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赤司吵架了。
降旗躺在床上，看着枕边的手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叮铃！”
降旗被惊了一下，飞快地拿起手机，激动地从床上弹起，又重重地坐下。
“啊啊，怎么是河源啊？！”
真是讨厌死了！
为什么不联系我呢，就这么想和我保持距离……吗。
赤司征十郎。
降旗心里想着，却又像卸了力般，突然向后摔去。唇边喃喃着那个如同罂粟引人上瘾的名字，降旗把脸埋进被子里，缓缓闭上眼，与赤司的一点一滴不经意间浮上心头。
第一次见面真的算不上是好印象。
虽然听过各种传言，也早有预料，奇迹的世代的主将是一个很强大的人，对，很强大，但又不仅仅是强大，反而散发出异常冷冽的气息，生性敏感于他人的降旗光树也自然就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了恐惧。
赤司征十郎。
“……这里好像混进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不好意思，现在我只想和我的队友说话，能请你离开一下吗？”
……
我、我也不想在这啊！！！可是难道我要说：我被你吓到连脚动不了啊！！！
后来幸好火神及时赶到，要不然……虽然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就是感觉拒绝他下场会很惨……
果然——
动剪刀了。
这也太危险了吧！！万一真伤到人可怎么办啊！他是真的不在意吗？拿人的生命就这么不当回事吗？！
这样的行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认同。不能认同！！
降旗承认他是被赤司征十郎的威严和气势给震慑到了，明明是差不多的个子，打同样的位置，但赤司比他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降旗十分清楚，奇迹的世代每个人都有着极为任性和自我的地方，黑子有时都极为固执，其他人就更是如此。可是这个男人，却让他们也甘愿跟随他，并在他的统率下取得了帝光三连霸，创造了奇迹不败的神话。
这个人真的很强大，可是降旗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希望这个人尝一尝失败的滋味。也许是少年的不服输，也许是还未注意到的某些情感的萌芽，反正降旗在小小的角落里目光灼灼地看着远行赤司的背影，眼里闪着奇异的光。
降旗正因着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的心情战栗起来。
（嘛~~这就是痴汉的开端啦╮(╯▽╰)╭）
Winter Cup开始了。
城凛一路过关斩将，一次次绝路逢生，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坚定的决心取得一场又一场比赛的胜利，成为本次赛季上万众瞩目的一匹黑马。
而如今，终于杀到了决赛——
城凛对洛山。
赛前的晚上听说了黑子在帝光时期的故事，降旗心里满是感慨，印象最为深刻的大概就是——
赤司征十郎有两个人。
说实话，降旗听得有点懵，现在的赤司不是以前的赤司……以前的赤司温和而宽厚，现在的赤司只为追求胜利而存在……难道不会觉得很累很心酸吗……对了，那以前的赤司去哪了……降旗的内心不禁升起一种异样的情绪，直到他睡着前的那一刻，脑海里定格的画面的是站在高高的台阶顶端俯视一切的赤司，面庞因逆光而模糊不清，但那双锐利的异色瞳却有着亮人的色彩。
比赛当日，降旗上场了。
当他知道自己要盯防赤司时，一瞬间腿就软了。尽管状况百出，但他还是迅速地冷静下来，展开了攻势。战线并没有拉得很长就被迫收网，该说不愧是赤司吗。下场的那一刻降旗的整个脑子里都是空白的，他明白自己其实做的很好，协助队友完成了几个助攻，个人也从外线投篮进了几个球，可是啊，还是很不甘心。
对，很不甘心。
为什么，自己这么弱啊。上场没多长时间体力已经耗尽，也没能拦住洛山，对方屡屡得分，而我们只能疲于追赶，却总是无法缩小那越来越大的分差。果然还是控卫的问题吧，在对海常一战时表现稍微好了一点就开始自以为是啊，可现在想来，那算什么啊，和赤司一比……
咦！等等。
和赤司一比？！
我，为什么要和赤司比？！
那种强大的人啊，是我一辈子都赶不上的，我怎么能和他比？！就算我曾经想要让他尝尝失败的滋味，但是也注定不能是由我亲手实现。
可是，就算如此……
我也想和那样的人……好好比赛一场……即使不能打败他，至少让他可以记住我……让那样的人……有一天能正视我。
“……我如果能更强就好了，好想……好想和大家一起比赛啊……”
“……是呢。”
我知道自己一定哭的很难看吧，很丢脸啊，真是的，丑死了。但是在黑子面前好像怎样丢脸都没有关系呢，因为我知道他一定能明白我这一刻是多么想要变得强大，更是多么想要和同伴们一起奋战在赛场上。即使有着那样不切实际的愿望，也是我努力的方向。
降旗光树，我告诉自己，你该加油了。
最后，城凛获得了胜利。
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不，也不是说降旗不高兴，他也非常高兴，就是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反正脑子里很混乱，想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但具体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浑浑噩噩的，就这样随着大部队一起出了体育馆。
“啊啊啊！！！！”
“怎么了，阿降？”
“我的手机不见了！！”
“唉，这样吗，我先打个电话试试。”
“……嗯，没有吗……”
“没事没事，应该掉在体育馆的哪里了，我回去找一下。”
“喂！阿降！”
“你们先过去，我马上来！”
躲开散场的人流，降旗跑回了他们刚才所在的城凛休息室，找了一圈终于在最里面的长椅下发现了手机。
“呼——”降旗长舒了一口气，就在他抬腿向体育馆门外走去时，突然听到了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不……不会是鬼吧……不可能的……啊，又有声音了，果然还是快点走比较好吧……
然而，好奇心战胜了内心的恐惧，降旗还是不自觉的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小心地移动着。
转过一个拐角，首先映出眼前的是一片耀眼的赤色，随后是……
洛山的队服！！
这个人是……赤司征十郎！！！
完了，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那个可怕的奇迹的世代的队长，洛山的帝王……赤司征十郎！！！
想到了记忆中那明晃晃的剪刀，降旗抖了一下……还是赶快逃走吧……对……趁他还没有发现……赶快逃走吧。
“唉。”
？！
咦？！他刚才叹气了？！为什么？！该叹气的是我才对吧？！刚赢了洛山就碰上……
刚赢了洛山！
啊，对啊，他们……败北了呢……赤司君他败北了呢……就像我曾经希望的那样。
降旗咬着牙，从没有像这一刻如此悔恨自己许下了那样的愿望，也许因为内心的愤愤不平而诅咒过，可是，当赤司的败北成了事实，那样强大的人，居然就这样败北了……那样比我强大的多的人，在我享受着队伍带来的胜利的喜悦时在体味着败北的苦涩和不甘心……明明是那样强大的人……
也许在遇见赤司之前，降旗内心还充斥着无法言说的、和同伴们一起获胜的巨大喜悦，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感觉到胸口有些发闷。
看着赤司就那样坐在椅子上……孤零零的……总觉得很失落，有很寂寞。
好想抱抱他……
身体先于大脑思考就自己动了起来，降旗踉跄着，却又一步一步坚定地、稳稳地向赤司走去。等到降旗回过神来，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在骑虎难下的局势下，降旗从包里摸出了一条还算干净的毛巾。
“那个……如、如果不介意的话，请用这条毛巾！”
僵直着手臂，浑身颤抖着，好像用尽全身的勇气，仿佛向前递出的不是毛巾，而是一件神圣而珍贵的东西。
长时间的沉默令降旗有些慌乱，但是对赤司的巨大愧疚环绕着他，只得战战兢兢开口：“那个……虽然这次失败了，下次再赢回来不就好了……额，赤、赤司君的话一定没问题的！赤司君那么强大，又、又那么厉害……那个，总、总之，在那之前，感冒了就不好了，无论是作为队长还是运动员，理当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对吧……”
“所以，”深吸了一大口气，“请、请用这条毛巾，不、客气！”
咬舌了！啊啊！！我真是的，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呢！太狂妄了……会被杀的吧！然后就……啊啊，想想都觉得好可怕！！！对不起，妈妈，我以前经常不听您的话……
“……谢谢你。”
咦？没有生气吗。真是出乎意料啊，还以为一定会被拒绝然后因为窥见帝王的失落心情而被灭口的，或者至少也要谢罪什么的。
降旗小心翼翼地向赤司的方向瞥了一眼，却看到了脸上还留有错愕的神情的赤司。
原来这个人也有这样的表情啊。
与此同时，复杂的情绪一股脑的涌上心头，降旗不明白，明明那样强大，可却露出了类似于“为什么对我说这些”的怔楞表情，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吧……你很厉害之类的，因为他是说过“败者的一切都会被否定”的赤司君啊，在此之前从未失败过的赤司征十郎啊！
降旗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握着，浑身颤抖着，自责的情绪充斥着他的整个身心，可能赤司的败北本来就跟降旗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降旗却不禁想着：如果没有那样的愿望就好了，那样的话，赤司就不会败北了吧。
手足无措，力不从心，他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那、那我就先告辞了，赤司君也请快些回去吧，你的队友一定很担心你！”
跑了。
就这样跑了。
降旗奔跑着，像是要赶快逃离什么，又好像逃不开。
看到那样的赤司。
眼框发酸，呼吸困难，就像有千万斤重的大石压在胸口。
那个强大到不可一世的赤司。
可是为什么……感觉快要不能呼吸了，心脏好疼……好疼。
那个孤独又寂寞的赤司。
眼泪打了几个转，就这样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好难过……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该像我这样的人所希望的那样……尝到败北的苦涩滋味。
降旗停下脚步，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嚎啕大哭。

第二章
自从Winter Cup优胜那天以来已经过了一周了，可降旗还是忍不住想起赤司。
在赛场上作为指令塔一样冷静果决，无论何时都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那样一个万人瞩目、受人敬仰的天才，然而却如同降旗所希望的那样尝到了败北的滋味……也许一般来讲这二者之间并没有什么绝对的因果关系，但是降旗仍然无法摆脱被他自己狠狠压藏在心底的悔恨和愧疚，恨不得为赤司做牛做马做奴隶以忏悔他的罪过。
那天在大街上哭成那副德行也并非降旗本意，可能是很久没哭过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赤司的败北有感而发，但不论如何，降旗一想到当时赤司看到自己递出毛巾的怔楞神情，内心就忍不住揪痛起来。那样纯真如孩童般地怔楞和不解，大概是从来没有人跟他那样说过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赤司君，总感觉有点……
“喂！降旗同学！”
“啊啊！到！”被突然点到名字的降旗回过神来就看到一个拿着粉色哨子，面带灿烂微笑的少女，“呵呵……监督，怎么了吗？”
“怎！么！了！”少女的微笑更加灿烂了，“你来告诉我是怎么了吧！”
“监督，我一不小心就……”对不起！！我又走神了！！啊啊啊，好、好可怕！！
“上周你从体育馆回来以后，你整个人都变得非常奇怪了。先不说每天训练说好不好说坏不坏，而！且！啊！每次休息时你都在走神，喊你都听不到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啊！”相田丽子用手狠狠地抓着降旗的头，“呐，这个状态的话，明年比赛可怎么办啊？这次拿了全国第一，傻瓜都知道明年的目标是卫冕吧！如果还是这个样子，那你做好上天台向喜欢的女生全裸告白的准备了吗？嗯~~嘛~~我本人是无所谓的啊~~”
“监督，对、对不起！！”啊啊啊啊！！！拳头要打上来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啊，毕竟我……
“唉，真是的，”
咦？！
丽子放开扣在降旗头上的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了啊。也不是没有斗志，只是觉得……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更何况黑子也跟我说，你不只是在训练的时候走神，上课也在发呆，走路又经常会撞到别人，还有吃饭时含着筷子就不动了……时空是在你哪里静止了吗！！或者不如说是，在训练时比平常情况更好一点吧……到底怎么了，我还有日向黑子他们，真的很担心你啊！也很想帮你啊！”
啊啊啊……这真是……好感动呢……我知道自己这一周以来很不正常，除了训练的时候，其他的无论做什么都不能专心，每次身体一停下来，赤司的脸就从脑中的角落里冒出来……我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可以，不可以总是想着那个人，可是就是控制不住啊……但是，但是啊……我也不能让关心我的人担心啊，振作起来啊！降旗光树！
“那、那个，监督……我、我不会让大家再为我担心了！我会更加努力，和大家一起上场比赛，然后明年再次获得优胜的！”
丽子听到降旗的话瞪大了双眼，然后笑了起来，拍着降旗的肩膀说：“说的很好，降旗君。”
“好！我会帮你制定新的训练菜单，强化你的体能，提高你的实力，做好准备工作，让你为明年比赛而战。不过——”
“你要是没达到……就要在天台上向喜欢的女生——全裸告白！知道了吧！”
“是、是！”我会努力的，为了和大家一起上场比赛，还有……总有一天，拥有和那个人对打的能力！
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旷的体育馆里传来了不断的“咚咚”的拍球声和鞋子与地板“吱吱”的摩擦声。
“呵呼，呵呼……”
完成了丽子制定的训练菜单——“GO！GO！GO！”（什么鬼称呼？！）降旗直接瘫倒在地，喘着粗气。
啊……好累啊……一动都不想动……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降旗还是爬起来收拾了一下体育馆，提起自己的运动包，朝家的方向走去。
“……总觉得最近注意力更加集中了。”训练时间的延长和强度的增大，让降旗基本上回家倒头就睡，所以作业就是在学校里完成，上课也变得更加认真，走神的次数也减少了好多。只是……虽然有在克制……但那个人——
果然还是让人很在意啊。
要是能再见一面就好了。
啊啊啊啊！！！要不要这么准啊！！！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降旗的内心无疑是崩溃的。
如您所见，本来是城凛内部为黑子举办的庆生Party，被火神请来帮忙的“自家的”哥哥冰室桑也好，以及用特殊交通工具运尼桑过来的高尾君也好，虽然是意料之外，但毕竟是正常人，可是啊可！是！——
为什么这五个超人类的家伙会在这里啊！！！
尤其面前就是这个最可怕的帝王——赤司征十郎！！！
按常理可以理解黑子将他们带过来的意图，即使能够明白他们也是普通的高中生，可是能明白和能做到之间果然还是有差距的啊！更何况降旗还曾经“一不小心”看见了帝王颓丧的一面，还曾经“一不小心”将这一事实戳破，会被灭口的吧……
嘛~~没准赤司已经忘了这件事吧。
“呀，是降旗君吧。”
呵呵，才！怪！那一副笑的高深莫测眼神里透着明晃晃的深意的样子是什么鬼啦！话说，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啊！！
“……赤赤赤赤司！”
不行啦，就算是之前很想再见一面，但果然不见比较好啊！！站在那里就是满满的帝王之气啊！身体？身体在颤抖吗？与其说是没有感觉到，不如说是——停都停不下来啊！咦？怎么感觉……天旋地转的？
之后是怎么进的屋降旗已经完全记不得了，当他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在和赤司举杯相交，气氛和乐融融，相谈甚欢——虽然貌似降旗自己并不这样觉得。
在相继向寿星表示祝福后，赤司和降旗重新坐下来，开始吃着丰盛的菜肴。比起周围那种热闹和欢快的场景，降旗他们这边显得有些沉闷和压抑，为了不再一直这样冷场，降旗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话题。
“……听说今天的菜都是火神和冰室桑做的，感觉好好吃啊。那个，赤司君你觉得呢？”
“嗯，手艺确实是值得夸赞呢。卖相很精致，口感也不差，荤素搭配也可以，只是摆盘的方式过于随意，难以体现菜的美感，不过考虑到是归国子女，也不是不能理解。”
“……嗯。”
“原来赤司君对日本料理也有研究呢，呵呵呵……”
“不能说是有研究，只能说是稍微了解一点吧。更何况本来就会对菜有着色香味俱全的要求吧。”
“……哈哈……就是说啊……”
不行啦，谈话完全进行不下去啊，但是不说话的话会更尴尬啊！！！讲个笑话？不行，太老土了。谈天气？可现在明明是晚上啊。说说喜欢的书？别闹了，肯定不是一个品种啊！那就……谈恋爱？啊啊啊啊，不行不行，敢开赤司的玩笑？！是嫌命长了吧！！平常和同学之间的好像都不行呢……那就只剩下一个了！
篮球。
可是要怎么说啊！！
赤司仿佛看穿了降旗的纠结，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他，微微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降旗君，不用勉强找话题也可以的。”
“唉？”但是那样……降旗望向赤司，只见对方正在小口喝着汤，偶尔在停顿的间隙，微张开嘴露出舌头，向嘴里吸着气。
嗯？赤司君难道是……怕烫？
……
呵呵，怎么会呢？！
“没关系，随便说点什么都可以。”赤司放下碗，温和地说着。
“你喜欢就好。”

第三章
赤司看向降旗的眼神中带着安抚和鼓励的意味，降旗有一点恍惚，险些沉迷在那双温和的赤色双眸中，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呆，赤司君必定是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紧张和不安，才会这么说的吧。
原来是个温柔的人啊，赤司君。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也许说不定——就算是我也可以的吧。
可能赤司君现在所做的只是出于礼貌，缓和自己的紧张和不安，然后Party结束后就各自回家，再次见到可能就会是在赛场上，而且也不保证赤司君还能搭理我这个胆小鬼，但是我……总觉得……不甘心啊。本来被今天的突然见面吓了一跳，怎样都不能保持平常的模样……就算是见到赤司君会害怕，身体会颤抖，说话都说不完整，赤司君那么强大，而我只是个胆小鬼……要是能跟靠近这个人就好了……就算差距这样大，哪怕只有1%的可能性，可我还是不想……我还是不想因此放弃可以和赤司君联系的那一丝渺茫的机会啊！
所以！
“那个，赤司君！可以、可以问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赤司看样子睁大了双眼，但又马上笑了出来，“呵，你居然会提这样的要求，真是意外啊，降旗君。”
看到赤司并没有露出特别排斥的表情，降旗稍微松了一口气，心脏“砰砰、砰砰”地跳着，双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手心都已经沁出了汗，但是降旗仍然勇敢的直视着赤司，心里升起一种连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期待和欣喜。
“额……那个！因为、因为我们都是一年级，而且篮球都是打同一位置的，而且我也一直觉得赤司君很、强大、很厉害，所以想向你请教一下。虽然我知道我们是两支对手球队，但是还是想和赤司君厚脸皮讨教一下。那、那个，如、如果不方便的话，没关系的，我、我也可以……”
“好。”
“唉？”
“我说，好的，降旗君。”
“……”降旗此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表现这种心情，整个人一下子呆住了，明明刚刚还在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平静了，就像被什么东西完全填满了，而且还在不断溢出，这汹涌澎湃的激动心情。
“那就给我吧。”
“什、什么？！”
赤司的声音仿佛透着些许无奈，对降旗说：“手机。”
“哦！请……”恭恭敬敬地将自己的手机呈了上去，然后就一直在揪着衣角，眼光四处飘动，不知道该落向哪里。
“电话和邮件都输是吧？”
“嗯……嗯。”
“到家以后，请给我发一个邮件，以便我能知道你的。”
“……好。”
“对了，说起来上一次你也是这样呢。”利索的输完自己的联系方式又打给自己一个电话后将手机还给了降旗，赤司看着降旗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戏谑地说着。
“？”
“就是递给我毛巾的时候，”赤司轻笑一声，“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啊啊！并、并没有。”降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带着有些腼腆的笑容说：“我只是……那个、毕竟赤司君那么强大又那么厉害的人，我以为你不会记得那件事了呢，更何况在那种状况下，被我这样的人发现了什么的。”
“没关系，我并不在意。”赤司微微一笑，一边和降旗搭着话，一边又用公用勺子盛了一碗汤豆腐。
降旗看着赤司优雅的动作，突然想起黑子以前无意中提到过赤司是日本一个大家族的未来继承人，真的是好厉害啊，感觉教养也是没话说呢，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流露着中世纪时期英国贵族的气息，天底下竟然真的有这样完美的不漏痕迹的人啊，话说回来，他的脸还真是精致啊，完美的家世加上完美的品格，而且本人还是个大帅哥，果然普通人都难以匹及吧。降旗感觉有些无聊，随意地夹着菜，不时吃上两口，默默地想着。
“对了，降旗君。”
“嗯？……唔……”突然被点到名的降旗正在吃着刚放入嘴里的菜，身体条件反射性的一抖，还没等嚼上两口，就急忙吞了下去，结果噎到了。
“你没事吧？”赤司连忙倒了杯水，递给降旗，然后抚着他的背。
“……没事……”降旗从赤司手中接过杯子，急忙“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然后看着天花板，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得救了。”
“非常抱歉，我……”
“没事的，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
“赤司君？”降旗没听见赤司的回答，目光转向赤司，却发现对方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双肩微微耸动，不时瞥向自己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不禁有些羞恼，语气也不客气起来，“太过分了，赤司君，居然笑成这个样子！”
“呵呵……抱歉抱歉……嗯，我想问，这周末你有空吗？”
“？”
“洛山和阳泉要举行练习赛，我们会在这待到周末。”
“唉？！真、真的吗！有空的！我有空！”
“那具体的时间和地点我等下再发给你吧，因为我需要协调一下我们队的情况。”
“……”啊，赤司君真是很辛苦呢，明明这么忙还能考虑我的感受，果然很温柔啊。
“怎么了？”
“没什么。”降旗向赤司笑着摇了摇头，“我等你的信息。”
赤司对此也回以一笑，又将手伸向公用勺子，盛了一碗汤豆腐。
降旗看着赤司的笑容，突然觉得很开心，因为赤司那并不是公式化的、礼貌而疏离的笑，而是带上了春风拂面般和煦温和地笑，是的，那是有温度的笑。能和赤司这样近距离接触的同龄人除了奇迹的世代和他的队友以外也许也没有谁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没有谁敢和赤司有这样的接触，但是自己现在和赤司近在咫尺，还可以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仅仅是意识到这样的事实，也足以让降旗的内心如潮水般雀跃奔腾，原来和这个人在一起是如此的让人愉悦啊。
等到Party结束后已经过了十点了，反正每个人都吃的很开心，也玩的很开心。
最后散场的时候本来降旗是打算留下来帮忙的，但是被火神揽着黑子肩膀说的“阿降，你回家吧，有这家伙在就足够了”这样一句话婉拒了，降旗眨了眨眼睛，又有些摸不清状况的点了点头，然后跟前辈们道了别，就径直回了自己家。
“光树，回来了啊。今天在同学家玩的开心吗？”
看着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回来的母亲，降旗感觉温暖包裹了全身，不禁咧开嘴笑了：“嗯！很开心！”
“那就好，快点洗澡睡觉。水已经烧好了，那妈妈先睡了，记住——绝对不！准！熬！夜！”
“嗯，妈妈。不会熬夜的。”
等降旗洗完澡出来后已经快到十一点了，他拿起手机，翻到编辑邮件那一栏，手指不太熟练的打着字，然后在联系人中选择[赤司君]，点击发送。
降旗放下手机，爬上床躺在被窝里，关了灯准备睡觉。
想了想，他又爬起来，拿起手机，又编辑了一条邮件，手指却在发送键的正上方停住了，迟迟按不下去。
要是就这样发过去，赤司君会不会认为我太得意忘形了呢……但是不想仅仅只是客套，要不然的话，总感觉……
？总感觉？总感觉什么？
啊……好乱……不想去想了。虽然很冒昧，可是赤司君今天晚上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普通的高中生一样，我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吧？
好想再靠近他一点。
不想只是比陌生人稍微熟悉一点的认识的人。
就一点、一点就好。
带着这样的想法，降旗紧紧闭上眼睛重重按了下去。然后吐出一大口气，如释重负一般的倒在床上，满足地盖好被子，睡了过去。
黑暗中手机的灯闪了几下，之后又归于黑暗。
“滴滴！”『赤司君，你好！我是降旗光树！』
“滴滴！”『赤司君，晚安。』
“滴滴！”『晚安。』

第四章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回到房间后，降旗感到一阵闷热，于是把窗户打开。虽说现在气温有了回升的征兆，但仍然是冬天，风吹在脸上有种刺骨的凉。降旗打了一个寒颤，又把窗户关上了。
“滴滴！”
短信的提示音响起，降旗有些纳闷，都这个时间段了，一般不会有人联系他的。
翻开手机，点进未读邮件，降旗先是一怔，然后就情不自禁地笑了。
『明天上午9点，街头篮球场。赤司。』
周六晚上，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降旗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如优美而有力的鼓点，刚刚被夜风吹走的闷热感觉好像又回来了，很快，他的背就覆上了一层薄汗。
“唔……”
降旗是被窗外的阳光弄醒的。
就这么和着衣服，搭着枕头睡了一夜，降旗觉得有种深深地无力感。
他坐起身来，回想着昨天夜里所做的梦——或者，那不应该称之为梦，只是有些遥远的回忆罢了，而且还是他和那个人的命运的伊始。
对，没有错，是命运。
降旗拿起换洗衣物，向浴室走去。
他对于自己所下的结论没有丝毫困惑之意。因为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如果没有相遇的契机，是绝对不可能在彼此之间产生交集的……降旗这样想着，但却又觉得有些愤怒，有些不爽，又有些无力。
降旗站在淋浴的喷头下，呆呆地盯着地板上瓷砖的花纹，可脑袋里就像炸开了锅，乱糟糟的。
话说，到底是为什么会争吵到这个地步啊？！！还冷战了！！还有啊，这本来就是赤司君的错吧！去国外留学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怀着有些受伤的心情还执意认为他是出了什么事的我真是个笨蛋！！而且啊，居然有那种冷冰冰的口吻回答我“啊，告诉你吗？我跟你很熟吗？”！！这让我怎么忍啊！！从那年刚认识的时候算起，我们怎么也认识五年了吧！你居然对我说出这句话！连黑子都说“降旗君居然还不知道呢，感觉十分意外呢，明明这几年和赤司君走的比谁都要近”！！退一步讲，就算初中和你要好的奇迹的世代都知道了，加上高中同校的洛山的队友也都知道了，但为什么！跟你大学同校的我会比去了美国打比赛的火神大我知道的还要晚啊！！
啊啊啊啊啊！！真是的，真是叫人不能忍啊！我在你心里……地位就这么低吗……就这么不值得告诉吗……明明是留学这么重要的事情。
明明是要离开日本。
明明是要离开……我。
走出寝室，降旗又一次被快进夏日的过于明媚的阳光刺了一番。作为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就要离开校园的大三老狗，降旗看着路上成双成对的年轻人们，无奈又心塞地叹了一口气，不经意间，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人清晰的面容。
他抬起头，看着没有云的那么蓝的天，突然笑了起来。
还记得那天……也是这样的没有云的这么蓝的天。
等降旗拽着运动包，急急忙忙跑到约定地点时，就看见赤司已经在练习投篮了。
他还没开口说话，赤司就仿佛有感于他的到来一般，转过头来。
“……”赤司君。
想说话却像喉咙被堵住一样，只能张着嘴，怔怔地看着眼前向他缓缓走来的人。
降旗觉得，自己大概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场景。逆着光线，那个人迈着稳健而老成的步伐向他走来，不缓不急，一步一步，规律的脚步声“踏踏”地在他的脑海里回响，像是踩在了棕发少年的心上。赤色的发色近了，更显得他整个人孤傲与张扬，渐渐地，可以看清少年长着一张精致的脸庞，额头上布着些许汗珠。嘴角的线条是那般冷厉，可眉宇间的轻松和温和使整个人显得平易而靠近，好像这个人只是长相极佳却又普通平常的高中生少年，而不是那个球场上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有那双赤色的眸子，里面的坚定与果敢让降旗有些动容和恍惚，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什么都不用说，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人信赖，让人想要依靠，更让人希望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剑，为他冲锋陷阵，除却阻碍，誓死追随。
降旗好像突然明白了真正的武士精神。
“……降旗君……降旗君？”
“是！”降旗条件反射的答到，而后目光变得清明，猛地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又为自己先前的行为感觉到不好意思，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啊！赤、赤司君！真是非常抱歉、那个、让你等了这么久！”
“没什么，”赤司像是被逗乐了，轻咳了一声，“其实你并没有迟到，是我来的有点早。因为确实比较期待呢，今天的见面。”
“……”降旗不知道到底应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虽然对于赤司所说的话他觉得十分羞耻，但是从心底炸开的愉悦和感动又让他分外吃惊。不用看都知道现在自己的五官何等是扭曲，降旗的嘴角不明原因地上扬，却为了不让赤司察觉到端倪而努力控制着。唉，这般进退两难，让降旗自己都不禁开始鄙视自己了……明明是个男生，却这么不干脆，还多愁善感……
赤司顿了一下，接着说：“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也会来得这么早。”
“啊，这样啊……哈哈。”
“对了，你刚才没事吧？”
“没事，多谢赤司君关心！我……只是有点跑急了……”降旗的眼光躲躲闪闪，心脏“砰砰”地跳着，面对着赤司直截了当的关心不免有些心虚。
“……嗯。”赤司意味莫测地看了降旗一会儿，然后笑了，“既然你已经热身完了，那就快点开始吧。”
“哦……”
看着赤司拿球走向场中央的背影，降旗的大脑好像停滞了运作，感觉晕乎乎的，喉咙也有点干，他不禁吞咽了一下。
突然赤司回过头，用眼神询问着。降旗被他专注地看着，心脏跳得更厉害了，高兴得简直要飞起来了。双腿不受控制的冲那个人跑去，美妙有富有节奏感的“踏踏”声，是心中最美好的情感破土而出了。
“呼、呼……”
“降旗君，这才十个球呢。这么快没力气可不行呢。”
在被Ankle Break晃倒后，降旗以0:10完美的被完爆，就趁着这个机会躺在地上大喘着气，对着赤司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降旗就算再迟钝也能反映过来赤司之前的笑是为什么了。
“……赤司君难道是在不满我刚才没有告诉你实情吗？”
话音刚落，只见赤司眼神锐利地瞪了过来。
降旗浑身汗毛竖立，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有些欲哭无泪。我又不是故意要骗你的。难道要我说看你看到愣然后忘记呼吸吗！
真是小气！
……
嘛……感觉还、还有点可爱。
就好像在闹别扭一样。
！！！
降旗面上又有些恍惚，但马上被自己刚刚的想法激到，身上一抖，打了个寒颤，脑子也清醒了些。赤司君那么强大的人怎么可能用可爱来形容，被知道了的话会死的吧？会死的吧！
“唉。是这样啊。”
“！”降旗一惊，难道我刚才说出来了！
“你看你又是这样。”
“嗯？什、什么样子？”
赤司微微皱眉，眼神略向下移，好像在思考怎么措辞：“就是，动不动就发愣……这样？”
降旗瞪大了双眼，然后听到赤司接着往下说：“我想问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你却随便拿个借口来敷衍，嗯……说实话，感觉有点不爽吧，就不由自主地……”
说到这儿，赤司自己先笑了出来，“这样，还挺孩子气的，抱歉了呢。”
降旗看着赤司拼命地摇了摇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点什么。这样孩子气的赤司只有自己见到，这样轻松随意地赤司只有自己见到，还有这样极其放松的微笑和轻笑也只有自己见到……好希望只有自己见到，不是别的人，而只是自己，只有自己。降旗不善思考，却也感觉自己有些偏执了，不禁又开始兴致渐失，多种情绪一股脑儿地涌上来，复杂到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于是最终只是望向那双赤色的眸子，看着里面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微微启唇，说了一句话：“……并没有。”
……
“好了，躺够了就起来继续。”赤司率先扭过头，拍着手中的篮球，向对面的篮场走去。声音淡淡的，可降旗却听出了一丝不稳的气息。
“咦？难道……”是害羞了吗？
站起来的降旗，不小心瞥见赤司微红的耳尖，然后捂住嘴又蹲了下来。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刚刚停下来的剧烈心跳又开始鼓动，而且声音好吵，好吵。
降旗眼角微红，向上仰视着赤司的背影，永远是那样坚定，那样笔直，不愧是天生的领袖，这般令人着迷。
降旗一瞬间想着，要是能受这个人领导就好了，为他所用，为他谋事，而自己一定会死心塌地地追随着他。
降旗觉得自己更加崇拜这个人了。
这样想着，就不自觉得嘴角上扬。

第五章
两个人你来我往好几轮，降旗一次都没能从赤司手中抢到球，反而好几次被抢断。虽然一直被压着打，可降旗却很高兴。明明总是很懊恼被对方截过球去，可每当看着赤司完美上篮的背影，降旗又总是像着了迷一样，在心底不由自主地赞叹着眼前的人。
又一次被赤司晃过，降旗降旗立马回身伸手，想要将球打掉，但是赤司仿佛已经预料到，一个漂亮地身前运球，将球换到另一只手上，然后三步上篮，“嘭！”球进了。降旗身子一斜，摔坐在地上。
多么强大的人啊，动作太漂亮了，太帅气了。
他大概是我这一辈子都赶不上的人。
是啊，天才与凡人——两者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对啊，一辈子都赶不上。
……
但是为什么。
降旗的右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胸腔中传来的阵阵窒息般的刺痛，粗重的喘息声和如鼓的心跳声在耳边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额前长长的刘海儿投下深深的阴影，降旗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震颤起来，撑在地上的手不禁用力握紧。
“……赤司君果然很厉害啊。”
“……”
“……真的好强啊，不愧是不败的帝王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
“降旗君，从一开始你就不在状态。明明跟我约定要一起打球的人不是你吗？”
“唉？……啊……嗯，是、是这样没错……”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如果实在不愿意的话没有人逼着你来，你想走也随时可以走。更何况如果有事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推掉这次的约定，反正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赤、赤司君……”
“但是——你没有那样做，既然已经选择来了，这样心不在焉的态度，”赤色的双眸眯了一下，透出凌厉的气势，“你是在小看我吗？”
“啊啊！！怎么可能啊！”
“对我有意见？”
“这、怎么想都不会吧！！”
“那——你是在对我不满吗？”
“不是啊！！”
降旗听到这真的是欲哭无泪，他已经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了，可从这种类似责问的口气中降旗却听出了一丝关切的意味，认识到的这个事实，让降旗从刚才胸口的刺痛感里解脱出来，就像在炎热的夏季有一股清凉的泉水浇灌全身，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生出了一种异乎寻常的满足感——能被这个人关心、能被这个人在意……什么的。
被骂了不生气，反而感觉很高兴……这种像变态似的举动……我是M吗？
“唉……”降旗微不可察地舒了一口气，平复一下因为赤色少年的举动所带来的兴奋，然后站起来看着赤司的双眼认真的说道：“不是的，赤司君。我、我没有任何不尊重你的意思……只、只是赤司君能答应和我一起打球，真的很高兴，以至于……稍微有点兴奋到忘乎所以了呢。”
“啊？这种事……”
赤司的微微睁大了双眼，露出一副颇为惊愕的神情，完全呆住了的样子，给那张凌厉过头的童颜上赋予了柔和的色彩。降旗看着觉得这人也挺好玩的，可转念就打了个寒颤，这种想法要是被知道的话大概下场会很惨吧……
然后在赤司的神情由惊愕转为不解的困惑时，降旗心里哀叹一声，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
“赤司君大概是不会理解的吧……因为赤司君一直都很可怕……不、不是，很强大！更不用说你是那样出色的控卫，而我只是一个刚刚起步的菜鸟。对于那样强大的赤司君，我非常尊敬！而现、现在那样强大、那样令人尊敬的赤司君就站在我前面、跟我一起打球，这种心情就有点、有点像自己喜欢的人跟自己说话之类的……令人有点紧张、有点不安，还会很期待，但是更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受到对方的讨厌……这样的心情吧。”
“……”
“总、总之，如果给赤司君增添困扰的话，我、我很抱歉……但是不管怎样都希望赤司君不要讨厌我！我……所以……无、无论怎样都请、原谅我！希望以后能和赤司君一起打球！嗯……然后……额……那、那个……”
整个过程中，赤司只是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降旗类似于告白的话语，严肃的脸上挑了挑眉，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喜欢？”
降旗听着从赤司口里发出的音节，内心更加忐忑，更加急迫地想要把自己的心情正确的传递出来，也正因此想要说出口的话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他本来就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想法，以前也就算了，可是这次不一样啊，要是让这个人误会的话，他会觉得很不好吧，以后也可能不会再来往吧，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它发生！
“嗯……那个、那个是比、比喻……对，是一种比喻，我指的是一种敬畏，一种憧憬……嗯，我、我憧憬着你……”
“……嗯，这样啊。”
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降旗看着赤司的嘴角微微上扬，惊艳了时光，降旗耳边清楚地传来了剧烈的心跳声。
赤司不再言语，刚才的一句话就是对降旗所解释的一切的全部回答。
这种回答像是回答了，而实际上又什么都没回答。对于降旗近似于表白的话语，赤司是什么感觉？高兴吗？讨厌呢？还是为难啊？困扰啊？亦或是有所触动呢？心怀期待啊？……降旗其实很想知道，这种想法就像羽毛轻刷皮肤，痒痒的，却又无法抑制。但是，无论赤司是什么感觉，降旗都无法只从这一句话中准确的读取出来。
什么意思啊，完全搞不懂啊！
第一次深感自己智商不够的降旗，对上心思如此剔透的赤司，他只感到无力。
降旗不知道这是什么心情，赤司只用简单的三个字将之前的一切都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本来好像是松了一口气，可是事实上心里却像卡了一个东西一样，不上不下，想要把它拿开，却发现什么都动不了。
冬天昼短夜长，所以太阳正往西边飞去的时候，两***草分别，各回各家。但是降旗仍然苦恼着如何探知赤司的心思。
他今天跟我一起打球到底开不开心呢？还是很无聊？会不会惹他不快了？还能不能有下一次的机会呢？
降旗一边发着呆，一边机械地往嘴里扒着饭。
“光树，今天和朋友相处不愉快吗？”
“咦？妈妈，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看你出门的时候挺开心的，但是回来时就有点闷闷不乐的。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嗯……我也不知道，我是很开心，就是怕他不开心。”
“这个啊，我想不如直接问问吧，这样就能知道了，不是吗？”
看着母亲温柔的笑脸，降旗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临睡觉前，降旗坐在床边，看着邮件的空白界面，一遍一遍地斟酌着措辞。
突然手机的震动打断了降旗的思绪，他赶忙翻开查看。
是赤司君发来的。
！！
『下次再一起打篮球吧，降旗君。』
看到赤司发来的邮件和邮件上的内容，降旗先是确认了好几遍，肯定了是赤司君发的、是赤司君给自己发的、赤司君没有发错内容、赤司君还约定了下一次等事实后，降旗小心翼翼地呼吸着，用微微颤抖的指尖先是保存了赤司的邮件，然后开始编辑回信的话语。
『好的！赤司君，我今天过得非常开心，都是因为赤司君哦！所以我非常希望赤司君今天也感觉过得非常开心！』
『嗯，我今天也非常开心。早点睡吧，晚安。』
『是！晚安！』
在发完邮件后，降旗抱着手机躺在被窝里，心里是那种要溢出来的安心和满足感，好像是要借着笑开的口里流出来。在进入梦乡的前一刻，降旗隐隐约约想起母亲在吃饭的最后跟他说的那一句话——
“而且啊，既然那孩子能和你一起玩到现在，那就说明他其实也很开心吧。如果不开心的话，大概早就会找借口走了。”
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转眼间两个多月过去了。
这期间降旗重复着“家—学校—篮球”这样三点一线的生活。虽然看似枯燥无比，但是这大概是降旗人生中的第一次感受到了充实和享受，即使训练再辛苦，即使学习在烦闷，降旗也乐在其中。
的确，这一切的一切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唯一的不同不过是多了赤司征十郎这个不平常的因素。
对，没错，降旗和赤司征十郎正处于交友阶段……虽然降旗觉得这只是单方面认为的罢了。
在这两个多月中，赤司几乎每周的周末都会坐第一班新干线早早地从京都赶来，然后降旗就到车站去接，之后大部分时间两人会一起到街头篮球场打球，但也偶尔什么都不做，只是在图书馆里呆上一天。降旗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赤司产生这样的交集，明明本意是向对方讨教篮球，可是在不知不觉中又有一些新的想法油然而生。
好想和他一起多做点别的事情……
也不是说一起打篮球不好，只是……不够。
赤司的事情降旗也有所耳闻，不管怎样，赤司肯定不是一到周末就闲到没事做可以京都东京两头跑的人。降旗再怎么迟钝也能明白，虽然赤司总是在竭力掩藏，但是他每次来时偶尔露出的疲惫姿态，都是因为平时太忙了才会把周末的时间全部空出来吧。每当看到这一点，降旗不禁会从心底里流露出类似于心疼与喜悦交织、满足与渴望并存的这样复杂的感情，想要他能多留给自己休息的时间，可又因每周都可以和他见面而高兴；本来只要见面、打球就可以度过难耐压抑的一周，可又希望有机会和他一起多尝试一些其他的新奇的东西。降旗能猜出赤司为了维持胜利而牺牲掉了许多东西，所以心里迫切地想要帮他找回来。
那就从一起打游戏开始吧！
“唔……”
降旗迷迷糊糊睁开眼，目光无意识的扫向床头的闹钟，盯着上面显示的“8:03”愣了好一会，终于在数字“3”变到“4”时成功回神。
“啊啊啊啊啊！！！！！”
“妈妈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啊！！！现在马上要迟了！！”
降旗发誓他从来没有度过这样一个匆忙的周末早晨，洗脸、刷牙、换衣服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从京都到东京最早一班新干线是在6:15出发，大概8点半到车站，然后从家到车站大概需要十几分钟……降旗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等到他冲下楼时发现时钟的分针已经指向了“3”的位置，降旗心里一急，在桌上拿起一块面包就往出跑。
“光树，简单吃一下吧！”
“不了，妈妈。他马上就到了。我这就得走了。”
降旗坐在玄关上系着鞋带，他的母亲就站在后面看着他露出无奈的微笑，满是欣慰地说：“看来光树交到了好朋友呢。这真是太好了。”
听到这里，降旗正在系着鞋带的手顿了一顿，眼睛里也布满了笑意。
“嗯。”
真是太好了呢。
“妈妈我走了！”
“注意安全！”
降旗飞奔出门，他的背影如此雀跃，好像要飞起来一样。

第六章
当降旗气喘吁吁跑到车站时，从京都始发直达东京的新干线才刚刚进站。
“呼……太好了，及时赶上了呢。”
降旗努力平复着呼吸，擦了擦额头上因快速奔跑而流出的汗，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走到平常等待赤司的地方。
“嘟——”
列车鸣着汽笛缓缓驶进站，降旗的心里升起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兴奋和紧张，还有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宠溺和温柔。这一刻降旗仿佛看见了未来，一个由他和赤司共同编织而成的未来，等待也许是会成习惯的事，可是这样心怀期待和令人感动的等待，却是一种别妙的幸福之感。
和赤司君成为朋友也是一件能让人幸福的事呢。
以往都是要么去打球，要么去图书馆，但是今天不一样！因为打算给他一个惊喜没有提前说，虽然觉得这样很抱歉，但是果然还是希望看看他面露惊讶的表情呢。对！等到待会见面时就直接邀请他到家里玩游戏！他会不会露出很慌乱的表情啊？
思及至此，降旗很不厚道的笑了出声，又马上收敛表情，轻咳了两声，用力伸手拍着自己的脸颊。等他完全从刚刚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却突然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咦？……哎？！”
降旗抬起头来四处张望着，电车已经离开了，下车的人也都走了七七八八，但他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赤司君？”没来吗。
怎么可能。
要是赤司君不会来的话，一定会提前打电话或者发邮件告诉我的。
赤司君才不是那种不遵守约定的人。
绝对不是！
但是到底怎么了……嗯……还是打电话问问吧。
降旗拿出手机拨给赤司，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可却没有人接。这让降旗有些纳闷，忍不住担心起来，不会出什么事吧……又转念一想，赤司君能出什么事呢？
“……应该是没赶上第一班新干线吧。”
对！一定是这样的！可能早上没起来吧，再等等，下一班他就会来了！
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后，降旗安心多了，也笑了出来。
“一想到赤司君懒床什么的，总觉得……”好萌啊。
不过要是被他知道我这么想的话，可能下场会很惨吧……呵呵。
“虽然说可能有事情耽误了，所以没赶上第一班，但是赤司君没有预先通知，还是有点不能想象啊。”
毕竟是家教良好、自身也十分优秀的人啊。
“不过，人总有疏忽大意的时候嘛~~赤司君应该也是。”
突然胃里一阵酸痛，降旗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早饭，他纠结的看了一眼下一班车抵达的时间，皱着眉头思索一会儿，然后下定决心去吃点东西。
走出车站，降旗步履匆匆。他先是走到车站旁的粥铺，看到摊子上的食物几乎全被一扫而光，降旗怀着“饥饿的人真是凶残连一点残渣都不会剩下”的感慨，想着实在不行就去吃拉面好了。可是与此同时，和饥饿感一并增加的是他焦急的心情，一想到赤司可能提前到站，然后在那里左等右等而自己在这里吃面，降旗就出乎意料地感到烦躁。
不想让赤司君等我，不想让赤司君和我有着同样心焦的感觉……那可是赤司君啊……我怎么能、怎么能让他等我？！
降旗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进入站前超市，在货架上挑好面包和饮料并习惯性地顺手把架子上被他弄乱的物品摆好后，降旗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急忙付了款向车站跑过去。
今天的天好蓝，太阳好温暖。
“嘟……”
这是第几班车了。
降旗不知道。也出乎意料地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太阳落山了，月亮爬上来了，他也该回家了。
降旗蹲在地上，目光涣散，失去了焦距。好像是看着正在驶离车站的列车上，可又好像是在看向远方。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大概有十个小时了，这样漫无边际的等待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一遍一遍地告诉着自己下一班车赤司君也许就会来了，一遍又一遍。
其实降旗明明知道事到如今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但是他在心底却还是有着那种该死的期待，仍然近乎执拗地为赤司找着各种可能的借口，又被自己的理智给逐一地否定。
降旗把头深深埋进臂弯，自暴自弃地胡思乱想着。
只不过见了几次面，就以为自己有多了解赤司征十郎的我真是个傻子。
明明是强大到可以统帅当年帝光的帝王，怎么会想和我这么平凡的胆小鬼做朋友。
赤司君啊……是那么耀眼夺目的人，而我只是在下面仰望着他的背影的无数众人当中的一员罢了，没有任何才能、如此平庸的我，怎么配得上和帝王做朋友，充其量也只是条听话的狗吧。
降旗苦笑着，强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眼前闪现有关于赤司的一幅幅画面。站在台阶上俯瞰众生的赤司，WC战败后独自颓丧懊恼的赤司，被安慰后露出错愕神情的赤司，在火神家门口对我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的赤司，和我谈话时眼神带有鼓励和安抚意味的赤司，因为怕烫小口喝着汤豆腐的赤司，眼睛里满是笑意却强忍住不发笑的赤司，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温柔性格担心他人的赤司，害羞时耳尖会微微发红的赤司，打球时自信有充满活力的赤司，有着坚定和可靠的削瘦背影的赤司，在图书馆里认真安静的赤司……但是在脑海里停格的最深刻的一个赤司，果然还是圣诞节时映在窗户上的那个自然而然地微笑起来的赤司啊。
赤司君是一个温柔的人，连对身为他曾经队友的现任队友的不甚熟悉的我都能给予一定的关切和在意！他的话，不可能会做出耍人这样过分的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要继续等，我会继续等，因为我相信着——
他一定会来。
降旗的眼神开始变得坚定，他对自己说，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都会等到最后，绝不会临阵脱逃。
“不过，果然还是先给妈妈打个电话吧。”
电话接通中——
“喂，光树。”
“妈妈，今天我晚点回去。”
“怎么了？到底是发生什么事……”
“抱歉，妈妈。”
“……”
“……”
“好，我知道了，注意安全。”
“……嗯。”
挂断电话后，降旗索性坐在了地上，下巴支在两个膝盖上，双臂成一个环状抱住自己的小腿，眼睛顺势看着地面，不时伸出一只手，细数大理石地面的纹路。
和赤司从真正开始接触到现在每个星期都会见面这种状态已经近三个月了，期间两个人一起打过球，一起吃过饭，一起去过图书馆，还有一些简单的邮件联络。如果较真地说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实话讲降旗也不禁感觉到有些迷茫，因为——
太特殊了。
一个是强大的、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切的胜利都显得如此理所当然，仿佛败北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几率为0的不可能事件，每一场比赛都步步为营、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是个实力强劲得可怕的大家族的接班人。
相比之下，另一个显得如此渺小和微不足道，属于放在人堆儿里就完全看不见、找不着的类型，做任何事都必须拼了命、全力以赴还不一定能有成效，全身上下唯一能称之上是优点的大概就是那种超乎寻常的执着，是个习惯于摔倒但又马上爬起的平凡人。
两人无论是性格上、信仰上，还是家庭条件、生长背景上，都可谓是风马牛而不相及，完全的背道而驰。降旗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之前一直清楚地知道与赤司之间的距离，可是现在却如此的自卑和沮丧。也许刚开始是出于一种曾经许下那种愿望的自责和愧疚，还有想要做一些什么来弥补的心情，但是如今的降旗清楚地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想继续保持着和赤司的往来，不想因为两人之间的差距就断掉这一点微弱的联系，更不想还没有努力去试图缩小差距就轻言放弃！
月色渐浓，又一辆列车进站了。赤司还没有出现。
降旗抬头望向天空，没有星星，只有一轮不算饱满的月亮。
车站中的人越发的少了，只能看见几个时而巡逻的保安的身影。
“原来下一趟就是今天的最后一班车了。”
几乎空无一人的车站真是出奇的安静，仿佛空气都不在流动。
每一次的见面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我是不是也或多或少有点得意忘形了呢……我是知道的，为什么眼睛里总是注视着那个人的身影，为什么从始至终都一直想要靠近，为什么不满足于现在的相处模式，为什么渴望着和他一起多做一些其他的事，为什么是那个人……
我都是知道的。
也许最开始是怀着崇敬的心情，但是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下来，赤司君与我而言早就已经不单单是对方球队的队长了，更是值得用心相交的好友和不可多得的良师，所以就想着能够更靠近一点，也许他的眼里就能看得见我的身影了，也许我们有着这样大的差别的两个人反而能成为彼此的挚友……什么的。
可这——原来只是我想，而已。
现在看来，赤司君大概已经烦了吧，之前的那些也只是我的臆想罢了。
可是，我怎么还是不死心！还傻乎乎地站在这里等！
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他已经不会来了。
……不是吗？
“嘟——”
降旗猛地站起身来，紧紧咬着下唇，瞪大眼睛盯着进站的列车，喉咙里发出嘶哑难听的哼哼声，看着人群从里面稀稀拉拉的走出，然后离开。
还是没有他。
这时，一个保安走了过来，看着降旗的样子似是无奈，这个男孩已经在这站了一天了。
“那个，今天这趟是最后一班，你也快点回家吧。”
最后一班。
是啊，这是最后一班了。
降旗有生之年里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如入冰窟，全身的血液就像是冻起来一样。但是他却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似乎平静得过了头。
抱着毫无希望和可能的心态等待了一天，午饭和晚饭也没吃。
身体好沉，练习后的疲惫感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
还没见到赤司君。
一切都是自己的单方面的期待、单方面的努力，我忍受着什么、有什么感情，这种事情，赤司君根本不在乎吧。
好狼狈。真是自作自受。
嘛，算了。
结局不是已经都知道的……吗。

第七章
降旗松开刚才紧紧咬住的下唇，不经意间用舌尖舔舐，尝到了一丝腥甜的气息。
“可恶……真是太丢脸了啊。”他喃喃出声，本想用更加洒脱的语调的，可是却忍不住沾染了心底里的苦涩和疼痛，真是的，一辈子都不要再尝试等待了，也不要原谅你了，降旗想。
“呵……降旗光树，你以为你是谁？你又有什么资格去埋怨……”
我没有资格。
这么想着，降旗努力压下心头的愤怒和苦涩，迈开沉重的步伐，向出口走去。
可是，果然还是好想见你啊——
赤司君。
“降、降旗……君？”
忽然身后传来了似是询问的轻语，是熟悉的低沉性感的声线，令降旗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咦？
？！
不是吧？！
这个声音难道是——
“降旗君！”
降旗转过身来，望着那个喘息着、向自己跑来的身影，张大了嘴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可却也叫不出眼前那人的名字。
赤司君。
赤司君。
赤司君、赤司君、赤司君、赤司君、赤司君！
就算心里在疯狂地嘶吼着，就算现在胃里已经翻江倒海，就算脑海里充斥着巨大的嗡鸣声，降旗只是呆站在原地，浑身战栗着，目光微微涣散却又认真注视着前方的少年。
降旗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傻透了，可是他就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也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全部都是因为这个人。
“呼……呼，降旗君，我……”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降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将身体的本能化为了行动。但是实际上，在抱住赤司的那一刹那，停滞了许久不曾转动的脑子就开始叽叽喳喳对他自己此时此刻的所作所为反复评价。而赤司好像也是因为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愣住了，身体不禁僵直，但又很快放松下来，然后他轻轻拍了拍降旗的后背。这一系列意料之外又顺其自然的行为让降旗顿时有种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作为一个男人，这简直太矫情了！降旗一边狠狠地骂着自己，一边贪恋着赤司在自己身边的美好的感觉，见到赤司君了，终于见到了。
这一刻，降旗从心底油然升起了一种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一时的赌气而早早跑掉，庆幸自己直到最后还是没有轻易放弃，但是最庆幸的还是赤司来了。
等了赤司君整整一天，有过沮丧，有过失望，有过怨怼，有过悲伤，但是即使是这样，他来了就好，其他的都无所谓。
也许是因为剧烈的奔跑，赤司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一丝红晕悄悄爬上他白皙的脸庞。虽然赤司仍然是平常那样温和有礼，落落大方，但是降旗却能够轻易地发现他眼中潜藏的急迫和歉疚。这不禁令降旗的心底变得柔软，赤司并不是故意想要失约，况且他也并没有失约，因为毕竟他最终确实来了。他并不是想要铲断二人的情谊，也并不是不重视两人的约定，他本来可以选择其他方式解释的，但是他却亲自跑一趟，他明明知道在这个时间点碰到自己的几率微乎其微，可他仍然愿意为此一试，也许赤司君也是很珍惜这份被小心翼翼维系着的联系的吧。这一认知让降旗形喜于色，让他更加珍惜现在他正在怀抱着的这个人，除了这个人，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没有失去赤司君，真好。
降旗无比清楚地感觉到赤司沉稳有力的呼吸，被风微微带起的发丝，精瘦却满含力量的脊背，白皙柔韧的脖颈，还有强劲鼓动的心跳，降旗无意中双手渐渐收紧。
真舍不得放手啊。
“降旗君，你还要抱多久？”
耳畔附近突然传来的声音猛地扯回降旗早已游离天外的思绪，匆匆放开了手，却有些无措的飘忽着目光，不敢和赤司眼神对上。
看着降旗，赤司似是叹了一口气，有些迟疑地问道：“那个……你吃饭了吗？”
话音刚落，降旗急忙看向赤司，“你还没吃饭吗？”
赤司显然愣了一下，然后微不可见地点点头。降旗心头一揪，似是有种不知名的情绪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来不及抓住。降旗莫名一阵烦躁，他皱了皱眉，又无奈地呼出一口气，眼光顺势落在赤司身上，几乎来不及思考，降旗抓着赤司的手腕快步往车站外面走。
“额……降旗君？”
“都这个时间了，大概饭馆快关门了，我们快点走吧。”
“哦……嗯。”
降旗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不对，是很大的不对劲，但是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这让他又感到一阵烦躁，他努力想忽视这种感觉，可是赤司手腕上传来的温度又反反复复地提醒着他。深呼吸……再深呼吸……降旗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一家家庭式餐馆门口。
“……到了。”
“……嗯。”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店内，果然客人已经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了，店员们坐在椅子上懒懒的打着哈欠，直到看到有人进门才有所收敛。
“啊！欢迎光临！请这边入座！”
在其中一位侍者的带领下，降旗和赤司纷纷入座。赤司接过菜单后，匆匆扫了一眼，淡淡说道：“请给我来一份汤豆腐。”
说完，刚要将手中的菜单递还给侍者，在赤司略显惊讶的目光下，降旗顺手接了过去。
“嗯……那个，我要一份蛋包饭，谢谢。”
侍者微微颔首，拿走菜单，转身去吩咐厨房做菜。
沉默。
降旗感觉在这长时间的静默中如坐针毡，正想着要不要找个话题聊聊天，赤司率先开口了。
“……所以说，你也没吃饭吗？”
和往常一样冷静沉稳的声音不辨喜怒，降旗也摸不准对面的人心中是怎样的情绪，干笑了两声，稍稍权衡了一下，于是选择实话实说：“是、是的。”
又沉默了。
降旗这边都要忐忑死了，为什么又不说话了？！赤司君到底是怎么想的，完全不明白啊！
“你在车站等了一天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分钟？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反正感觉好像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赤司又挑起了话头。
降旗点点头。
见此，赤司露出一个很微妙的表情，似是抱歉，似是疑惑，似是感动，似是无奈，许许多多的意味糅合在其中，降旗混乱了。
“首先我应该说谢谢。”赤司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谢谢你等了我一天……嗯……还有、按照约定来车站接我。”
“哦……这没什么。”降旗攥了攥衣角。
“然后，我觉得很抱歉。”赤司的双眼中第一次那么明显地显露出他的情绪，“虽然你并没有问我，但是我有义务对我今天迟到和差点爽约的行为进行解释。”
此时，侍者将餐点端了上来。
赤司微微一笑，“先吃饭吧。”
降旗发誓在他人生的前１６个年头他绝对没有吃过这么煎熬的一顿饭，不是因为有多么不安，相反，而是激动到不能自已，连勺子都拿不稳了。说实话，不想听赤司的解释是不可能的，虽然说着可以不计较赤司今天的行为，但是还是好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如果知道原因的话，降旗不由自主地想着，也许就能和赤司君离得更近一些。
想着乱七八糟的事，降旗和赤司吃完了饭。付过钱后，在降旗的盛情邀请下，赤司在降旗“今天这么晚了天都黑了旅店肯定不好找还不如去我家住一晚明天起早吃顿饭再回京都更好不是吗”的几乎令人无法反驳的提议下，勉强点了点头。
回家的路上，赤司开始讲述他这一天的“难忘”经历。原来，本来早上４点半起床晨跑半个小时，回家洗个澡、吃个早饭，再步行到车站，正好能赶上新干线第一班车的发车时间，但是就在他吃过早饭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赤司的父亲，也就是那个大家族的掌权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儿子每周都要去东京会友的事情，说着“既然有时间去东京闲到无所事事那就提前接触家族的事务来充实一下无聊的生活”，所以派人来把赤司“打包”到家族所经营的京都分公司，然后交给他一堆几乎到桌面那么高的各种文件和资料，让他进行签署或者阅读，并要求做完才能离开。但是离开的时候太过匆忙没有带电话不说，那个地方更是信号屏蔽的封闭式区域，所以才没来得及跟降旗交代一声。
“但是，最后你还是来了。”
“嗯，我尽可能加快了动作，然后看到还能赶得上最后一班车真是太好了。”
“……要是我没有等你呢？”
“那我只好第二天清晨去叨扰了。”赤司浅浅一笑，“其实那才是我原本料想的……你在，是我意料之外的。”
降旗喉头一涩，几乎发不出声音，闷闷地说：“我以为你不想再和我有联系了呢……”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赤司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至极的表情，转而又无奈地笑笑，“我为什么要跟你断了联系。”
“我……我不知道。”
“嗯……和你在一起很舒服、很放松、也很开心，希望你知道，我其实……是很——”
赤司停住了，像是在纠结着最精准的措辞方式，他蹙着眉头好久，又摇了摇头，好像有些懊恼，“我不知道怎样将这种心情定位。和黑子他们，我可以说是同伴亦是对手；可是和你的感觉，与他们相比，既相同却也不同。”
降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心里却快要乐开了花，也许赤司不明白这种感觉，但是他明白，赤司是把他放在类似于“好朋友”的位置上。降旗的朋友不多却也不算少，可从来没有一份友情能让他如此欣喜若狂、倍感珍惜。他想，也许不仅对于赤司来说他是特别的，就是对于他来说赤司亦是无可取代。一生之中人与人都是彼此的过客，所谓朋友也只不过是某一时期的暂时性的联合，但是啊，不希望就这样和赤司君错过，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还能和赤司君长久地保持着友好往来，即使是作为朋友……
？！
即使是作为朋友？！
什么意思？！
……
我难道不想和他仅仅是朋友的关系吗？那是什么？比朋友更进一步……更进一步……更进一步的关系……是什么……
停停停！
到此为止吧！
降旗停住了思绪，直觉告诉他不可以再往下想，如果继续下去的话……也许会失去一些东西，很重要的东西。他甩甩头，将多余的、不必要的想法抛开。
等到降旗家的时候，夜色甚浓，像是被洒上了漆黑的墨，却也更衬得月光皎洁。降旗拿出钥匙，轻轻旋开门。
在玄关换下鞋子后，两人踱过走廊，来到客厅，降旗出声唤道：“妈妈！”
坐在沙发上的人转过头来，笑着说：“光树，你回来了。啊，还带了朋友过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呢。”又转向赤司，略一倾身，“我是光树的母亲。抱歉，家里这么乱，真是失礼了。”
“没有，我才是。初次见面，我是赤司征十郎。这么晚还来叨扰，真是万分抱歉。”赤司正色鞠躬，郑重地说着。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
“妈妈，赤司君是从京都赶来，现在没有车了，他今晚在我们家住一晚，然后明早起早走。”
“伯母，会不会很打扰？实在不行，我可以……”
“没关系的，今晚就住下来。只不过，家里没有客房，赤司君就住在光树的房间，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胜感激。”
“你不介意那就好。光树，你带赤司君上楼吧。”
“嗯，好的。”
两人一前一后，不远离也不靠近，却分外和谐，像是命运的牵线，无关远近，有关的只是选对和相配。

第八章
说完话后，降旗的母亲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缓缓上楼的背影，突然有一种“这两人在一起真是和谐”的感觉。她摇了摇头，一边念叨着“错觉、错觉”不断催眠自己，一边到浴室烧上洗澡水。
降旗在前面带着路，又一直关注着跟在身后赤司。走上楼梯，再转过一个弯就到了降旗的房间门前。
“那个、房间可能有点乱，请见谅。”
降旗说着，同时郑重地推开了房门，简单地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邀请赤司进入了房间。
“打扰了。”
赤司礼貌地回以一礼，然后眼睛开始不住地打量起来降旗房中的摆设。
确实正如降旗所说，整个房间算不上整洁。也许是早上走的匆忙，床铺都没来得及整理；书架上的书摆的七扭八歪、参差不齐，桌面上还散落着几本习题册；就连衣柜的门缝也有一件衬衫的袖子悄悄露了出来。虽然整个房间透出一种匆匆的急躁之感，但是这里就如同降旗一样，处处都能更清晰地感受到让人安心的难以名状的温暖。
“赤司君，不要客气，你、请你随便坐就好。”
赤司微微一笑，点点头，随即坐在了降旗那张略显凌乱的床上。降旗似是有些尴尬和窘迫，他撇开脸，一丝红晕悄然爬上他的脸、他的耳朵，降旗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发烧了。他无意中吞咽了一下，声音干巴巴的，“赤、赤司君，那、那个，你怎么、你为什么坐在我的床上？”
“不是你说的嘛，”赤司的声音染上了一点笑意，他故意加重语气，一字一句地强调着：“让、我、随、便、坐。”
对上赤司那双含笑的赤眸，降旗随意应了几声，然后急忙转过身去，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一件件T恤和短裤，互相对比着，犹豫到底应该让赤司穿哪件才好。
选来选去，最后还是在赤司那句“降旗君你如果再决定不下来的话我想今晚我们就不用睡觉了”的催促下，降旗递给赤司一件纯白色的T恤和一条浅灰色的短裤，同时又在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条还未拆封的、崭新的黑色平角内裤，就让赤司先去洗澡。随后，降旗抱来了一床被子，认真仔细地为赤司打好地铺，又在上面试着躺了一下，确认了舒适度后，一边等着去洗澡，一边开始简单收拾一下自己的房间。
等到降旗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10点多了，他本来认为洗澡可以洗去全身的疲惫，但是现实往往与预期截然不同，现在他只感觉到特！别！累！好像一放松就能睡死过去。降旗努力睁了睁眼，摇摇晃晃地向卧室走去。
联想到平时赤司的作息，降旗放轻了脚步，轻轻旋开门把，走了进去。
一入眼，便是赤司挨着枕头安静平和的睡颜。他被对床铺侧卧着，手臂弯曲，双肘放在胸前。此时的赤司一反平日里的成熟稳重和威严锐利，面容柔和而放松。在月光的映衬下，精致的脸上被渲染上迷人的色彩，嘴唇微张，轻轻地呼吸着，降旗感觉有点干渴，不自觉的喉咙上下滚了一下，刚刚还昏昏欲睡的感觉瞬间去了大半。视线上移，滑过那人的脸颊、鼻尖、双眸，停留在眉心处。即便他睡得这般安稳，眉宇间也仍然有着难以挥散的疲惫，这不禁让降旗的心揪痛了一下，这个人总是在勉强自己，把自己当成好像是永远都不会累的人，每周都抽出时间过来，那他平常每天睡多长时间？明明是那样强大的人，却总是这样的温柔和体贴，可是人永远都有累的时候，等到那时又有谁来关心他、体贴他、温柔待他？如果没有人可以做到，如果没有人可以看见他的倦容，那么不如就让我来给他一个可以随时放松、可以随时休息的、安心的港湾。
降旗躺在床上，困意顿时如潮水般袭来，他渐渐沉入了梦乡。
“……旗……降旗……降旗君……”
低哑磁性的声音好似在降旗耳畔一遍遍诉说，令他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降旗君！”
耳边的音量突然变大，降旗身体一震，猛地睁开双眼。
问：早晨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同龄的、男性、友人？的近在咫尺的、精致的、脸、怎么办？？？！！！
反正降旗是实实在在地愣住了。
对，亲爱的同仁们，你们没有看错。
他就是愣！住！了！
然后赤司也愣住了……
然后画面定格，时间停住，两人的双眸不期而遇。
你能想到两个青春期、同龄、男生、友人？相互对视的场景吗？彼此呼吸交融，灼热了相对的脸庞，暧昧的气氛中不断地冒出粉色的泡泡，有一种分外甜美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好吧，实际上并没有。
这两人只是愣住了……对视了……快速分开了。
“真是的，你还真能睡懒觉啊，简直就像是叫不醒的睡美人啊。”
赤司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转身，尾音轻扬，吐出淡淡的戏谑。
还没等降旗答话，赤司留下一句“今天上学快起床洗漱然后下楼吃早餐吧”就开门走了出去。
降旗坐在床上摸着“砰砰”跳着的心脏，眉眼染上了绚丽的夺目色彩。他眼神漂浮，不经意间瞥到赤司昨晚睡过的又叠得整整齐齐的床被，脑海里想起刚才赤司出门前红透的耳尖。突然，他大叫一声，掀开被子，跑下床冲进洗手间，使劲用冷水拍着发烫的脸。
有些鸡飞狗跳地折腾了将近十分钟后，降旗走到餐桌旁，面对着赤司坐了下来。
“赤司君，你今天也是要上课的吧，那你怎么回京都啊？”
“我已经联系家里的司机，让他等一下到这儿接我。”
“哦，这样啊。”
“算着时间他也差不多快到了，等你吃完，我们一起走。我会负责把你送到城凛的校门口的。”
“……呃……会不会太麻烦了？”
“没什么麻烦的，举手之劳而已。”
降旗看着赤司的嘴角缓缓勾起，眼睛里好像盈满了自己的影子，他不禁回想起刚刚起床时发生的一幕，慌忙掩饰性的咳了两声，躲过赤司直截了当地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努力忽略着跳动频率越发加快的心跳。
赤司如约将降旗送到了城凛，只留下一句“等下再联系”就连忙赶回京都。降旗注视着绝尘而去的黑色轿车，回想着赤司方才讲话时明显愉悦的神情，第一次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像个傻子一样笑弯了腰，以至于多年以后的他回忆起这一幕，都恨不得拍死当年那个跟二百五似的丢脸的自己。

不自觉的，思路就像飞腾的骏马，一下子飘到了那么远的过去。
但是实际上，“那么远”左不过也就五年的时间。
“滴滴。”
降旗拿出手机，就看到了来自黑子的邮件。讲真，虽然降旗和黑子是高中篮球部的队友，但是自从当年高考时降旗为了某人奋发图强进而成功考入了东大之后，除了每年两聚的篮球部见面之外，两人的联系也不是很多了。而现在黑子的邀约着实让降旗吃了一惊。
确认了地点后，降旗算着时间，慢慢悠悠地往两人约定的地方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伤春悲秋的时节，现在的降旗越来越喜欢回忆他和赤司的过去，即使这会使他心头涌上无尽的伤感和叹息。
他知道的，赤司那个决定是不会在改变了。虽然那天赤司说得过火了，但自己也是头脑发热，说了很多胡话。但也许就是因为知道赤司的决定不会为他而改变，自己才会那么生气吧，这个人不但不允许自己介入他的决定，而且就连平和心情的时间也不想留给自己，这一点才真真叫人咬牙切齿。
看着道路上汽车、行人，降旗的思绪又渐渐飘走。
对于赤司差点爽约这件事情只是这两人相识五年来的一次小小的插曲，从那以后，降旗又开始了和往常一样的“家——学校——篮球馆”这样三点一线的生活。虽然相田丽子的训练菜单依然丰富多彩、花样百出，让人筋疲力尽，徘徊在地狱的边缘，但是降旗确实感受到了自己篮球水平的提高，当然还是不足以与那个人相提并论。但是啊但是，在近期的一次对打，降旗成功挡下了一次赤司的进攻，换来了他的首肯！真的是首肯！首次肯定啊！降旗的眼泪当场就差点决堤而出，对于他而言，真的没有什么比赤司的一句赞美更能成为上进的动力的了。所以结果就是最近的降旗发了疯似的训练，那种努力的劲头和热情任谁都挡不住。
还不得不提，降旗经过了和家里人的协商，在学校旁的一家咖啡店做起了兼职的服务生，工作日每天两个小时，周末按小时计算，薪水按周付。有的时候咖啡师有事，降旗还能顶替一下，久而久之，成就了一手泡咖啡的绝活。
至于降旗想要做兼职的原因，想必并不难猜。上一次事情过后，降旗用强硬的口吻告诉赤司，勒令他下周不准来东京，老老实实在京都待着。赤司当然也表示了反对，甚至说出了“我大概知道你所想的但是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只需要等我来就好”这种话，但是此次降旗的态度异乎寻常的强硬，在拿出了“你要是这次来东京我保证让你见不到我”这一杀手锏后，赤司被迫默默同意了。但是结果就是周日之前的那几天赤司都没有再搭理过降旗，这弄得降旗欲哭无泪。
之后的事情也算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吧，降旗到了周日就马不停蹄地赶去京都。所以呢，当赤司一大早上收到了来自降旗的“我现在人在京都你快来车站接我吧”这封邮件时，整个人在整整五分钟内都是呆住的。好吧，这个暂且不提。反正呢，当降旗在车站出口处看到头顶冒着黑气的赤司时先是条件反射性的一抖，然后脸上挂满了讨好的笑容，最后赤司心里的不爽皆化为了无奈，只能带着降旗在京都遛了一整天。
降旗返回东京之前，两人还为“周末到底去东京还是去京都”这件事争论了一番，最终决定各退一步，一周赤司去东京，一周降旗去京都。商量好后，降旗坐上新干线心满意足、身心愉悦地回到了家。
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个令人悲伤的事实，他的零花钱可能无法承担起这样大笔的路费，所以想了一个晚上，他想出来的一个好方法，就是去做兼职！赚外快！
好吧，这就是降旗少年为何在上了一天学、训练训得要死要活后还要去打工的勤勉故事。按照降旗的话来讲，“既然赤司君为了我已经牺牲了周末的休息的时间，每天还要处理大量的工作，才能让我们一周见一面，那么怎么可以只让赤司君一个人挨累，我为什么不能帮他分担一点，就算苦一点又怎么样，每周能见到赤司君就是我最大的动力和活力源泉！”
……好吧。对于降旗同学在隐形忠犬（划掉）和隐形痴汉（划掉）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的事实我们还是保持沉默，等待他、以及他，这两人自己去发现吧。
这天，很往常一样，是个晴朗的一天。
也是个地狱般的一天。
但是降旗显然在享受着。即使在遭受了魔鬼式、地狱式、斯巴达式……训练以后，降旗的脸上依然挂着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和煦的笑容。
“阿降，你别再笑了……”
“就就就就是说啊，好可怕啊……”
“阿降你这家伙，还嫌教练训得不够狠吗……居然还笑得出来！”
福田，河源，还有火神三个人站在降旗前面，声泪俱下地控诉着降旗的不正常行径。降旗向他们点了点头，也感觉自己的情绪外露得太明显了，故意把嘴角的笑意敛了敛，然后望向自己的队友。
这下可以了吧。
降旗还没来得及说出这句话，就看到眼前的这三人同时骤变的脸色。
“……算了，阿降……”
“就就就就是说啊，你还不如像刚才一样笑呢……”
“阿降你这家伙，这样反而更可怕了啊……”
降旗正疑惑着，刚想开口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个声音突然插入了。
“降旗君还是自然些吧。”
“啊！黑子！你是什么时候在这的？！”
“从大家让降旗君别笑了的时候就在这了。”
“黑子你这家伙果然是故意的吧。”
“对了，黑子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降旗君就算脸上不笑眼睛里也笑意满满都快溢出来了好吧所以你还是大大方方地笑出来吧要不然就太可怕了。”
“嗯，就是这样。”
看到队友们一脸郑重，降旗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我，就笑了哈。”
“嗯！”
当降旗彻底放弃管理自己的表情后，他听到了特别特别特别整齐的吸气声，简直不能更无语了。
黑子最先缓过来神，他面色沉重的把手搭上了降旗的肩膀，水蓝色的双眼直视着降旗，嘴开开合合，但是降旗听到的那一刻恍若置身于梦中。
他说，“降旗君，你最近恋爱了吧。”
不要问我为什么不是问号而是句号！不要问我为什么不是问号而是句号！不要问我为什么不是问号而是句号！无论是黑子的表情还是口气都表明他对此抱有笃定的态度！
然后降旗就蒙了……
正在降旗愣神的功夫，相田丽子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
“暂停训练，大家都过来，向你们宣布一个好消息！”

第九章
几乎是在相田丽子话音刚落，所有人就立马聚集了过来。
“诶~~是什么是什么！！水户部说他也很想知道唉~~小土，你说是不是~~”
“呃……嗯。”
相田丽子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日向看着她心里莫名一抖，颤着声开口。
“教练……那个……是什么好消息啊……”
“放轻松啊日向，表情太可怕了，会吓到可爱的后辈的。”
“说什么可爱的后辈……喂！木吉你别靠过来！恶心死了！”
“哎呀，日向和木吉的关系还是这么好呢……”
“伊月前辈，你能不能不要笑得像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一样……”
“唉，降旗君现在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呢。”
“黑子，我并没有……”
“哇！真的啊！降旗他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我没有啊……”
“什么！降旗怎么了？”
“啊！真是的，都说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啊！”
“嗯？可爱的后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啊啊啊啊！抱歉啊，伊月前辈，队长，还有木吉前辈。我什么事都没有，不要听黑子他们瞎说啊！不过最近确实发生了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呢，嘿嘿。”
“……呃……降旗，你……你别笑了……”
“？我怎么了吗？”
“就是阿降！都跟你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你们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
“对了，降旗你不会是恋爱了吧。”
“啊？这又是什么鬼啊！木吉前辈！”
“这怎么可能啊，木吉，降旗平常也没有跟什么妹子接触啊……我我我我我我我去，降降降降降降降旗你……”
日向指向降旗的手抖个不停，仿佛无法接受这个平常很不起眼的后辈居然背着前辈偷偷地——恋！爱！了！然而事实由不得他不信，土田也就罢了，毕竟是同届的，两人还在一起很久了，但是现在那个人是降旗啊！他瞪着双眼紧紧盯住降旗怔楞的神情，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单身狗的悲伤。
“队长，我真的没有啊！”
看着眼前这些奇态百出的同伴们，降旗欲哭无泪，没辙了，这帮人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辩解之词，明明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怎么就让他们演得跟真事儿似的呢。
“安静！”
“闲聊的时间就到这里了，”相田丽子正色道，“IH比赛在即，我们当初夺得WC冠军时所立下的誓言都没有忘记吧！卫冕啊卫冕！如今奇迹的世代所在的学校——海常、秀德、桐皇、阳泉、洛山——虽然都经历了正选人员的变动，但是现在我们的强敌仍然在进步，实力不可小觑！所以！为了增加大家的紧迫感，经过反复的联系和协商，我和洛山的教练和他们的队长赤司君决定好了练习赛的时间——就在本周末！我们要进行为期两天两夜的合宿，集中训练。周五下课后，大家回家简单收拾一下，然后我们在学校门前集合。”
“这次面对洛山，我们要以十二分的精神应战！”
“啊！练习赛和洛山打！”
“啊！赤司君要来！”
一片惊讶声中似是混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声音。
……
……
“降旗君，你难道认识赤司君吗？”
“……呃，那个赤司君？”
“不可能的……吧？”
降旗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脸“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一切都是你们幻听再说那么强大的赤司君我怎么会让你们知道我认识他我怎么会让你们知道他有多温柔有多帅气有多可爱”的无辜茫然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些同伴们，降旗虽然对自己隐瞒了这件事感到很抱歉，但是他并不打算也并不希望让任何人涉入他和赤司之间，这时的他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对赤司产生了一种近乎变态和痴汉性质的占有欲，他只是隐隐觉得他不能让赤司的视线从自己身上转移。（唉，降旗小天使哟~~~╮(﹋▽﹋)╭）
“呵呵……我怎么可能……”认识赤司君。
降旗话还没说完，就被相田丽子的一声大吼打断了。
“好了！现在全员都给我加把劲！对上洛山，即使是练习赛，也不准输掉！否则……”相田丽子阴测测地笑了，“我想，你们很清楚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众人顿时感到脊背发凉，不禁打了个寒颤，然后便争先恐后抓紧一切时间练习。
降旗长舒了一口气，庆幸着自己成功躲过了这次的逼问，等到训练结束后，满心的疲惫也就会让大家都忘记这个小插曲。其实对于他与赤司认识一事，降旗并不是因为多么害怕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联系，或者是有多么难以启齿，只是单纯的觉得并不会有多少人相信罢了。当然，在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一个疯狂的念头存在着，并且支配着他的理智和行动。
比起和那么多人分享有关那个人的事，他更想要独占。

第十章
这天艳阳高照，天气很好。
早晨的风还伴有一丝丝凉意，但已有渐渐回暖的趋势。
床上的少年扯下蒙在脸上的被子，睁开双眼，从身旁的桌面上拿起手机，看着屏上显示的“5:43”，手向头顶一伸，拿起闹钟顺手关掉。
降旗双手打着字，给赤司编辑一条邮件过去。
【赤司君，早上好！那个、下午你打算坐几点的车，我到车站接你。】
“叮铃！”
几乎是秒回，降旗笑着点开了赤司的邮件。
【早上好，降旗君。你今天上课吧，不用来接我，我到东京以后直接去你们学校。】
【嗯……没关系的，我、我想去接你……更何况，你来的时候我们应该已经放学了……】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我是和队友一起坐车来的。而且，我们是在城凛会合，然后一起去集训的地点。】
【……哦，这样啊……可是你之前明明说会和我一起行动的……我本来超级期待的……】
【呃，虽然非常抱歉，可这样也是一起行动吧。】
降旗有些失落，看着赤司发来的邮件，在心里反复读着，一时之间忘了回复。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刚刚回神的降旗看着屏上亮着的“赤司君”，即使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手上却本能地把电话接通。
“降旗君，早上好。”
“赤司君，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你一时之间没回信息，想着你是不是生气了，而邮件里说太麻烦了，所以我想在电话里解释一下。”
“啊啊啊啊------我我我我并没有生气，那个、呃、赤司君，你不用解释什么的，我明白的，我、我只是……”
“你不是说你超级期待的吗？”
“……嗯，是的，我误会了，我以为我们能两个人一起待一会儿……呃、有点尴尬，我就不说了。”
“……”
“赤司君你刚才是笑了吧……你别笑啊，啊啊啊，很不好意思的。”
“呵呵，抱歉，其实我也想和你见面，这次机会很难得的，虽然说是两个学校的合宿，不过这两天我们接触的时间会更长，我其实也很期待。”
“嗯，你说得对，这次机会是很难得的，我们城凛可是和洛山一起合宿，要更加努力才行呢！”
“降旗君，我们洛山是不会放水的，所以，不要指望城凛会从洛山手上拿下比赛！”
“彼此彼此，赤司君。我们城凛才是，绝对不会输给你们！我会全力以赴的！”
“好啊，降旗君，我等着！你放马过来吧！”
“当然！”
“我们回到原来的话题。降旗君，你在学校好好上课，我直接到城凛，然后我们两个学校一起出发。”
“……”
“降旗君？”
“……好，我知道了。”
“嗯……周日回来那天下午我可以到府上叨扰一下吗？”
“！！！你要来吗！！当然可以！！要不晚上你直接住下吧！要不然回京都的时间太晚了！”
“好，你不介意就好。”
“太好了！”
“降旗君，你该准备去学校了吧，那就这样，下午见！”
“下午见，赤司君。”
挂掉电话以后，降旗按着胸口，感受着从手心传来的强有力的跳动，一下、一下，皮肤表层一阵战栗，降旗长呼一口气，平稳了微乱的呼吸，揉着蓬松的头发，翻身下床，然后打开书桌上方的窗户，又从衣橱里找出换洗衣物，走进浴室。
看着镜中面庞仍有些青涩的少年，降旗向前探了探身子，摸着脸上刚长出的胡茬，感觉有些不太自在，虽然说这长胡子是少年成为男人的一个重大标志，但就高中生来说，不免有些老气了。降旗一边往脸上抹着剃须泡沫，一边感叹着时间流逝之快，突然想起了赤司那张极为精致的脸，然后就产生了一个疑问：
赤司会长胡子吗？
这并不是降旗对于赤司的性别有什么误解或者是有什么想要贬低的地方，而是真真正正存在着这样的疑问。就降旗来说，他基本没有见过赤司留着胡子的模样，而那张脸上也没有长了胡子又刮下去的青色痕迹，如果忽略掉那凌厉的气场，就算说是刚上国中的初中生也有人会信。
降旗拿起剃须刀小心翼翼地刮着脸上的泡沫，想着赤司那张漂亮到极致又雌雄莫辨的脸上蓄满了大胡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料手一抖，刀片在下巴割出一道口子。
降旗倒吸一口凉气，左手食指将伤口上的血珠拭去，捧起清水把脸洗干擦净之后，在医药箱中翻出创可贴，照着镜子仔仔细细地帖上。看着自己因为不停想着那个人反而受伤的脸，降旗抬起手，隔着创可贴抚摸伤口，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回到房间，穿好校服。降旗拿出运动包，往里面装着集训合宿两天两夜需要用到的东西：换洗衣物、队服、毛巾、手机充电器、睡衣、还有一些基本伤药……之后又检查了两遍，确认没有忘记带的东西，看着还没装满一半的包，一边拉上拉链，一边感慨着男孩子的行李实在是轻便得不行。
“爸爸，早上好！妈妈，早上好！”
降旗拎着书包和运动包走下楼，在沙发上放下，笑着向父母打招呼，然后帮忙把早餐从厨房端出来。
“看起来心情很好啊。”
降旗母亲从厨房走出来，解开围裙，坐在饭桌前，笑眯眯地说道。
闻言，降旗父亲放下报纸，将注意力从新闻上移开，看向正在摆着餐具的儿子。
“确实感觉比平时更高兴了，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降旗也坐下来，回道：“其实也没什么，前两天和你们说了，我们城凛和洛山今天开始为期两天两夜的合宿，然后赤司君他们今天会来东京。”
“我开动了！”
一家三口围着桌子一边享用早餐，一边聊着天。
“赤司君来我们家玩吗？”
“嗯，今天恐怕不行，我们放学后就直接坐车去合宿地点。啊，不过，妈妈，赤司君在周日那天回来我们家，嗯，我邀请他留宿了。”
“赤司君？”
“对了，爸爸你还没见过他吧，之前有几次赤司君来我们家，碰巧你都不在。”
“嗯，我确实没见过这位赤司君。但是总是听你说他是一位很优秀的少年。”
“对啊对啊，孩子他爸，我跟你说啊，赤司君非常有礼貌，学习成绩好，篮球也打得很棒，听说还会下将棋，而且人也长得很帅气呢~~~”
“咳咳，那我很期待见到他。不过，孩子他妈，你这么夸他实在是有点……”
“阿拉~孩子他爸，你吃醋啦，你放心，我是最爱你的！”
“咳咳咳，那个，孩子他妈，我也是、最爱你了！”
“孩子他爸~”
“孩子他妈~”
“嗯哼！爸爸，已经快到六点半了，你上班要迟到了。”
“啊，孩子他爸，都这个时间了！”
降旗父亲拿起公文包，走到玄关穿上鞋，降旗母亲帮他整了整领带和西服。
“孩子他爸，路上要小心啊，下班之后早点回来。”
“好的，孩子他妈。然后，Goodbye Kiss呢？”
“啊，孩子他爸你真是的，天天都这样~那就……啵~”
“孩子他妈，那我走了。”
“嗯，拜拜，注意安全！”
“拜拜！”
降旗父亲现在在一家公司里做着主管，工作不算特别忙，不过出差也是常有的事，母亲是家庭主妇，有时也织织衣服、逛逛街，偶尔也喜欢在杂志上发表几篇小文章。其实降旗还有个哥哥，已经上大学了，也许是由于在外地而且还要住校的原因，一年之中即使是放假也很少回来，兄弟两个从小到大感情非常好，现在降旗还是不是想着哥哥，希望能见他一面呢。降旗一家的日子过得安逸舒服，虽算不得大富大贵，至少也是吃穿不愁。再加上降旗父母十年如一日地时时刻刻秀恩爱（虽然两人并没有意识到……），整个家更是充斥着温馨和乐。
所以，即使是父母每天早晨和晚上都要上演的一出黏黏糊糊、蜜里调油的戏码，降旗表示，讲真，已经吐槽着吐槽着就麻木了，至少现在的降旗可以忽视被虐得牙根痒痒、被秀得鸡皮疙瘩起一身等等生理反应，淡定地吃着自己的饭。降旗毫不怀疑，哥哥不愿回家的一个重要理由就是不想看见父母在自己还没有找着对象之前大秀恩爱的场面，但是这并不能作为降旗理解哥哥逃跑并留自己一人面对这一切的原因。思及至此，降旗决定了。
就拜托哥哥帮忙买一个新上市的游戏吧。
什么？你说降旗坑他哥哥这种行为不太好？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降旗是那种人吗！降旗的本意当然是让他哥哥先垫付买游戏的钱，然后再等哥哥回来之后还给他啊！不过如果降旗哥哥自己不要弟弟还的话那就另说了。╮(￣▽￣)╭
话说回来，降旗在这样的氛围里终于喝完了最后一口牛奶，到沙发上拿起包，走到玄关穿上鞋，然后站起身来望向母亲。
“妈妈，我今天下午放学后就直接坐车走了，不会回来了，然后周日下午大概三四点能到家，具体时间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嗯，好的。对了，因为觉得你可能今天不会回来了，所以我没有为你准备便当，你中午自己买点东西吃吧。”
“我知道了，哦，还有，我回来时赤司君也会一起过来。”
“这样啊，我会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的！他比较喜欢吃什么？”
“他平时意识比较偏好清淡一些，最喜欢吃汤豆腐，而且他不喜欢吃裙带菜和红姜丝，还有他比较喜欢精致的摆盘方式，就是能够令人赏心悦目的那种，同时要注意一下营养的均衡，赤司君平常对饮食方面都有严格的把控，实在不行，妈妈你就……”
“好了，光树，你不用再说了。那个，我大概明白了……”
“啊！都这个时间了，妈妈我得走了！”
“光树！”
“？怎么了？”
“呃……没什么，就是……那个、你如果有了喜欢的人可以告诉妈妈的，妈妈不反对你谈恋爱。”
降旗听到这句话一脸无语，顿时感觉有点莫名其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话说不是在说赤司君吗，到底是怎么拐到这个话题的啊！
“妈妈，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不过我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
“诶？那、那个……”
“抱歉妈妈，我要出门了，要不然来不及了！拜拜！”
降旗抓起放在地板上的包，夺门而出，只留降旗母亲一人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
“呃，嗯，拜拜，路上注意安全。”
降旗母亲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她现在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心里慌慌的，也许以前出现过，但是此次更甚。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有时最为准确，降旗母亲现在仅仅只是有点怀疑，但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怀疑什么，这种不确定性让她没来由地担心着自己的孩子，害怕他可能会受到伤害。
那一刻尚未到来，未来的一切仍潜藏于层层迷雾之中，就连降旗自己都不知道他即将面对的是何种情况，或喜笑颜开，或悲从中来，或品饮甘甜，或浅尝苦涩，或心有灵犀，或痴心错付……前路漫漫，也许是一马平川、平平坦坦，也许是高山巍峨、崎岖难行。
但只要降旗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一切便都会迎刃而解。
未来，也许才刚刚开始。

虽然降赤是一个冷CP，但是我最萌的一对儿，我特别想给他们一个好结局，所以绝对绝对不会弃文的！！
同时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虽然一开始只是想写给自己看，但是现在有大家的鞭策，让我写文更加有了动力！
希望大家一起坚持喜欢降赤！！！

第十二章
“诶？黑子？”
降旗有些意外，记忆中黑子很少这般正式地和他说话，虽然说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看见黑子露出了可以称之为困惑的表情，降旗仍然点了点头。
“降旗君，虽然有点失礼，你和赤司君难道相互认识吗？”
“呃……”怎么可能啊。
说实话，降旗是很想这么敷衍过去的，也不知道是出于哪里的近似于独占欲这样一种情绪，他并不希望其他人知道他所认识的赤司，可是当降旗注视着黑子诚挚的眼神时，心里的那些细小的想法不禁让他觉得心虚和挫败。
降旗长舒一口气，尽可能忽视掉梗在心上的疙瘩，露出了比较复杂的笑容。
“嗯，算是吧。我和赤司君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大概从WC结束时开始？”
黑子冷静无波的淡蓝色瞳孔微微睁大，“我是真的很惊讶，降旗君。不过，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了为什么赤司君几乎每周都会到东京来。”
“……诶？黑子？”
“好了！大家都拿好自己的行李，我们坐车去合宿地点。”
降旗还想问问黑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相田丽子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黑子嘴角微微牵起，那双淡蓝色的眸子望着降旗，看起来好像和平时一样，不过降旗总觉得透着一丝恶作剧的意味。
“下次有时间再谈谈吧，降旗君。”
为为为为为为为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教练会让我坐在赤司君旁边啊？意义不明啊！咦？难道黑子说了什么吗？
刚刚被黑子盘问了一番，好不容易从那种避无可避的境地中解脱出来，但是现在又陷入了另一种意义上的避无可避的境地，降旗几乎要被折磨疯了。他再一次告诉自己，如果篮球部的大家问起来，绝对要实话实说！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悬空感觉实在不想体验第二次啊！！上车之前看到教练的笑脸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后背冷汗都冒出来了！果然这种像是被人算计的感觉很不好呢。
虽然对于坐在赤司君身边他并没有不愿意，或者不如说是非常高兴，但是正是因为这样，降旗十分担心自己做出什么蠢事。平常也就算了，如果是现在而且是在赤司君面前，那么降旗简直想要去撞墙了！
降旗心里正在如此咆哮着，但是为了控制住自己，他努力地绷紧面部表情，坐姿笔直的像是一根电线杆。昨天晚上跟赤司闹别扭的人是谁啊？！当时和赤司极力争辩的那种勇气和自然仿佛被一阵风吹散。隔着电话，只听着声音就能想象出赤司温柔充满耐心的表情，然而现在真人坐在这里，降旗却连把脸转向赤司的力气都好像用尽了，心脏砰砰的跳着，耳朵好像要燃烧。降旗早已不能游刃有余地思考是否会被赤司发现，他只是本能地平息着自己如此激动兴奋的心情。
“降旗君。”
“啊？什、什么，赤司君！”
“你……”赤司微蹙着眉头，难得的有些欲言又止，“你还是这么怕我吗？”
“我、我并没有怕赤司君，因为我知道赤司君是很温柔的人！”
“那、你是不想和我坐在一起吗？”
“怎、怎么可能！赤司君怎么会这么想？”
降旗在慌乱之中转过头，看到了赤司眼中还未散去的失落和忐忑。赤司平时的感情十分内敛，可又非常简单，如果认真观察，很容易就能分辨他的情绪变化。降旗虽然以此感到自豪，但是他从未想让赤司露出这种表情。
心里疼了，面上的神色也渐渐放松，降旗的声音软化下来，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伤害到眼前这个骄傲的少年。
“赤司君，我、我没有不想和你坐在一起，或者不若说是非常开心，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那、那个，我在没见到赤司君的时候很期待见到你，可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直到刚才……不不不，现在也是，很紧张很紧张，我不想要被你讨厌，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所以……”
赤司看起来很惊讶，瞳孔微微瞪大，嘴唇微微张开，赤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是那么耀眼。这个人、这个人现在眼中只有自己，降旗仅仅想着这件事，脸就感觉要烧起来了。
“所以，我不会讨厌你，降旗君。”
“啊？嗯。”
赤司看着降旗呆傻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诶？为什么我要生赤司君的气？”
“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太好，不过比赛的时候你被我压着打，所以我想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嗯……怎么说呢，赤司君很强，没有不甘心是骗人的……但是我觉得你会成为我努力的目标，我会继续进步的！”
“我等着你追上来。”
“好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最近确实进步很大。虽然我还没用全力，但是你能打满二十分钟确实很不容易。”
“虽然很感谢你夸奖我，不过‘我还没用全力’这种话听起来就很气人吧。”
“呵呵，惹你生气真是抱歉了啊。”
“……赤司君，你原来是这样性格的人吗？感觉有点恶魔的气息呢。”
“这句话我就当成夸奖不客气地收下了。”
“喂喂！”
两个人说说笑笑，十分亲密，和火神一起坐在前排的黑子忍不住回头，看见这幅情景也大吃一惊，由于面部表情崩裂太厉害，直被火神追着问到底怎么了。
黑子摇了摇头，似是感叹道：“降旗君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呢，在某种意义上。”
“哈？你在说什么没头没尾的话，完全听不懂啊。”
“火神君不必担心，以笨蛋的智商来说听不懂是很正常的。”
“你这家伙就是在那我寻开心吧！”
“啊，暴露了吗，那真是不好意思啊。”
“道歉一点诚意也没有啊喂！”
迷迷糊糊地行进了将近半个小时，降旗和赤司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也许是因为前一天晚上过于兴奋，总之降旗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儿，然后临下车前被赤司唤醒。
当时降旗的尴尬和羞赧自然不必说，以至于忽视了赤司脸上的不自在，两个人就这样低着头跟在一群人后面下了车。
清点好人数，两队队长就分别带着自己的队员向定好的房间走去。
这样，为期两天两夜的集训就开始了。
“叮铃——！”
“欢迎光临！！”
咖啡店里流淌着柔和的轻音乐，也许是因为正是上班时间，所以店里只有寥寥几个人。降旗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与黑子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心里默默计算着，然后挑了一个比较靠角落里的座位，点了一杯奶茶。
其实原来降旗是不太喜欢喝奶茶的，从小到大他就对甜的东西有所抵触。小学的时候因为男生吃甜会让其他同学笑话，长大了之后他也曾经避开别人尝试过一两次，但是却觉得腻得要死，因此他也就丧失了兴趣。
而现在他却觉得甜的东西也挺好的，理由很简单，爱屋及乌罢了。因为那个人喜欢，所以自己也会喜欢。
对的。
降旗知道的，自己对于赤司所抱有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赤司的，但是当他真正意识到时，这种感情就像涨潮的潮水一般将他吞没，他甚至还来不及反抗。
不，也许是根本不想反抗。
降旗知道自己是个卑劣的胆小鬼，没有勇气告诉赤司这一切，却自顾自地嫉妒着所有和赤司关系亲密的人，想要以所谓的挚友的名义插手赤司的生活，甚至一度想要将赤司束缚、禁锢在自己身边。在喜欢上赤司以前，降旗以为自己是会温柔地对待喜欢的人的类型，即使不能在一起，只要默默守护着，看到那个人过得幸福就好了。
现在想来，全都是屁话！！！
什么“即使不能在一起”、“只要默默守护”、“那个人过得幸福就好”！！！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赤司怎么可以属于别人，如果他一定要属于某个人，那么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他绝对不能从我身边逃开！不能！”
“他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只看着我就好了。”
“……”
这些想法都曾经是一度占据降旗整个心灵的黑暗，那时他明白了，他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而是一个如此卑劣之人，面对着愿意亲近他、包容他、信任他的赤司，降旗羞愧地无地自容。他害怕赤司发现这一切之后会离他远去，所以他将这些心情深深埋藏，用温柔和善的面孔诓骗着那个如此干净美好的少年。
不过，实际上那都是稍微有点久远的事了。
真正使降旗放弃掉那些黑暗的、肮脏的、邪恶的想法的是他的父母、兄长以及他所成长的家庭环境。
记得那是降旗大一放假时候的事情了。
高考结束后不久，由于一些机缘巧合，降旗发现了自己对赤司的感情的真面目，然后兜兜转转，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小生有话要说：降旗你才发现啊！你是有多迟钝才在认识赤司两年后才发现自己喜欢他？！你这样很容易失去爱人的，我跟你讲！降旗：那到底是谁害的啊啊啊啊！！！赤司：……嗯，没想到光树你原来是这种人，我居然也有走眼的时候。降旗：征！你听我解释！！小生：以上是个小剧场，毕竟这段应该看得会有点心累……吧……[擦汗]哈哈……）
言归正传。
有一天晚上，罕见地降旗的哥哥趁着工作闲暇的时候回家了，然后一家四口充满欢乐地（降旗及其兄长表示并没有）坐在桌前吃着正餐。
正当降旗母亲和降旗父亲你依我侬地、大盆大盆地撒着狗粮时，降旗母亲突然道：
“光树，上了大学以后有没有女朋友啊？”
“呃、啊？还没。”
“这样啊，那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
“这、这个，也没有。”算是没有吧，毕竟赤司君不算女孩子啊。降旗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那就太好了！”
“诶？！”
“我跟你说哦，光树，前几天我出门买菜的时候遇到了惠美酱哟~~她正陪着她妈妈买菜呢。一晃儿这么多年了，惠美酱也长成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了……呐呐，你们两个哪天一起出去玩玩吧，妈妈很支持啊！”
“唉，光树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呢。”
“可不是嘛，孩子他爸。想当年我们俩……”
“嗯嗯，青春还真是让人怀念啊。孩子他妈，当年能遇到你、和你恋爱、和你结婚，现在想想真是太好了。”
“我也是啊！能够和你过一辈子是我这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咳咳！爸爸、妈妈，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一下，我可以拒绝吗？”
“啊？为什么？光树你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吗？”
“我……”
“不和惠美酱交往也没关系，最起码相处看看嘛。”
“是啊，那个女孩子是知根知底的，你妈妈也很喜欢，你试试看？”
“爸、妈，既然光树不愿意的话，就……”
“还有你，直树！老大不小了也不成家！”
“爸爸妈妈不是想要批评你什么，直树，只是当我们老了以后谁来照顾你啊？”
“啊啊！！爸爸妈妈我错了，我不插手了。”
降旗直树的本意是帮忙将炮火熄灭，却不想将炮口反而转向了自己。他看着自己这个现在神游天外的弟弟，叹了口气，表示爱莫能助。
正在这时，降旗放下碗筷，挺直了背，脸上是少见的沉重。其他三人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看着他。
“爸爸，妈妈，哥哥。”
“既然提到了这个问题，那么避免今后出现类似的情况，我想一次性和你们说清楚。”
“因为你们是我最爱的家人，所以我不想一直用谎言去欺骗你们，但是这个事实却必然会伤害到你们。”
“说实话，我也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告诉你们。”
降旗望向他们的眼里充满悲伤，浓重得像是化不开的墨。
“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降旗君，可以回神了吗？”
“呜哇！！黑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降旗忍住想扶额的冲动，暗叹到黑子的存在感还是一如既往。
“其实我来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降旗君好像正在很高兴地回忆着什么，因此我就在这等了一会儿。”
“……你这家伙绝对在偷笑吧……”
“怎么可能呢，降旗君，我才不是那种恶劣的人。”
“你……唉，算了，你和火神怎么样了？”
“承蒙关心，我们相处得很好，即使火神君现在还是远在美国，而我则身处日本。”
“……哈哈，你实际上对分隔两地这件事有很大意见吧……”降旗顿了顿，拿起奶茶杯里的搅拌棒慢慢搅着，然后露出了一种怀念的神情。
“不过当初刚知道你们两个是那种关系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跳呢，但是一想到你们之间无一人可以介入的深厚羁绊，还有相携相伴、共同奋战的三年时光，再加上之后我对这方面或多或少的了解了一点，也就理解了呢。”
“真的祝福你们，真的。”
降旗的语气真挚却又有些悲伤，叹息绵长。也许是以己度人，知晓其中的不易与艰辛，才会祝福已成眷侣的这一对儿璧人。降旗从不敢奢望他会与那个人发展成恋爱关系，但又会在心底里存留着隐秘的期待，从而日复一日地等待。无望与祈盼交织，理性与感性对抗，每一次面对着那个人都泛着甜蜜的苦涩，彼之砒霜，吾之蜜糖，纵有爱而不得之痛苦相伴，亦甘之如饴。
“谢谢你的祝福，降旗君。不过你还真是没有变化呢，各种意义上。”
“咦？啊？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平时私底下的联系并不是很多，但我毕竟做过你的队友，再加上多年人类观察的经验，所以发现这一点也不是什么难事。”
“发、发现什么……”降旗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眼神也有些飘忽。
“就是你和赤司君的事情。”黑子毫不避讳，直言道：“你喜欢赤司君，对吧。”
虽说这本是个疑问句，但黑子却十分笃定。他一点也不怕降旗会否认，因为他和降旗都清楚地明白这就是事实。
“我……”降旗的肩膀塌了下来，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奶茶，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却平白带出了一丝苦意。
“黑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座位对面的黑子表情依旧波澜不惊，他喝着这间店里的香草奶昔，暗暗对比着城凛旁边MJ的味道，得出了还是以前的店味道更好的结论。然后他放下杯子，目光直视降旗，说道。
“降旗君，我必须向你道歉。”
降旗张了张嘴，黑子又接着说。
“接下来请你不要打断我，我想把这些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你。”
“最开始觉得不对劲是在高一学期末城凛和洛山的集训，赤司君由于家教待人温和、彬彬有礼，却总有淡淡的疏离之感，不过对待你确实异常的亲切。而降旗君你——太过紧张又太过激动，当然因为一种崇拜的对象要来，这种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当时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渐渐地，事情仿佛超过了一个度，你和赤司君频繁往来，不只是我，就连火神君也有所察觉。你们变得很亲近，即使学校的距离很远，你们仍然被对方吸引着，在那段时间，降旗君的状态格外的好，就像是春风正得意，张扬着活力。”
“可是，你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变化，或者是潜意识里的想自欺欺人。我无法插手，因为我知道无论是你还是赤司君，如果你们不亲自推动这段感情，外力的施加只会适得其反，反而还会磨灭你们之间的情谊。所以，我选择了袖手旁观。”
“大一的时候，你推掉了第一次聚会。然后在第二次聚会上，你已经知道了。”
“这几年来，我看着你因为赤司君的事情而痛苦、喜悦、疯狂、疲惫……最后到了点点的释然……私心里，我是希望你放弃赤司君的，他的家世使得他注定不能像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你会很辛苦。你不会冒然前进逼迫赤司君，赤司君也不会赌上失去一个挚友的危险去拉近与你的关系，两个人没有交集的话，你总会放下这段感情的吧，我这么想着。因此，我仍然没有做任何事。”
“……但是，我发现我错了。”
“你变得释然，却再也没有接受任何人，因为你对赤司君的感情越发内敛，作为挚友站在他身边的你，眼里的情谊化不开、挥不散。”
“现在……赤司君要离开了……也许不能阻留他离开，但是——如果是降旗君的话——一定能让他回来！”
“我郑重地向你道歉，因为我的私心，使得你们两人错过多年。你们两人都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们能够得到幸福，但是我却到现在才发现，只有你们才可以给彼此幸福。”
降旗看着黑子淡蓝色的眼睛，里面有着歉意、自责、真挚、祈盼、祝福……他不禁颤抖着，确认了一遍又一遍，“黑子，赤司君对我……是有感情的吗？”
“他真的……也喜欢我？”
“不是……我、做梦的吧？”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降旗捂住双眼，用尽浑身气力才能堪堪止住欲喷薄而出的泪水，一直以来潜藏于心底的期盼炸成了一朵烟花，令他的嘴角扬起，久久不能落下。另一方面，他又害怕着，害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降旗君，亲自去确认一下如何。现在这个时间，赤司君应该还在他的家里。”
“地址的话，想必就不用我告诉了。”
闻言，降旗抬起头，拿起杯子一口气喝光了里面的奶茶。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他看着黑子说道。
“黑子，你不用觉得抱歉，因为你所做的事是出于好意，莫不如说我还很感激。我本来就是一个胆小鬼，如果这份感情没有几年的沉淀和思考，我真的没有信心自己会不会和赤司君一直走下去。你能告诉我这些事情我衷心地表示感谢，在恰当的时机给予我希望，我会努力挽留的，因为我想和他在一起！”
“就算真的无法在一起，我也会一直陪着他。”
“一生有多长，我便相伴如初。这是我对他的承诺，也是我对自己的承诺。”
“黑子，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