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11.A 导火索之战
3月21日的空气里，飘动着春天的清新气息。虹桥市地处北方，立春之日，春天才刚刚到来。
要迟到了——
夜烛穿好衬衫和毛衣，匆忙吃完早饭，跑进卫生间洗漱——然后看见飞雪映在镜子里。
“嗨，时间来不及了，马上上课了啊。”
“嗯。”
飞雪回应了他一声。
上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夜烛丢掉了第一名的头衔。全班除了两个知情人之外，都觉得夜烛可能经历了什么不寻常的事，连性格带卡组还有智商都换了一个人一样。然而新学期开始，大家发现夜烛还是原来那个夜烛——
不过胆子比以前稍微大了点，还爱干净了点。

夜烛出了家门便开始奔跑，跑到公交车站时，恰好赶上了一班车。夜烛挤进车里，挤满了车厢的人又往里挪了挪。
应该来得及吧……
咦？那个是……
“于一阳？”
“是我是我！烛哥找我什么事？”
“嗯……我记得你不坐这趟车去学校的啊？”
“嗯——平常时候是不坐。但是昨天……”

“怎么了，昨天你……”
“王瑚她不太高兴，我一直陪着她，她从学校一路哭到家的……我跟爸妈打了个招呼，在她家住了。她半夜两点才睡的，上午可能来不了了。”
“她这是……怎么了？”
“烛哥你别管了……反正你也不懂。”
“不懂？”夜烛着急了。“先跟我说说可以吗——”
“算了。你还是别知道为好。”

于一阳都这么说了，夜烛也不好意思再问什么，把目光转向了窗外。
到站了，随着一堆赶时间的学生，夜烛和于一阳一起冲下了公交车，跑进校园大门，在上课铃声响起的前一分钟气喘吁吁地坐在座位上。
第一节课是历史。夜烛看了一眼课程表，把历史课本翻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那一章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是1914年的萨拉热窝事件。当时，协约国与同盟国两大军事集团已经形成，在奥匈帝国斐迪南大公夫妇被暗杀之后，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宣战，引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
夜烛认真地听着，时不时标注下几句话。
“老师——”
一位同学举手发问——是她。
秦雪翼，身材纤弱的女生，王瑚的前桌，女生眼中的美女。除了要求穿校服的时候之外，一直穿着一件白色的薄毛衣，带着浅蓝色的雪花图案。安静而矜持，却意外地有气场，她一说话，全教室都会安静下来——有可能是因为不安静下来就没人听清了。

“但是……虽然结局是世界大战，但还是注定要打，是吗？”
“帝国主义的本质决定了注定会有一场战争，协约国与同盟国的成立决定了战争在谁和谁之间打响，而导火索决定了哪一天打响。”历史老师继续侃侃而谈。
秦雪翼一言不发地坐下了。
她文科挺好的，不知为什么选了理科。
夜烛转回头去，什么也没发觉。因为他的感知只有6。

又一个人举起了手。是刘铄。
“那么，老师，决定战争胜负的主要因素是什么？”
“这很复杂。国力、军事实力、外交、民心甚至运气，都会产生不可忽略的影响。不过我们还没有讲到这里。”
“呃……老师，如果本质不是帝国主义战争会怎么样呢？假如战争的本质不一样的话……”
同桌马宇的不举手发言。
“引发一战的主要原因是利益的冲突，其次才是仇恨，所以这是一场争夺利益的帝国主义战争。但如果本质不一样的话，整个事件都要改写，甚至连战争会不会存在也无法定论。历史没有假如。我们无法分析一场不存在或尚未到来的战争。”

这样吗……
课间。夜烛悄悄看着手里的镜子，镜子映出的，是飞雪跳舞的样子。
距离他们第一次看见彼此，已经有三个月了。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已经习惯了镜子中突然出现的彼此的倒影。
也许是因为那一次在［黑白间］之中见面的经历，少年与少女在不知不觉中走得越来越近，两人也越来越了解彼此。
他们发现，两人的性格，在许多地方都是相反的：夜烛胆小羞怯，飞雪自信开朗；夜烛不懂艺术、不修边幅，飞雪则非常爱美；夜烛智商高但不懂人情世故，在班里也是特立独行；飞雪情商高但有时会想得太多，花费了好多心思和同学打成一片。
如此不同的两个人，被命运的丝线连接在了一起。那么，接下来会——
“夜烛？”
“哎？”被打断思考的夜烛抬头望去，是候鸟。
候鸟，高挑的音乐特长生，

在班级里是比较特殊的存在——她并不需要把太多精力放在文化课上。她唱歌很好听，也许这就是她使用［抒情歌鸲］卡组的原因。

“夜烛，下午帮我把这张假条交给数学老师呗，我有事啊，不能来了。”
“嗯，好的。”夜烛基本不会拒绝别人的帮忙。作为学霸却没半点架子，也许这就是他明明情商不高却能比较受欢迎的原因。
夜烛把低着头假条放进书包，转身离开，走了几步——然后一头撞到了王瑚身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想着别的事没看见……等等你不是不来了吗？”
“真的吗？”
冷淡的语气。
夜烛着急了——难道自己惹她生气了？“真的，我真没抬头……”
“哦，”王瑚这才反应过来的样子，“没跟你说。没事，没事。”

王瑚好像有点奇怪……
中午十二点半。夜烛并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在家吃完午饭后，他拿起卡组摆弄起来。
想不到［魔封的芳香］还挺好用的……加入［捕食植物］的确可以加速运转，但是［蛇瓶草眼镜蛇］上手的话完全没用，还是不要加了吧。
如果改成这样，再和飞雪决斗的话……
他抽出五张牌，看了几眼，摆了一个场面，又收起来洗牌再抽一回。

反复几次之后，他放下卡组，朝镜子里看去。
飞雪闭着双眼，躺在卧室的白色大床上，呼吸均匀而安静。
别吵到她了……
夜烛悄悄从镜子前离开，躺在床上，顺便拿起了床头的一本书。
下午三点，数学课。
“我们现在对对数的定义如下：，若a的x次幂等于b，则x是以a为底b的对数。”
指数运算的逆运算。不过理解起来有点别扭。
“然而，当初对数的发明是先于指数的……”
先有对数后有指数？先有降落伞后有飞机？先有橡皮后有铅笔？先有球门后有球？
“这很奇怪，但这是事实。当初天文、航海的测绘中，对于计算方法的需求十分迫切，而对数能够大大简化其中的计算。但当时，人们并没有明确的指数概念，因此，对数在本质不明的状态下被人使用了一个多世纪之后，才由欧拉指出其中的关系。”

讲完这一段后，数学老师便继续罗列起知识点。
一些不知道原因的“简便方法”背后，其实是有着对应的本质的？
“对数计算看起来非常麻烦，但好处在于，它把乘除关系变成了加减关系。这是［关系领域］的变换，现在你们理解起来可能有点牵强，但这种变换在大学之后的高等数学中十分常见。”
“你是说……研究对象之间的变换关系、对应关系、分类关系之类的，比对象本身更加［重要］？”
老师又一次盯着莉娜看了好几秒。
“是……的。事实上，在高等数学中，有的分支把内部关系完全相同，之间可以一一对应的两个集合理解为［同构］，这种关系，意义上和［相等］差不多。而有的分支直接把变换的法则抽象为［矩阵］，并把它作为新的研究对象开始复杂的讨论……时间不够，先不说这些了。让我们来看对数的换底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