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曹操一直翻來覆去地想著兒子離家前說的那番話。
他不否認，當初或許真的做錯了，被怨恨沖昏了頭。然而既然做了，就算走岔了也只能硬著頭皮走到底。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的。雖然，他當年決心不計代價復仇時，並沒有想過這代價包括和自己僅存的兒子決裂。
曹操直到此刻才願意承認，他後悔了。然而，真的能放趙雲那孩子走嗎？就算現在這麼做，那幾個孩子，能原諒自己嗎？
他考慮了很久，想找賈詡尋求建議，卻又不知該如何啟齒。這事，怎麼樣也沒法去連結地表達清楚。加上先前猶豫著究竟該如何處置那孩子而遲遲沒動手。自重新植入新晶片起，算來竟也已經把他軟禁在醫院超過一個星期了。
曹操這才發現，自己真的老了。若換作年輕時的自己，絕不可能如此刻這般優柔寡斷。
電話響了，是賈詡。
曹操嘆了口氣，按了接聽鍵。
賈詡報告了張繡醒來的事，曹操聽了十分高興。在種種令人心煩意亂的事之外，總算有個令人高興的消息。然而，賈詡接著話鋒一轉，問起了初版晶片的設計檔，以及趙雲。
「院長無法決定如何處理我這位小學弟吧？拖了這麼久，一直沒處置也沒露面。打算關他一輩子嗎？」
「……」
「為什麼是他？」賈詡想起趙雲驚慌失措的動作和臉上無可挑剔的笑容，心中著實感到難過。「他和當年的命案有關聯？」
「他是那個代罪羔羊的兒子。」反正賈詡真想知道的事是瞞不了他多久的。這麼多年，曹操也累了。
「我讓他手刃殺父仇人，他和我都大仇得報，有什麼不好？」曹操激動地嚷道。「他該感謝我才是。」
「沒什麼不好的話，就把記憶跟自由還他吧！」賈詡慢吞吞地說道。「你要報的仇已經報完了，不是嗎？」
「你這是在替他求情？」
「也是替您求情。」
「你！……」
「放過他，也是放過您自己。」
「……」
「那孩子究竟何德何能？！那馬兒、子桓、現在連文和你都站在他那邊！」曹操大吼。
「您要這麼算的話，阿繡也說想救他。」賈詡邊說邊翻來覆去地檢視自己的手指。
「……」
「至少，先把那孩子的晶片取出來吧！那東西會有什麼副作用，我們一無所知。小學弟這兩日一直在昏睡。」
依賈詡的個性，他實在不想和曹操直接攤牌。然而張繡這個沒耐性的，見趙雲一直不醒，到今天已經是每兩個小時就打一次電話來疲勞轟炸，賈詡實在沒辦法了。
「院長，我感念您的養育之恩，阿繡的事更是我們兩個一輩子也報答不完的恩情。」賈詡說道。「把小學弟體內的晶片取出來，放他走。晶片設計檔案被偷以及其他種種非法的事我會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
「你…這是在威脅我？」曹操大怒，厲聲質問。
「不，我只是想以最少代價結束這場錯誤。」賈詡平靜地說道。「對您和對小學弟都是。」
「您再考慮考慮吧！我可以承諾，絕不會做對您不利的事，但我跟阿繡都很擔心小學弟的狀況，他的身體恐怕沒辦法這樣沒完沒了地耗下去。兩天後我會再打過來。」賈詡一字一句地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曹操憤怒地將話機朝門砸去，差點砸中正開門進來的曹丕，幸好他運動神經不算太差，總算堪堪閃過。
「爸，你做什麼？」曹丕嚇了一大跳，回頭一看，原來是話機，四分五裂散落在他身後的地上。
「子桓！」曹操扔出去的話機竟差點砸中兒子，他也嚇了一跳。「你沒受傷吧？」
「沒有。」曹丕回身幫父親把地上的殘骸撿拾起來。「爸，您怎麼發這麼大脾氣？您不高興我回家嗎？」曹丕隨口說道，只想轉移父親的注意力，讓他的怒氣稍稍緩和些。
「我…我還以為你不會再回這個家了。」曹操忽然覺得非常疲憊。脫力地癱坐在沙發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曹丕撿拾完畢，進入客廳，幾天不見，父親看起來竟像老了十幾歲，那麼憔悴，那麼無助。那雙精準銳利，總給人一股無形壓迫感的目光現在失去了焦點，他老淚縱橫，嘴裡還在喃喃地重複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爸……」曹丕上前摟住父親，心裡很難過，卻不知能說些什麼安慰他；更麻煩的是，為了小雲的事準備了一肚子的話，看來這會兒也沒辦法說了。
小雲，哥哥究竟該怎麼做才好？
曹操一直翻來覆去地想著兒子離家前說的那番話。
他不否認，當初或許真的做錯了，被怨恨沖昏了頭。然而既然做了，就算走岔了也只能硬著頭皮走到底。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的。雖然，他當年決心不計代價復仇時，並沒有想過這代價包括和自己僅存的兒子決裂。
曹操直到此刻才願意承認，他後悔了。然而，真的能放趙雲那孩子走嗎？就算現在這麼做，那幾個孩子，能原諒自己嗎？
他考慮了很久，想找賈詡尋求建議，卻又不知該如何啟齒。這事，怎麼樣也沒法去連結地表達清楚。加上先前猶豫著究竟該如何處置那孩子而遲遲沒動手。自重新植入新晶片起，算來竟也已經把他軟禁在醫院超過一個星期了。
曹操這才發現，自己真的老了。若換作年輕時的自己，絕不可能如此刻這般優柔寡斷。
電話響了，是賈詡。
曹操嘆了口氣，按了接聽鍵。
賈詡報告了張繡醒來的事，曹操聽了十分高興。在種種令人心煩意亂的事之外，總算有個令人高興的消息。然而，賈詡接著話鋒一轉，問起了初版晶片的設計檔，以及趙雲。
「院長無法決定如何處理我這位小學弟吧？拖了這麼久，一直沒處置也沒露面。打算關他一輩子嗎？」
「……」
「為什麼是他？」賈詡想起趙雲驚慌失措的動作和臉上無可挑剔的笑容，心中著實感到難過。「他和當年的命案有關聯？」
「他是那個代罪羔羊的兒子。」反正賈詡真想知道的事是瞞不了他多久的。這麼多年，曹操也累了。
「我讓他手刃殺父仇人，他和我都大仇得報，有什麼不好？」曹操激動地嚷道。「他該感謝我才是。」
「沒什麼不好的話，就把記憶跟自由還他吧！」賈詡慢吞吞地說道。「你要報的仇已經報完了，不是嗎？」
「你這是在替他求情？」
「也是替您求情。」
「你！……」
「放過他，也是放過您自己。」
「……」
「那孩子究竟何德何能？！那馬兒、子桓、現在連文和你都站在他那邊！」曹操大吼。
「您要這麼算的話，阿繡也說想救他。」賈詡邊說邊翻來覆去地檢視自己的手指。
「……」
「至少，先把那孩子的晶片取出來吧！那東西會有什麼副作用，我們一無所知。小學弟這兩日一直在昏睡。」
依賈詡的個性，他實在不想和曹操直接攤牌。然而張繡這個沒耐性的，見趙雲一直不醒，到今天已經是每兩個小時就打一次電話來疲勞轟炸，賈詡實在沒辦法了。
「院長，我感念您的養育之恩，阿繡的事更是我們兩個一輩子也報答不完的恩情。」賈詡說道。「把小學弟體內的晶片取出來，放他走。晶片設計檔案被偷以及其他種種非法的事我會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
「你…這是在威脅我？」曹操大怒，厲聲質問。
「不，我只是想以最少代價結束這場錯誤。」賈詡平靜地說道。「對您和對小學弟都是。」
「您再考慮考慮吧！我可以承諾，絕不會做對您不利的事，但我跟阿繡都很擔心小學弟的狀況，他的身體恐怕沒辦法這樣沒完沒了地耗下去。兩天後我會再打過來。」賈詡一字一句地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曹操憤怒地將話機朝門砸去，差點砸中正開門進來的曹丕，幸好他運動神經不算太差，總算堪堪閃過。
「爸，你做什麼？」曹丕嚇了一大跳，回頭一看，原來是話機，四分五裂散落在他身後的地上。
「子桓！」曹操扔出去的話機竟差點砸中兒子，他也嚇了一跳。「你沒受傷吧？」
「沒有。」曹丕回身幫父親把地上的殘骸撿拾起來。「爸，您怎麼發這麼大脾氣？您不高興我回家嗎？」曹丕隨口說道，只想轉移父親的注意力，讓他的怒氣稍稍緩和些。
「我…我還以為你不會再回這個家了。」曹操忽然覺得非常疲憊。脫力地癱坐在沙發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曹丕撿拾完畢，進入客廳，幾天不見，父親看起來竟像老了十幾歲，那麼憔悴，那麼無助。那雙精準銳利，總給人一股無形壓迫感的目光現在失去了焦點，他老淚縱橫，嘴裡還在喃喃地重複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爸……」曹丕上前摟住父親，心裡很難過，卻不知能說些什麼安慰他；更麻煩的是，為了小雲的事準備了一肚子的話，看來這會兒也沒辦法說了。
小雲，哥哥究竟該怎麼做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