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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尘——]《两生》【星魂×端木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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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用说明
一·原剧背景
二·脑洞来自不二天韵
三·少女端木蓉性格私设
四·十岁星魂穿越至十年前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12-19 15:57回复

    霜降已过,隔夜雨方歇。
    穿着布裙子的小姑娘走得悠闲又活泼,后背的药篓随着她一步一晃,插在边缘的带霜花卉摇摇欲坠,小路尽头的院落被掩映在了树丛中,只听得爬山虎在秋风里瑟瑟作响。
    她踩过落叶,擦过枯枝,青丝染上晨曦,衣襟粘上碎霜,忽觉周遭气息震颤,讶然驻足。
    风紧,满耳雁鸣,落叶扑面障目,转瞬之间人影坠落,鲜血顺着七窍蜿蜒曲折。
    ——那是一个十岁未足的小少年。
    小姑娘愣了不多时,迅速挽了衣袖蹲下身,拨开小少年的发丝翻检瞳孔与鼻息,略有眉目后又拽起他的手进行切脉。
    “走火入魔!实践一下!”小姑娘诊定了结果,立刻从药蒌里翻了本医书,非常谦虚谨慎一字不差地读下来,摆正姿势后开始介入自己的内力,以图调理小少年体内走偏紊乱的内力。
    谁知这小少年看着比自己没成熟多少,内力却浑厚了不止一倍,小姑娘慌忙撤手,自腰间摸出一卷银针,看着医书依葫芦画瓢寻摸到要穴,凭着习惯扎得稳又狠,还真被她遏制了几股难控到内力,加上从旁调理也算精准,脉搏平静了许多。
    “蓉儿,你做什么呢?”院落中传来女子疑惑的问询,初生牛犊不怕虎放在医家就体现遇到疑难杂症不惧反喜,小姑娘邀功般挺起了腰杆,朝女子喊道:“师父,我救人呐!”
    刚教会徒弟背书和扎针的女子开始慌了。
    她叫念端,混迹江湖多载,直面的是潇洒背后最难以掩饰的伤痛,而麻木是医者无可奈何的通病。她并非生性纯善者,却钟情于研究医术,当寻常难度的病症无法满足她时,懈怠随之产生,经过多番问询后,她选择收个徒弟,唤名端木蓉。
    结果徒弟跟她过往初学医术一样,任性到没药救。
    然而经过再三切脉,念端发觉这小少年并无大碍,只是精神消耗过大暂时神志不清,内力紊乱也得到疏通,短期无法正常动用而已。
    厉害了我的蓉儿。
    念端轻咳一声,避开端木蓉迫切求肯定的眼神,俯身将小少年谨慎抱起:“他的情况仍然需要进一步控制,我们先回屋去。”
    “好的师父!”端木蓉背起药篓就追了上去。
    庭院中错落别致地点缀着诸多药草植株,屋旁布置着煎药所需的物什,只听得柴火噼啪作响,热气腾腾而上,又有溪流潺潺淌过,抚去碎石棱角,浣洗干净的衣物在阳光下散发着纯粹的自然气息。
    念端望着小少年换下来的衣衫,陷入了沉思。
    那上面的纹饰繁复精致又不见华丽,除却领口与衣襟几处外,皆是些不显眼却大气的暗绣,就做工而言,这小少年的家室非富即贵,但无论是富豪还是贵族,都不会使用这般低调又深沉设计。
    何况其中透着阴阳家的味道。
    念端最初比端木蓉更惊讶于小少年的内力程度,因为念端在江湖这么多年游历下来,与诸子百家打交道的机会只多不少,只见过阴阳家有这样违背正常修行道理的现象。然而此地与阴阳家所在相距甚远,念端也并非阴阳家眼中钉,他图什么?
    内力来源于修行与体悟,各家有各家的修行道理,各人有各人的体悟程度,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少年明白那些晦涩难懂的古籍,几乎是不现实的。
    而阴阳家则彻底忽略了这种惯例,他们在弟子入门后便针对其天赋进行发掘,借以严苛甚至于赌命的实践反复冲击于瓶颈,若能侥幸存活,便是完成了体悟。当阴阳家打破规律一事人尽皆知,意图拜入门下的不仅是单纯对阴阳之道感兴趣的少年少年,更有一批人怀着不可明说的执念,来直面那些游历生死线的折磨。
    念端仔细观察过小少年的身体状况,根骨奇佳,内外兼修无碍,属于值得培养的范畴。伤痕零碎,凶险可见一斑,确系经历残酷的考验。
    他是阴阳家弟子,可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师父——师父——他——醒——啦!”端木蓉的喊声忽然传来,她将调子拖得悠长,尾音调皮地拐了个弯,说不出的俏皮。
    念端捏了捏眉心,她倒是不忙着计较小少年来此地的意图,最让她忧虑的是自家这徒弟一言不合就扎下去的一把针,到底有没有给他扎出个好歹来。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6-12-19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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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医家来说,十一月最无奈的便是艳阳天不复,起风毫无预兆,晒药血本无归,不晒采来无用。
      突然多出大量空闲时间,念端迅速给端木蓉布置了背医书的任务,犹如给马上了鞍和套,让一朵小花萎靡成了小干花。
      “背完了再休息。”念端给星魂切完脉,头也不回地走了。
      星魂假装没有看到端木蓉欲哭无泪的眼神。
      昨日,星魂简单地描述了自己走火入魔的过程。阴阳家藏书阁有诸多铁律,其一是不得外借,不得携竹简与笔墨抄录,他入阁后凭喜好拣了部典籍边翻边记,而后回住处再默写研习,入关修行。
      “然后便遭罪走火入魔了。”念端若有所思,“方才听你说,在你印象中,蓉儿是十九?”
      “确系如此。”星魂颔首,十分谨慎地吞下了“已故”二字,“墨家统领之一,素有医仙之名,师从名医念端。”
      “师父,医仙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欸。”端木蓉眨巴着眼睛评价道。
      念端幼年好涉猎百家学术,因而略通阴阳之学,便于针对内伤相关的疑难杂症,阴阳家少有密切联结的师徒关系,放养修行更为常见,走火入魔也是不算是新鲜事,但能走火入魔到预见未来,这就很值得观察深究了。
      这小少年得留一阵。
      “蓉儿的针法尚且生涩,怕是会留些后遗症,为保恢复效果,建议三日内不动用内力,在此耽搁上一周再做决定。”
      星魂略一沉思,他还记得自己挑拣的典籍以大量篇幅描述了一个概念名曰“时间”,并提出了阴阳二气对其的影响作用,如果撇开走火入魔不算,自己应该是顺利改换了时间,来到了十年前。
      这时候……阴阳家还没有星魂,与其赶回去重新开始,不如留这里安稳些。
      医家学徒在成为医者前,最无法逃避的便是背诵医书诸多篇目,端木蓉乐意跟着念端学一切治病相关,唯独不喜欢背书。
      端木蓉被限制了不得出庄,只能以抱着柚子扎针来解闷,扎到一定程度后,星魂从她怀里捞出那个柚子,轻轻松松地撕开,掰了一片给她。
      “不想吃!”端木蓉委屈。
      “咳……端木,你应该这么想。”星魂收回手来,一边剥皮一边循循善诱,“今日你要做一道菜,然而你没有背菜谱,虽然择菜切菜炒菜下佐料装盘你都会,但是具体步骤和注意细节你都不会,临时翻看的时候手忙脚乱的,就不怕糊锅?”
      端木蓉认真地点了点头:“昨天我救你的时候,就是临时翻看的!”
      星魂看着被扎得毫无尊严的柚子皮,顿时产生了惺惺相惜感:“……如果有选择,我一定争取不让你救。”
      “我还不让你救呢。”端木蓉把医书一抛就拉了个架势,“过两招?”
      “……”星魂安静地啃掉了手头柚子,坚定了要把那个跟他绘声绘色讲清冷医仙端木蓉的小兄弟废掉的信念。
      清冷你个大柚子。
      端木蓉的招式一板一眼,防得容易拆得不难,尤其是星魂这种从小扎堆拿命赌胜负的阴阳家弟子,虽然不能用内力,但陪小姑娘玩半个时辰照样不耽误他歇息。念端进门的时候,就看到端木蓉一本正经地拉着星魂回顾刚才的交手:“所以我比你高些就能赢。”
      “嗯,对。”星魂低头剥柚子。
      “我记得有些穴道扎了长不高……是哪些来着……”端木蓉鼓着腮帮子蓄气吹自己的刘海,劝她背书劝出习惯的念端下意识地接话道:“你看,这就是不背医书的坏处。”
      星魂咽了一口苦涩的柚子皮。
      结果一整个下午,端木蓉除了背书就是攥着满手的针到处逮星魂,最后星魂被逼得没办法,提出了折中方法:“你直接扎,很难近我身,但如果你能将内力附着于针上,针随气行,化天地浩荡精魄为内息,不达目的不休止……别觉得简单,我们阴阳家也没见几个能做到的。”
      念端停下了称药的动作,蹙眉质疑道:“教她这个没问题吗?”
      “没问题。”星魂迎着端木蓉期待的眼神,以唇语回念端道:学不会的,我也做不到。
      哦。念端低头继续称药。
      阴阳家认为,天地以阴阳之气充塞,残余则化为万物,真正的阴阳家高手,可以突破人体极限,以体内阴阳之气交流体外阴阳之气,甚至以窥天境,内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星魂自幼便知晓一言——化天地浩荡精魄为内息,唯吾阴阳。
      ……虽然他自己也做不到。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6-12-19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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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传》曰‘一阴一阳谓之道’。阴阳壹体两面,彼此互藏,相感替换,不可执一而定象。二者虽无定象,随道而变,上皆可为道,下亦可为器。道用无穷,处处有之,因用而论。用即出,阴阳即定,二者虽定,亦随时而变迁。故曰:阴阳不二,以壹而待之。壹者太极是也,统领二物,相互作用,运化万千……”
        端木蓉睡眠很浅,又是精力充沛过了头的孩子,所以直到九岁都需要念端哄着睡。自从星魂给端木蓉讲阴阳之术并成功哄她睡着后,念端就发现了更可靠省事的睡前故事,于是星魂这两个月从《齐物论》背到《易经》,效果依旧拔群。
        而端木蓉表示不服,强行把星魂塞被子里就开始背医术,结果星魂早在她试图念顺的时候就听着记了下来,隔两段就给她纠个错,最后端木蓉会背的没有了,换星魂背。
        然后她又睡着了。
        星魂掩上房门准备回屋就寝,刚转过身就见念端扶着一半身濡血疲软至极的青年进了客房,不久又匆匆奔出门,朝星魂招了招手:“魂儿,有事耽搁你一下。”
        “怎么?”星魂察觉到了她的严肃,面色也凝重了起来,“念姨但说无妨。”
        “近日有人要追杀至此,但伤者情况不便颠簸,滞留此地我一人怕是护不周全……”
        “而我至今无法看透的,是你的身手究竟到了何等程度。”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6-12-19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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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如零星火苗被聚拢化作火焰愈演愈烈,暗紫内力凝作无形之刃,逐渐拔长,映出星魂幽蓝双眸中沉静却危险的暗芒。
          ——“道用无穷,处处有之,因用而论。用即出,阴阳即定,二者虽定,亦随时而变迁。故曰:阴阳不二,以壹而待之。”
          月神施然然抬起手,仅在虚空平淡无奇地挥过,却瞬间改变了周遭的气息,仿佛在二人之间拉起了难以攻破的防线。
          ——“壹者太极是也,统领二物,相互作用,运化万千。”
          感知,封闭,释放,交锋。
          阴阳家未来的左右护法,一者具有绝对强悍的善战内力,一者具有绝对精准的控制能力,他们在此时此刻,操纵世间阴阳。
          ——“此所谓,化阴阳之气为己刃。”
          远处荆轲的住所中,端木蓉正透过门缝窥探战况,高渐离已然看不透深浅,倒是荆轲被惊醒,钻到端木蓉身后了解情况。
          星魂常于实战厮杀,在经验上甚至堪堪压过月神,他的步伐即为干脆,周身被护得密不透风,得空一股阴阳之气如剑般射出,而月神故技重施,出手招数来势平淡,骗得对手掉以轻心,到了近处才感受到汹汹的伤害。
          荆轲啧啧称奇:“我说这小子不简单吧?念端上哪儿捡的童养婿?”
          端木蓉冷不丁地插话:“我捡的。”
          “……”荆轲被梗了一下,总感觉被小辈嘲讽了,随即忿忿道,“但这种程度的内力聚气发出,以星魂的年纪,必定比月神先力竭,再强撑下去,必然伤及心肺,甚至直接七窍流血。”
          端木蓉盯着门外纠缠不相上下的二人喃喃:“不会。”
          “这又是为何?”高渐离皱眉道。
          “因为他告诉过我。”端木蓉抬起头,素来单纯的脸上透出了一丝决绝,“自然之间,天地之内,阴阳二气,交互循环,孕育万物。生灵之内,或有阴阳二气余,贯连体内与体外的阴阳之气与自然之气,未尝不能超越本身。”
          “他可以。”
          剑气有形,掌风无形。
          内力俱散,阴阳之力威力依旧。
          天地浩荡,皆为内息。阴阳秘技,汲而无穷。
          阴阳。
          阴阳。
          他所学的,是本就与江湖别家武功心法相去甚远的阴阳。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6-12-19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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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与月,魂与神。
            繁星必月淡,月朗必星疏,此消彼长,针锋相对,独立而联结。
            从星魂拜入阴阳家那一刻起,东皇太一的眸光幽幽罩下,这两个字就此落在他的身上,恍若蛛丝般缠裹束缚。他早已知晓,有些命运注定无法逃避。
            然而他从未知晓这个名字在抛开责任后,又意味着什么,直到那日听到端木蓉的揣测。
            ——“星魂你的名字,是众星之精魂的意思吗?”
            ——“不,这个名字的本意,是在针对一个人。”
            ——“欸……真可惜。但我还是很喜欢啊,喜欢星魂。”
            阴阳家推崇平衡之术,左右护法势力均衡,实力伯仲,以此达成彼此制衡之效果。而与“月神”相对的“星魂”,正是东皇太一赐予下一任左护法的称号。
            月神曾经一步步爬上右护法之位,借东皇太一的支持完成巩固,展现出独当一面的气势,而这一任的左护法年事已高,唯有星魂一日千里的成长能予以敲打。
            星魂知道这个称呼的含义,也知道自己需要背负的命运,但他从未知道,这样的针锋相对会来得如此之快,甚至于避无可避。
            因为他不能输。
            两股截然相反的阴阳之力斗得地面沟壑纵横,纵使是高渐离这般素来擅长利用气流的剑客,也无法精准捕捉间隙进行介入,倒是端木蓉的注意力从二人身上挪开,蓦然扯过荆轲的手腕,抬手切脉。
            “欸?”冷不丁被打断的荆轲诧异道,“这是怎么了?”
            端木蓉的面色几经变换,最终咬牙切齿道:“我想,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师父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怀疑过星魂了……”
            “这也是我一直不能理解的,为何不曾怀疑?”高渐离适时地插入了一言。
            “他体内在作怪的是,确实失衡阴阳之力没有错,但与星魂此时给我的感觉截然不同。”端木蓉松开了荆轲的手腕,尝试着将内力聚集在掌心,“每个人的内力都有各自的感觉,例如星魂的阴阳之力强势又从容不迫,而始终折磨着荆大哥的阴阳之力偏近一种似乎很柔软,但又阴魂不散的感觉。”
            荆轲严肃地看着端木蓉问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形容的时候能不要带着感情色彩吗?”
            “盘桓难驱散那股的阴阳之力,来源于她。”端木蓉抬起手,指向了前方。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6-12-19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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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寒淬炼了阴阳锋芒,杀意随纵横剑气铺展,宛若棋盘上厮杀的黑白二色,最终混出了两张极似的面容。
              月神对阴阳之力的掌控堪称登峰造极,而星魂才初次冲破瓶颈,尽管交手经验丰富,但真要论起对阴阳之气的运用,他可以说是毫不占优。战线愈是拉长,应对与反击愈是吃力,只能凭着一时意气堪堪战成平手。
              “他的路数适合速战速决,能一招解决就不多拖半招,这就导致每一招都会消耗一定的心力,虽然多半能造成伤害,但效果不如预期。”荆轲挠了挠下巴道,“所以蓉儿,能放我出去帮你的星魂吗?”
              端木蓉蹙眉道:“话虽如此,但对手便是神不知鬼不觉暗害于你的人……星魂尚且是了解阴阳家手段的人,荆大哥你就真的不担心再来点什么吗?”
              高渐离盯着前方幽幽道:“恐怕我们来不及担心自己了。”
              双掌相撞,二人皆被震出数步,星魂稳住身形便觉气血翻涌,而月神尽管面色难看,但大碍并无。一时未缓过神来,他咳出满手满袖的鲜血,而被濡湿的空气却带着他的桀骜在视线里弥漫,月光飘落眼眸,寒意森然。
              月神略一整顿衣衫,旋即凝神聚气在掌心,以图趁星魂尚未调整时进行袭击,确保先机。孰料就在抬手那一瞬,细巧的银针从侧里飞出,精准无误地扎中了月神的手腕,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攻势。
              星魂惊愕扭头,只见高渐离与荆轲拔剑在手,而被他们护在身后的端木蓉紧攥着一把针,眼神执拗得有几分可怖。
              “你退后。”端木蓉刚才也是误打误撞,现在要让她再抛一次针就未必能成功了,此时仍然有几分后怕,连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都颤抖,“再折腾下去,我的医术救不了你。”
              “行了,两个小鬼都回屋里去,接下来交给我们。”荆轲笑眯眯地将剑扛在肩上,痞气十足地挑了挑眉,“罪魁祸首既然都送上门来了,岂有不揍一顿的道理?”
              高渐离简单粗暴地“嗯”了一声。
              “才不。”端木蓉干脆利落地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两下挽起袖子,从布包里摸了两根更长的针,“我也要揍她。”
              江湖上的心法何止近百家,然而绝大部分是源于人本身修炼而成的内力,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有阴阳家与道家依稀窥见自然之本源,进行了巧妙的借用。
              哪怕是端木蓉这样只听懂一部分的医家人,也能抛出一把威力不俗的针雨。
              月神若是单独应对自然是游刃有余,但左有荆轲来势汹汹,右有高渐离滴水不漏,这些骚扰令她头痛万分,几番权衡后,骤然袭击了端木蓉。
              星魂始终在旁紧盯着战况,见势不妙迅速将她拽到身后,仓促对上了那一掌,缓下了月神的攻势,荆轲与高渐离及时回援,重新拉回战线。
              “……简直胡闹!”星魂朝端木蓉脑后狠敲了一记,略带沙哑意味的嗓音透着几分恼怒:“白痴,你是忘了你自己才是医者吗?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还能自己救自己不成?”
              端木蓉顿时无言以对,医者不自医本是常识,她关心则乱,早便忘了这一点,此时回想起来多少有些羞耻,但又不服气:“刚才我还救了你呢。”
              “……你救我不是第一回,但没有一次是需要你搭上命来救的。”星魂反应比她快很多,对战场毫不留恋,几下后退就撤出,掰开了端木蓉的手抽出银针道,“看我的吧,你还差的远。”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6-12-19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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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言道,计划赶不上变化。
                念端这一回远游收获颇丰,除去从药农手里收购一批贵重药材外,还与几位前辈探讨了荆轲的病症,确认了一些民间方子的效用,途中听闻阴阳家右护法月神突然外出,结合近几日所知,料想这角色是冲着荆轲去的,星魂他们只能躲没法打,提前结束拜访就往回赶。
                然后她就花半个时辰了解前因后果,花半个时辰处理一地狼藉,然后劈下半截树干,拎了柴刀一屁股坐下去,微笑十分和善。
                自恃有伤在身无所畏惧的星魂安静喝药。
                那夜荆轲放飞自我,连带着高渐离配合一起打了个痛快,虽然硬生生地逼退了月神,却也导致医庄几乎需要重建。
                “蓉儿你说,这主要是谁的责任。”念端盯住一脸乖巧的端木蓉,直击重点。
                端木蓉眨眼:“荆大哥。”
                “好,那就是星魂的责任。”念端简单粗暴地下了定论,端木蓉这护短的天性跟自己也是如出一辙,越是掩饰越是解释。
                星魂呛了一口药汤,伴着荆轲幸灾乐祸的爆笑声冷静地为自己辩护:“荆大哥吸引月神前来偷袭,不料被我与高渐离发现,一言不合拔刀就干,奈何我不敌月神老辣,最后还是靠荆大哥与高渐离配合默契招式霸道撵得月神满医庄跑。”
                “荆大哥的责任,妥妥的。”端木蓉在一边帮腔。
                “荆大哥剑术超凡,莫说劈篱断树,就是开山辟石也不在话下。”星魂点头补充道,名为赞叹实为坑害。
                高渐离意外地插话:“嗯,大哥甚猛。”
                荆轲仿佛看到了今晚丰盛的荤菜渐行渐远。毕竟在不能拔剑砍个痛快的情况下,谁掌握了伙食水准,谁才能站在顶端。
                兼修医术和烹饪的念端当仁不让地占据了顶端位置,她不给谁饭吃,谁除了嘤嘤嘤外,也就只能选择吃土了。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6-12-19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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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完眼下这片亟待翻修的地皮,责任也落实到位后,念端话风一转询问起了荆轲的病情。端木蓉有板有眼地汇报着前些日子的安排,师徒俩轮着把了一次脉,随后便就着几个方子讨论了起来。
                  高渐离和荆轲一直是全然听不懂的,行走江湖的剑客素来以硬抗和止血为主要医疗手段,那些个草药名对他们来说区别就是有的好听有的不好听。而星魂为了端木蓉那懒得背书的习惯,迫不得已陪她学过,天赋跟人家没法比,但耳濡目染下弄懂其中医理是不难的,此时他不仅能听明白,而且能在适当的地方加以补充。
                  “现在可以确认的是,荆大哥体内被种下了的应当是阴阳咒印的一类,月神那一派比较惯用,说简单点就是打得过直接打,打不过就阴你。”星魂的记忆力虽好,但阴阳咒印的难度委实不低,只能说略有了解,不敢保证能解除。
                  念端显然是早有专门查阅过:“阴阳咒印的发作和效力与施咒者的内力程度联系紧密,是这样吧?”
                  “施咒者牺牲咒印发作时间,可以换得更狠决的效力,牺牲一定的效力也能延长发作的时间,增加发作次数。”端木蓉展开用于记录的竹木简,“如果真是月神的话,她应当是想多折腾荆大哥一阵子?”
                  “嘿,叫你背医书你背不下来,记这个倒挺牢的?”念端翻了个白眼,“月神的行为要理解也不难。当时我还在医庄,想直接要了荆轲的命哪这么容易。”
                  星魂认同她的说法:“而后她趁你离庄,就来下杀手了。”
                  端木蓉托腮插话:“但是我一直不明白,要荆大哥的命做甚?阴阳家效忠的是秦国,荆大哥是怎么得罪秦国了吗?”
                  荆轲终于逮到说话机会简直热泪盈眶,但刚开了个头就被念端一个眼神打断,只能苍白无力地说道:“……是有些过节。”
                  星魂几乎猜出了大半,颇为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而端木蓉则一脸不爽,要知道听故事还没听完开头就给掐了,真的浑身难受。
                  “现在能做的就是控制,荆轲眼下的症状还并不严重,唯一麻烦的就是阴阳怨咒始于阴阳,必将由阴阳终结。”念端话音未落,众人的目光便整齐划一地聚集到了星魂的身上,他迟疑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这不行,这方面我毫无经验,何况解咒印时若是稍有偏差,荆大哥必会丧命。”
                  高渐离喟叹道:“然而我们也找不见第二个阴阳家弟子了。”
                  “星魂你是哪方面不行啊?”端木蓉好奇地问道。
                  荆轲显然是不嫌事大:“我相信不是那方面,对吧星魂?”
                  星魂扭过头,和善地拍了拍荆轲的肩头,场面除了他的笑意过于可怖外,一切都很温馨:“没有不行的,来吧,解咒印吧。”
                  “星魂,不要这么着急,我棺材还没找人做,你晚两天再说。”念端边捂住端木蓉的耳朵防止她学坏,边给星魂帮腔以示立场。
                  “所以星魂你现在是对阴阳之力的掌控不行,还是对咒印的了解程度不行?”荆轲果断放弃了以卵击石的行为,他绝对有理由相信念端会因为星魂,再扣他半碗米饭的。
                  “后者。”星魂答得很干脆,“毕竟我因意外来到这里时还不足十岁,那些书也就过个眼,没有细读。”
                  端木蓉若有所思:“那如果你再回去看一次呢?”
                  众人本能地觉得这提议相当不靠谱,然而转念一想,这又是目前风险最小的计划。高渐离率先附和,念端也认同了可行性,倒是荆轲有几分顾虑:“星魂你也是逃出来的,这么回去若是被发现了,又该如何?”
                  “这倒不必多虑。”念端仔细听过星魂的经历,那应当是走火入魔后的年代错位,如今年代里真正的星魂应该只有两岁,牵扯出的麻烦想必不至于很多,“但是星魂,你怎么想?”
                  星魂至始至终都在谨慎的思忖中,神情凝重异常,但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可以尝试。”
                  并非他畏惧那里,而是他不想翻见回去的办法。医庄的生活过于宁静,以至于月神在夜色中出现时,他才恍然忆起自己曾经是怎样的人。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6-12-19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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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骊山遍布松树四季常青,经由历代阴阳家弟子精心排布,将奇门遁甲之术糅杂其中,形成错综复杂的阵法,愈靠近愈是繁琐。
                    初入门的弟子全靠死记硬背,稍有踏错便极有可能绕不进来,断了相当一部分人偷溜下山的念头。
                    除却天然屏障外,阴阳家的戒备并不算森严,大部分弟子们在外围修行井然有序。身居高位者则各有独立住所,由傀儡进行不眠不休的守卫。真正设防的是阴阳家的藏书阁与禁地,安排了阴阳家弟子轮流站岗,对每位造访者进行核查。
                    那点阵法自然难为不了星魂,他牵着端木蓉一路穿过树林,直奔悬崖上开凿的石室,途中因为精神高度紧张,反复放出阴阳之力探查周遭。
                    星魂如今的实力凌驾在五灵玄同之上,本不惧一战,但真的惊动了那批人会容易招来些不必要的麻烦,何况他无法保证在带着端木蓉的情况下还能全身而退。
                    这时候星魂就有些无奈,上阴阳家走一趟捎端木蓉见世面这种提议,居然是念端发起的。
                    最早的时候,对于念端让端木蓉同星魂一道去的决定,荆轲提出了极为激烈的抗议:“这简直跟送嫁没什么区别啊!你是没见星魂平时看着蓉儿的眼神!你就说,跟我每天看着烤山鸡的眼神有差吗?”
                    “……我觉得吧,星魂眼里的蓉姑娘起码不会像烤山鸡一样,只有吃的价值。”高渐离抚额,“虽然我也觉得让蓉姑娘跟着去并不妥当。”
                    念端则一脸的轻松:“这倒无须多虑。阴阳家管理弟子的方式很直接,你要是资质不够,爱学不学,不学就滚。你要是资质可以,进来就灌,敢跑灭口。”
                    荆轲哭笑不得:“所以蓉儿在阴阳家乱跑也不要紧是吧?那星魂怎么办?他肯定不是没资质的那类。”
                    “按你们的描述,阴阳家那边要想收拾他,起码得长老以上的吧?他是得折腾出多大动静才能引来这等人物啊。”念端啧啧叹了两声,浑然不觉自己对星魂的信任度已经高到了一定境界。
                    高渐离直奔重点:“但一定要蓉姑娘同去是为了什么?”
                    端木蓉是医者,阴阳家的典籍本就晦涩,领进了藏书阁也无甚用处,保证星魂安全就更是说不通了。
                    无论是并不在场的星魂,还是等他回来解咒印的荆轲与高渐离都思忖着用意,听闻此言的念端却突然沉默了,她扭头望着门外给端木蓉反复灌输阴阳家规矩的星魂良久,无奈地叹道:“你们或许没发觉……星魂他,从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她的目光随即穿过了星魂与端木蓉,望向了很远很远的彼方:“江湖上多了是那样的人,心中有大义,口出皆正道,他说的话另你自惭形秽,但细想便会发觉,要以身殉道者永远不会是他——星魂不是,他有自己想要的,但除了他自己外,无人知晓详情。当别人急需时,他连命都能交出去。”
                    “所以我在想,如果让蓉儿跟在他身边,他知道必须把蓉儿安然送还给我,会不会惜命一些。”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6-12-19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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