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12月11日，百乐门播出后的第二天、亦即最后一期录制结束的十日后，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一栋老式海派建筑前。如同削葱根一般纤长的手指，揿着大门右侧的门铃，打破了街区的宁静。
「谁啊？」
门禁里传出一串富有磁性的声音，略带起床气、有些沙哑，令人难辨男女。
「我。」
低沉的嗓音，昭示着他的身份。
「哦哦！」
啪嗒——
门开了，一名穿着睡衣、打着哈欠的女子映入眼帘。
「呵哈……这么早，哎？就你一个人？那谁呢？」
女子边说边向门外张望。
「哦，」蒋易一边进门一边应声道，「拍戏去了。」
「啊！好吧……说好了一起吃顿饭的，唉！」
蒋易却似听而未闻，在那女子关门的同时，已径自走进客厅坐在了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将电视打开、调换着频道，直至左上角出现那熟悉的红底白星台标。
「？」女子见蒋易双目无神，忙坐在他身边关切道，「怎么了？气色不大好啊，晚上没睡好？」
「……」蒋易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没事儿。」
「那就是有事。」
「真没事儿。」说着将电视声音调大了些。
「你别，肯定有事，我太了解你了。你快，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快说。」
「……那个，我、好像……」蒋易拗不过她，只得招供，「喜欢上一个人。」
「啊？！」女子大惊失色。
「你看，我说我不说吧，你非让我说。」
「没有没有，」女子忙陪笑道，「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谁啊？百乐门的吗？」
「……」房里一阵沉寂，显然是默认了。
「我想想啊……哦！那个！最后一期演空姐那个！叫什么来着……」
「孙盈。」
「对对！那女孩儿是挺漂亮的，比——」
「不是。」蒋易打断道。
「啊？那是谁呀……」女子思量着，「哦！那个唱歌很好的！李嘉珍！哎哟喂，好不容易记得一个，她我印象特别深，那唱腔——」
「不、是、她……」蒋易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还不是？……难道是、演地勤的那两个，金婧？还有一个叫什么……刘顺英？」
「刘胜瑛！」
「哟！看来说对了？」
「噢，」蒋易一时愣神，旋即醒悟道，「什么啊都被你给绕晕了，不是不是都不是！你肯定猜不到。」
与此同时，电视里正在播放金星秀，「……」女子转头看向电视，又看看蒋易，一脸惊恐，「……不、会、吧……」
「我去，你想什么呢！」蒋易用双手撑起身体试图站起，「我走了。」
「走什么啊刚来就走！」女子扯住他，「说好了吃完中饭再走的，陪我去超市买东西！我先刷脸洗牙。」
「啊？」
「不是，刷牙洗脸！」
由于是周日的上午，超市里人头攒动。
「诶？这不是那个嘛！百乐门里那个！」「真的诶！跟张海宇一起的那个！」「各是伊女旁友伐（那是他女朋友吗）？」
没过多久，便有人认出了蒋易，在一旁窃窃私语。
两人并无反应，仍旧挑选着货品，实际上，早已尽收耳底。
「真好，你已经开始红了，我还得奋斗啊……」
「你肯定没问题，」蒋易一手推车、一手揽住女子的肩膀，安慰地拍一拍，「剧本写得怎么样了？」
「这不是最近在闭关么，你录节目我都没时间去。」
「有没有我的角色？」
「这个真没有……主要我写的是正剧，写不来喜剧，否则百乐门我还能帮你想想剧本。」
「正剧我也能演啊。」
「我知道你能演，不过这个剧里真没有适合你的角色，我是说主角啊，跑龙套的不算。」
「跑龙套也行啊。」
「那不行！我这剧能不能拍还是个问题呢，而且我发现你真的特别适合演喜剧，你跟张海宇就是内地的吴孟达和周星驰啊！你现在好不容易有点小火，不能再跑龙套了，应该赶紧趁热打铁，多接几个综艺节目，保持曝光率，最近有节目请你们吗？」
「没有……哦对了，」蒋易说着环顾左右，寻找着什么，「倒是接了个广告。」
「哦？这么快就接广告啦！太好了，是什么啊？」
「康师傅酸梅汤，明天去谈拍摄的事儿。」
「跟海宇吗？」
「……金婧。」
「啊？为什么没请海宇啊？」
「海宇拍戏去了，没档期。」
「好吧，买它十箱！」
「晕，买那么多干嘛？买几罐够喝就行了。」
「你傻啊！冲销量啊，让金主看到请你的作用，这样下次他们还会请你，回头我让朋友都去买，买到脱销。」
「没必要……」
「你啊！从小就是这样，什么也不主动争取，走哪儿算哪儿。说好听点是低调，说难听点就是死相！你看看人家海宇，刚来第一期就被黄晓明给签走了。」
「海宇本来就比我优秀好吧。」
「你也不差好吧，好歹表演系毕业的！三分逗七分捧，红花还需绿叶衬呢。不过我是不待见那个黄晓明，没演技就罢了还净演些个烂剧，我看弹幕都说百乐门是他演技巅峰，给我笑抽了……而且我看了下他那个公司，什么易星传媒，起个名字跟整形医院似的，前面签的几个艺人都糊了。唉，海宇签给这个公司是福是祸还真说不准……」
「啊——切！」
此时此刻的张海宇，正在无锡《萌妃驾到》剧组参加开机仪式，揉揉鼻子道，「谁念叨我呢这是。」
「别说他不签你，就是他要签你，我也不让你去。」
「……对了姐，」蒋易转移话题道，「咱爸快过生日了，你准备几号回去？」
原来，这女子是蒋易的姐姐，名叫蒋容，比蒋易大六岁，是一名作家——坐在家里。
「过两天吧，我这里还一堆事呢，你要没事你就先回。」
从超市回来的路上，蒋容又开启了碎碎念模式。
「对了，你跟那谁怎么样了？谈了也快一年了吧，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你别老那谁那谁的，人家有名字。」
「啧啧，小样儿，刚还说喜欢上别人了，这会儿又变护妻狂魔了。」
「……两码事儿。」
「啊？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连声的否认更加欲盖弥彰。
「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把话说清楚了，哎你别告诉我是那个胖妞儿啊！！」
蒋容的大嗓门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人家叫牟紫……你能不能小声点。」
回到家里，蒋易一溜烟便钻进了厨房。
「到底是谁啊，快点！」蒋容跟进来继续道，「好人不说半句话！」
坐在餐桌旁的蒋易撇撇嘴，拎出一袋毛豆剥了起来。
「说半句话烂舌头啊！」
「毛豆是煮还是炒？」
「炒。从前有个人，他说话只说半句，后来他死啦！」
「行行，」蒋易作投降状无奈地苦笑道，拿出手机翻找着什么，「你自己看吧。」将手机递给她。
蒋容兴冲冲地接过手机，坐在蒋易旁边，却被屏幕中的人物惊得瞪圆了眼睛，「薛不惠？！」
蒋易耸耸肩膀、摊开双手，不置可否。
「我去，你不是吧，这么多天还没出戏呢？而且还是小品、还是个男的演的，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蒋易默不作声，望向窗外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忧郁。
「第二季你们别演薛不惠系列了，省得你入戏太深，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是啊，不演薛不惠了，」蒋易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没有第二季了。」
另一边，也有一个人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张海宇正捧着手机刷微博，屏幕里的艾特与评论一晃而过，几乎是清一色的「你们两个最默契！绝配！」或「你们快在一起吧！」
「还是发一个吧……」海宇这样想着，对经纪人说，「我发个微博。」
「嗯，什么内容？」
「关于百乐门的。」
「昨天不是发过了吗？」
「没有，昨天不是微访谈么。」
「好吧……最后一条啊，公司现在在给你俩解绑，你也不想形象被固化吧。」
「……我知道了。」海宇捧起手机编辑微博，想了想，又退出将文字保存在了草稿箱里，「算了，回酒店用电脑发吧。」
另一边，蒋容险些将手机滑落，「啊？！」盯着蒋易的脸说道，「什么意思？金姐不是说第二季见吗？」
「不是，是海宇可能不参加第二季了。」
「哦哦，吓死我了……为什么啊？」
「他老板另有安排吧……」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蒋容尖着嗓子叫道，「那个黄晓明就是毁人的，这么好的平台给人放弃了！我晕死，我说你怎么没精神呢，是因为这个吧？」
「……」
「那你第二季参加的吧？」
「我……不一定。」
「什么叫不一定啊？！他不参加你也得参加啊，你看看人家极限挑战那几个大咖，哪个不比你忙，人家都没有第二季不参加，你有什么理由不参加？而且你不参加别人会怎么说你？哦，靠这个节目红了，然后拍屁股走人了？」
「不是，真人秀不一样，每期只拍一天，其他时间还可以干别的，我们这个还得自己想剧本，万一跟其他工作冲突了不就参加不了了。」
「那就推掉其他工作，除非有演男主角的戏。」
「……」
「怎么了？」
「若熏她也……不是很愿意我参加——」
「什么？！」蒋容拍案而起，「她有病吧她！我去，本来我就不待见她，实在是看你的面子，一直没好意思跟她……她可倒好，蹬鼻子上脸了，敢毁我弟弟的前程！」说着便抄起手机准备打电话。
「别！姐！」蒋易慌忙起身抢手机，「你干什么啊姐！」抢下手机后，忙把她拉至客厅沙发上。
「呼、呼……」蒋容喘着粗气，「气死我了……咳、咳、咳……」
「姐、姐，冷静、冷静，你有哮喘不能生气啊……」蒋易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她也没有直说，就是上次探班完了回去以后不太高兴。」
「探班？」蒋容接过水杯，「什么时候？」
「就……录包你会做菜那期的时候。」
「不至于吧，她跟一个男的吃醋？」
「主要那天我没戴戒指……」
「没戴戒指有什么的？又没结婚，就算结了婚也不用每天戴吧。」
「她以为我故意没戴。」
「呵！可能吗？谁不知道你是个妻管严。」
「还有就是网上老调侃我俩，她也不太舒服……」
「我靠，那不都是网友开玩笑的嘛！」过于激动，呛了一口水，「咳、咳……谁会当真啊，脑子有洞的。」
「我当真了。」
乒——！
「……」蒋容手里的水杯终于掉落，溅了蒋易一脚的水渍，玻璃碎片也嵌入了拖鞋，「你说什么？」

开机仪式结束后，张海宇回到酒店、打开电脑，一边下载最后一期节目的视频，一边在B站观看了起来。
弹幕上全都是完全入戏、又哭又笑的网友，并且高呼「雨衣CP第二季见！」
看到这些，海宇感到鼻子一阵酸涩。
「蒋易最后的表情已经不是剧情需要了，是真情流露啊，最后一次合作了……」
小品接近尾声时的一条弹幕，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人怎么知道是最后一次合作的？」他心下暗想，「难道是……」旋即苦笑着自嘲道，「想多了。」
看到最后一幕蒋易那泛起波光的眼眸，再看看自己仿佛没心没肺的大笑，难怪有粉丝会埋怨自己。
由于他的演技过于高超，有时令人分不清他是真情还是假意，所有人都以为他瞬间出戏……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用大笑，掩饰心底翻涌的哀苦；所谓「为了不哭大声笑」，大抵就是如此罢。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微博的编辑界面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蒋易」这几个字符。
眼前又浮现出排练时，蒋易动辄像个宝宝一般、躺在地上不肯起来的模样，他不禁浅笑出声。
同时，视频已上传完成，赶忙摇摇头、理理思绪。
「宝宝，站起来！请从地上站起来吧！多年之后，我想我们都会怀念那些个挑灯夜战磨本子的日日夜夜，虽然有太多不完美，但美好大于这一切。」
考虑数秒，他又将「多年」改成了「不久」。
是对自己没把握，还是对蒋易没信心？他自己也不清楚，只觉得「多年」太长，未来的事情谁都无法保证，「不久」更妥当些。
接着，感谢了哥们儿叶逢春的帮助，并添加了一句客套话，「这不是结束，这是新的开始。」点击了发表，坐等蒋易秒回。
然而，此时的蒋易正在客厅手忙脚乱。
「咳咳、咳咳咳……」情绪激动、犯了哮喘的蒋容咳嗽不止、呼吸困难，「制、咳咳、氧机……打开……」
「什么？哦哦这个吗？」蒋易慌慌张张地打开制氧机，并将氧气面罩覆在她的嘴上，《包你会驾校》时海宇戴着氧气面罩翻白眼的模样与这一幕重合，他一时愣神。
「哈、哈、哈……呼——呼——」
粗重的喘气声将他拉回现实。
「没事儿吧姐？别吓我啊姐！」蒋易一脸担忧道，「怎么现在这么严重了，要吸氧才行了啊？」
「没有，刚买的，就用过一次……」躺在沙发上的蒋容气若游丝，闭着眼睛、吸着氧气数落道，「呵啊……还不是被你吓得！」
「早知道不跟你说了。」
「不是，」蒋容摘掉氧气面罩、忽地起身道，「你什么时——」
「姐你先歇会儿再说。」蒋易说着便把她摁倒。
「不是，我坐起来反而能喘上气。我说你什么时候……以前没发现你有这倾向啊？」
「什么倾向？」
「同……gay啊！」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姐，不是那种喜欢，是那种喜欢！」
「哪种？」
「就是……」蒋易习惯性地用手指背部碰碰鼻翼，「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有那方面的冲动吗？」
「没有。」
「那就不是爱情啊，就是友情啊！」
「不是，比友情深……」
「爱情和友情的区别不就是那方面吗？」
「那你说柏拉图式恋爱算不算爱情？」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就是……你有没有过对一个同性特别欣赏、特别崇拜，然后，」蒋易侧首望向客厅外的阳台，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眸中仿佛泛起黑色的潮水，「特别有那种……独占欲，然后特别想照顾她、保护她、抱抱她……」
「我想想啊……欣赏崇拜倒是有，照顾保护什么的没有，但是、这个不算喜欢吧，就是朋友间的欣赏啊！」
「你和她男朋友同时掉水里，她选择救她男朋友，你会吃醋吗？」
「不会啊，肯定人家男朋友重要咯——啊？！你们已经讨论过这种问题了？」
「不是，上次做电台节目的时候观——听众问的。」
「哪次？」
「11月的时候，你有空听听。」
「我现在就听，把我手机拿来。」
蒋易把茶几上的手机递给她。
「什么节目？」
「男生宿舍，11月9号的，B站有。」
蒋容找到那期节目开始播放，主持人聒噪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去，这什么主持人啊，光他们自己叨叨了！海宇好歹还说了几句，你个闷葫芦基本没说话。」
「你主要听这里。」蒋易快进到关键的地方。
「双方都有对象吗？」「……来吧蒋易。」「……」「第二个问题是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一定要先工作，后结婚。」「我这边就是说，什么时候CP解散了，什么时候结婚。对，不能影响工作。」
「我靠！」蒋容不禁惊呼道，「什么情况？他这——」
「等一下，」蒋易继续快进，「你先听完后面的。」
「就是蒋易和你的女朋友两个人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肯定是，我肯定是救对方，不是开玩笑，这个、如果都掉水里的话，那我觉得——」「我不会游泳。」「……跟会不会游泳没有关系……肯定是救自己女朋友了，为什么呢，因为这件事我都翻过来看，如果是蒋易的话，他肯定救她女朋友，这个是必然的，我了解他的性格，你知道吗呵——」「可是你说救女朋友的时候，他眼睛一直灼灼地看着你啊！」「然后眼皮就放下了。」「嗨……谁都不愿意#%&*……那蒋易你来回答一下吧，我听听你怎么回答。」「海宇和你的女朋友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我·跟·他·一·样。」
「海宇刚才那句谁都不愿意什么？没听清。」
「谁都不愿意听到这个结果吧。」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还特意来一句不会游泳？」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回事，」蒋易酸楚中略带羞涩地笑道，「就突然较起劲来了。」
「他有女朋友吗？」
「没有。」
「哦……所以你以为他会选你？」
「……嗯。」
「那你说你跟他一样是啥意思？等一下，这儿有条弹幕：“我觉得大易易说我跟他一样，就是在吃醋的意思啊，就是因为海宇先救女朋友，所以他也先救女朋友。”你是这意思吗？」
「是……」
「我的妈呀！全世界都看出来了，你胆子可真够大的，也难怪人家小陈会吃醋！不过你这还真是奇怪，说是友情吧，浅了点；说是爱情吧，又……难道这就是歌里面唱的：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对，就是这样！」蒋易的双眸放射出光芒，「那你觉得他是啥意思啊姐。」
「什么啥意思？」
「先救自己女朋友，还有CP什么时候解散什么时候结婚，。」
「哦哦，我不是很了解他啊……不过感觉他挺深藏不露的，看节目看得出是个野心很大的人，可能……人家就随口这么一说吧，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蒋容嘴上这么说着，心下却暗暗咒骂道，「*！这特么就是在表白啊！CP跟结婚有半毛钱关系吗！」
「好吧……」蒋易的脸上写满了失望。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挑明了吗？」
「没有……算是心照不宣吧。」蒋易十指交错、放在腿上，「他肯定知道我，但是我有点猜不透他。」
「猜不透就别猜了，反正现在节目也录完了，以后不见面就慢慢忘了。」
「……」蒋易默不作声，眼睑又垂了下来。
「完了，」蒋容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这孩子不会陷进去了吧……」
另一方面，距离张海宇发出微博，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曾几何时，只要他发微博，蒋易十分钟内必有回音——因为设置了特别关注，以及两人之间超神的心电感应；只有一次因手机没电，迟到了半个小时，然而，如今竟破天荒地超过了一个小时。
「……诶怎么还没动静啊，」正在酒店吃饭的海宇，不时打开手机瞄一眼，「不会是昨天微访谈没回他生气了吧……」
「海宇，别看手机了赶紧吃，」经纪人催促道，「等下还要赶去机场。」
「哦。」海宇一面吃饭，一面回想起前一天的情景——
「海宇，晓明哥向你提问了，你回一下。」
晚上七点至八点，《娱乐有饭》邀请他进行一次微访谈，回答网友的提问。
「好。」海宇闻言赶忙回复了黄晓明的提问。
接着，又有人提问道，「海宇，和@蒋易 组cp是什么感受？」
这令他想起之前的一次线下采访，记者问蒋易相同的问题时，蒋易的回答：「痛并快乐着」。
「痛并快乐着！」他这样答道，但仍觉意犹未尽，便决定调戏一下蒋易，「我可以给大家爆料一下，@蒋易 一不高兴就会躺在地上，谁拉都拉不起来，这是真的！」
这时，距离微访谈结束，只剩不到六分钟。
始料未及的是，在他挑选最后一个问题并进行回答的时候，蒋易正在向他提问，前后只差近两分钟。
等他看到蒋易的问题时，微访谈已经结束了。
「他是一直盯着微访谈吗……」看着蒋易的提问时间，他不禁暗暗揣度。
——「海宇？海宇！」经纪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好了吗？」
「哦，好了好了，」海宇赶忙用纸巾擦擦嘴巴，「走吧。」
「海宇第二季不参加，」客厅的蒋容则一边拿起扫帚，一边继续问道，「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这是一方面，」蒋易从她手里拿过扫帚，「主要是广电的压力。」
「广电？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有人投诉，说我们卖腐啊什么的，」蒋易一边扫地一边答道，「播出的时候就有好多镜头因为没过审被剪了。」
「啊？！这个广电总局，一天天的不干好事，都剪了些什么啊？」
「主要是包你会做菜那期，」蒋易将玻璃碎片扫进簸箕，「海宇吐完以后我继续从背后抱着，后面还有一段跳舞。」
「跳舞有什么可剪的？你们跳的什么舞啊，艳舞？」
「我去。」
「哈哈哈哈哈，开玩笑啦！」
「就普通的交谊舞，」蒋易背对蒋容，摆弄着扫帚和簸箕，「可能我俩贴得太近了吧……」
「……妈呀，不会是小陈投诉的吧？」
「姐你这过分了啊。」
「不是，你看一直好端端的，怎么就她去探班的那期被剪了呢？」
「没有，医院那期也被剪了。」
「那是电视台自己剪的吧？」
「肯定不是若熏，你别瞎想了。」蒋易将扫帚放好，「你也知道，电视台之间竞争特别激烈……」
「也是，之前极限挑战就是被别台投诉了，然后停播了一个多月……」
「都一点了！」蒋易看看墙上的挂钟，「我去做饭。」
「来不及炒菜了，吃火锅吧。」
「好。」
蒋易一边答应一边进入厨房洗菜，忽视了餐桌上的手机。
「……」此时坐在车里、捧着手机的海宇，终于体会到昨晚蒋易等自己回复时的心情。

第3话　最长的夜晚
「人呢？」
海宇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给蒋易发了微信过去。
「？」蒋易正在用电磁炉烧水，听到手机响起，转身拿起一探究竟，「！」看到置顶账号出现的红色标记，感到心跳漏了半拍，「在我姐家，怎么了？」于是，忙发了回复过去。
「没事，我发了微博，看你一直没回，还以为你生气了。」
「生气？为啥」
「昨天微访谈我没来得及回答你，被粉丝埋怨了半天。」
「晕，我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吗？」
「你不是，」海宇又忍不住调戏他，「谁是，哈哈...」
两人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不同的是，蒋易的笑容明显得多。
「小易？小易！」蒋容的声音响彻厨房，「水开了！你干嘛呢？」
「啊？哦！」蒋易忙扔下手机，茫然环顾左右，终于找到目标——已经被蒋容调低温度的电磁炉，「开了！」
「笑得跟个花痴一样……」蒋容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旋即意识到什么，「是海宇吗？」
「……」蒋易一手挠挠后脑勺，一手往火锅里扔食材。
「你俩平时还聊天呢？」
「没有，」蒋易一面回答，一面拿起手机编辑微博，「他工作忙，没时间聊天。」
「唉！」蒋容望着蒋易翘起的嘴角，边叹气边摇头，「作孽啊——！」
「薛不惠！这次我没躺下，创作就是一个追求完美但永远不可能完美的过程，把那些不完美变成下一次创作的动力，加油！」蒋易编写着微博，想起先前参加金星秀时，没有给海宇打分的遗憾，「给你101分，你自己减1分辛苦，留给无止尽的下一次...」
虽然他知道，也许他们两个已经没有下一次了……
三天后，蒋易与金婧的广告如期拍摄。
白衬衫、粉色背带裤，从洗手间回来，看到这一幕，他不禁瞪大了双眼。
「……」走近一看，原来是扮成薛不惠模样的服务生，在广告结尾出现。
这令他想起排练《包你会做菜》时，两人四目相对、翩翩起舞的情形。
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喜欢的是张海宇，而不是薛不惠。
海宇也一样，当蒋易从背后抱住他的时候，两人的心跳产生了共振……
一周后，便是一年中白昼最短、夜晚最长的日子——冬至。
北京的一栋公寓里，陈若熏坐在沙发上刷着微博，不时瞟一眼捧着iPad玩游戏的蒋易。
「你昨晚上梦见什么了。」
「不记得了，」蒋易看着屏幕说道，「我说梦话了？」
「是啊。」
「我说什么了？」蒋易抬眼看着她，心里有些打鼓。
「我没听清。」陈若熏不动声色道。
「哦……」蒋易暗暗松了口气，一面拼命回想着，「我做梦了吗？」
陈若熏默默来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回想起昨晚的情形——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
「？」被吵醒的陈若熏眨眨惺忪的睡眼，翻一个身，钻进蒋易怀里。
「海宇……」
「！！」这令她再也淡定不能，忽地起身，望着熟睡的蒋易，一夜未眠，直到早上才睡着，于是一觉睡到午后。
——「若熏？」蒋易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晚饭在哪儿吃？」
「出去吃吧。」
吃完饭回来，已近晚上九点。
陈若熏点进蒋易下午发的冬至微博，下面的评论令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果然对老张念念不忘，是个好男人~」「之所以有阴影，是因为还挂念」……以及一张张两人的亲密或暧昧图片。
于是，她在「又到周六，想念大家」这条微博下面，发了一颗蓝色的心，「我评论了你微博哦。」并知会了蒋易。
「哦，」蒋易打开微博翻找着，「在哪儿？」
「又到周六那条里。」
「怎么不回最新的那条？」蒋易略感疑惑。
「低调。」
「嗯？」蒋易这才看到，她回的是一颗心，「我再回一颗心？」
之所以用「再」字，是因为10月20日，在表情包的那条微博下面，蒋易在她的要求下回了她一颗心。只是当时陈若熏还未去探班，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大家只以为蒋易是象征性地比心。
「随你。」
「……」蒋易意识到她又在闹情绪，忙回了一颗红心，「好了。」
底下的评论瞬间炸开了锅，看着CP粉碎裂的玻璃心，陈若熏的嘴角滑过得意而满意的弧度。
「你不是说不喜欢在微博上公开私生活么……」
「我改主意了，」心情大好的陈若熏语气也变得轻快了许多，「正好今天这个日期很不错，1221，很适合公开。」
「……好吧。」蒋易无奈地扯出一丝浅笑，默默地删除了本想回复CP粉的话。
他知道，短期内不可以再发与海宇相关的内容了。

第4话　一个人的圣诞节
「啊？」听到金主的广告策划，海宇一脸诧异，「我一个人演吗？」
平安夜，公司为他拉来一个——其实是三个广告，海宇将在片中一人分饰三角。
「还是不要用薛不惠系列吧，」海宇试图改变方案，「用青岛大姨就行了。」
「不是挺好的吗？」不明就里的广告商并未在意，「又能展现你的演技，还把产品植入得很自然。」
「是啊，而且过两天就拍了，来不及改了。」
是啊，公司和广告商并不明白薛不惠对于他和他的意义，在他们看来，自然是挺好的。
「不能请蒋易一起演么。」海宇很想将这句话说出来，但经纪人就在一旁，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对不起了，」他望向窗外，圣诞树的灯光映入瞳孔、闪烁着波纹，「蒋易。」
「今天接了个广告。」会议结束后，海宇给蒋易发去了微信。
「啥广告？」蒋易秒回道。
「伊利牛奶，还有百度地图什么的。」
「那不错啊。」
「公司非让我演薛不惠...」海宇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没事儿，」蒋易感觉到了海宇的歉意，忙安慰道，「薛不惠是你创造出来的，你一个人也可以演啊。」
「有一种薛不惠从专情少女变成水性杨花的感觉，」看到他暖心的回复，海宇更加愧疚，「特别难受。」
「为什么？」
「我演的是你的角色...」海宇不得不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蒋易的心一阵抽搐。
「？」海宇见蒋易半晌未回，疑问道。
「哦，没事儿，」蒋易岔开话题道，「一人分饰两角对你来说又不是难事儿。」
「是分饰三角...」
「啊？」蒋易惊讶道，「哦，青岛大姨。」
「是的。」
「那薛不惠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是青岛大姨的儿子。」
「薛不惠呢？」
「陌生人...」
「！」蒋易心下一惊，「从女儿变成了陌生人……」
他知道，薛不惠与蒋先生的故事，真的没有第二季了。
「一个人的圣诞节。闲着没事，磕了点瓜子。」
拍摄当天，海宇发了一条这样的微博，配了一张由瓜子皮堆砌而成的圣诞树的照片，令不明真相的群众一头雾水。
大家都以为他真的是一个人在家里，于是有人调侃「你一个人在家还走红毯呢？」
只有蒋易知道，这「一个人」的含义。
周遭分明有众多工作人员，然而对他来说，没有蒋易在身边，就是一个人。
拍摄的过程中，他时而对着空气表演，时而对着群演表演。
可是，再也找不到跟蒋易在一起表演时的感觉了。
没有蒋先生的薛不惠，不是薛不惠；
没有蒋先生的薛不惠，有形而无神……
因为，薛不惠望着蒋先生时，那快要溢出屏幕的爱意，不是演出来的。
不过，对于广告商来说，只要薛不惠出镜，他们的目的便达到了。
至于是否损害到这个角色的灵魂，他们并不关心。
无怪乎成片出来后，有粉丝吐槽「薛不惠崩了……」「整个广告只有青岛大姨自然些」，当然，这是后话。
因为青岛大姨原本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在百乐门之前，海宇是长期对着空气表演的，已经炉火纯青；「大姨夫」的出现，使得青岛大姨的形象更加丰富和立体了。
薛不惠则不同，她是与倒霉男孩一起诞生的，不论单独出现、抑或与别人搭档，都是对这个形象的严重破坏。
更不必说，在这个广告片中，海宇扮演的男性，与百乐门里的蒋先生是同样的地位，自然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跨年的时候，」拍摄结束后，海宇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再演一次薛不惠！」
「嗯，」蒋易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隔空附和道，「再演一次……」
据说，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如果以同样强烈的程度思念对方，会产生心电感应。
看来，「这是真的。」

第5话　一路一起
「姐，跨年演唱会你来吗？我这儿有两张票。」
跨年演唱会前一天，蒋易拎着一个塑料袋，一边讲电话，一边走进宝山体育馆。
「你都没什么出场机会，不去了。」
「你不来看小猪和张艺兴吗？」瓮声瓮气的，伴着些无力感。
「见过无数次了，不看了。你怎么了，感冒了？」
「嗯，有点儿发烧。那行，我给别人了。」
「你多穿点，多喝热水！」
「知道了。」
挂断电话，蒋易吸了吸鼻子，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
「哎呀，你终于来了！」「你干嘛去了？」「海宇你看谁来了！」
一进门，百乐门家族众人戏谑的声音直抵耳畔；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正挨个与大家拥抱的背影，跃然眼前。
「……」海宇闻言侧首、转身，旋即眼前一亮，「蒋易。」嘴角扬起压抑的弧度。
「哦我去买药了，海宇来啦，」蒋易的笑肌则抑制不住地提起，一面把袋子放在桌上，一面故作镇定道，「就等你给我们排舞呢。」
「咳、咳……」坐在一旁看杂志的郄意，识趣地站起身，「你们聊，我去趟洗手间。」一边向门外走，一边对姜钰使了个眼色。
「哦哦，我去……抽根烟！」「我去拍照片！」「我去洗个脸！」「我去……我去！等等我！」众人一个带一个，纷纷从休息室撤离。
「哎、哎！」「干什么啊你们……」留下无奈的两人，同时摇摇头、相视一笑。
「阿嚏！」蒋易打了个喷嚏，忙侧身背对海宇，摸索着口袋。
海宇将纸巾递给他，不动声色地关切道，「你感冒了？刚就觉得你气色不太好。」
「嗯，离我远点儿，」蒋易向旁边挪了挪，使两人之间距离一人宽，「别传染给你。」
「没事儿，」海宇暗自笑笑，向前凑了凑，「我感冒刚好，有抗体了。」
「哦对了，」蒋易一边擦鼻子，一边寻找剧本，「我头昏脑胀的，韩剧那段儿实在背不会，改改吧。」
「行啊，」海宇拿出剧本，「那就改成我不爱看韩剧呗。」
「还有那个——」
哗——
门开了，百乐门家族众人趴在门框上，脑袋成叠罗汉状。
「我说你挤我干什么！」「我没挤你！」「那是谁挤的？」「他挤的。」「我没有！」……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挤兑着。
「……」蒋易抱臂凝视着耍宝的众人，嘴角勾起五味杂陈的浅笑。
「行了，」海宇见状忙招呼道，「练舞去吧！」
排练室里，看着镜子里认真练舞的大家，海宇决定将这一刻与粉丝分享，便拿出手机，准备拍一张合影。
「蒋易，抬头啊蒋易！」脸都快要笑僵的他盯着屏幕里的蒋易，在心里呐喊着。
「……」然而，昏昏沉沉的蒋易并没有注意到他在拍照，仍旧闷头练舞中。
「完了，」海宇看一眼拍好的照片，心下扶额默想，「只顾看蒋易了，把郄意的头拍没了。」
「百乐门？百乐门！马上轮到你们了啊！」「好的知道了！」「走了走了，换衣服去！」
「来不及重拍了，就这样吧。」海宇这样想着，偷偷瞄了一眼转身走向门外的蒋易，感到他的气色似乎比刚才更糟些，眸中透出担忧，「……」
回到休息室，海宇径直走向正在拆药盒的蒋易，坐在他身边问道，「你没事儿吧，能行么？」
「没事儿，」蒋易抠出两个药片、吞了下去，喝口水道，「吃了药就好了。」随后侧首望着海宇的眼睛，宠溺地笑笑，「放心吧。」
海宇感到心跳漏了半拍，忙躲开他的视线，「那我去换衣服了。」
「对了，」海宇换好衣服回来坐定后，蒋易把门票摆在他面前，「我的两张票没给出去，你看你有没有朋友需要的。」
「没有……」海宇灵机一动，「干脆发微博抽奖吧。」
「行，你看着办吧。」
「你拍照了？」海宇发微博后，蒋易才知道刚在排练室发生的事情，「晕，你也不说一声，我连个脸都没露。」
「嗨，要的就是自然——」
咔嚓——
「你俩继续、继续……」牟紫看着屏幕里含情脉脉、彼此对望的两人，偷笑着准备开溜。
「哎哎哎！」蒋易忙阻止道，「不准公开发啊！」
「……」海宇感到心脏仿佛被人握紧一般，知道两人之间的阻碍愈来愈难以逾越了。
「行行行，那你俩摆拍一个。」牟紫举起手机，「一、二、三！」
蒋易想到陈若熏也会看到这条微博，一瞬间身体僵硬起来。
海宇则贴近他比了个剪刀手，拍照专用的抿嘴笑僵在脸上。
「蒋易你脸色太差了，我给你美个图！海宇你笑得也太僵了……」
随后的彩排十分顺利，除了「骄傲放纵」的「纵」字对蒋易来说略显吃力。
只有在舞台上、在角色中，他们才可以不必压抑自己嘴角的笑意和眸中的情意，尤其是海宇，他需要顾虑太多。
跳舞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十指紧扣、深深看进对方的眼底，毫无保留和掩饰。
那一刻，流动的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喧闹的周遭也如同静止了一般，偌大的舞台上，只有他们两人，一眼万年……
然而，第二天正式演出时，蒋易的病情严重了，高烧不退，面色蜡黄，连粉底都遮不住。
「你行不行啊？多喝点水。」「不行你找个空调间睡一会儿吧，休息室太冷了。」「反正前面还有好几个节目呢。」「是啊蒋易，别等会儿连台都上不了了。」
「来，」海宇一手拎起两人的包，一手搂住他的背，「我陪你过去。」
「不用了，」蒋易试图拿过自己的包，「你还得准备串场呢。」
「别啰嗦了！」海宇不由分说地一把揽过，「走。」
来到等候室，蒋易倒头便睡，海宇则将空调开到最高，坐在蒋易身边，给他披上自己的羽绒服，「……」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没事儿……」蒋易感觉到了他的担心，眼睛睁开一条缝，扯出一丝笑容，安慰道，「吃过药了，睡一会儿就……」眼皮越来越重，「好了……」
「唉，你怎么这么——」
「呼……呼……」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噜声，蒋易已经睡着了。
海宇抓住他的手，想帮他放进羽绒服里。
「海宇……」睡梦中的蒋易喃喃地说着梦话。
「！」海宇的心一阵颤抖，索性顺势两手一起握住了他的手，「我在呢，睡吧……」
不知过了多久，蒋易被一阵手机铃声唤醒。
「海宇！快到我们了！赶紧过来吧！」
「好的。」海宇挂断电话，一转身「！」吓了一跳，蒋易正直勾勾地望着他。
「好点儿了吗？」海宇捞起自己的羽绒服。
「唔。」蒋易愣愣地点点头。
「那走吧，」海宇穿好衣服，拎起两人的包，「快到咱们了。」
「嗯。」蒋易乖乖地点点头。
由于高烧的缘故，蒋易表演时不仅破音还忘词，好在他及时降调补救了回来。
握着他滚烫的手、望着他迷离的双眼，海宇也险些出错，好在他掩饰了过去。
表演结束后，百乐门家族又赶赴和平饭店，参加金星组织的新年晚宴。
后座上的蒋易睡了一路，一旁的海宇握着他的手，感觉到他的体温在下降，暗自松了一口气。
「来啦！」众人抵达和平饭店，金星热情地拥抱着每一个人，「快来快来！」
「姐。」蒋易和海宇同时应声，分别露出勉强和腼腆的微笑。
「蒋易怎么了？」金星看出蒋易气色不佳。
「有点儿发烧，」蒋易笑道，「刚在车上睡了一觉，现在好多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金星瞟一眼海宇，「就想让海宇给你服务呢是吧！」
「……」两人笑而不语，蒋易则用指背碰碰鼻翼。
晚宴开始，酒过三巡，海宇感到有些憋躁，来到窗口透气，「呼——」
「海宇，」金星攥着酒杯来到他身边，「怎么说啊，第二季能不能参加？」
「还不知道，」海宇一脸歉意，「要看公司安排。」
「姐也不跟你卖关子了，」快人快语的金星把杯子放在窗台上，抱臂说道，「就跟你直说了吧。黄晓明这个人，人好不好咱另说，但是你要知道，他毕竟是个商人，俗话说得好，无商不奸无奸不商……你懂我意思吗？」
「……」海宇不安地嘟囔道，「我明白。」
「珍惜自己的羽毛，姐说的就是你！你看看他给你安排的都是啥工作，假脸成堆儿的网剧、尴尬得要命的真人秀……对你没好处的，你是属于大舞台、大荧幕的。」
「……」海宇默默地点点头。
「你跟姐说实话，签给他们公司你后悔吗？」
「……」海宇不敢言语，只是头更低了些。
「我懂了，」金星摊开双手，然后双手叉腰，「你放心，黄晓明那边我去说。广电那边，避避风头，过一阵儿就好了。第二季你必须给我参加，没商量！」
「那个……」海宇犹豫半秒，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蒋易他……」
「你当姐瞎啊？」金星戏谑地笑笑，「早就看出来你俩不对劲儿了。」
「啊？」海宇忙否认道，「没，不是——」
「如果他没有女朋友，」金星直截了当地打断道，「姐不反对你俩在一起，但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你还是正常点儿吧，别想了，听姐的，啊。」说罢抄起酒杯，「走了！」
「……」海宇转身准备回座位，「！」角落里的人影令他心脏差点停跳。
是蒋易转身离开的背影。

第6话　在泰国…
「Gāināi，」海宇跟在蒋易后面回到座位，刚一坐定，蒋易便将新上来的葱油饼夹给了他，「这下可以吃个够了。」
海宇偷偷观察着他的神色，一时愣在那里，「嗯？」
「你不是要去泰国了吗？」蒋易这才注意到海宇有些魂不守舍，「怎么了？」
「哦没事儿，」海宇暗自松了一口气，「你刚才去哪儿了？」
「洗手间，」蒋易嚼着饼，「你去哪儿了？」
「太闷了，我出去透了透气。」
「哦，那——」
「不好意思打扰了……」一个中年人不知何时站在他俩旁边，「那个，我一个朋友的女儿是你们的粉丝，能帮忙写几句祝福语吗？」
「好啊。」两人异口同声道。
「可以拍照吗？」
「可以。」海宇写好祝福语、侧过身，露出拍照专用抿嘴笑。
身旁的蒋易一边写着祝福语，一边抬头瞄一眼海宇，那宠溺的眼神刚好被抓拍了下来。
「谢谢谢谢！你们人太好了！第二季见啊！」
「……」两人一同扯出无奈的浅笑。
「那个，」蒋易打破沉默，「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啊不，」海宇看看手机上的日期，「应该是今天了。」
「哦……几点的飞机。」
「晚上九点，怎么？你要去送我啊。」
「你想让我送吗。」借着酒劲，蒋易毫不避讳地看进他的眼底。
「！」海宇被他看得有些招架不住，佯装欣赏从对面经过的美女，作轻描淡写状，「随你喜欢啊。」
「逗你玩儿呢，」蒋易喝一口红酒，「我下午就得走了。」
「……」海宇望着他的侧颜，他也只敢直视他的侧颜，「哎你别喝了，病刚好。」
「没事儿，」蒋易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血色，「已经好了。」
合影的时候，蒋易的手又不自觉地揽住海宇的肩膀，忘记了要避嫌。
「海宇，」晚宴结束后，两人站在饭店前道别，「路上小心。」
海宇点点头，「你也是，」不敢看他的眼睛，「再——」
「别，」蒋易终于没能抑制住拥抱他的冲动，「咱不说再见。」
「……好，」海宇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只好故作轻松地拍拍他的背，使之看上去更像哥们儿间的拥抱，「回见。」
经过四个小时的飞行，凌晨一点半，海宇终于抵达了泰国，来到下榻酒店，洗过澡准备休息。
嘣嘣嘣——
一阵轻柔的敲门声。
「谁啊？桑姐？」
门开了，一位美丽的女子立在门口，「海宇！」
「……」海宇略显惊讶，「辰晨？你怎么来了？」
张辰晨是澳门航空的一名空姐，在教会认识海宇时，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
因此，先前辰晨与海宇在朋友们的眼里，还是后者配不上前者；没成想，不到半年的时间，便颠倒了过来。但这并不是她最担心的，她最担心的是……
「CP什么时候解散，什么时候结婚。」
当时，这句话如同一柄利刃，刺穿了她的心脏，至今想起来，仍隐隐作痛。
尤其当她看到网友的评论时——「这句话说明海宇肯定是没有女朋友的，就算是节目效果，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如果有的话，那也太不把女方放在眼里了，所以是没有的。」她知道，自己不仅在公众眼里毫无存在感——这尚可忍受，甚至在他心里也无足轻重了。
如果是其他女人，她有信心战胜；即使输了，也无怨无悔。可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输给一个男人，毕竟，同性之情对于基督徒而言，是弥天大罪。
然而，张海宇并不是普通的基督徒，否则他也不会接演《Q大道》那样开放的音乐剧。可怜贤惠的她，偏偏爱上了「不惠」的他。
所以，即使贤惠如她，在那之后，也不再转载蒋易甚至百乐门的相关微博了。更加可悲的是，蒋易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在见到海宇之前，她怀揣着激动而甜蜜的心情，发了这样一条微博：
「跟随、跟随、我愿跟随耶稣，到地极到天边，我愿跟随主」定位：泰国。
这里的「主」，其实就是指海宇。
然而，当她看到眼中有惊无喜的海宇时，她只好将这归咎于自己的唐突。
「对不起，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
自从被那次电台访问刺激到，加之两人肆无忌惮地借着小品亲密，她便整日沉浸于阅读其他基督徒写的各类心灵鸡汤。
「如果你的丈夫对你冷淡，先不要怪罪他，反省一下是否自己做得不够好」「妻子顺服丈夫是为了神的荣耀」……诸如此类，整个人都低到了尘埃里，再也没有了往日鲜明的个性。
「嗨，真是——你怎么知道我房间号的？」
「桑姐告诉我的……」
「……好吧，那你重新开个房间。」
「……」
「我这儿不方便留你，乖啊。」
「嗯……好吧，么么。」
张辰晨清楚地认识到，他与她彻底渐行渐远了。
「人的尽头，神的开头，人太有限，还是把一切都交给主吧，阿门……」
「艺洲，」短暂的休息后，天一亮，剧组便开工了，「海宇，合作愉快！」编剧兼导演尹琪介绍两人认识道。
「你好。」认生的海宇腼腆地笑笑。
「你好。」孙艺洲礼貌的微笑中，似乎传递着什么。
之前，孙艺洲一直忙于拍戏，对于「张海宇」这个名字仍很陌生。上网一搜，才发现他竟已红到这种地步，仿佛看到了《爱情公寓》时期的自己。
「艺洲，」对戏时，海宇对他说，「这句词儿我觉得不太符合人物性格，要不要改一下？」
「我觉得挺好啊，」孙艺洲并不以为然，「导演这样写肯定有他的道理。」
「……」这令他想起当初与蒋易对戏时，两人总能想到一块儿去——
「这块儿我总觉得少点儿什么……没什么包袱。」
「我也觉得。」
「加个放大镜吧！」两人不约而同地说。
「英雄所见略同。」再一次异口同声，随后相视一笑。
——「海宇，」孙艺洲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刚才你台词说错了吧？」
「这个无所谓对错吧，」习惯了自编自演的海宇，对于别人写的剧本，总喜欢按照自己的理解进行一些修改，「意思表达到就行，最重要是自然。」
「我觉得，还是跟导演商量过后再改吧。还有刚才你说的一句什么，剧本里没有。」
这令他想起与蒋易搭戏时，不论自己的台词与剧本上是否一致，即使是现挂，他都能精确地接住并作出回应，除了众所周知的方向盘和车门意外，还有——
《廉价安检》正式开演前一分钟，两人才将「一分钟之内不要迟疑地回答我」那一整段加上，并且只是口头商议，还未及排练。
即使如此，两人也凭借超神的默契，顺利地表演了下来，除了「跟谁——跟谁欠你钱似的」这句海宇有些嘴瓢。
——「……可遇不可求啊！」不知从哪里飘来这句话。
没错，蒋易正是那个可遇不可求的搭档，只可惜……
得知导演有意炒作「废柴CP」，海宇虽不甚赞同，但也明白这是娱乐圈造势的惯用伎俩，也只得配合。
于是，媒体采访时，海宇多次试图与孙艺洲目光接触，以便记者制造话题。
然而，孙艺洲却始终望向对面的记者，或偶尔看看他右侧的导演，令他十分尴尬。
这使得访问结束后，发通稿的小编，截图截到手抽筋，「艺洲你倒是看一眼海宇啊！哎哟终于截到了……」
那个目光始终追随着自己、仿佛担心自己会消失一样的蒋易，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周二因为发布微电影休更，本来说今天更的，结果事情有点多没写完，实在抱歉，争取明天更
http://www.bilibili.com/video/av8606228

第7话　1314
「蒋易 于13:14在线了。
张海宇 于13:14在线了。」
这天，两人的超级话题里出现了这样的提示。
没有任何事先沟通，两人在同一时间上线，然后同时进入了对方的微博。
实际上，这样心有灵犀的状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两人的网页微博背景都是「雨夜」，手机微博的头图，则是「江」与「海」；海宇用的是江，蒋易用的是海，并且这两张图并非系统自带，而是自选图片。
这低于中五百万彩票的概率，大概就是海宇所说的「宿命」和「缘分」吧……
「海宇，百乐门他们的地址给我一下。」
拍戏间隙，经纪人突然上前索要地址。
「？」沉浸在角色里的海宇正忙于对戏，并未在意，「你自己问他们吧。」
忙碌至晚上，回到酒店大堂，海宇才想起地址的事。
「对了，你要他们地址干什么？」
「寄东西。」经纪人轻描淡写道。
海宇走进电梯，「寄的什么？」
「老板老板娘的礼盒。」
「哦，」海宇暗暗松了一口气，揿下楼层，「筷子和雾霾戒指。」
「嗯，还有你的签名照。」
「啊？」海宇心下一惊，忙做好表情管理，「蒋——」生生地把易字咽了回去，「每个人都是？」
「对啊。」经纪人不慌不忙地走出电梯。
「……」海宇愣在原地腹诽着，「怎么能送我的签名照呢……」直到电梯门即将关闭，才醒过神来伸手拦阻，边走向房间边掏出手机。
正欲发微信给蒋易解释清楚，却被微博的特别关注提醒吸引。
点进一看，顿时哭笑不得，「我去。」
「收到了一个来自青岛的“张阿姨”@张海宇Patrick 送来的新年礼物，作为粉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帮我看看这签名是真的吗（害羞捂眼）」
海宇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没出息样儿。」一面开门，一面换上宠溺的微笑吐槽道。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公开说明时，被一条评论惊出一身冷汗。
「我们易易也就客气一下，还真把易易当自己粉丝了，送签名照是几个意思？」
「完了完了，」海宇扶额嘟囔道，「果不然还是被误会了。」
「这签名真不是我要送你的，这属于...指定动作」于是赶忙编辑回复。
「指定」一词，道尽了自己目前的状态——指哪儿定哪儿。
思考数秒，他又将省略号移到了句末。
「这签名真不是我要送你的，这属于指定动作...」
「嗯，」一面发送一面心下暗想，「这样更能表现出无奈……」
不一会儿，手机响了。
「什么情况？」是蒋易发来的微信。
「什么什么情况？」日常调戏蒋易。
「什么什么什么情况？」日常反调戏。
「你给我把混响关了！」两个人台上台下是角色互换的。
「诶好嘞。」
「礼盒是公司统一寄的，我当时在拍戏，什么也不知道。」
「我知道，桑姐问我地址的时候我就猜到了...评论里你是在跟谁解释，我的粉丝？」
实际上，蒋易发这个微博，也是有一些小私心的。
拆开快递看到盒子上「ah」的标志，他就知道，这是海宇公司的意思，仿佛在向他宣告：
「在海宇眼里，你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于是，他顾不得要避嫌，像当初「先救谁」一样较起劲来，发了这么一条让人以为只是按耐不住内心喜悦的微博。
「是啊，」海宇很是欣慰蒋易的善解人意，「我看粉丝有点误会，就解释一下。」
良久，都没有收到回复。
「人呢？」
「家里来人了，回聊啊！」
「……」海宇的嘴角扯出一丝酸涩的弧度，「这个妻管严。」

第8话　折翼之虎
「海宇，微博置顶该换了吧？」
春节过后，《废柴兄弟》海宇的戏份终于杀青，回国的飞机上，经纪人这样提议道。
「暂时不换了吧，」海宇用微笑掩饰愤懑，「毕竟算是我的成名作。」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坚持和底线，因为他知道，一旦置顶换了，本就处境尴尬的两个人就真的「散了」。
「好吧，希望你能快点儿有新的代表作。」
「呵呵。」海宇无奈地笑笑，「对了，元宵喜乐会的事儿确定了吗？」
「差不多。」
「哦……」海宇小心翼翼地问道，「湖南台就请了我一个？」
「你是说蒋易？」经纪人很清楚他的心思，直截了当道，「倒是提过一句，不过……」
「不过什么？」海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最近广电的政策特别紧，」经纪人看了海宇一眼，「之前不是有一对演网剧的CP被封杀了么，害得他们好几个节目组连夜把他俩的镜头都剪掉、打码，所以没敢请他。而且这是公司联系的演出，也不可能请他的。」
「……」海宇作镇定状，「哦，这样。」
「怎么了？一个人没信心？」
「不会啊，」海宇作自信状，「搭档是谁？」
「还没定，可能是沈梦辰。」
然而，彩排当天，海宇的身体状态不佳，脑海中总是浮现出苏宁易购双十一晚会时，两人结伴而行的情景。
在台上，自己一紧张就会看向蒋易，蒋易则会传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让他瞬间感到安心许多。
重又回到孤军奋战的感觉，真是……
「怎么样，过了吗？」
这时，收到了蒋易的微信。
「不知道，还没到我。」
「放心，没问题的。」
蒋易深切地体会过面对大型晚会时的紧张，这次自己不在海宇身边，他担心得把饺子看成了元宵，结账时才发现买错，又返回去买。
和他搭档的人会用目光鼓励他吗？他的耳麦掉了会不露痕迹地帮他调整吗？能接住因为现场突发状况产生的现挂吗……
此时的蒋易，人在北京心在湘。
「……」海宇感应到他的担心，「要是你在该多好。」很想把这句发出去，最终还是忍住，改成了「但愿。」
「张海宇！张海宇？」
「诶！来了！」他一边答应，一边回复蒋易，「到我了。」
「好，加油！」
先是与谢娜合作串场，「你干什么，不要在这里影响我啊！」
「@#￥%&*」大姨的青岛口音，伴着场馆的回音，没人听得清海宇在说什么。
台下一片寂静，观众一脸冷漠，场面十分尴尬。
海宇意识到不妙，脸上仍堆着大姨的笑容，将声音提高了三度，削弱了青岛口音，「你讨厌！哎呀大家好，那个灯牌儿上是神马？谢娜？谢娜是谁？」
观众席仍旧没有笑声，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停！」导演实在看不下去，「不行，观众反应不太好。」
「……」谢娜担忧地瞄一眼海宇，问导演道，「那小品还演吗？」
「小品也是青岛大姨吗？」
「是。」海宇点点头。
「你没有别的备选方案吗？」
「……没有。」
「那先不要演了。」
「！」海宇呆立在原地，「……好。」
「你不是有个搭档吗，怎么没来啊？」两人一起来到后台，不明真相的谢娜问道，「你俩演的话肯定比这个大姨的效果好，现在还好自然了很多，喜剧狂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好——尴——尬。」
「哦，」海宇扯出一丝苦笑，「他……在拍戏，没档期。」
「哇！他这么红了吗？」谢娜惊叹道，随后调皮地拍了拍海宇的肩膀，「那你可要加油咯，我看好你哟！」
「谢谢娜姐。」
「诶你们两个搭档多久了，感觉搭档很多年了吧？喜剧狂的时候怎么没带他啊？当时如果你俩一起演的话，我肯定选你了！」见海宇闷声不响，谢娜忙圆场道，「哈哈哈哈哈没有没有开玩笑的，你也很棒啦！到我上台了，你加油！」
「诶。」
「小品没演，」谢娜走后，海宇给蒋易发去微信，「就串个场。」
「哦，没事儿，跨年不也是串场。」
蒋易安慰道，但是，心底已涌起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演出当天……
化好妆的海宇，早早地便来到休息室候场，嘴里还念念有词，「#￥%……&*。」
「张海宇？」工作人员突然来到休息室，此时，距离晚会开始还有两个多小时。
「诶！」
「那个，你不用上了，节目被拿掉了。」
「！！」海宇惊到瞳孔放大，「为、为什么？」
「时间不够了，实在抱歉。」
「……知道了。」
虽然海宇一直清楚，如果自己继续演青岛大姨、如果再不寻求突破，将是死路一条，但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上帝会以这种形式为他敲响警钟。
本以为自己有百兽之王的能力，即使没有翅膀，也可以傲视群雄；殊不知，老虎有许许多多，有翅膀的却少之又少。
如今，自己就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老虎，不仅飞不起来，还跌到了谷底。
如果不是第一期就被看中的话……自己应该是不会轻易签约的吧。
如果没有签约的话……会有更多的机会、更大的公司、更好的平台吧。
可惜，没有如果……
当时，谁都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的组合会火成后来那样；但是，黄晓明料到了。
「公司签的前几个艺人都没什么水花，这次必须把他拿下。」
于是，「这是你未来经纪人。」用这么一句不容反驳的话，将海宇拿下了。
所谓霸道总裁的气场，在旁观者看来，不过是对自己的过度自信和对他人的不尊重。
他是不会让海宇继续演小品的，因为在舞台上打磨见钱太慢，身为一个商人，尤其是公司艺人几乎没什么创收，全靠自己在外投资的商人，他需要的是尽快获得收益。至于海宇今后的发展，则是其次。
所以，连续接了几个网剧，错过了欢乐喜剧人的首发时间和补位机会。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补位喜剧人黄才伦的位子，原本是给海宇预留的。
「舞台上的周星驰」、「喜剧鬼才」，这分明是对海宇的评价。
蒋易看到海宇的微博，第一时间发来微信，「没事儿，以后有的是机会。」然而，他的心情却比海宇自己还要沮丧。
看到这条微信，海宇的耳边响起金星的声音，「你后悔吗？」
「后悔。」此刻，他听到了来自心底的声音。
「主啊，我知道你会指引我的方向……」
独自在夜幕中低吟着圣经，他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
老虎和翅膀究竟会何去何从？时间会证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