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丷妲己丶吧 关注:11,187贴子:10,551

敛广袖红妆,为卿执剑杀伐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转自天下论坛冰心堂 作者:十三丿月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6-11-23 18:44回复
    二 【我们一起睡】
    踏出翎羽山庄的那一刻,才知道,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原来叫天虞岛。
    这岛上不仅有着翎羽山庄这样的江湖大派,还存在着冰心堂,弈剑听雨阁的门派及其弟子。
    背上本就不多的行囊,朝着天虞岛渡口行去,一路上遇着很多这三大门派的弟子,皆是衣着光鲜,昂首阔步,在这一方狭地挥发着满满的自信。
    小黑本是想耍赖立在我肩头的,可是岛上无边的春色令他格外的亢奋,振翅高飞不多会,竟有三两只母鹰围绕在它身边,咳,真不愧是我儿子。
    在渡口登船,粼粼的湖光泛着绚烂之色,放佛在为每个离去的游子送行。
    踏上九黎的土地天已擦黑,沉沉的暮霭笼罩着腾龙渡,前方远去的官道让我感到无比忧伤——这大路两旁枝桠茂密,不像有驿站的样子呀!
    寻思着今夜能在何处落脚的时候,眼角瞥见一抹惑人的颜色,令我不自觉的跟上他的脚步。他向东行,我便也向东,他停住,我便也堪堪停住。这样反复多次,他似是忍不住了,一甩衣袖:“姑娘,可有人告知你,你这跟踪的技术着实不到家。”
    我迟疑地思索了一下,老实回答:“不曾。不过,你到是第一个告诉我的。”
    “……”
    我仔细打量着他,着实清俊温雅的容貌,身着一袭深蓝色的布衫,泛着金属光泽的护肩护腕,却给他儒雅的外表上增添了一息杀伐之气。
    他不语,转头就走。他的身后低飞着一只巨大的仙鹤,这模样,看起来的确有那么点仙风道骨。
    “哎——”我不自觉的开口,他不耐烦的回头,清绝的眼神透着一股犀利。
    “我说……”我迟疑着是先问他芳龄几许、家住何处、可有婚配呢,还是先问问他今夜可有落脚之处,我好顺道一起找个落脚的地方。
    眼看他抬脚要走,我一急竟硬生生地吼道:“哎你别走今晚我们一起睡——”
    …………
    熙熙攘攘的腾龙渡顿时安静下来,不,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眼角瞥了瞥脸上闪烁着八卦神采的路人们,低头扯起他的衣袖便走。
    他放佛大梦仍未醒般,呆呆地任我牵着。直到我在三岔路口停下,纠结地望着黑黢黢的前方。
    “咳咳,”他掩饰地抬袖掩掩嘴唇,说道:“本道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你倒是第一个表白如此大胆的姑娘。”
    听完他的话,我心里不禁冷汗涔涔。听他的口气,莫不是话本里那种牡丹花下死的风流男子,那我今晚岂不是……
    “这,这这这不太好吧……”我低着头,使劲扭着衣袖,脸上烧得如同大醉。
    “喂,放开我的衣袖!”说罢一拂袖子,我感觉被一股气托起,飘了五尺远。这时,他身后那只仙鹤大喇喇地叫了一声,把我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小白,走,不理这丫头。”他又转身便走。
    哼,好一个自诩风流、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家伙。不过为了今晚的生计……
    “哎——你家的大鸟叫小白啊,我儿子正好叫小黑,你看他们是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在天比翼鸟,只羡鸳鸯不羡仙啊……”我一脸垂涎着又跑上去扯住他的袖子,小跑着跟着他。
    关键是壮士我怕黑啊壮士!!
    我一脸希冀的望着他,试图让我的双眼在黑暗里闪出明亮的光彩。
    他望了我一眼,本欲说什么,竟又吞了回去。我平生最见不得人吞吞吐吐了,邵阳就是这样,啰里吧啦唆的功夫直叫人想挠墙。
    正想先下手为强,好好教育教育这个年轻人时,不知哪来一阵冷风,竟吹得我生生打了一个大哆嗦。就在斗转星移电光火石之间,几道残影刮过我娇嫩的脸颊,直直向着那蓝衣道士袭去。不知他到底使了什么术法,那个人影堪堪定在原地。
    我借着偶尔洒落的朦胧月光瞧见那是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他嗜血的眸子狠狠瞟了我一眼,挥起双刀自插双股遁地而去……
    我又打了个哆嗦,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血气,不由得感叹:这人对自己可真狠呐。
    “危险动作,请勿模仿。”说罢那蓝衣道士轻轻拂了拂袖子,继续向前淡定地行去。
    不远处就是村寨的灯火,我在一片暗黑朦胧中望着他的背影,清矍而冷漠。他手腕一翻,那柄凌厉的长剑便不见了踪影。
    仙鹤在他身后轻轻地鸣叫,他就这么走入凡尘的烟火中,就像堕入凡间的谪仙,周边染上了尘世的纷杂,和……温暖。
    然而,这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
    我看着他走入一片纷扰中,心无旁骛,一个转弯便没了踪迹。
    我望望四周,哎哟,这儿好黑啊!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6-11-23 18:45
    回复
      三 【孔雀坪】
      夜已降临许久,这孔雀坪倒仍热闹异常。叫卖声此起彼伏,逛夜市的群众们络绎不绝。
      不禁感叹,这大荒的经济发展的相当不错啊,虽听说太康昏庸无道,夜夜笙歌,醉于酒色,可是这地处偏远的孔雀坪也能夜市繁荣,吆喝不绝,不知九黎城此时竟是如何盛况。且不管这太康王是“放任自由”政策还是市场经济宏观调控,总之这夏王朝绝对是茫茫历史洪流中的一朵奇葩了。
      我这厢正兀自胡思乱想愣着神呢,有什么敲了敲我的脑袋。
      抬眸一看,又吓了一跳,要不是本姑娘神勇,小白这厮就该啄瞎了我的眼睛了罢。
      我心底正暗骂这臭鸟呢,暗暗合计着让小黑勾引之再痛甩之,却感觉这鸟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又悠闲地飞走了。
      咦?这鸟,莫不是让我跟上去?
      啊~难道是我的道长美人对我心生情愫,不忍我们就此分别?
      心底刚荡漾了那么一圈涟漪,又生生止住,想想他的杀伐决断,又想想他的丰神俊秀,真是让奴家又爱又怕啊!表面却佯装镇定,笑话,岂能让小白小瞧了去!
      兜兜转转半晌,跟着小白进了间客栈——“来福客栈”。嗯,很乡土,很亲民,很来福。
      心底雀跃着那道长到底是达济天下,心怀苍生,不会任由我这柔弱的小姑娘露宿街头,餐风饮露,可是被带到柴房门口我还是愣住了。回头正要问小白呢,这厮却化作白烟就这么消失了。
      罢了罢了,柴房也是房。我钻进稻草堆,倒头便睡。本姑娘别的都认,就是不认床!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搂着小黑,又是一个安稳觉。
      夜深露重,苍苔湿冷。我被冻得半醒,搂紧小黑,又昏睡去。朦胧中听见悠长的乐声,唔,那是笛?是箫?还是笙?……虽弄不清是什么玩意儿,这乐声却让我的后半夜的睡眠随着它起起伏伏,忽深忽浅。
      一大清早,小黑便挣扎着要出去捉兔子。我告诉小黑恐怕这几年养成的捉兔子的良好习惯要因为咱们行走大荒而荒废了,转头却看见它对着野地里的野猪双眸发亮。
      咳咳,初生牛犊不怕虎,咳咳不怕虎不怕虎。
      忽闻仙鹤清鸣,我上前一看,一个发福严重的男子正对着道长点头哈腰:“谢谢这位道长替小店驱鬼捉妖,”说着塞上一个布袋:“这是小的一点心意,还望笑纳,笑纳。”
      “嗯。”道长故作高深:“本道只是巡游路过,举手之劳罢了。”说罢抬手拎起布袋便走。
      我迷惑了,纵使我阅得翎羽山庄传奇话本无数,也猜不透这人到底是正是邪,是暖是冷。
      他似心情大好,竟在璀璨夺目的朝阳下对我灿然一笑,我恨不得昨晚就让小白啄瞎我的眼,免得今日又瞎一次……
      他轻轻掂了掂钱袋,勾着那抹笑便走了。等我从恍惚中挣脱出来的时候,他早已不见踪影。
      我想着他长身直立,眉眼带笑,指点江山的气势,心里的旌旗就经不住的摇动啊。
      涎着脸凑过去问那“来福”的掌柜,问道:“掌柜的,那道长竟是什么人呐,竟能驱妖捉鬼,如此厉害!”
      那掌柜鄙夷的瞄了我一眼:“哼,哪里来的小乞丐,你问我我便要作答?!哼,你以为堂堂太虚观弟子就是你这种外乡乞丐能够觊觎的?!”
      “哦~~,太虚观弟子~”我故作大声地重复掌柜的话。
      “……”
      曜曜晨光下,才分别我便又想起了他,鬓若刀裁,眉眼如画,眼似泠泠清酒,行止从容洒脱。
      “太虚观。”我喃喃念着这个字眼。
      居于凌云山谷,我或有耳闻同处天虞岛的冰心堂,弈剑听雨阁,而那遥远的太虚观,却知之甚少。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6-11-23 18:45
      回复
        四 【他三堂妹】
        前方有一茶棚,我虽身无分文但仍豪气地坐下。常言道:茶棚是小道消息流传最快的地方。
        “哎哎,你看那个美人可是冰心堂弟子?”一个年轻的剑客神秘兮兮的凑向同伴。
        “唔……那不是冰心堂掌针的首席弟子的二师妹家的二表姐的三堂妹嘛,近来才拜入冰心堂,怎的天资聪颖这么快就出来历练了?!”
        我感觉一阵晕眩。
        只见先前那个年轻弈剑弟子整整衣裳,自信满满地朝着那冰心姑娘走去。
        “在下弈剑听雨阁清草,不知姑娘芳名,去往何方?若有缘,我们可以结伴而行,相互照应。”
        青草……我的额角抽了抽。
        只见那冰心女子从顾盼之间回过身来,一脸清冷,真正是白白浪费了她的媚眼如丝,清眸红唇。
        “哦……”她红唇轻启,沉吟良久:“我只是出来打酱油的,听说孔雀坪黎氏酱油闻名已久,冰心堂膳房让我来打两斤。”说罢她望望眼前石化的男子,又道:“这位少侠,你也是来打酱油的吗?”
        “咳,随缘吧,随缘。”只见那青草剑客步履凌乱的回了茶座。
        我捂嘴偷笑,这真是哗啦啦大厦将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呐。眼角却瞧见那清丽女子嘴角瞥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抬步便走。
        咦?有门道?
        我急急跟上去,依旧是明目张胆的跟在人家身后,心里暗暗想到:若是她也问我“姑娘,可有人告知你,你这跟踪的技术着实不到家”我便能理直气壮的告诉她,有过有过。
        可是这位清冷的冰心堂女子丝毫没有满足我任何幻想的举动。我们行至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她回身便刺了我一针,我竟不能移动步伐,就这么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凉风呼啦啦的吹,我忽的想起了一部叫《神雕侠侣》的话本里的小龙女,也是这么荒郊野外,也是这么人迹罕至……我提心吊胆,深怕身后来一个尹志平般的人物,那我岂不是,岂不是……
        所幸除了小黑不耐烦的在我肩头乱蹭,这方圆一里完全没有出现一个雄性生物。
        我低叹一口气,看来我的主角梦遥遥无期呐。
        四下茫茫。
        望着前头的岔路,我又一次犹豫了。心底又出现了那抹青色的身影,想起他握剑莹白修长的手指,想起他清冷的眉眼,想起他故作风流的笑颜,想起他掩掩嘴唇,对我说:“本道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你倒是第一个表白如此大胆的姑娘。”
        我的心欢快地跳动着,又四下望了望,果不其然,没有我期待的身影。
        “太虚观……”我念着这个名字,忽然发觉我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心里一阵空落落的,他是除了解邵阳,我相处最久的一个男子了。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6-11-23 18:46
        回复
          【五】
          飞鸟还巣,月色如钩。我与小黑行在崎岖的路上,不说话,便觉凄凉无比。
          直觉告诉我,该往东走,我虽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但第六感这种神奇的玩意,让人颇有只可意会的感觉。
          前方便是红木林。我气喘吁吁地靠在路牌上歇息,心道幸好今日月光还算明亮,不然我可不敢就这么随随便便就上路。问我为什么总在晚上赶路,只怪我今日在望川镇的茶楼里听书听的太过入迷。
          那说书先生今日讲的便是红木林的人妖之恋。说什么狐妖与人类将军相爱,只因那将军夫人棒打小三,他们却不能相守的故事。看到那说书先生情之所至,眼泪与涕水齐飞,衣袖与黄土一色,极力渲染他们荡气回肠,凄婉魔人的爱情,我心底便要忍不住埋怨,本姑娘阅过那么多话本子,小三小四早已是用烂了的题材。不过看周围众人神色哀切,我还是不忍吐出这个会触怒众怨的事实。
          心底正千回百转得欢快,突然灵光一闪。依照我丰富的阅读经验,那我对那蓝衣道长如此心心念念,我莫不是春心萌动喜欢上了他?
          想起话本子里的少女娇羞,日日翘首的思念,我虽不太娇羞,但也是思念了的。
          想通了我的情意,我开始欢喜起来,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接触不多,但他已经就这么攫了我的心神,牵了我的念想。不多会我又开始踌躇,那蓝衣道士,会看上我这么一个无根无家,无名无姓,没有存款,没有学历,没有车房的小姑娘么?我甚是忧愁。
          说书已近尾声,我却浑然不觉,有个人拍拍我的肩膀,面上似有宽慰之色。他大约见我面上忽红忽白,想是被那人妖荡气回肠的爱情震撼了罢。
          为了不拂了他的好意,我沉吟了一会,对他道:“你说,这人妖相恋,生出来的下一代,是人妖呢,还是妖人?”
          “……”
          幸好幸好,我和蓝衣道长,大约都应该是人吧。我可不愿因为新物种的发明而变成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正想到这,天上的月亮被一片淡云遮掩,我靠着红木林的路牌,听见不远处传来的窃窃的私语声。
          这月黑风高,四下无人的,别人出来幽个会也是极属正常的。
          呐,你能幽会,我当然也能探听探听八卦嘛。
          我小心翼翼地挪着身子爬向那片草丛,心里已经打好了腹稿。若是被人发现了,我便说我白日里掉了一枚簪子,现今特来寻找的,不想恰好碰见了二人约会至此,不忍破坏,才躲藏了起来。
          我偷笑着爬到了草丛边上,正要探头去看,草丛里却突然冒出一个什么物什的头,吓得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不自觉惊叫出来:“啊——!”
          “什么人!”顿时便有人拨开草丛探手捉来。可怜我一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就这样被人如拎小鸡般拎在了手里。
          他背着月光,我看不清他模糊的面容,却瞧见了月光下他的蓝衣,他泛着金属光泽的护肩护腕,那么熟悉,那么晃人。
          我鼻尖一酸,不管不顾地哭闹起来:“呜呜,你个负心人,随随便便地拿了人家的东西便跑,如今还偷偷幽会被我捉在当场,说,你有什么话好说!呜呜,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说了什么我也不信!”
          “哦?”好整以暇的声音。
          “你哦什么哦!快放我下来!”我奋力扭动着四肢,企图在他的钳制下脱出。
          他乖乖的把我放下地,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我把衣服的下摆拍地啪啪响,拿着衣服上的灰尘出气。
          “咳咳咳……”果然,他拿衣袖捂鼻,一边嘟囔着:“我说你一个小姑娘,怎的这么强词夺理,无理取闹。”
          “哼,我是强词夺理,无理取闹,但也没有你强词夺理,无理取闹!”我一边大声嚷嚷,一边睁大眼睛,怕眼里积蓄的泪水突然滚落而出。
          还是看不清他的表情,我蹲在地上,突然很害怕。我怕他眼里带着嘲讽,嘴角带着讥笑,我怕他眼里从来没有我的存在。
          原来喜欢了一个人是这么难受,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感觉左胸膛里的空洞,夜风吹过,似乎还有呜呜的回声。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6-11-23 18:46
          回复
            【六】
            “咦,你认识她?”女子儒软的声音传来,光听声音,就全身酥软,情难自已了。
            “唔……约莫不认识。”
            果然!
            “胡说,我们还曾共眠过一夜的!你敢说不认识!”虽然是你睡客栈上房,我睡客栈柴房。
            “……”
            哼哼,怕了吧,我就要毁你清誉,让人看清你的狰狞面目!
            “不对啊,这几天你都与我在一处,你们怎么会见面的?”女子疑惑的声音传来。
            “我也不知这是哪里蹦出来的石头姑娘,又臭又硬。”男子无奈。
            “好啊,竟说我是茅坑里的石头,看今日我不……”我愤愤的抬头怒视之,却倏的止住了话头。
            “你今日又要怎的?”那蓝袍男子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嘴上一抹不容忽视的促狭狞笑,让我十分不自在。
            “咳咳……”我假装干咳,看着明月重新高挂夜空,试图转移话题:“今晚太阳真好啊!”
            “……”
            我一翻身正欲逃走,有什么却衔住了我的裤脚。
            回头一看,一个蓝色的脑袋,头上长着犄角,大口正拽着我的衣服,让我站立不稳。
            “大哥,您行行好吧。人孰能无过,我不过是认错个人,您不能放狗咬我呀。”我苦苦哀求,谁知那牲畜竟咬我更狠。
            “小蓝生平最恨别人说它是狗,恕我爱莫能助。”事不关己的声音传来,透着浓浓的笑意。
            “这也不能怪我,谁叫你和我的故人长的太像了。您肚里撑船,放了我罢!”
            “我刚听你说,你和那人共眠过?”那人眸中闪着兴奋的,八卦的神采,让我恨不得自挂东南枝。
            “唔,你说的那人,我恰好认识。他,是我的师兄。”
            “哦?师兄竟然与人春风一度了?”谁知那女子也神秘兮兮地凑过来,炯炯有神地端详我:“这儿太暗,我们去亮处瞧瞧。”
            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她呼地吹了一口气便把符纸幻化成一只巨大的仙鹤。那女子一把拽过我就跳上仙鹤,我吓得顿时没了话语。
            今天第一次知晓,我不仅怕黑,原来我还怕高!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6-11-23 18:47
            回复
              “无尘子师父,阿芷她怎么样了?”慕容息关切的声音有些暗哑。
              “我给她种了‘六道轮回’,她会醒的。但她精神上十分抵抗复苏,什么时候醒来还不知。”
              “阿芷,阿芷,你快醒啊。”
              “……”
              “阿芷,你不醒,我们怎么生小孩啊,阿芷……”
              “……”
              “阿芷,我今日被分到了兵宗,阿芷,等你醒了也来兵宗习武可好?”
              “……”
              “阿芷,你已经这么厉害了,以后可不许虐待为夫呐。”
              “……”
              “阿芷,今日起,我是容息,你是容芷。你我是太虚观兵宗师兄妹。”
              “……”
              “阿芷,来夺剑谱的那帮人,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阿芷,外面下雪了。我们还没一起看过雪景,你陪我去看雪好不好?好不好?”
              慕容息坐在床头,将慕容芷搂在怀里轻轻地摇晃,足像一个撒娇的孩子。他平滑的脸颊轻轻蹭着阿芷的,嘴巴里絮絮叨叨:“阿芷啊阿芷,你怎么还不醒来。你忍心让为夫当一辈子和尚吗阿芷。”
              ……
              “你是谁?”嘶哑的声音响起,慕容息身体一僵,抑制着身体里的狂喜,温柔地说:
              “我叫容息。”
              “我是谁?”
              “你叫容芷。”
              “你是我师兄?”
              “嗯?”
              “你不是我兵宗的师兄么?”
              “我还是你的夫君。”
              “胡说!别以为我刚睡醒就忽悠我。”
              “……阿芷你失忆了吗……”
              “你要追人也好歹换个好一点的借口嘛。”女子不屑。
              好的,阿芷。
              我会让你重新成为我的妻。
              阿芷,我这辈子对你,至死靡它。
              (番外完)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6-12-07 09:42
              回复
                【二十二】
                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灰黑。天际是一条朦胧的灰线,让我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站起来时我才发现我身处虚空,临风而立。在我的脚下有暗云翻涌,云浪澎湃。我茫然地蹲下凝望着翻滚不息的云浪。伸出手,可以感觉其透出的丝丝凉意,但我的确是站在浮云之上,虚空之中。不知什么时候,我眼角瞥见身边多了一个人,同我一起蹲着呆呆地盯着流云出神。
                等我意识到它的时候,我只肩膀颤了颤,突然就淡定了。这四周虚无缥缈,突然来了一个同伴,不是正好可以排遣寂寞嘛。
                我依旧没有正眼看它,总觉得,不过是聊个天,也不用在意对方长什么样。在心里犹豫半天,我还是决定用比较稳妥及传统的方式打开话题。
                “哎,你也来看云啊。午饭吃过了吗?”
                “……”
                “难道我这一睡已经到晚上了?那,你晚饭吃过了么?”
                ……对方还是不回答。我有点恼了,我好心好意打开话题,你一个人在那装什么深沉,装什么忧郁呐。倏地回头去瞧是哪个自大的家伙,却不觉惊疑出声。
                “你是谁?”
                “你说我是谁呢,我的主人。”面前的邪影依旧散发着冰冷的邪气,却不同往日的呆滞,我似乎可以感受到她盈盈的笑意。
                “好吧,这是哪里。”
                “邪影之世。我等你好久了,我的主人。”她笑意更浓,我甚至感受到了她隐隐的期待。
                “你怎会在此,等我作甚?”
                “平常太虚弟子召唤的邪影只是协同主人作战的工具,并不通灵性。只有少数有悟性的弟子才能通过阴阳八卦盘进入邪影之世。”她抖了一下手中的拂尘,继续道:“我本还在懊恼,你整日插科打诨,也不潜心参道,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没想到此时却有了契机。我见你失去意识,才能够把你带进邪影之世。”
                “哦,那你带我进来到底是要作甚呢?”我听了这么半响,但凭我的文学功底,的确是没有听出来她话里的中心思想。
                “你我相见,心意相通,以后作战时,便能所向披靡,百战不殆!”
                原来是个好战分子。我心里默默地想。随即又想到个严峻的问题:
                “那我们该如何出去?”
                “……我有意识以来便困于此,自然是不知道如何出去的……”
                “……”
                我突然没了同她说话的力气。我继续蹲在地上望着流云汹涌,兀自出神。心底却在打滚哀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了,茉莉道长要是看见我睡觉流口水可如何是好。我本是个淑女,但流口水这事真的是连淑女也控制不了的……
                脚底一朵淡云刚要散尽,突然间流云急剧流窜,变幻得杂乱且迅速。
                前方有一丝光亮闪现,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这只小猪,还要睡多久。”
                我生生打了个寒颤,久久不能相信这么温柔的话语是出自茉莉道长之口。心底挣扎了好久,我只得默默地睁开眼,却一下子便陷入了道长眼眸的深渊幽谷。那种不知名的光芒又在他眼里闪动,我的视线被他吸引,企图望进他的心底,一探究竟。
                我正在细细研究呢,他一挑眉毛:“好看么,喻儿?”
                我刚想回答说“好看”,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他的调戏,低下头立刻想装成不认识他的路人。
                “喻儿,口水擦擦。”
                “……”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6-12-07 09:43
                回复
                  【二十三】
                  卓成文终究是没有再出现在我的眼前,偶尔想起当日茉莉道长的冷厉果决,他好看的眉为了我而拧成一个结,我的心里就有点甜蜜。
                  有时候会忍不住地想,茉莉道长是不是对我也有那么点意思呢?可尽管在是与不是间反复纠结,我仍是不敢去证实,只怕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我再也不能偶尔站在他的身边。
                  这夜月色泠泠,我坐在揽云轩的亭子里发呆,突然一只手抚上我的头顶。
                  “这么乖,等我来喂食么?”轻松的笑意让我也扯起嘴角,听见他的调戏又只好强忍着板下脸。
                  “哪有!我只是来赏月的。”
                  “哟,小丫头都学会狡辩了。”
                  “我一点也不小!”我生气地鼓起脸,怒目瞪着他。显然他也没有意识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微微一愣,随即又笑着揉乱我的发。
                  “是啊,长大了,就得嫁为人妻了。”
                  “胡、胡说!我们修道之人,怎可,怎可……”舌头不受我控制地打着结,我脸颊涨得通红,只得重重地用嘴巴呼哧呼哧地深呼吸。我也不知道我们修道之人怎可怎么样,只是在意他感叹萧落的语气,难道他已经厌烦我了么,可我自问也没怎么缠人呐。
                  “茉莉道长你若想娶妻,师妹我自是帮你挑个顶好的,保你合家欢乐,幸福美满。”
                  他右手支着下巴撑在石台上,在月光下呈现了一副惊心动魄的美,我心正狂跳不止,却听得他一句:
                  “好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没心没肺……么。一股冷泉透进心底,整个心顿时一阵透心凉。我黯然不语,眼角瞥到道长执杯的手,在溶溶的月光下散发着莹亮的光。我强忍着落泪,强装了笑意问他:“那道长,你喜欢什么样的呢?”

                  什么?”
                  “自然是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将来我若去行走大荒,也好给你物色物色。”喉头已经堵塞住了,我低着头,将眼睛藏在略长的刘海后面。
                  “本道心仪什么样的姑娘自是不用你费心。”他略微晃了晃酒杯。“倒是你,可是有了心上人,哪家的公子?”说着他又歪头沉吟了一下:“是风落还是莫非云?”
                  “自是也不用你费心!”我觉得我快要崩溃了,眼泪已经沿着脸颊哗啦啦地流下,我抬手一抹脸,转身便走。
                  月光照着我,在我面前拖出长长的影子,我埋首在阴影里,身上又开始隐隐地散着凉气。
                  “主人。”
                  “你出来做什么!”我望着眼前飘在空中的巨大型邪影,崩溃地朝她叫喊。
                  “得不到,就毁灭。”美妙的声音,吐露着决绝的话语。
                  我抬头看着她,她似乎也笼在一片黑暗中望着我。我一挥手,她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但我知道她在,她一直在。
                  “记住,我才是你的主人。”所以不要用你的法则来支配我。
                  我回头望了一眼道长,他背对这我独自饮着酒。乌黑的发安静的披在肩上,恬淡无波。我却猜不到他的想法,为此,我感到深深的无力……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6-12-07 09:43
                  回复
                    【二十四】
                    我还没收拾好情绪,离别就来的这么快。
                    在云麓仙居的山门口,我感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给这个谪仙门派添上什么痕迹。桃花依旧繁盛得妖娆,来送行的慕珊掌门笑意盈盈,火宗老头一板一眼。我突然体会到了什么叫愁思。四下望望,尽管不能折柳寄托离别意,但谁也不能阻止我折桃花。
                    我在一旁挑挑拣拣折了好大一束桃花,来到风落和莫非云面前。
                    “飞花自在轻如梦,我以桃花赠友人,年年桃花总不堪离别情伤……”我悲切地用袖子抹着本不存在的眼泪,凄凄地望着他们俩。
                    显然他们没有预料到我会突然来这么一出,身子同时抖了抖,还算风落机灵,接过桃花抱了抱拳,接道:
                    “女侠,好走!”
                    我心满意足,觉得这样短时间内他们肯定难以将我忘记了,便画符召了仙鹤往东追同门而去。
                    中原积雪初融,新年新望。我如今骑在仙鹤上也还算自在,闭着眼感受着清晨洁澈的空气,不禁心情大畅。小黑在我左侧上下翻飞,身旁跟了只白鹭。见其姿态,大约是只母白鹭。这下真真是满目忧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我该怎么和小黑好好解释物种起源呢,历史学曾淡定地告诉过我们,跨越种族的恋爱是没几个有好结果的。但又望见小黑神采飞扬,一双鹰眼闪着灼灼的恋爱之光,我又不得不说服自己,在爱情面前,种族什么的都是浮云……
                    我内心正天人交集得厉害,丝毫不知茉莉道长什么时候到了我身旁。
                    “总是这样,一开始胡思乱想就不顾现状。”
                    “要你管。”我不服气。
                    “偏要管。”他说着便一牵我的仙鹤,胁迫着我的仙鹤与他同飞。
                    看着离回门派的大部队越来越远,我心下有点慌了,只得问他:“你带我去哪?”
                    “自是同本道斩妖除魔去。”他脸上带着盈然笑意,好看的我不知如何描述。他迎着朝阳而飞,我又看到了他周身金光洒落,暖暖的光芒迷蒙了我的眼,我不得不抬手挡住。我不知道以后此情此景将会被如何描述,我只知道此刻,我的胸腔被满满的情谊意充满,只是眼前这个人,还不知道罢了。
                    茉莉道长牵着我的仙鹤一路向南,晃晃悠悠飞了半日。
                    我正饿的四肢无力,头晕目眩,道长突然向下降去,我一个不稳,就这么直直地坠下云头。道长一阵疾飞,一把我抓住搂在怀里。
                    “这么让人不省心,又在想什么有的没的?”道长清冷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呼出的热气将我的耳朵熏地滚烫,我缩了缩,舌头打结:
                    “我,我……饿……”
                    他又在我耳旁轻笑一声,微微呼出的热气使我又一阵晕眩,身形不稳。
                    “竟饿成这样?”

                    唔,大约是前阵子的减肥失效了,这会儿反弹了。”
                    “天天吃本道做的宵夜,你到还有心思减肥?”他调笑一声,搂在我腰间的手顺势捏了捏我腰上的肉,差点使得我惊跳起来。
                    “道长做的?”我抓住了关键词。本以为他不过是从厨房拎来的,没想到却是他亲自下厨。不自觉地嘴角高高勾起,全然没意识到此刻的我正暧昧地窝在他怀里。
                    “正是。本想回了道观再与同你算算劳务费等费用问题,正好现在提起了,不若一并算了吧。”听他的话,我突然有了一阵很不好的预感。
                    “一道菜一百金币,每夜我带三、四个菜,以四个菜算,一夜便是四百个金币。”他瘦削的下巴此刻搁在我的头顶,说话的时候有节奏地摩擦着,如此暧昧绮思,让我不禁双颊微红。可听了他的话,又不得不气得牙痒痒。
                    “……如此一算,便是一万两千个金币,这样还不算酒钱,还不算本道夜夜陪你的钱……”
                    “停停停!”我连忙打住,什么“夜夜陪你”,如此耸人听闻,让我寒战连连。
                    “怎么那么贵?”
                    “那是自然,本道是太虚观兵宗宗主,抛开手艺不说,我已是所有宗主里最便宜的了。”
                    “……”茉莉道长,你这是何苦如此这般的调戏我……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16-12-07 09:43
                    回复
                      【二十六】
                      我就这么被道长拖着,进了一旁的酒楼。我不小心瞄了一眼朱红大门口上的牌匾。
                      红烟阁。
                      我身子颤了颤,心如小鹿乱撞。难道?难道……难道道长终于忍不住我这美色在前,终于要对我动手了么?!
                      我不觉挣了挣,他倒也放手了。我低着头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一身凌然正气,没想到哇……偷偷咧了嘴角。
                      “掌柜的,给本道来一间上房。”略微清冷的声线却吐出了令我心跳如雷的话。
                      果、果然只要一间房么……
                      我极不好意思地绞着衣边,在掌柜暧昧的目光中跟在道长后面上了楼梯。客房前,道长回过头来,浓眉微挑:“小石头,你跟上来作甚?”
                      “啊?啊!”我瞪大眼,望着似笑非笑的道长:“你不是……你不是要……”
                      “对啊,我要歇息。昨晚上陪着云麓几个长老打了一宿的牌九,现下困得很,你自个玩去吧。”说着便闪身进了客房,门“嘭”地关上,差点夹坏了我的鼻头。
                      我沮丧地坐在红烟阁的大堂里饮茶,百无聊赖地看着此间来来往往的行人。耳边行酒令之喧哗,谈笑之声不绝于耳。
                      “咦?冷姑娘也下榻于此?”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茶棚里遇见的清然。
                      “呵呵,冷姑娘,你方才才开导过我,这下你自己怎么如此郁郁寡欢了?”
                      我十分不耐他文绉绉的语气,加上刚受了道长的气,正郁闷呢。
                      “你别冷姑娘冷姑娘的叫,装什么文艺!我看你修为不俗,武功不弱,怎么说话如此娘娘腔腔。”
                      他似是怔愣了一下,随即竟开怀大笑起来。“我也不爱这么文绉绉的,我天生该是个仗剑江湖的不羁剑客!”说着又有点羞赧:“师父在我下山前嘱咐过,遇人待事要有礼。殊不知我这几月天天兄台来兄台去,可真是折煞我了!”说着他倒很自来熟的在我身边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冷茶,看着我一脸八卦的样子。
                      “哎,小喻子。哦,我可以这么叫吧?你可以叫我小然子,我家晴云师妹就这么叫我。我说你,可是恋上了那白衣道长?我看你那样子哟,唉,就像晴云望着长风,满目深情,见者黯然……”
                      原来……这清然其实是个话痨子么!我冷汗岑岑,不得不打断他的唠唠叨叨。
                      “咦?我貌似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我斜着眼看他,他一愣,面色微微发红。
                      原来,清然和晴云是弈剑听雨阁青梅竹马的师兄妹。自小到大,清然对晴云宠爱有加,很早以前,清然便决定,等他长大了便要娶晴云为妻。
                      但人算不如天算,在清然十三岁,晴云十二岁那年,他们的师父从山庄外面带来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他倔强的面容,初次发育的身体,微微暗哑的嗓音,深深地迷住了年幼的晴云。
                      清然自此黯然,每日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为此,他甚至还写了一本青春疼痛小说,名为《暗恋,是青春的坟墓》。
                      听完清然的叙述,我感慨颇深。原来,每个受伤的人都是相似的,但使他们疼痛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同。
                      此刻,清然呆呆地望着杯面,我呆呆地望着二楼上房紧闭的门,在周围众人意味不明的目光中各自品味着青春疼痛的忧伤……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16-12-07 09:44
                      回复
                        【三十】
                        红烟阁外暖风和煦,没有了清晨的清冷。早起的小商小贩们已经熟门熟路地搭起了摊位的架子。一旁的茶棚里,已经聚集了几个喝早茶的客人。
                        每一个人或清闲或忙碌,似乎都有着存在的意义。我仰着头望望天,抬手扶住额头,闭着眼想了想我的意义。
                        我是谁?哦,我是冷喻。
                        我从哪里来?不知。
                        要到哪里去?
                        ……
                        若没了道长成为我的天下,那我的天下又在哪里。
                        沿着熹微的街道慢慢行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镇门口的牌坊下。明媚的春光下,清然闲闲懒懒地倚在牌坊的柱子上。若不是道长已然占据了我的心,清然这幅恣意风流的少年形状,到是深得我意。
                        “要走了?”他见着我微微一笑,状似随意地问。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哦,不过是闲着散散步而已。”
                        “你这步散的到是够远。绕着平遥镇散了一圈。你又一夜没休息,早上也没进食,到是好体魄好精力……”
                        看他又要发挥他碎碎念的专长,我赶紧挥挥手,打断他:“那一早你在这门庭冷落的镇口摆什么造型?这里也没见着什么闺秀小姐啊。”说着又想到个可能:“难道是特地来送送我?”
                        “正是!”清然双眼倏地一亮,我望着那双眼,明亮洁澈地如同孩子,丝毫不像个饱受情伤的潦倒男子。只见他甩甩胳膊上的包袱,一脸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你看你看,”他使劲“砰砰”地拍了拍他的包裹,接着说:“我给你带了好些书,供你路上解闷。你看,有《异世修仙传》、《掌门的替身前妻》、《无赖少奶奶》、《重生之再世为人》……”
                        我看着他一脸兴味地如数家珍,那些书名更是平时听也没听说过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重地问:“这些……到底是什么?”
                        “我为你准备的书呐。”清然一脸当然。
                        “那……这些书名听着怎么那么……”我咬牙切齿绞尽脑汁地试图找到一个词形容我心中所想。
                        “那么有创造性是吧?”清然眼神明亮,看着我的眼神好像是看到了知己。
                        好吧,其实我是想说“狗血”这个词来着。
                        “呃……嗯……”看他一脸激动,我也不好打扰他,姑且认为“创造性”等同于“狗血”罢。

                        唉,”清然微仰着头,面带忧伤。金色的阳光正好洒在他的面上,我突然就意识到了,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所谓的“明媚的忧伤”!“其实我也想写点能够名垂青史的绝世话本子,可是这年头,伤春悲秋已经已经不被大荒的自由市场看好了。”
                        他悲悯地看了我一眼,“唉,像《一生一世,三里荷花》、《神凤侠侣》这样脍炙人口的传世佳作已然不多了。据我这么多年行走江湖的调查,江湖上的男子,多爱看些‘修真修仙’之流的话本,而女子则是更倾向于名门望族里的家长里短的故事。”他顿了顿,看了我一眼,“当然,偶有口味不同的男女,那就另当别论了。我不知你是什么喜好,便都挑了些让你带着路上解闷。”他说着就将沉甸甸地一包袱书塞进我的怀里,随即心满意足地笑了。
                        我突然很想掉头奔回红烟阁,扯着茉莉道长的袖子哭喊:“我再也不任性妄图离家出走什么的了!您赶紧把清然那厮吓跑吧!”
                        可是我的脸皮着实也没这么厚,既然清然如此贴心实意地为我着想了,我怎么也得装装样子不是?
                        我艰难地将那个沉重的包袱甩到肩上,一边思量着去哪挖个坑把这些玩意埋了,一边对着清然作揖道:“蒙清然兄相送,师妹这就走了。”
                        “哎!冷师妹又见外了不是?好走不送!”他故作豪放地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差点将我打得一个踉跄。听到他的话,又是脚下一个趔趄,身上一阵疙瘩。
                        显然,平日里随意来去惯了,突然间这么文文绉绉,娘娘腔腔,我们俩,都很不适应。
                        相视无言了一会,我利索转身,颠了颠包袱,迈开了离家出走沉重的第一步。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22楼2016-12-07 09:46
                        回复
                          【三十五】
                          道长离开的第四天,我似乎又寻到了人生的乐趣。眼见着清然被拉拽着进了隔壁的客房,我突然面色潮红,不能自已。
                          试想,一个面容俊秀,身单体薄的年轻男子,被另一个高大威猛,身强力壮的男子拖进了一间房并落了锁,那是一件多么让人天马行空,血脉喷张的事!我的心顿时如猫爪子在挠,痒极了。
                          经过短暂的天人交锋后,我的好奇心牢牢占据了上风,一时间理智被我抛到九霄云外,短时间内估计的回不来了。
                          行至桌岸边,在一旁的宣纸上草草画了几个符,随手撕成小纸人的模样,闭目念咒,贴了一丝神识在纸人上,扬手一挥,小纸人便钻出了房间,悄悄地钻进了隔壁的客房。我满怀期待地趴在窗边,假意看街上行人往来,实则神识已全神贯注的跟随着小纸人,一同潜进了隔壁的客房。
                          什么?偷窥?不不不,我这是以太虚观弟子的崇高身份在维护俗世的生存原则,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阴阳两相调和才是正道,乍见长风和清然鸳鸳相抱,实在有违天地正义。所以,我们道家人的事,能叫“偷窥”么?!
                          我满怀着八卦之心激动地进入了一墙之隔的房间。本以为此刻正是热火朝天之时,能够一饱眼福。谁知房内静谧一片,针落可闻。
                          小纸人沿着墙角悄悄地向床边挪动,偶尔才会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几不可闻。
                          我对这个自创的术法满意极了,简直是最佳的听壁角的工具呐。
                          房内幽暗不明,偶有几声呼吸。我艰难地将小纸人移到床边,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伏着床。身影有些朦胧看得十分不真切。
                          我暗自咬牙,有时间定要将这术法改进改进,下次要画上眼睛鼻子嘴巴,提高窥探的真实性和舒适性。撇撇嘴,打断了自己凌乱的思路。
                          见这情形,我大抵能猜出伏床的是莫长风,他墨色的发安静地披在肩上,白色衣袍平平整整。
                          小纸人又往前了一点,依稀可以见着床上微微隆起了一个包。大概是清然了。
                          哎呀!这是什么情况!
                          从我房里出去至我潜进隔壁,不过堪堪半盏茶的时间,他们动作怎的如此迅速。我还未见得一丝春意绽放,他们便已经完事休憩了?
                          静候了半晌,那两人安静诡谲地如同不存在。我指挥着小纸人原路返回,把纸片拢进袖口,今日就罢了吧。若被我逮到机会,一定拽着清然拷问三日三夜!
                          我郁结地缩进被子里睡了,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早,我又遣了小纸人去隔壁,谁知那间客房早已人走茶凉、空空如也。
                          我感到十分受伤。不仅仅是因为错过了一个天大的八卦,还因为这个八卦就发生在我身边,我却没有及早察觉好好珍惜。现如今我才后悔莫及,恨当初被清然那厮的清纯脸蛋所欺骗。
                          无他,收拾行李,上路吧。平遥云起易落时,聚散去留两不知。至于去哪……这……且行且看吧。
                          身上的伤经过几日的修养早已好得七七八八。我左手牵着小黑,右手驮着包袱,站在红烟阁门口一阵飘摇。多久没有一个人上路了?人果然是群居的动物,与同类生活地久了,再落单的时候竟会觉得如此凄凉。
                          道长…我,开始想你了。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27楼2016-12-07 10:13
                          回复
                            【四十一】
                            经过初春夜风的一夜照拂,第二天我意料之中地得了伤寒。痛苦地趴在潇湘楼的客房,享受着公费的贵宾级待遇,我逐渐觉得释然了。
                            断个袖而已,这有什么呀。
                            人妖断个袖而已,这能有什么呀。
                            就是嘛,人是人他母亲生的,妖是妖他母亲……不,不一定是母亲来着。不过既然同为大荒生灵,就要有平等的追求幸福的权利嘛。
                            我觉得自己简直是太伟大了。
                            卧床养病期间,风落来了一趟,带了个不好不坏的消息。说的是太古铜门近来幽都军进犯加剧,国师召唤各门派弟子前往镇压,即是说,风落莫非云将要作为八大门派弟子前往前线打仗,一为镇压,二为锻炼。我觉得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莫非云也来了一次,带了两串冰糖葫芦,带了一个冰糖雪梨。顿时我对他的好感度蹭蹭上升。可是这个如暖玉般温和的男子只是试了试我的额温就走了。
                            房间冷落下来,我又想起了道长,扮着手指头数了数已多久没见着他了。不知道他此时在作甚,会不会偶尔也想起我……
                            一时间又十分悔恨,当初要的跟着去就好了。坊间不是流传着一句话,叫“夫唱妇随”的嘛。两人的感情还没捂热呢,道长就这么走了。
                            咦?他当时说要去哪的来着?皇城?难道说的就是西陵皇城?
                            抱着去碰碰运气的想法,我穿衣披挂,颤巍巍地出了潇湘楼。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自挂东南枝……”我一边乱逛,一边吟诗,试图把自己打造成天下有,天上无,全大荒只此一家的气质风流女道士……哦,俗称道姑的。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我摇头晃脑,手里抓着一把糖葫芦,游荡在西陵城的大街上。
                            途经柳府,我仍是忍不住八卦地投去了我不纯洁的眼神。手指动了动,感应不到昨日纸鹤的动向了,进一步探听豪宅秘辛的八卦之心也只好作罢。颠了颠钱袋,发现仍有富余,我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昨天听书的茶楼。
                            又是一晌贪欢,耗费了大半日的时辰。
                            听了一个下午的书,我的精神是十分满足的,无奈我物质的身体却是十分的不满足。无法,只好找个地方祭祭我的五脏庙。
                            后来有一天,妖娆的彼岸花怒放的奈何桥上,簇拥的花盏、缱绻的花丝勾住我的魂魄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要是一开始,就跟在道长身边就好了,哪怕他厌我烦我,我也是知晓他,懂他的。
                            无奈世事弄人,我如今也只能适应天命,先去找东西吃。听茶楼的小二说,民安坊的冰心驻地出售一种特质的花药膳。这种吃食是冰心弟子为扩大产业收入,提高冰心门人的生活水平而研发的。这种花药膳吃了能够养性益神,青春驻颜,因此名动西陵,十分畅销。
                            常言道,民以食为天,我何妨不感受一下这样的舌尖上的大荒。
                            悠悠踱步到了民安坊,无视身旁急匆匆的人。我是一个品位高超的道姑,而且是一个气质比品位更高超的道姑。然而,过于高超的品位和气质导致直接的结果就是,等我到达民安坊冰心堂驻地的时候,花药膳已经售罄了。
                            我蹲在了冰心堂的屋顶,又感受着瑟瑟的凉风,甚是凄凉。正当我内心激烈地辩驳着品位气质重要还是物质的身体更重要的时候,在对面打开的窗户渗出的微微朦胧中,我意外地见到了朝思暮想的身影;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依稀可辨的窗纸上,还有另一个女子的美好倒影。
                            道长眉眼分明的侧脸暴露在初春的夜空中,朦胧的灯火如浮云扰扰,他原本清俊雅致的眉眼,在为另一个女子绽放笑容。
                            我看得呆了,如此美好的道长……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33楼2016-12-07 10:17
                            回复
                              【四十二】
                              眼睛里渐渐凝起了雾气,唔,大约是夜深露重了吧。道长的身影在我的眼里逐渐模糊起来,到最后,竟糊成一团昏暗的黄色,涌动着不知名的暗潮。
                              我叹一口气,仰躺在屋顶上,一点也不觉得瓦片咯得慌。夜风在我身上狠狠地刮过,吹起了心中那片迷蒙的苍茫。心镂空的地方呜呜作响,吵闹地我脑袋发胀,眼前犯晕。
                              望望天上的月,愈发朦胧起来,我估摸着是山雨欲来了。本姑娘大病初愈,可不能再生生淋一场雨,这样不好,不好。
                              我蹲在屋顶上,却一时犯了愁,我不知道怎么下去了。踌躇半响,我咬着牙,从顶上一跃而下,一时竟忘记了运起轻功。十分不幸的,我没有摔伤,可是却带下了好几片屋瓦,哗啦啦一阵巨响,砸地我脑袋更昏沉沉了。我愣神地望着地上黑漆漆的瓦片,突然一个机灵醒悟过来,要是被屋主人发现,吾钱袋不保矣!
                              跌跌撞撞地摸到一片墙根,我心里估摸着一般人听到响声,一定会先去“案发现场”查看,然后再去寻找凶手,这时候我就有足够的时间脱身啦!心里禁不住小小的得意,摸着墙根,急欲跳上去。
                              可是今儿个竟是怎么回事!身体如此不济!我抬头看着高高的墙顶,鼻子一酸,欲哭无泪。
                              “大半夜的,玩什么呢?”一个清润的声音响起,很熟悉,一点也不觉突兀。
                              “别闹!没见着我正逃命嘛!”我靠着墙蹲下,把头埋在双臂间,一颗心砰砰作响,心底的漩涡像要把我拉进深沉的黑,万劫不复。
                              “哦?那现在怎么又不逃了?”一只大手温和地抚上我的头顶,传来了主人的笑意。
                              我装死不语。
                              过了一会儿,远处人声大了起来,一盏盏灯笼也在晃来晃去,大约东窗事发,冰心弟子在查探凶手了。
                              大手顿了顿,离开,改为搂起我的身子。“呼”地一下,我横着越过了冰心堂的墙头。我回头去看,身后已经是一片漆黑,看不真切,只是有人大骂掀瓦贼的声音,一丝不落地传进了我的耳朵。突然心情有点好。
                              “丫头,大半夜地不好好休息,怎么净干些上房揭瓦的事情。”
                              “要你管要你管!掀的又不是你家的瓦!”心底冒起了酸泡泡,闭着眼不敢看他,急于用言语遮盖。
                              “你……”我可以预料到他想说,你怎么这么无理取闹!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出口。肯定是心虚了!我只好这么猜测。
                              他的手拨开了我脸上散乱的发丝,温暖的大手轻轻抚上我冰凉的脸,缓缓摩挲着。我隐约感觉到他这是在吃我的豆腐,无奈我实在没那个心力再管这么一档子小事了。
                              “我一直在想,你这幅摸样,是不是醋了。”带着笑意的声音,如同一块大石头,嘭地砸进了我的心湖,泛起的水花波浪一阵阵的将我灭顶,我几欲窒息,只好垂死挣扎,抱着他大哭起来。
                              “我就是醋了!就是醋了!原本我就在想,我这样一无是处的小姑娘,哪里有什么优点值得你亲睐!和你在一块,我总是惶恐,惶恐你什么时候觉得新鲜劲过去了,就要把我抛下了!这次你连原因也不说,就走了,果然吧,果然的来找…是来找…唔……”
                              我好不容易大闹一场,这人却偏偏不让我说完,他狠狠地亲着我,半响方歇。这时候,我的脑袋已是一片浆糊,完全忘了刚才接下去要说什么了。
                              我迷迷蒙蒙,昏昏沉沉,听见他说:
                              “喻儿,你以为一个人能贸贸然闯进我的心,很容易么?”
                              ……什么?
                              “你以为,我动一次心,很容易么?”
                              ……什么?什么?怎么听不懂……
                              “傻瓜。”一个轻吻落在我的眉间,我觉得我脸红了。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34楼2016-12-07 10:18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