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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敛广袖红妆,为卿执剑杀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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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不多时,两派弟子整装完毕。道长召集了众人,沉色道:“昨日夜间来了一封加急快报,前方战事已经吃紧,幽都魔军大肆进犯,疯狂者众。绝雁关将士苦苦支撑,我们必须马上前去支援!”
众人敛容肃穆:“是!”
至此,队伍中不再有嬉笑怒骂之声,大家默默地收拾好行装,严肃的脸上,隐隐地有着雀跃和期待。我不禁莞尔,这些人的脸上,还带着不谙世事的稚气,真的期待着血腥肃杀的战场么?
日程一天天地吃紧,催促支援的急报也几乎是每天一封地送至道长手里。我望着队伍前头的道长,发觉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看看他,对着他笑一笑了。他紧蹙的眉头如今没有平缓的时候,我很难想象,前方战事竟吃紧惨烈到何种程度,连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道长也要为之心忧。
多么想欺上前去,强迫他不要多虑;亲手抚平他的眉头,吻一吻他的嘴角;看着他疏眉含笑,云淡风轻,然后静静地立在他的身旁。那,才是我的道长。
可是,抚上心头,那里隐隐地躁动让我十分不安。是不是,一开始便不该动情。你看,这么喜欢一个人,到了离别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总不能把心尖上的人打包了放在袖子里贴身带着吧。
我望着道长挺直的脊背,又开始忧愁起来。可转念一想,初遇道长的时候,暮色正好,眼前的人,仿若是画卷中款款行来的仙人。他举手投入,皆吸引着我的目光我的心神。倘若我没有对他一见钟情,那我还是人么……
目光瞥了一瞥,看见容息的谄媚状,我不禁抖了一抖。容息容芷正同乘一骑,容芷掌控着方向,容息这厮竟然坐在容芷身后剥瓜子!额角抽了一抽,却看见容息手法娴熟,剥瓜子的速度十分快,不一会儿便剥了十几粒,往容芷嘴里塞去。容芷则是一脸享受地用嘴接过,抽了抽座下的快马,笑容满足又惬意。
我的眼神扫了扫道长,若他坐在我的身后喂我吃瓜子……那太可怕了!
我心里珍之重之念之想之的道长,原该是素来淡情,素来冷峻的。如今想来,他对我已是十分上心,举手间也不乏温情脉脉。是了,就是他的这般温柔,让我舍不得啊。以往虽说自己常常犯傻,常常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可之后他略带着宠溺的笑意,总的让我沉迷地无法自拔。原来他也可以那样笑,原来,他的清冷眉目,也不是对着所有人。
只有我是不同的。我可以这样想吗? 道长。
纷杂的思绪占满了我凌乱的脑海,有时候似乎是抓住了什么,可是一转眼就忘记了。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但又被什么禁制住了。我心头十分难耐,魔气的滋生使我的血液也异样地沸腾起来,我只好捂着心口,用浑身的力气去压制它。
耳边听到远远地传来的号角声,凝重又惨烈;沉闷的擂鼓声又好似“咚咚”地打击在我的心上。空气里渐渐弥漫起了肃杀和血腥的味道。赶路的队伍一阵骚动,大约的绝雁关快要到了。
我缓缓地抬头看着眼前的景象,远处的天空被迷雾笼罩着,不知是乌云还是魔气。迎风吹来的是铁刃和鲜血的腥燥,还有不知名的熟悉的味道……道长仰着头望着前方,我似乎可以看见他雪白的鹤舞战袍上将要染上的血腥,心中一痛,道长啊,你终将在绝雁关的土地上绽放你的异彩,可是小小的我,可能真的看不到了。
逐渐放慢了马速,慢慢地退到队伍的最后方,趁着同伴们感叹眼前地景象的时候,一转马头窜进了一旁的密林。一时间,心里的软绵情谊冻成了冰絮,我裹挟着巨大的悲哀,朝着不知名的前方,前行,前行!
“主人!主人!”我对邪影暗哑的呼唤丝毫没有反应。只是策马拼命往前方赶路!
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
自踏入绝雁关地界以来,那颗心脏的跳动已经不受我的控制。我不知道我的身体里到底是隐藏了什么魔物或者魔兽,但是那猛烈地试图冲破一切的气息,足以让我感到恐惧!
“主人!”
心头猛地一个跳动,眼前一黑,有什么…要出来了!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39楼2016-12-07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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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
    犹自睡梦中,一边做着美梦,一边还有思绪想着,阿斐的这个枕头真的不错。
    当胸一剑的疼痛传来时,我已经在梦里思考到今天中午要吃什么。我缓缓地睁开眼,这次醒来竟没有丝毫晕眩感,满脸血污的道长,就这么直白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想绽放一个餍足的笑容,说:
    “道长,一醒来就能看见你,真好。”
    可是嘴角刚要弯起,却转换成了不自觉的抽痛。胸口的鲜血正汩汩地流失,失血带来的凉意,让我不自觉颤了一颤。
    我不明白,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爱恨情仇?相爱相杀?
    我依旧呆愣着,眼前的道长眉目依旧,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痛心和悲哀。我看地心痛,不由得地移开了目光。
    这才看见,满地的尸体……鲜血,横流……
    我想搓搓脸,这才又发现,我提着的流转长剑,犹自滴落着温热的鲜血。
    我张张嘴,喉咙干涩地连发声都十分艰难,“……我……干的?”
    突然间又慌乱起来:“阿、阿斐呢?!”我瞪大了眼睛逡巡着四周,没有发现。
    道长眼神冷峻起来,长臂一抽,没胸而入的紫霄唰地被抽了出去,我只感觉胸前一凉,几欲昏厥。
    “太虚观弟子冷喻!私练邪影!心魔难控!邪气入体!残杀同门!今,逐出师门!斩!立!决!”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嘴巴张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一切我都不明白!想辩解也无从下手……
    “吾主岂是你说杀就杀的!”邪影从我身后闪现,她冷峻地环视着众人,突然间放了一记符惊鬼神。我依旧呆愣,只在邪影搂着我飘飞离去的时候,我才回头看了一眼道长。
    他满身戾气,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
    愈行愈远间,我发现,若我现时不回头给他杀了,那我这辈子都要见不到他了……
    心里巨大的悲哀撑得我喉头一阵阵发紧,鲜血的流失已经让我从浑身发冷到了昏昏欲睡。我知道,我大约就要死了。不过道长那决绝的一剑,早就摧毁了我的生命。
    天空开始碎裂,白云的残片开始飘落,四周的景色都奇异地破碎开来,天上落下了巨大的陨石,狠狠地砸在大地上。
    邪影搂着我一阵疾行,我早已分辨不出方向,任由她带着。
    罢了罢了,世界末日又与我何干,我不过将死之人……
    近来我十分厌倦睡梦将醒的感觉。每次睁眼,总会有让我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
    我只想长眠此梦中,但愿长醉不复醒。
    “你不醒来,我们的故事可是无法进行下去呐。”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
    “你是谁!”我疾言厉色。
    “我是梦魇兽,我的主人。”
    “梦魇兽?”
    “主人,你该梦醒了。”说完将我强制地扯离了梦里的黑暗,迫使我睁开眼睛。又是十分讨厌的晕眩,我闭着眼坐了好一会,才逐渐从强烈的晕眩中平静下来。环目四周,我又一次无力地叹气。
    这片树林,大约就是我当初到绝雁关狂奔昏迷的树林。这是又穿越了还是怎的。
    以手抚心,里面魔气缭绕,已经没有了丝毫的上清正气。我一阵悲哀,就这么入魔了么?
    回头一看,昏迷前所骑的战马已经不知所踪。取而代之安静伏在我身边的是一只身披厚鳞的奇特魔兽,我迟疑:“梦魇兽?”
    “是的,主人。”它竟能口吐人言!我惊地瞪大了眼。试图去触摸它的厚鳞,入手一片温和,似乎它早在千千万万年前,就陪在我身边。
    “主人,美梦做的还如意吗?”
    “什、什么?”
    “夫君、儿子。”梦魇兽伏卧在地上,声音漫不经心。
    “那是……梦?!”
    “梦魇兽的技能之一便是织梦,第一、二个梦皆是你心中所想,而第三个梦,就是你理想的延续,你的下场。”
    众叛亲离,血流成河……么?
    梦魇兽好整以暇地从地上立起,从容地抖抖身子:“主人你已经在人界玩了这么久,可是玩够了?我已了却你最后的愿望。如今该回家了。”它托起我,振翅一飞直冲云霄。
    “如今寒冰大人领军攻打绝雁关,久攻不下;我估摸着你回城见了城主,也会被派来太古铜门督战。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相爱相杀呢。”
    梦魇兽快速掠过绝雁关,我向下看去,只看得见小小的人影,分不清哪个是道长。
    从此故人变路人,纵使相逢应不识,无处话凄凉。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42楼2016-12-07 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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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二】
      “主人,可还要我为你织一个美梦?”戏谑的声音响起,背后转出来一个青衣男子。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就是当日把我送进梦里,耍得我团团转的梦魇兽。
      “魇,当日你冒犯我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你若再要放肆,莫要怪我不客气!”
      “阿呀呀呀!依我看,还是当日叫冷喻的小姑娘比较可爱,梦里醒来懵懵懂懂的,随便忽悠几句就跟着哥哥我走了,哈哈哈!”
      “……”
      “对了,城主召你议事,你赶紧去吧。”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道:“依我看,你挂帅出征的议题已经箭在弦上了,平日里任你怎么胡作非为地逃避,这件事,城主恐怕不容你置椽。”
      “……我明白。”
      我磨蹭地走到王罗殿,未等尘寰不望通报,殿内已经传来的父君的声音:“吾儿不必通报,速速入殿。”
      我稳步挪进殿内,在大殿站稳,两手作揖:“父君。”
      我的父君七夜到是没有立即回答,他正对着烛火细细地抚剑,反是一旁的娘亲墨姬起身执起我的手,将我拉到了一旁的座位上坐下。
      “你个小丫头,当年如此贪玩!幽都大道神君可是你随意作弄的!要不是我这个幽都公主的身份在这,你这个小小朔方少主恐怕不会仅仅只是魂魄分离封印二十载,而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娘~!”自知理亏,我只得撒娇耍赖:“我怎么知道大道竟如此小心眼,不像那玄素,同是熊猫一族,他可是好玩多了。”
      “你还敢说,看来二十年镇魂塔没让你受够是吧,要不要再压个你两百年,你让好好尝受下什么叫苦痛!”
      “娘!孩儿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可以了,”父君发话了,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宝剑妥帖地置于一旁,转过身来,“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如今你已回归朔方,自然是要重执大军,为父征战。攻陷中原,是为父一生的夙愿,如今中原八大门派齐聚太古铜门抵抗我军,看似勇猛,实则已是强弩之末。可惜寒冰不是成大事之人,这最后的决战还得由你亲自出马。”
      父君虽然有铁甲覆面,我仍是感觉他锐利的目光将我狠狠地扫视了一遍,只听他说:“夜儿,你那一魂一魄在中原的经历,为父也不多说什么。它对于你的影响,为父希望你能好好克制。幽州扩张,朔方颜面,都系于此战,希望你能分清主次,好自为之。”
      “……是,小夜谨遵父君教诲。”
      “退下吧,吾给你一月时间点将磨剑,一月后,挥军进攻中原!”
      “是!”
      我的三魂七魄虽已经融合入体,可是属于冷喻的一魂一魄和其他二魂六魄常常互相排斥争论。也是,一方是至纯的善意,一方是至邪至恶的魔气,要是两者相融,那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回到森罗殿,遣了幽冥暗使去召唤叫作三界逍遥的奇货商人,我便横卧在主塌上听公子申弹琴。
      “弹的什么?”
      “碎心。”
      “唔?不愧的碎心琴魔么,弹个曲子也要以自己取名么?”
      “非也,是先有碎心曲,才有碎心琴魔。”
      “何为碎心?”
      “为情所困,为情癫狂,实乃碎心。”
      “碎心何解?”
      “无解。”
      你再给我文绉绉、文绉绉啊擦!
      “公子申听命!一月后随我挥师中原,让中原人民领略领略你的魔曲‘碎心’!”
      “……是。”他沉吟良久,终于接令。
      看你再玩文艺!小爷我让你去战场上玩文艺去!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44楼2016-12-07 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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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五】
        一月时光稍纵即逝,我带着灵魂撕裂的痛楚,领军踏上了征战中原的征途。
        四周景色渐变,有飞扬的落花,拂面的清风,熹微的晨光。我有点欢欣,离了一尘不变的朔方,沉重的压抑感也减轻了许多。
        世人都求永生,殊不知,绵长的寿命会让一切变的索然无味。在永夜的朔方,漆黑的夜色已经让我觉得厌倦,而人界的朝夕变幻,潮起潮落,月盈月缺才让我感受到生命的美好。
        “报——!”是前线的传信兵,他身上裹挟的硝烟,浓郁得让我不禁皱眉。
        “说。”我淡淡地看着他,他已经妖魔化,狰狞的脸上却流露出了喜悦。
        “秉少主,寒冰大人不负城主和少主的重托,在苦战数月后已经成功攻克绝雁关!如今八大门派退守白云观,依旧顽强抵抗。”他顿了顿,喘了口气,“现绝雁关内已经支起幽都密阵,只等少主前往主持大局,即可召唤远古幽都魔军助战,一举攻克中原大地!”
        “下去吧。”我冷淡地答道。他似是没有料想到我是这个态度,微愣了一下才答话:
        “是!”
        没想到这么快,寒冰,这个我一手养大的孩子,如今已是如此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了。
        “少主,加快行军步伐,早日赶往绝雁关主持大局吧。”身下的黄泉不系突然插话,冰冷的声音里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这是父君的坐骑黄泉不系,如今父君借与我一同作战,不过是当他的眼睛督战罢了。我冷哼一身,一鞭子抽在他的身上:“哼,本殿如何行事,还容不得你置椽!”
        他不吭声,只是驮着我飞速赶往绝雁关。
        我的广袖衣摆被风高高地扬起,猎猎风声鼓动着我的衣袍,却吹不开我浓重的心事。
        自我懂事以来,我已经不记得已经多少年月了。幼时母亲尚且宠爱我,任我胡作非为,斗鸡走狗。可是自从被封为朔方少主,入住森罗殿以来,我与母亲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往日微薄的情感也逐渐消融殆尽。
        我常想,是不是幽都魔族,是不需要什么情感的。我所见的朔方魔族,皆是一张冷面孔,纵使有面容姣好或者风姿凌然的,配上这么一张冷面具几十年如一日,看着也就索然无味了吧。
        倒是平民城区的一些普通妖魔,却生活得令我艳羡。
        我曾经问我小白,人类死后尚且能饮汤过桥,投入下一轮轮回,那么魔族呢?
        他似乎告诉过我,魔族有幽都大道直接创造,每个魔族有且仅有一个,要么生、要么灭。
        灰飞烟灭的灭。
        我原以为我此生就要这么厌世地存在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什么人用什么样的方式灭掉。不过朝拜大道的那场恶作剧却让我领略到了不一样的人生。
        本是三魂七魄锁在镇魂塔二十年,我偷偷地留了一魂一魄于肉体,将我的坐骑梦魇兽封印在体内,托了幽州的忘年好友玄素代为保管。谁想他也是个甩手掌柜,看我魂魄不全,不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竟然又转手托同是熊猫族的遗墨看顾我的肉体,自己又云游去了。
        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慢慢地笑了。
        此生最美好的事情,大约便是去人界走了一遭,遇上了一个我深爱的人。
        绝雁关就在眼前,浓郁的黑烟如同泼墨般染黑了半边天空。妖魔的吼叫响彻云端,古朴的城墙映入眼帘,我又想起了冷喻在绝雁关离开的那天,道长披着雪白的鹤舞战袍,手执紫霄长剑,脊背笔直,墨发飞舞,临风而立。
        我从未见过他,却感觉,已经爱了他很多年。
        冷喻,我嫉妒你,尽管,你是我的一部分。
        不过稍稍思虑间,黄泉不系已经带着巨大的声势冲向了绝雁关。底下妖魔呼声大作,兴奋异常。
        稳稳落地,寒冰已经迎了上来,一脸欣喜地带着众将行礼:
        “拜见少主!”
        “免了。”我一挥长袖,将他们托起。
        “主人!”寒冰立刻凑上来,讨好地唤我。我细细端详他,见他幼嫩白皙的脸上仍然稚气未脱,一副懵懂的摸样。
        “你……你怎么还是这么大。”我养了他少说也一百年了吧,怎么还是这么小。
        “……”他甚是无语的模样,叹了口气才无奈道:“主人奔波劳累,早日歇息吧。这几日休整大军,三日后攻占白云观,挥师中原,可好?”
        “不,”我神秘一笑,“明日我就要去白云观会一会。我手上的新剑‘天逸’,还没有饮过人血,明天就带它见识见识!”
        “是!”众将轰然应答,一时声势盖天,铿锵入心。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47楼2016-12-07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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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八】
          “朔方幽都公主墨小夜!罔视军纪,敌前挑衅反致重伤!掉以轻心,不成大器!今剥夺朔方少主之位,幽都魔军统军之职!遣其自缚魂体,思过镇魂塔,两百年!”
          哼,不过是缚魂两百年,父君的惩罚手段,越来越没新意了。
          “太古铜门魔军统帅由森罗殿寒冰暂代!此次出征,力图攻克中原!扬我魔军之威!朔方之威!”
          冷喻,这样子,我也就不算对不起你了。
          ……
          中原变化,大荒变化,这两百年间,便与我无关了吧。
          ……
          待我两百载醒来,你与莫离早已化为白骨;到那时,我再来接你游离的魂,回归我身。
          茫茫大梦中,惟我独先觉。
          镇魂塔内魔气凌乱,我仅余一丝元魂,竭力守护着神智清明,任魂魄在镇魂塔的虚空里飘荡。打算就这样度过余下的两百年,没想到还会有人给我带点乐子。
          先是我森罗前殿的马王爷前来“探望”,耀武扬威地发了一通牢骚,言词之间大约是从前对我的不甘和痛恨,如今终于扬眉吐气的畅快。
          他大约以为我不知道我还能听得见,纯粹是来发泄的。毕竟,整个朔方或说整个幽州大地,只有我一个人是镇魂塔的常客。很不巧,我完全可以感知镇魂塔附近的人和事。
          两百年后,马王爷,不知道你还在不在世,要是依旧健在,那……我这孤寂的两百年也不是无所期待了。
          而后是寒冰,哭哭啼啼地依旧是个孩子,一点也没了当日的军前大将之风。
          可惜我不能说话,只得生生忍着他断断续续的哭声良久。
          我扶额,当然,如果灵魂还有额头和手的话。寒冰的魔音侵扰简直让我生不如死,正思考着破塔而出将他揍一顿的可能性,他的哭声减停了。
          “主人,绝雁关一战,我已尽力。白云观一战,输的实不甘心。”
          “马王爷、萨昙阵前反目,军心不稳;再者,您不在军里,我镇压不住其二人……八大门派攻来时……溃不成军……”
          他低头又啜泣了半响,接话道:“军中形势,果然不出主人所料。如今七夜城主已经重组朔方魔军,交由我训练。我知自己难当此任,但如今定会竭尽心力,主人出塔之时,定会看见一支强盛的魔军!”
          话落一阵沉默,他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才又开始自言自语。
          “主人,您让我送给太虚观兵宗宗主的信我也已经送到。白云观一役后,我依旧派人密切注意着太虚观的动向。虽我军溃败退兵,八大门派也是元气重伤。兵宗莫离收到信后,草草整顿观里事物,将兵宗宗主之位传于莫道然后,便对外宣称病故了。”
          哦,原来是诈死了。
          看来,冷喻在其心中,到是分量极重的。也不亏我暗中密信告知他冷喻的消息。
          只是后续发展,就由天不由我了。
          “主人,我这就告退了。今后若吾命常在,我定会定期通报城里事务,让您不至寂寞。”
          寒冰到是深得我心,我习惯地一挥袖,他在外似是感应我的意思,不多言词,默默告退。
          别世两百载,世事不由我。今后的发展,我已经无力讲述。
          看官们,散了罢,本殿要休息了。
          休息,休息一会……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50楼2016-12-07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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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传 · 一】
            泠鸢近来越来越喜欢数落我,她常常一边干着家务,嘴里一边絮絮叨叨地数落着:
            “唉,你真是闲得越来越无聊了!”
            或者是,“你怎么这么无聊这么闲啊!”
            我觉得很委屈,天知道我只是突发奇想写了个符咒,黏在扫帚上,让扫帚自己打扫打扫卫生罢了。真不知道泠鸢为什么总是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我。我为了显示此术与其他道法的区别,绞尽脑汁地为我发明的这种自动化技术取了一个听起来响当当的名字——“魔法”!
            一切有为法,这个法术自然是在道法的范围,可是一旦加上了这么一个“魔”字,那么这个术法的境界至少在听觉上提升了一个很大的层次,这种霸气外露但又蕴藏着神秘气息的名字,绝对会让闻者吊起胃口意欲一探究竟啊。
            可是当我兴冲冲外加沾沾自喜地将我这个自创的得意术法告诉泠鸢的时候,她却又是气地双眼一瞪,怒目相向:
            “主人啊主人,从前是我太天真;现如今,征服大荒什么的,我压根不该在你身上有什么妄想。”她重重地叹口气,又开始老生常谈:“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求你能帮上忙了,你也别在这给我添乱!该干嘛干嘛去!去去去!”
            完了还不忘数落我的知识水平,“幸好我的名字是自己起的,摊上这么一个主人,我当年果然不应该得罪云华夫人啊……”
            晨光初现,黑白羽森林的雾气逐渐散去。氤氲的雾气折射着微光,在我四周洒下一片光点。
            我孤零零地坐在黑白羽森林的神石上,看着不远处我家的小茅屋逐渐升起袅袅炊烟。
            我叫冷喻,本居于齐云山穹苍洞府,太乙真人门下第一入室弟子……啊呸呸呸!最近神话类的话本子看多了,果然有点入魔了。闲闲地将手中的《轩辕剑全集》随手一扔,望天思索着下次让泠鸢半夜去隔壁寻“借”书的话,换点什么类型呢?修真?言情?还是穿越呢?……这是个问题。
            好吧,我为什么在这里,在这片茫茫无际的黑白羽森林,这……也是个问题。
            我的确叫冷喻,那是泠鸢告诉我的。泠鸢在我醒来的时候就在我身边了。我不知道醒来前我睡了多久,当我睁开双眼环顾四周的是狗,就已经看见了她那张面容眼里却满布冰霜的脸。
            当时我就想,这是我在这世上看见的第一个……生物,她将是我很重要的一部分,我今后一定会让这张脸上的表情丰富起来、温暖起来。当然,现在我已经完成了一半的目标,因为泠鸢已经能熟练运用从微恼、佯怒到盛怒,无奈到咬牙切齿之中各个程度的表情了。
            堪堪将醒那时,我连路都不会走。整个身体简直是软泥捏成的,胳膊细软地看起来甩甩就会断掉的样子。那时脑海一片空白,在之后很久很久,我的脑海里才会闪过一些残碎的片段。
            那里有时有巍峨的宫殿,有时有悠长的钟鸣,有时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向我款款走来……
            ……
            泠鸢说,黑白羽森林中常年飘落着的,不是洁白的雪花,而是尘世里人们的记忆,这些记忆幻化成白羽,终年飘荡在黑白羽森林里。所以我闲时总在森林里乱转,说不定哪一天能够偶遇自己的记忆之羽。
            我知道故事发展到了这个阶段了我还在玩失忆是一件十分欠扁的事情,可我的的确确是又不记得了。
            咦?为什么要说“又”呢?
            正凝思间,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鹰啸,只见我儿子小黑左爪抓着一只肥硕的大兔子,一个俯冲冲进了小茅屋。
            屋里顿时乒乒乓乓热闹了起来,伴随着锅碗瓢盆乱撒的,还有泠鸢的怒骂和小黑得意的鹰鸣。
            是了,我这小小的茅屋住着三只……生物,我之所以要这么形容是因为……
            小黑,我的儿子,英武雄健的黑色雄鹰一只。技能是抓各种猎物,特长是泡各种飞禽雌类。
            泠鸢,我的邪影,神秘莫测的妖灵一只。据说她是我任太虚观弟子时由我心魔召唤而出,伺候便侍奉于我,永不背叛。可她这种态度哪里是侍奉嘛,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嫌弃主人的邪影嘛!
            我从地上拔了根野草,清理了草根松松地叼在嘴里,躺回神石上发了会呆,后又愤愤地下定了决心:我要离家出走!
            我跳下神石,用力拍了拍衣摆,以此稳固我的决心。正要转身正确落实“离家出走”这个伟大的创举,却不期然地听到了泠鸢“深情”的呼唤:赶紧回家吃饭!别磨磨蹭蹭的!
            哇,这就开饭了啊!那我还是先回去吃饭吧……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离家出走嘛。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51楼2016-12-07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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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传·二】
              泠鸢之所以叫泠鸢,因为她是一只很有个性的邪影……
              好吧,被自己的邪影嫌弃文化水平低,我真是没什么说的了。我觉得我起名字很形象啊,小黑小白,不是很可爱很贴切的名字么?
              她说她敢打赌我起的下一个名字绝对会叫“二狗子”,而她不愿意做二狗子。
              好吧,如此这般,我只能说,真不愧是我的邪影啊!完全看穿了我的想法!
              最后她决定给自己取一个好听的名字,翻阅辞海万儿八千遍,她才决定,在姓氏上比我多一点,意思是比我强一点;而鸢这个字,则是寄托了她对鸢鸟的喜爱和美好的期望。
              我就不明白了,咱隐居深林,那么文艺玩给谁看呐!当然,我丝毫不觉得二狗子和泠鸢在名字的属性上有什么丝毫的本质区别……不过泠鸢作为我的衣食父母,我是万万不敢提出任何异议的……
              “嗯嗯,不错‘泠鸢’这名字听上去十分的……美好。”我当时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词。
              “嗯,是嘛,我也觉得。”她似乎很高兴,冷冷的嘴角也逐渐浮起了一抹淡笑。
              那天晚上,我如愿以偿地多吃到了一块肉,我不禁感动地泪流满面。
              幽州黑白羽森林人迹罕至,只在森林边缘才稀稀拉拉住着几乎人家,平日生活拮据,青黄不接。
              通常我所说的隔壁村,其实已经是在隔了囚龙山,隔了月影湾的龙门客栈的地界了。
              没办法,据说龙门客栈里往来行走的江湖人士相当不少,这些人消息灵通,流传迅速。是以我经常遣了泠鸢去那里为我探听探听江湖八卦,“借借”最新发行的话本子。
              我的居所如此与世隔绝,这不仅让我感到十分苦恼加寂寞,更让我意识到了邻居的重要性。
              所以那一对男男在我家不远处搭房子的时候,我顿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泠鸢!泠鸢!!”
              “干嘛?!你要是不说出让我信服的理由,今晚就别想吃饭!”
              “泠鸢!泠鸢!”我兴奋地丝毫顾不上她的恐吓,在厨房上窜下跳地表达着我的激动之情,“我们就要有邻居啦!今后我就有地方窜门了!要不今晚我就去吧,带点什么礼物呢?椒盐兔子腿?小鸡炖蘑菇?”
              “你……你敢!”泠鸢咬牙切齿,我只好讪讪地收声,努力降低存在感,以免正面受到她暴怒的冲击……
              泠鸢冷着脸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秀眉紧皱,面若寒霜。
              “主人,他们是你的老朋友了。”
              什么?!我有老朋友?这么多年,我以为,我的朋友只有泠鸢和小黑,再多点充其量不过是村头一起丢过石子的小朋友,这突然出现的老朋友,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我略微思忖了一下:所以晚上还是把椒盐兔子腿和小鸡炖蘑菇都带去吧,或者还得挖一壶女儿红,啊哈,啊哈哈,不让泠鸢知道地大吃大喝,想想就开心!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53楼2016-12-07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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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传·五】(上)
                “你在幽州这片土地寻了她十年,竟没有来过黑白羽森林么?”莫非云一改往日的温驯,一双平日温润的眼睛此刻却是近乎于咄咄逼人的。
                “这些年,幽州的每一寸土地都被我翻遍了,当时,却没有这个屋子。”一位身后斜背着锋利宝剑的蓝袍道人平静地道,一双清冽的眼睛直直地回望着问话者,丝毫不输气势。
                “是了,我和风落初来时,这里的确是设了结界。很高深的术法,要不是风落好奇心去打破,小石头的踪迹恐怕仍是难寻。”
                “呵呵,当年白云观一战后,朔方少主虽送信于我告知喻儿在幽州,可并未道明。兜兜转转十年,于我也算是一个劫了吧。”
                越是寻找才越发现,寻的已经不单单是一颗心,一段真情;在十年里,对她的思念已经凝聚成了最厚重的业障,此时看到她依旧青春活力,我历的劫数,才终究是有了一个结果。
                “那么,你当如何?”又是那种犀利得带着浓浓审视的目光,莫离知道,莫非云不仅仅是要他的一个承诺,一个保证,更是要他切实地去实现它,直到生命的尽头。
                莫离虽知,却不道明,反而故作从容地转移话题:“世人皆道风落报复心甚重,如今虏了叛离师门的莫非云,定会严刑拷打,大刑伺候。”他顿了一顿,表情微妙:“如今看来,风落也绝不是无情之辈,反而,相当有情有意啊。”
                “你……!”
                “哎呀,谁在念叨我,耳朵根子痒痒的。”明快爽朗的声音传来,风落披着一身白羽从林间转出来,看样子,是在一旁躲了许久了。
                “……”
                看到莫非云不满的目光,风落嘻嘻一笑,凑上前去,左手自然而然地搂上了莫非云的腰:“我说莫离莫师兄呐,追情人追媳妇就赶紧追,拉着我家非云磨磨唧唧地作甚?”
                感觉到手下莫非云身躯僵直,一动不动,风落更是春风得意:“世人如何评道我风落我自是不管,只是咱们新家刚定,忙得很呐,忙得很呐。道长你若不愿来帮忙,那便去前面借宿吧,恕不远送呐。”念罢了还叨叨着“好忙啊好忙啊”,一边搂着莫非云踏着一地白羽翩然离去。
                莫离转身又望了望冷喻的屋子,恰好听到冷喻活力十足的嚷嚷:
                “泠鸢!泠鸢泠鸢!我要吃早饭啊泠鸢大人,我要吃芙蓉鸡片、蚂蚁上树、地三鲜、水晶虾饺、芙蓉蛋……”
                呵,小妮子,乐不思蜀是吧,不知今夕何夕是吧,无缘无故玩失忆是吧!
                看本道怎么收拾你!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57楼2016-12-07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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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传·六】
                  冷喻觉得十分不爽快。
                  此时她正双手捧着一个大桃子用力地啃着,桃肉鲜嫩多汁,光滑且有弹性,轻轻一吸,甜到心里的桃汁啧啧作响,可是无论她怎么啃咬,她都吃不到桃肉!
                  她怀疑自己没有了牙,不然怎么连这么香甜鲜嫩的桃子也啃不动了呢?!
                  无奈,贪恋着美妙桃肉的冷喻只好不死心的一遍遍舔着桃肉,喉里呜呜委屈地呜咽着。
                  不爽!不爽!
                  冷喻犹自郁闷中,却又不知是哪个坏心眼的家伙,一下子抢去了她的大桃子,她心头火起,怒得浑身一个机灵,刷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却是一个肤白唇红的男子,漆黑的眸子正一瞬不动地瞧着她,她猛然想起这个是前不久才红天上掉下来的“夫君”。
                  冷喻失桃的震怒之心突然卡了一卡。
                  “你……”她本想说你怎么在这,刚说了一个字才惊觉自己嗓音如此暗哑,唇瓣上更是火辣辣地痛。
                  唉,入秋了,真是天干物燥啊。冷喻心里突然文不对题地感叹一声。
                  眸子乱转许久,又看向了她的“夫君”,只见他唇色鲜润,水泽漾漾,像极了她方才不见了的桃子,心下又开始忧伤起来。
                  “又做了什么有趣的梦?突然对我这么热情了?”道长微笑着问道,语气里似乎带着点促狭。
                  冷喻忧伤的心事又卡了一卡。
                  “不过是……梦见了一只好吃的桃子……”冷喻收起满脸忧郁的心事,反问道:“你这又是在干什么。”说着指指两人相拥交缠的暧昧姿势,十分坦荡。
                  “噢……为夫不过是在叫娘子起床罢了。”
                  “我怎么不知,你叫人起床要用这么……这么……独特的姿势。”
                  “娘子你这不是失忆了么,为夫一向如此的。”
                  “……”不要总拿老娘的记忆当借口啊喂!!!
                  轻风拂过,吹起了一片翻飞的白羽。视线朦胧处,那一对相拥的男女互相凝视着,不知彼此内心深处的独白。
                  顽风调皮地掀起二人的发丝,又悄悄地将那两缕墨发在风中交缠。
                  冷喻迷蒙着水汽的眸子直愣愣地瞧着道长,嫣红的脸颊与唇瓣让道长想起了方才美妙的滋味。他抬起手,轻轻地抚上冷喻的面,又轻轻地帮她绾了耳发,突然低下身子吻上了她的唇。
                  唔!被迫闭上眼睛的冷喻心头一跳,桃子的味道!
                  润泽的感觉从唇上传来,可不是刚才在梦里啃咬不着的桃子!
                  冷喻想起了自己拼命啃咬着的不过是道长的嘴唇,脸上顿时“哄”地烧了起来。
                  道长亲了半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才轻笑道,“方才不是热情的很,怎么现在又害羞了?”
                  “……我,我这不是失忆了嘛……”
                  冷喻仍然低着头绞着手纠结着,道长却已经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喻儿。”
                  “?”冷喻听到熟悉的呼唤,迷茫的抬头。
                  道长向她伸出手,“我们回家,嗯?”好听地尾音又震地她心室一颤,却没有过多的犹豫,执起了他的手。
                  正要站起,不知怎么的身子竟会一软,又跌回了地上。
                  道长轻笑一声,弯下身来将她横抱在了怀里,举步离去。
                  冷喻的头轻轻地靠在道长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脸上却仍然有点发烧。她在懊恼自己怎么会如此放浪形骸,虽说是在梦中,却把眼前这个男子里里外外从头到尾吃了一遍豆腐,这真真不是一个良家女子该做的啊。
                  可她不知道的是,某位道长,已经趁着她昏迷期间早将她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从头到尾吃了一遍豆腐,现下却仍然心安理得。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话。
                  嗯,暮霭沉沉,晚霞千里,是个好天。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59楼2016-12-07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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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传·八】
                      于是茉莉道长就这么顺理成章毫无波澜地住了下来。
                      冷喻想这主要归功于茉莉道长的“情哥哥”,如今“小铃铛”正和情哥哥打的火热,让她不得不怀疑他俩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可每当冷喻装作若无其事地靠近“情哥哥”和“小铃铛”,眼神愈发犀利的“小铃铛”就会刷刷飞来几片眼刀,让冷喻清楚地意识到听壁角挖八卦是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
                      于是每天的日常就变成泠鸢和她情哥哥腻腻歪歪,道长调戏完冷喻后便出门溜达,偶尔去隔壁非云家里喝个小酒,偶尔牵上自家仙鹤去森林深处转一圈,也不知道他神秘兮兮地在做什么。
                      于是冷喻淡定地发现,自己依旧无所事事,整日像个游魂一般在黑白羽森林里晃来晃去。
                    这天冷喻执了壶冷茶,依靠在院子门口也不知在想什么,恍惚间远远看到莫非云正抱着个什么物什走过来。
                      冷喻展开笑颜,正要热情地迎上去,不期然又看见了他怀里的小男孩。
                      “哎哟!莫大忙人,几天不见,儿子都养好了?!”冷喻瞪大眼睛故作惊讶,甚至有点惊恐:“风落是怎样一朵奇葩,行事如此迅速!”
                      “……这不是”莫非云刚要解释,冷喻又利落的打断:“难道不是风落急切,难道是你比较急~切~?”
                      “……”
                      见莫非云已经囧到说不出话,她开心地用沉痛的表情顺手拍拍非云的肩膀:“注意身体,注意身体。”
                      目光一瞟,冷喻对他怀里的孩子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见这个小男孩约莫五六岁大,窝在非云怀里脸色苍白,唇色浅淡,甚至在不住地颤抖。常常的睫毛覆盖在眼下,遮出了一片阴影,反而显得肤色更加苍白了。
                      冷喻强大坚硬的内心一阵颤抖,“这是……”语气颇为怜惜。
                      “唉,这是我和风落前几日在森林外围的一户人家捡来的。”非云闭了闭眼,仿佛在回忆当日的情景。
                      “我们进了那户人家,家中长辈四人皆已去世,这个孩子也被凶手掏心弃之,本来他必死无疑,可是当时他周身凝起了一股魔气,最后凝在了心脏的位置,代替了心脏。然后我与风落施以救助之法,他才得以暂时脱离危险。”
                      “灭门?掏心?凶手又是?”冷喻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根据现场遗留的痕迹和气息来看,风落初步判定是叛离朔方的叛逃妖魔犯下的。”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幽州大地其实没有表面那么安宁,虽然有朔方管制,但仍有地域差异和管理疏密。自从十年前绝雁一战,朔方内部矛盾激化,幽都魔军也出现了不少叛逃妖魔,在幽州大地各处作乱,自成一股势力。”
                      冷喻听完目光又落在了男孩身上。“他给我的气息感觉有点熟悉。”
                      “当日他自凝心脏,甚至还召唤出了小型的邪影。”
                      “天生邪影?!”
                      “嗯。所以我同风落商量,等他伤势稳定后送他来这里。邪影是太虚观秘术,有你们的引导,我想他以后不致于走上歧路才是;况且从他的能力上看,好好引导他说不定将来会在太虚观一展拳脚呢。”
                      冷喻饶有兴致地捏捏小男孩沉睡着的雪白稚嫩的脸,满脸好奇。
                      非云轻轻地将孩子交到冷喻怀里,冷喻只觉得手臂微微一沉,然后一团软软地微热的东西钻到了她的怀里,安静又轻小。
                      然后莫非云就走了。
                      然后冷喻怀抱着小男孩站在院子里,突然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料峭冷风吹过,冷喻不自觉地紧了紧怀抱,低下头却发现一双清亮分明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呃……”冷喻僵直着怀抱的姿势,直视着那双黑白分明不含一丝情绪的眸子,突然冷汗涔涔,心慌慌,眼乱瞟。纠结了半天才琢磨出一句问候:
                      “起、起风了,哈哈,哈哈……你、你吃过了吗?”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61楼2016-12-07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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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传·八】
                        于是茉莉道长就这么顺理成章毫无波澜地住了下来。
                        冷喻想这主要归功于茉莉道长的“情哥哥”,如今“小铃铛”正和情哥哥打的火热,让她不得不怀疑他俩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可每当冷喻装作若无其事地靠近“情哥哥”和“小铃铛”,眼神愈发犀利的“小铃铛”就会刷刷飞来几片眼刀,让冷喻清楚地意识到听壁角挖八卦是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
                        于是每天的日常就变成泠鸢和她情哥哥腻腻歪歪,道长调戏完冷喻后便出门溜达,偶尔去隔壁非云家里喝个小酒,偶尔牵上自家仙鹤去森林深处转一圈,也不知道他神秘兮兮地在做什么。
                        于是冷喻淡定地发现,自己依旧无所事事,整日像个游魂一般在黑白羽森林里晃来晃去。
                      这天冷喻执了壶冷茶,依靠在院子门口也不知在想什么,恍惚间远远看到莫非云正抱着个什么物什走过来。
                        冷喻展开笑颜,正要热情地迎上去,不期然又看见了他怀里的小男孩。
                        “哎哟!莫大忙人,几天不见,儿子都养好了?!”冷喻瞪大眼睛故作惊讶,甚至有点惊恐:“风落是怎样一朵奇葩,行事如此迅速!”
                        “……这不是”莫非云刚要解释,冷喻又利落的打断:“难道不是风落急切,难道是你比较急~切~?”
                        “……”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62楼2016-12-07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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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莫非云已经囧到说不出话,她开心地用沉痛的表情顺手拍拍非云的肩膀:“注意身体,注意身体。”
                          目光一瞟,冷喻对他怀里的孩子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见这个小男孩约莫五六岁大,窝在非云怀里脸色苍白,唇色浅淡,甚至在不住地颤抖。常常的睫毛覆盖在眼下,遮出了一片阴影,反而显得肤色更加苍白了。
                          冷喻强大坚硬的内心一阵颤抖,“这是……”语气颇为怜惜。
                          “唉,这是我和风落前几日在森林外围的一户人家捡来的。”非云闭了闭眼,仿佛在回忆当日的情景。
                          “我们进了那户人家,家中长辈四人皆已去世,这个孩子也被凶手掏心弃之,本来他必死无疑,可是当时他周身凝起了一股魔气,最后凝在了心脏的位置,代替了心脏。然后我与风落施以救助之法,他才得以暂时脱离危险。”
                          “灭门?掏心?凶手又是?”冷喻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根据现场遗留的痕迹和气息来看,风落初步判定是叛离朔方的叛逃妖魔犯下的。”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幽州大地其实没有表面那么安宁,虽然有朔方管制,但仍有地域差异和管理疏密。自从十年前绝雁一战,朔方内部矛盾激化,幽都魔军也出现了不少叛逃妖魔,在幽州大地各处作乱,自成一股势力。”
                          冷喻听完目光又落在了男孩身上。“他给我的气息感觉有点熟悉。”
                          “当日他自凝心脏,甚至还召唤出了小型的邪影。”
                          “天生邪影?!”
                          “嗯。所以我同风落商量,等他伤势稳定后送他来这里。邪影是太虚观秘术,有你们的引导,我想他以后不致于走上歧路才是;况且从他的能力上看,好好引导他说不定将来会在太虚观一展拳脚呢。”
                        见莫非云已经囧到说不出话,她开心地用沉痛的表情顺手拍拍非云的肩膀:“注意身体,注意身体。”
                          目光一瞟,冷喻对他怀里的孩子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见这个小男孩约莫五六岁大,窝在非云怀里脸色苍白,唇色浅淡,甚至在不住地颤抖。常常的睫毛覆盖在眼下,遮出了一片阴影,反而显得肤色更加苍白了。
                          冷喻强大坚硬的内心一阵颤抖,“这是……”语气颇为怜惜。
                          “唉,这是我和风落前几日在森林外围的一户人家捡来的。”非云闭了闭眼,仿佛在回忆当日的情景。
                        “我们进了那户人家,家中长辈四人皆已去世,这个孩子也被凶手掏心弃之,本来他必死无疑,可是当时他周身凝起了一股魔气,最后凝在了心脏的位置,代替了心脏。然后我与风落施以救助之法,他才得以暂时脱离危险。”
                          “灭门?掏心?又是谁下了如此重手?”冷喻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根据现场遗留的痕迹和气息来看,风落初步判定是叛离朔方的叛逃妖魔犯下的。”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幽州大地其实没有表面那么安宁,虽然有朔方管制,但仍有地域差异和管理疏密。自从十年前绝雁一战,朔方内部矛盾激化,幽都魔军也出现了不少叛逃妖魔,在幽州大地各处作乱,自成一股势力。”
                          冷喻听完目光又落在了男孩身上。“他给我的气息感觉有点熟悉。”
                          “当日他自凝心脏,甚至还召唤出了小型的邪影。”
                          “天生邪影?!”
                          “嗯。所以我同风落商量,等他伤势稳定后送他来这里。邪影是太虚观秘术,有你们的引导,我想他以后不致于走上歧路才是;况且从他的能力上看,好好引导他说不定将来会在太虚观一展拳脚呢。”
                          冷喻饶有兴致地捏捏小男孩沉睡着的雪白稚嫩的脸,满脸好奇。
                          非云轻轻地将孩子交到冷喻怀里,冷喻只觉得手臂微微一沉,然后一团软软地微热的东西钻到了她的怀里,安静又轻小。
                          然后莫非云就走了。
                          然后冷喻怀抱着小男孩站在院子里,突然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料峭冷风吹过,冷喻不自觉地紧了紧怀抱,低下头却发现一双清亮分明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呃……”冷喻僵直着怀抱的姿势,直视着那双黑白分明不含一丝情绪的眸子,突然冷汗涔涔,心慌慌,眼乱瞟。纠结了半天才琢磨出一句问候:
                          “起、起风了,哈哈,哈哈……你、你吃过了吗?”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63楼2016-12-07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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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传·九】
                            全家人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竟然没有一点异样。只我刚进门的时候泠鸢淡淡地瞥了一眼,甩下一句:“你不过是出门喝个茶,又捡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了。”
                            “……”我当下竟不知该怎么回答的好。
                          饭毕,我们两人两影一鸟围着这个寡言的小男孩,一时不知道从何下手。
                            “你多大啦?”我颤巍巍地发话,企图找到话题。
                            谁知那小屁孩子只是轻轻地瞥了我一眼,就转过头去不理我。
                            “你父母呢?”泠鸢冷冷地问道,尽管她早已知道他的父母已经过世,可是她不往人家伤口上撒一点盐,她就浑身不舒服。
                            果然,这个小男孩浑身一颤,僵直的身子突然委顿下来,低低地声音传来:“不在了……”
                            我突然心生一股怜悯,不自觉地便伸出手抚上了他的头顶,感受要手掌下微微的温热,心下化成一片温柔。
                            他突然抬起头,悄悄地看了看泠鸢和阿清,这才扬起小脸看向我,我以为他要说什么,可是他抿了抿唇又低下头,过了一会又满怀希冀地抬头看我,想到什么又低下了头……
                            ……我看他无措的模样,一颗心也随着他的表情忽上忽下,甚是纠结。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伸手扣住他的头顶,抚着他细软的黑发,循循善诱。
                            “你……能不能当我的师父……教我法术……”懦懦地声音从手底下传来。
                            “为什么呢?”
                            “莫非云师父说,你是太虚观弟子,能化心魔,能御邪影,能惩妖魔,能正万物。”
                            “哦?”我对他的说法很感兴趣:“云麓仙居的术法也是极好的,谪仙之姿,能控风雷水火,那种掌控自然的术法,也很厉害。你又为什么要拜我呢?”
                            “我原是拜了莫非云师父,他也教了我很多心法法术。可是……可是风落师叔嫌弃我碍事,不愿让我住在那处,说服了师父将我送来这里学习太虚术法……”
                            真相原来是这样么……风落你个禽兽,连小孩子的醋也要吃……
                          我悄悄看了一眼“夫君”茉莉道长,觉得要是教导弟子,没人比茉莉道长更适合了。可是他一直坐在一旁默默喝茶,眼观鼻鼻观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引导这件事。
                            倒是泠鸢挺有兴趣,问他:“他日你功夫大成,你又当如何?”
                            “人类是多么弱小的生物,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实力无可奈何。我想改变这个不平等的世界,可是我没有力量,那么,我现在必须寻找到这种力量!”
                            他顿了顿,黑曜石般的瞳里突然绽出璀璨的光,“如果神灵是真理,那为何这个世界如此不公,让弱小的人受尽欺凌,让卑劣的人为所欲为。如果神灵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人憎恶自己的弱小,那么,这样的神灵有何意义!不如……让我来执守正义,让我来成为这个天下!”
                            “……”我忽然感到一阵头疼,我看着他眼睛里有恨,他单薄的身体里却没有了心。这样的孩子,本该是由他的娘亲搂在怀里好好呵护的,如今,却是面对着一些陌生的人诉说他的恨。
                            “好!说的好!”泠鸢突然拍起掌来,声音里透着一股兴奋,我突然又一阵头疼。
                            “小盆友,冷喻真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的人,不若你拜我为师,我保准你将来能够呼风唤雨翻云覆雨巫山云雨……想我当年也有一颗踌躅满志的心,无奈碰到了冷喻这个胸无大志的女人,你若拜我为师,我授你生平所有必然叫你实力大增!”
                            “……”泠鸢你不要带坏小孩子好不好……
                            “好。”小男孩坚毅地看着泠鸢青白妖异的脸,丝毫没有畏惧,就这么淡然而坚定地应下了。然后泠鸢喜滋滋地抱起孩子,挽着阿清去了里屋“谈心”。
                            我犹豫地看着道长,觉得这个世界的前途十分堪忧,“道长,我看泠鸢也不像是在胡说,这样真的好吗?”
                            茉莉道长悠悠然地呷了一口茶,才道:“有什么不好呢?风落把这拖油瓶踢到我们这,如今阿清泠鸢两个灯泡也转移了注意力,喻儿,不若我们这就去翻云覆雨巫山云雨罢?”
                            道长你整天都在想什么啊喂!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64楼2016-12-07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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