姑娘,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吗?”
                          艾尔莎看着黑小虎,眸光一沉,沉默不语。
                          只见那女子摇头轻笑,“此楼名为听雨楼,乃是千年前一位男子于梅雨季节所建,此楼建成后,或许是随了这名,人们都习惯逢雨登楼,所以在晴日遇到二位,着实诧异。”
                          艾尔莎隔着手套抚摸着自己圆润的指甲,“姑娘常常晴日登楼吗?”
                          粉襦女子微愣,然后轻笑点头。
                          艾尔莎了然,走向乌篷船,“我突然想起有些急事,先告辞了。”
                          黑小虎上前一步,单手拦住她,“不准胡闹。”
                          艾尔莎用力想将他的手臂挡开,奈何力量上的差异她未能成功,于是她瞪着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不影响你的计划,不正是我离开的理由吗?”
                          黑小虎一顿,艾尔莎趁他不防越过他,斗篷因为她过快的脚步而扬起一个小小的幅度。
                          黑小虎闷闷收臂,她知不知道自己是在异国!知不知道自己身处魔教!知不知道魔教少主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她怎么敢这么任性,还当自己是城堡里的公主吗,万一他一气之下把她杀了怎么办!
                          然后黑小虎强行平复自己的心情,看向粉襦女子,女子轻笑,“那位女子……是公子的心上人吗?”
                          黑小虎无比诚恳地说,“不是,她是个任性的丫头。”
                          粉襦女子掩唇一笑,显然理解成了其他意思。
                          黑小虎看着艾尔莎放船前行,偏偏她不会摆桨,任由乌篷船自己乱荡。
                          黑小虎看向粉襦女子,“不知道能不能请姑娘帮忙?”
                          女子点头轻笑,“还是坐我的船快点追上她吧。”
                          黑小虎一笑,“多谢,不知……该如何称呼?”
                          粉襦女子将粗绳解开,“叫我弱水便可,少侠呢?”
                          黑小虎急忙踏上船只,看了看艾尔莎的方向,稳稳地朝着她划过去,“我叫墨辞。”


                          IP属地:四川74楼2018-02-06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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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艾尔莎试图摆桨前行,这种船她第一次坐,还不会掌控方向。艾尔莎记得刚才黑小虎摆桨十分从容,然而自己拿着船桨似乎越是使力越不如意。
                            她平静下来,不断改变划船的力度和方向,当她基本已经掌握了撑船的技巧时……黑小虎撑船靠近了她。
                            若不是知道船桨越是使力越不容易自如地掌控方向,她一定会加速离开他。
                            不过稍微冷静下来,她不禁责怪自己太感情用事了。
                            黑小虎将船桨递给弱水,然后踏上艾尔莎在的乌篷船,艾尔莎看着他比乌贼墨还黑的脸色,心想他估计得大发雷霆。
                            现在不能和他吵架,于是她先开口,“抱歉,是我意气用事了。”
                            黑小虎一顿,目光稍稍移开,“这个成语你倒是学得快。”
                            弱水没忍住笑了。
                            艾尔莎一时气闷,这个家伙真是除了会摆少主架子再也不会其他的了。
                            但她先服软总归令他的心情十分舒畅,连笑容都很快重新浮现在脸上。
                            “这是弱水,”黑小虎将手抬向弱水,然后又转向艾尔莎,“这是艾莎。”
                            “既然墨辞公子与艾莎姑娘合好了,我就不打搅了。”弱水撑起船桨,然后悠然划开天光水幕。
                            “弱水姑娘稍等,”黑小虎上前,船微微一晃,“姑娘帮我,我自当答谢姑娘才是。”
                            艾尔莎目光微沉,他倒是不会忘了正事。
                            “举手之劳罢了,公子不必挂心。”弱水摇头一笑。
                            “我父亲曾说,要感谢每一个真心帮助你的人。”艾尔莎缓缓上前,看着弱水的眼睛,“你是那样一个人,我不能辱没了父亲的教诲。”
                            弱水看着艾尔莎冰蓝色的瞳眸,这样的颜色让她想起晴空万里下立于听雨楼上的人,弱水看了看艾尔莎,又看了看她身后的玄衣男子,“既然如此,若再推辞,就显得我太不知礼仪了。”
                            艾尔莎保持适宜的笑容,弱水再次撑船,跟上两人的乌篷船。
                            艾尔莎转身,黑小虎稳稳划桨,她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黑小虎,我不想参与你们的争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你想不想参与的了。”黑小虎轻声说,“艾尔莎,我要你帮我。”
                            “你在利用我。”艾尔莎脸色平静地陈述着。
                            “对,我在利用你,”仿佛是在肯定她的想法,他重复了一遍,“但我同样也在选择信任你。”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艾尔莎猛然转头看着他,船身猛然一晃,她一时没能平衡,而他伸手稳稳扶住她。
                            该怎么对她解释这完全是她重点放错了?他分明是想表达自己想信任她,而她却把重心放在他在利用她。
                            这一定是异域语言环境的错误。黑小虎无比坚信这一点。
                            “艾尔莎……”
                            别像个小孩子一样。她面无表情地猜测着他想说的话,
                            “别像个小孩子一样。”黑小虎看着浮沉水面,一桨划破浮金碎。
                            “除了这句你还会别的吗?”艾尔莎面无表情地说。
                            黑小虎惊觉这个金句用得太多如今已经不管用了,于是假装冷着脸继续摆桨,“在你猜测我的心思前,能不能先猜猜现在的局势?”
                            “弱水也是七剑吗?”她思路一向转得极快。
                            “严格意义上,不是。”黑小虎稳稳地让船只向前行。
                            “她是七剑的家人吗?”艾尔莎站在船头,看着水面上漾开的身影。
                            “……是。”黑小虎看着路还尚远,“艾莎,把你猜想到的都说出来吧。”
                            否则她会一直在他的措辞上钻牛角尖。
                            她转眸看着他,似乎是在确定他这样说的动机。但他面色一派平静,于是她也不再看他,“七剑中有你们的人,魔教中有七剑的人。”
                            “不错。”黑小虎点头。
                            “弱水是还未碰面的七剑的家人。”艾尔莎冷静地分析着,“黑小虎,你想要的,恐怕和你父亲不同。”
                            黑小虎手一顿,终是将目光放在她身上,“Elsa,我该感谢,你既不是七剑的人,也不是父亲的心腹。”
                            “可你直到现在也不愿意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像我家乡的人一样叫我的名字。”艾尔莎轻轻一叹。
                            “我会告诉你的,但不能是现在。”黑小虎沉声说,却奇异地让她感觉他是可以信任的。
                            乌篷船靠岸,黑小虎将船只系上。
                            艾尔莎等着弱水上岸,也不知道黑小虎为何对她这么有信心,认为她能取得弱水的信任。
                            她不知道,取得弱水的信任,真的是黑小虎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吗?
                            “这条河以鱼香肉美著称,用来熬鲫鱼汤最是香醇。”弱水笑着说,“我带你们去霞鹜客栈。”
                            艾尔莎和黑小虎跟着弱水走进霞鹜客栈,此处僻静,门口挂着几盆常青藤。
                            “此时别处客栈人多,估计也就这里还有坐处了。”弱水轻笑,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晴日往往能从这里看到听雨楼。”
                            黑小虎一看,此处清幽僻静,不若其他客栈热闹喧哗,“这客栈开在这么偏僻的小道,难道不怕没几个人能寻到吗?”
                            “这小客栈不但设在此偏僻处,而清明、大暑、白露、大寒四日绝不开门。”弱水笑着提起粗瓷茶壶给两人和自己都满上一杯淡茶,“连平常开门似乎也全看客栈老板的心情,我这么多年差不多摸清规律,基本是惊蛰、小满、霜降、小寒这四日附近开门。至于其他时候,开不开门……恐怕只有客栈主人知道了。”
                            艾尔莎低头默默喝茶,她自认不才,用五年时间来了解这个国度,又亲自来到这里几月,也还不太理解这里太多风流名士或隐士高人的癖好。
                            此处清幽,黑小虎的也将心中烦杂全然散去,“小隐于野,中隐于市,大隐于朝。想来这客栈的老板也是一位隐士,只是不知道,为何独独是这几日。”
                            艾尔莎一时对自己有了信心,毕竟连黑小虎这个土生土长的人对这些隐士的习惯也有所不解。
                            “艾姑娘可能猜到一二?”弱水淡笑,看向艾尔莎。
                            “我来此不久,对这里的风土人情还不是太了解,只能凭着经验猜测一二。”艾尔莎抬头缓声说,“在我的家乡,某些特殊的日子,商店老板都会提前许久进货,为了当日大卖。但是这位老板开门全看心情,连客栈都设在偏僻角落,我想生活已然无忧,但也在特定的日子开门,我想和我家乡的商店老板的想法总有一些相似的,只是这位老板必定不是为了赚钱。”
                            “那在艾姑娘看在,是为何?”弱水托盏慢饮。
                            “这可以猜测的方向就太多了。”艾尔莎一笑,也慢慢喝起茶来,“但既然老板开门是个看心情的人,不妨也就着‘心情’二字猜猜,就我所知道的,大暑太热,大寒太冷,若不为生存的需要,我也不愿在这两日开门,清明和白露为何不开门我就猜不出来了。”
                            黑小虎一笑,她的想法倒也朴实。
                            “那开门为何是那几日附近艾姑娘能猜到吗?”弱水没有太去在意黑小虎,继续问着艾尔莎。
                            “这个我就猜不到了。”艾尔莎笑了笑,事实上,连这二十四节气都还是黑小虎前几日闲暇告诉她的。明显弱水完全忘记了她只是一个外域人,而这里的文化又过于博大精深。
                            即使她刚会说话就被父亲带进书房,一坐基本上不是一天也是半天,但她能把这个国度某些长得完全相似的两个字基本都念对也用了很长时间。
                            然而艾尔莎话音刚落,沉香木珠连成的珠帘后传来爽朗的笑声,待黑小虎和艾尔莎寻声看去时,正好看到一位蓝衣男子挑帘走出。
                            “的确,大暑太热,大寒太冷,”男子朗声一笑,“而清明有故人拜访,白露要采露烹茶。”
                            蓝衣男子走到三人面前,“惊蛰万物苏醒,自当开门,顺应自然;小满雨水充足,农人能偷闲半日,若是有缘,想来能找到这小小客栈;霜降草木染纯,我便心静,然心过于静得开门求人叨扰,方可调和;而小寒正好绿蚁新醅酒,开门顺带卖些酒水出去。”
                            艾尔莎看着满是清朗笑意的蓝衣男子,从家乡到此处,二十多年,千万里路,她还从未见过活得如此随性的人。
                            “那谷雨的雨水、小雪的白雪不也是酿酒之佳料?”黑小虎笑着说,“而春分赏花,大雪赏雪,若是天公作美,小满或可登听雨楼听雨。”
                            “这位少侠说得对,看来谷雨、小雪、春分、大雪、小满那日也不能开门了。”男子很是满意地说。
                            黑小虎一愣,看来这个人比他想象中得还要随性。
                            “人这一世,能看心情做选择的时候总归不会太多,”男子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笑意未减,“那我能选的时候,为什么不能看心情选选呢?”
                            弱水一笑,“看来以后我能恰巧赶上开门的时候更少了。”
                            “那墨辞便以茶代酒,敬一杯。”黑小虎为自己再斟一杯茶,然后作饮。
                            艾尔莎继续喝茶,鉴于这里文化的博大精深,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听懂了这些人说的话。
                            男子也笑着喝了一杯酒,然后看向沉默不语的艾尔莎,“这位姑娘似乎不是本地人?”
                            艾尔莎牵扯出一个笑容来,“不远万里来此,诸事茫然,见笑了。”
                            黑小虎看着她姿态优雅地喝下半盏茶,这些客套话,她也学得那么快。
                            “看来姑娘是极为尊贵之人。”男子一笑,将茶敬她,“我是洛阳。”
                            艾尔莎一顿,眼前景象突变,已是夜深,花木深处,钟磬声远,那时月色明净。
                            落目处是一古寺,然后随着进去,佛殿内香雾渺渺,有三人在殿中,其中一男一女她只能看见背影,但那男子的背影她已经无比熟悉。
                            而她唯一能看见正面的蓝衣男子却正是洛阳,他笑容温和,“签文如书文,在信与不信之间,最好。”
                            “Elsa!”
                            艾尔莎猛然惊醒,看着双手晃着她双肩的黑小虎,她能在他的瞳眸中看到自己脸色苍白。
                            艾尔莎抬起右手抚开黑小虎的手,“我没事。”
                            然后她看了眼神色平淡的弱水,又看着洛阳,“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已候多时。”洛阳似乎毫不惊讶,展扇遮笑颜。


                            IP属地:四川80楼2018-02-28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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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黑小虎看了一眼笑容温雅的洛阳,又看着心事重重的艾尔莎,然而艾尔莎并未将丝毫目光投注于他身上。
                              待两人离开他的视线,黑小虎看着依旧平静饮茶的弱水,“看来,弱水姑娘早已知晓我身份。”
                              “魔教少主的威名,谁能不晓。”弱水看着玄衣少年,“恐怕少主还不知道,墨辞是个很有故事的名字。”
                              飞鸟鼓起羽翼从窗外飞过,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碧蓝色的长空恍若有几丝湖光泛过,黑小虎那时本想继续询问,最后却没有开口,看向艾尔莎曾挑起的那道珠帘。
                              一切都像是在梦里预知过,只是今时仍是茫然。
                              艾尔莎走进霞鹜客栈的茶室,地上有一只穿山甲在小小的茶室里自由漫行,看到生人到来,它立刻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艾尔莎走过山林时,常常看见这种动物,它们是她见过的唯一披甲的陆上动物,这种叠覆的甲胄让它们一度躲过狮子和猎豹的利齿,事实上穿山甲面对威胁的方式就是用最快的速度蜷缩起来,把脸埋在尾巴下面,等威胁自己离开。
                              多次偶遇穿山甲,艾尔莎逐渐发现,它们总是温柔而害羞,然而初遇时,它们的鳞甲让她误以为它们冷漠而凶残。
                              山民们常常抓捕它,因为在口耳相传中,它们是祛风湿、治疮毒、活淤血的良药。
                              这个国度的人还真是什么都能吃。艾尔莎的目光从那只害羞的穿山甲上收回来。
                              看向仍是一派从容的男子,他浅蓝衣衫像是北方峡谷的远空,清澈却又难以触及,她问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姑娘万里跋涉而来,自然比我更清楚原因。”洛阳用枯藤缠绕的木瓢盛了一捧清水,然后水流没入兰草根须。
                              “我从未见过这里的古寺,但是刚才,我看见了。”艾尔莎看着随性的男子。
                              “你看见了什么?”洛阳扶了扶有些垂落的细长绿叶。
                              “不在于看见了什么,而是意识到什么。”艾尔莎缓缓摘下手套,一朵细小的雪花浮现在她指腹之上,然她松开对这片雪花的控制,纯明的六棱花瓣缓缓朝着男子飞去,雪花绕了一个圈,从洛阳身后转到洛阳身前,然后落在兰草上,将整盆兰草覆上一层薄霜,“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洛阳的掌心轻轻拂过兰草,白霜簌簌而落,然后柔柔化开,洛阳一笑,“你总喜欢留下点带有个人风格的痕迹,这点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抱歉,我现在控制得还不够好。”艾尔莎仍旧没有戴上手套,“我希望你愿意帮我救我的妹妹,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我帮不了你。”洛阳转身看着她,“这一切远比你想象中的复杂,我也只是这故事里的过客。”
                              “我该怎么做?”艾尔莎有些急切地问。
                              “身为一个国家的女王,你为什么会不远万里,来寻找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呢?”洛阳唇角微勾。
                              艾尔莎一怔,然后看着洛阳,“因为我比大多数人幸运,这一路走来,我得到了许多暗示。”
                              “暗示有时候会是误导。”洛阳修长的手指将兰草重新拨弄,“每个人存在于自己的世界中,对于误闯进来的东西,那个世界可以接纳新的存在,也拥有把它一脚踢开的权力。”
                              “这是你们国度,所以无论你们以怎样的态度对待我这样的异族人,都是你们的权力。可我无法想象,以这样的态度对着这世上所有的惊奇意味着什么。”艾尔莎抚平冰蓝斗篷上的褶皱,“我是这片国土的异类,但若有一天,你们当中也有人来到阿伦戴尔,你们如同现在的我,对这个崭新的世界一无所知,阿伦戴尔或许也对你一无所知。但我们都只是生于斯死于斯的千万人之一,这点与你们没有丝毫不同。”
                              “也许有人可以永存于斯。”洛阳缓笑。
                              “它的甲片可以躲过虎豹的利齿,在传言中有种种神奇的药效,”艾尔莎看着终于安心露出脑袋的小穿山甲,“正因为如此,它们不能保护自己。”
                              洛阳看着慢慢朝着艾尔莎爬过去的穿山甲,它轻而慢地越过艾尔莎,爬到兰草盆边,用前爪撑着盆沿,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一滴露水。
                              延年不死,寿何所止?鲮鱼何所?鬿堆焉处?[1]
                              “看来,是我失算了。”黑小虎饮茶一盏,“旋风剑主得妻如此,是他之幸。”
                              弱水看着远方天幕,“艾姑娘为何会千里迢迢来此?为何会搅进魔教与七剑的纷争?少主,这些你可有想过?”
                              “为何?”黑小虎眸中冷光一闪而过,复而低声问。
                              “少主,我会帮你们,如你希望的那样。”弱水轻笑,“即使少主今日不来找我,他日我也会去找你们。”
                              他正想细问,但艾莎和洛阳却在此刻走出来,洛阳还是温润笑颜,而艾莎的神色显得无比沉重。
                              黑小虎微顿,然后将目光移向洛阳,仿佛在无声询问他对她说了什么。
                              他不明白,他计划去江南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可遇见洛阳和弱水也不像是巧合……那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所以,参与这场纷争,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艾尔莎抬眸问向洛阳。
                              “只是为了更好的进入下一个故事。”洛阳折扇未展,抚摸着玉坠上的流苏。
                              “为什么是我?”艾尔莎的神色有一瞬的悲伤,她突然想起安娜被抹消记忆后,她和父母一起守着关于魔法的秘密。
                              父亲告诉她,只需要控制,不要去感受。
                              可是她做不到,无意的一个抬手就是整个房间的冰霜。
                              于是她这样问父亲。
                              为什么只有她会魔法?为什么只有她必须要和其他的孩子不同?为什么她必须要来到异域?为什么她一定要搅入这场纷争?
                              “No one is an island,every book is a world.”洛阳轻声对她说,声音温和让她想起父亲。
                              黑小虎惊诧地看着突然说起异域言语的客栈老板,而弱水也有一丝明显的疑惑。
                              久未听到的家乡语言让她有一时的失神,那一刻她感到热泪盈眶,这一路行来所有的委屈与艰辛似乎都在男子温和的乡言中化解,她露出笑容,泪水滑落,“Thank you,Papa.”
                              洛阳因为这个称呼神色一怔,但最后他只是温和一笑,感受到黑小虎奇怪的眼神,洛阳笑意更深,低声对这个年轻人说,“不是父亲的意思,Papa也常常用来称呼她国度中的教父,教父是她们国度……极为尊敬的一种人。”
                              黑小虎一顿,强装淡定,“我知道。”
                              洛阳看着倔强的年轻人,也不戳破,只浅笑说:“去百草谷吧,你们还有山高水远的路程。”
                              黑小虎感觉自从进霞鹜客栈以来,这一切就没正常过,不仅仅是艾莎,还有弱水……这个男人最不正常。
                              艾尔莎看着明显在为她和黑小虎指路的洛阳,百草谷里……有什么?
                              黑小虎礼貌地与洛阳和弱水告辞,与弱水目光相触时,弱水点了点头。
                              最后,目送着两人远去,弱水看着洛阳,“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说了什么?”洛阳坐下,小二将尚好的菜肴端上。
                              “他们也许都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但无法迎来同样的结局。”弱水满上茶盏,递给洛阳。
                              “弱水,你的一个短梦或许就是他人完整的一生,”洛阳接过茶水,“但对他们而言,这是一个混乱的世界。”
                              弱水微顿,垂眸沉思,洛阳一笑,“自从成了居士夫人,你的茶越煮越好了……看来达达是个极爱喝茶的人。”
                              “他还喜欢自个儿与自个儿下棋呢。”弱水叙述平静,“从不出百草谷,真不知道……”
                              弱水声音低下……真不知道她当初怎么会看上他。
                              洛阳看着弱水的神态,笑意舒朗。然后看向窗外,天色一抹湖光。
                              [1] 摘自 屈原《天问》 (鲮鲤:穿山甲)
                              [2] 本章灵感来源Ent(果壳网作者)


                              IP属地:四川91楼2018-04-15 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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