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urteen
奥林匹斯纪年四,春暖花开。
冥域,暗黑圣堂。
三个精灵站在堂前的广场上,其中两个精灵呈对峙状,第三个站在一旁,玩把着手中的玻璃球。
极静,两人都没有动作,河流似乎停止了奔涌,只是静静地流淌,连那些已经失去意识的灵魂都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想要远离,仿佛被那股凝然不动的沉静给压住了。
持镰者右手握住镰柄中间,左手微微下垂,他看着手中的镰,没有看向对面的对手,镰尖朝地低垂,有灰白的寒芒一闪而灭。
另一个精灵手中什么都没持,他就这么站着,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上去比另一个精灵还要放松。
谁也没有打破这种静,有风吹过,流淌般从他们身上拂去,微微掀起持镰者身上的斗篷,他依旧凝然不动,露出的身躯坚硬如钢铁。风同样掀起了空手者的斗篷,他默默站着,仿若雕塑。
一个玻璃球打在面具上,复而弹开,弹跳了几下落在广场边缘。
空手者有一刹那的摇晃,而这样的机会恰恰被持镰者捕捉到了,他镰锋内敛,如大鹰般起跳,瞬间朝空手者收割而去。空手者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避开,他的腰朝地面拗下,常人拗到这个角度早已摔倒,而他却站住了,慢慢直起来。持镰者的镰刀迅速往下一钩,空手者避无可避。
吟唱声高亢起来,就像尘封的巨钟时隔千百年再度敲响,空气开始震荡,即使镰刀也被短暂地阻碍。
持镰者迅速跳开,他手中的镰刀被震出丝丝裂纹,又迅速地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修复着。他再次站回原处,手中的镰刀嗡鸣声大作,刃上闪烁的寒芒暴涨,如一轮灰白的弦月,锋利如狼牙。
他挥镰,仅仅是一个轻飘飘的动作,刃光悄无声息地席卷而去,这柄镰刀所收割过的怨灵在刃光中浮现,他们咧着嘴露出森森獠牙,尖叫着狂笑着扑向空手者,声音尖锐地刮擦耳膜。所到之处沿一切都被撕碎。
空手者到现在都还未动过一步。吟唱声越来越快,他的脚下渐渐发亮,一个古老的图案从地底浮现,渐渐覆盖了整座广场。
雷声轰鸣,仿佛敲打着一口巨大的、倒扣着的锅,无数电光穿梭在云中,叩击着这个灰黑的世界,短暂地带来了比太阳还要明亮一千倍的神光。
空手者望着奔涌的怨灵,琥珀般的眸子漠然得毫无情感。他高举起手,那个图案牵引着雷电,那些怨灵在靠近他的一瞬间就消失了,雷霆降下仿若神罚。
怨灵们惨叫着,但不退去,飞蛾扑火般扑向空手者,瞬间蒸腾成蒸气,飘散无踪。
“不愧为深渊狱神啊……还保留着诸神的骄傲与荣耀么?”
第三者轻声自语,玻璃球在手中转成一片透明的光弧。
音爆声响起,巨镰破空斩下。空手者想要回头,但却快不过那柄刃。镰刀带起呼啸的风声斩向他的背后。他无从防御,这是术士的破绽,他们施术需要时间。但战士不需要,他们杀人只是一瞬。而持镰者再次抓住了对手的破绽。
镰刀被打落在地,玻璃球再次弹开。他懒散地笑着捡回球。
“好了,胜负已分。”
持镰者从空中落下,他捡回镰,手指抚过刃上细碎的裂纹,上面的光芒黯淡了许多。
“到时再收集一些亡灵吧。”
他拍了拍持镰者的肩膀,走向空手者。他还站在原地,盯着脚下逐渐消散的图纹。
“已经做得很好了。”
第三者笑笑,站在他身边说。
空手者没有说话,脚尖蹭着地面,磨出些许石头粉末,他似乎是个畏惧老师的学生。
“你想打败他吗?”他问,就像在哄骗小孩。
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我不知道。”他微笑起来,用手沾了点那些颜色灰暗的粉末。“就像你的实力在他之上,你却输了,原因你不知道。即使这没有关联。”
他默默听着,锇面具遮住了神情,眼神认真。
“你是一个术士,你能以一神之力战万神,这是你的能力。”他淡淡道,粉末在手中漂浮,盘旋在玻璃球的周围,以球为轴心牵引着地上的粉末,几乎演变为一个沙尘暴。“但每种能力都有缺陷,当你被对手近身,即使是最普通的战士都能找到你的破绽,给出致命的一击。而你无从躲避。”
“那我该怎么做?”
他问,幼稚得像个孩子。
“不是该怎么做,而是能怎么做。”他与他视线持平,认真地注视着他。“殿下,这是你第几次演练了?不得不说你恢复地很快,但你还是没有明白真正的战争的意义。”
他手中的沙尘渐渐停止旋转,溃散为原本的石粉,落在地上被风吹散。伴随着轻不可闻的叹息,他转身走下广场。持镰者与他一道。离开时斗篷扬起,粉末和灰尘模糊了他的视线。
“不就是活下去么?”
他的声音低低的,随着风传出去。第三者的脚步顿了顿,心里猛地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