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回畫面大概就像這張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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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呆瓜雲！傻瓜雲！我現在再說最後一次。你給我聽清楚了！我馬超就是喜歡你趙雲，已經愛上了，一頭栽進去了，爬不出來了，說什麼都來不及了！就算你一直這麼呆，這麼好騙，我也絕對，絕對，絕．對．不．要．退．貨！之前已經說過了，我才不可能把你讓給別人，除非你不愛我了，不對，就算你不愛我，我也不想、不會放你走。什麼退貨！？開什麼玩笑？！以後再問這種笨蛋問題你就完蛋了。準備接受史上最恐怖的處罰吧！」
馬超嚷了半天，也不知趙雲聽進去多少，瞄了他一眼，這耿直的孩子就一直保持在那個正要蜷縮成一團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馬超自己終於忍不住笑出來。
「可以動了啦！你都僵硬了。傻瓜……」馬超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頂，看了看全身僵硬的趙雲，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雲很怕我要退貨，是不是？」馬超把他拉過來抱緊。懷裡的那人點了點頭，沒說話。「和你在一起每天都很幸福，我怎麼可能會想退貨呢？你那麼好看，那麼好騙，又那麼好笑……嘶！對，揍人也好痛…為了解開你的心結，等你病好了，我們去查一查，那些後來領養你的人到底都是因為什麼原因退貨好了。好不好？」
懷裡那人又點了點頭。馬超很高興地親了他額頭一下。
「雖然你剛剛噎著了，不過做人不能因噎廢食。你還是繼續把果凍吃完吧！這次要慢慢吃，知道嗎？」馬超又老氣橫秋地教育起趙雲來。趙雲邊笑邊點頭，又邊笑邊吃。
「你笑點真的好低喔！連點滴都要笑你了。」馬超搖頭。
「什麼意思？」趙雲沒反應過來。
「你笑點低（點滴），點滴也笑你啊！」馬超指著點滴說道。趙雲這一笑動作太大，胸口又疼得直皺眉。馬超不敢再亂扯了，連這麼幼幼班等級的冷笑話這傢伙都能笑到胸口疼，笑點真是低得深不可測！
好不容易把果凍吃完，護理師送了藥過來。看趙雲的確精神略微好了些，給他量過體溫，囑咐他們兩個都早些睡。馬超大致說了今天的上課內容，又告訴他導師說的話。
「所以啊！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馬超說道。「你看，你有了我之後，對你好的人也一個一個都冒出來啦…加上我們導師、機車曹丕、啊！還有我老媽也得算一個，這世界上一下子有四個人喜歡你，對你好了！以後還會越來越多的。你啊，也不能老想著什麼退貨不退貨的，你不是什麼都要排練習計畫嗎？現在開始，你也要練習，早點習慣做個被大家喜愛珍惜的人。知道嗎？」馬超睡前，如常握著趙雲的手，也不知哪根筋不對，滔滔不絕地訓話起來。趙雲竟也聽得十分認真，頻頻點頭，一副可能的話還想拿筆記本記下來的樣子。
「嗯，可是這個…要怎麼練習啊？」趙雲問道。
「我想想，從生活周遭的人事物開始練習。」馬超不懷好意地笑著。趙雲還是聽得十分認真，並未察覺有什麼不對。「首先呢！就是不可以亂道歉。這個你已經小有進步了，要繼續努力。」
被稱讚了，趙雲顯得既高興，又有點不好意思。
「再來，就是要練習表達你的感受。你喜歡的就要明白而坦率地表達出來。」
趙雲覺得很有道理。
「所以呢！馬超教授給你派的第一項作業就是：每天起床跟睡前都要對我說『超哥哥我愛你』，然後再親我一下。」馬超指指自己的嘴。
趙雲一直聽到最後一句，才發現自己又被耍了。於是明白而坦率地背過身去。
「趙雲，你是好學生怎麼可以不交作業…快點交作業…你不是要練習嗎？那不然，親一下就好？雲…交作業嘛……」馬超從訓斥到責備，接著討價還價，最後可憐兮兮地哀求，但是趙雲只是背著他偷偷捂著嘴笑，直到睡著前，再也不理他了。
曹丕回到辦公室，時間已經有些晚了。曹操已經離開辦公室回家去。他一個人留在辦公室裡，翻出辦公室裡所有關於育幼院歷來院童的各種書面記錄，想找出趙雲對父親到底有何特別之處。然而每個院童都有一份的詳細記錄裡，不知為何獨缺了趙雲的。曹丕翻遍了整間辦公室，關於趙雲只找到幾個他成長過程中的重要日期：進入育幼院、被領養/退回、入學、畢業日期等等。是父親特地藏起來了嗎？為什麼呢？趙雲對父親究竟有何特別意義？父親對趙雲又抱持著什麼樣的感情？仔細回想，只能確定應該不是慈愛。硬要說的話，或許更接近一種夾雜著恨意，難以言明的複雜感情。但是，趙雲入院時只是一個幼小的孩童，父親能恨他什麼呢？父親一生最引以為憾的事，應該就是沖哥的意外過世吧！難道趙雲和沖哥的死有關聯？
曹丕想到這裡，忍不住嘲笑自己異想天開，趙雲那時那麼小，怎麼可能害得了沖哥跟媽媽？
……等一下，難道是趙雲的父母與沖哥的死有關？
辦公室裡翻不出更多的資料了，曹丕把查到的幾個日期抄錄下來，將檔案收拾好，離開了辦公室。在睡著之前，曹丕一直在腦中思索著。這陣子只要提到趙雲，父親就大發脾氣，在想到法子讓父親放過趙雲，或趙雲心甘情願回來之前，曹丕一點也不想找死再去碰這塊逆鱗。不如……明天找機會問問父親當年沖哥和媽媽發生意外的經過，也許能順帶問出與趙雲身世有關的訊息也不一定。父親雖然也不怎麼願意提這件傷心往事，至少總不至於大發脾氣才是。另外，學校那裡或許會有比較多關於趙雲的資料，也該去碰碰運氣。
曹丕一直這麼盤算著，差不多要睡著時，手機傳來簡訊鈴聲。抓過來一看，是馬超傳來的。
「○○○號房。馬超
PS. 可以的話幫忙盯他三餐，別放他在那以為自己奇葩就可以行光合作用不吃飯！」
曹丕搖頭苦笑，傳簡訊的人自己才是最奇葩的一株吧！

都沒人了喔…

（四十五）
三人下了車，這個墓園看起來是「高級住宅區」，有專人定期打掃、修剪，進行必要修繕與維護的那種，用馬超的話來說，是那種「管理費貴得嚇死人的豪宅」。
馬超一路走一路讚歎，曹丕裝作什麼也沒聽見，趙雲則似乎有些緊張，低著頭跟在最後，一句話也沒說。馬超雖然一路聒噪，但並沒忘了注意趙雲的狀況。見他不知在想什麼心事，整個人都緊繃著，於是走到他身旁握緊了他的手，低聲道：「沒事吧？別緊張，有我在呢！」
「嗯，我沒事。」趙雲抬起頭望著馬超，微笑答道。
「別作無謂的自責，趙雲。」在前面領路的曹丕並未回頭看向身後的兩人，直接開口說道。「我沒怪你。小植更不會怪你。他見你…們來看望他，一定很高興。」曹丕略微遲疑了會，還是把馬超也包括進來。
「到了。」
也許是曹植幼年早夭的緣故，他的墓比周邊大部分的墓要小一號；墓碑是整個墓園統一規格，上面鐫刻著他的名字和生卒年，還鑲著一張照片。照片裡的他抱著一隻恐龍玩偶，笑得很開心。趙雲看見照片上的那張笑臉，不由自主地也笑了。記憶中的那個午後，他也是這樣笑著。天真而友好，自顧自地說個不停。他不在了以後，再也沒有哪個人給予趙雲這樣的笑容，這樣的友善──直到馬超出現在他的人生中。
能有機會將自己生命中僅有的少數美好記憶聚在一起，趙雲心想，自己還是很幸福的。
他們把在醫院附近買的花束插上，站在墓前雙手合十，在心裡默默祝禱，希望他在天上過得好。
祭拜完曹植，兩人陪著曹丕順便祭拜過他的母親以及曹沖，曹丕又載他們回學校。
「你們寢室門鎖修好了嗎？」曹丕邊倒車出停車格邊隨口問道。
「你想幹嘛？」馬超立刻應聲答道。「已經跟你說過那麼多次限量是殘酷的，下輩子請早，你怎麼還是不死心啊？！」說著，一臉痛心疾首貌。
曹丕白眼都還沒翻完，趙雲楞楞地發問了：「那是什麼意思？門鎖也有限量嗎？」
曹丕更想翻白眼了，無奈必須把方才為馬超的垃圾話翻的白眼先翻回來，才能再翻一次白眼。以後跟這兩株奇葩在一起時必定要記得別翻白眼，不然控制眼球的肌肉很可能會因為翻白眼過度頻繁而累到抽筋。
「門鎖當然沒限量，限量的是你超哥，懂不懂？」馬超向趙雲認真（？）解釋起來。
「可是曹丕問的是我們寢室門鎖，跟你限量有什麼關係？」趙雲楞頭楞腦問題連發中。
「我怕他因為過於迷戀我而企圖半夜潛入我們寢室夜襲。只好第三次告訴他拎北名草有主了，所以說限量是殘酷的，下輩子請早。」
「曹…曹丕你你你也喜喜歡馬超嗎？」趙雲似乎受到很大的衝擊。「雖然我也覺得他很好很好…真的很好，但我沒…沒想過得打擂臺賽……」
很好很好…真的很好？！打擂臺賽？！為那匹賤嘴馬？！還有這是哪顆星球來的奇葩形容啊！？曹丕瞬間有種嚴重受辱的感覺。本想為自己辯解一番，轉念一想，實在想看馬超怎麼收拾這個自己講垃圾話搞出來的事，於是僅輕蔑冷笑一聲，並不答腔。
「……」馬超聽見「打擂臺賽」四字，一時張口結舌，一個字也說不出。除了讚歎這奇葩形容方式之外，這個呆雲…刷新好騙的極限已經不足以形容，他根本重新定義了好騙一詞！連沒有要騙他都能上當，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如果要打擂臺賽，你怎麼辦？」曹丕瞄了趙雲一眼，問道──一個火上加油的概念。
「我…我不知道，」趙雲轉頭看向車窗外。「我也沒有打過…我不想讓馬超困擾，也不知道怎麼取勝…所以大概…會自己消失吧！」
喂喂氣氛突然變這麼沉重是怎麼回事？！這種鬼擂臺賽到底有誰打過啊？！自己消失是什麼意思？馬超炸毛了。
「等一下，趙雲！自己消失是什麼鬼？別想隨便甩掉拎北！未經申請核可我不准你消失！」
「賤嘴馬的意思是你一定要完賽，不能棄賽。」曹丕看熱鬧不嫌事大。
想到完全不知該朝哪個方向努力，並且很可能成為不被選擇的那個人，趙雲不由得想起每一次在育幼院門口被放下。自己站在門前，怔怔望著決定不要他，將他扔回來的人們發動汽車，消失在街道盡頭。那樣的情景，而且對方還是馬超……他無論如何都不想再經歷一次。
「不。我寧願自己主動離開。」趙雲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生硬。車窗上映出他蒼白的面容，面具般的微笑意圖掩飾心裡的慌亂與恐懼，讓自己顯得從容鎮定些，眼中漫起的霧氣卻使他的努力成為徒勞。
「機車丕你閉嘴！」馬超急了。「哪有什麼擂臺賽？我這輩子只要你，別的什麼人我都不要。雲你別這麼容易被機車丕耍著玩！機車丕你再拿雲開玩笑別怪我把你揍成豬頭！」
「我沒有耍趙雲。」曹丕一本正經地分辯道。「我耍的是你。」
「靠！」馬超大吼。
趙雲總算反應過來，噗哧一聲笑了。曹丕跟著哈哈大笑，只有馬超氣得牙癢癢的，怕出車禍又不敢立馬把曹丕打一頓。
「所以說，門鎖到底修了沒？你們親熱時還是鎖門比較好吧？」曹丕神色自若地又加了一句。
趙雲的臉馬上紅了，化學反應速率依舊驚人。
「修好了啦！」馬超沒好氣地嚷道。「給我結束這個話題！立刻！馬上！」
數日後，曹丕開著車到機場去接今日回國的父親。他在機場等了許久，總算看見獨自拖著行李的曹操緩緩走出機場大廳。這回父親不知怎地，看起來老了許多。也許是旅途疲累吧！他一上車便閉目養神，並未跟曹丕多作交談。
「爸，這次出國行程那麼緊湊，很累吧？」曹丕關心地問道。「以後可能的話，還是讓我替您處理就好。您年紀也大了，要多保重身體。」
曹操睜眼看了看曹丕，又閉上眼。「嗯……」不置可否的回答，曹操一貫的風格。
「爸……」曹丕正欲開口，被曹操打斷了。
「趙雲回來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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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回想輕鬆一下。

(續上)
「對了，我最近認真研究心理治療，這兩天正好讀到催眠療法。趁著機車丕也在，我們來實驗一下好不好？」馬超提議。
「行啊！那有什麼問題？」曹丕也覺得有趣。
「……」趙雲自然知道馬超要拿自己做實驗對象，雖然想拒絕，但…看見馬曹二人都是一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模樣，又說不出口，不由得皺起了眉。

（五十一）
曹操其實是懷抱著滿滿的父愛設計抽牌規則給院童的。
從後來院童間相處的情形看來，也許很多人無法相信。甚至在他的么子曹植不幸意外喪生時，曹操自己也多少產生了動搖。但是，幾經思量，他還是沒有改變規則。
在育幼院長大的孩子們是無依無靠的：沒有父母庇蔭，家世背景帶來的好處與他們無緣；沒有財富加持，出社會闖蕩時擁有的機會與選擇彈性都不如人。若是不能自小熟習對資源的攫取、分配、與他人的競爭或合作、甚至敵友立場的認定及切換，他們在社會上是很難取得成功的。
也曾有人對曹操的教育方式提出質疑，認為這些孩童本已十分不幸，此種做法又剝奪了這些孩子的童年，實在太殘忍了。對此，曹操只是簡單回應道：
「這世上的一切都是有代價的，想得到什麼，就得相應地失去一些什麼。這些孩子沒有家世和財富帶來的優勢，只能如此消弭起跑點的差距。」讓這些孩子早些學會付出適當代價換取所欲的技巧，對這些孩子的未來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因此，曹操仍然堅持自己的做法。
除了累積實力與熟練度，曹操還想讓育幼院的孩子們體會到，運氣對人生中各項成敗的影響，很多時候是壓倒性，甚至決定性的。曹操自己是相信命運的。趙雲這孩子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在曹操眼中，趙雲的確是個堅韌、勇敢，在許多方面都很出色的孩子；他同時是個最不幸，也最幸運的孩子。當初為了完成心中的計畫，他費盡心思，千方百計找到趙雲，將他帶回育幼院撫養，打算過些時日，等他再大一些，派他去完成任務；卻因為沒先和育幼院的工作人員交代清楚，致使他意外地被一對毫不相干的夫婦領養。當時，曹操的確也曾想放過他，讓他在養父母的撫育下，像個普通的孩子那樣長大成人，從此與過往的那些恩怨再無瓜葛。誰知峰迴路轉，他竟不幸在一年多之後，被那對夫妻退回育幼院。
曹操是相信命運的，既然天意如此，他便按照原訂計劃行事。在賦予趙雲的任務結束之後，曹操用了些方法封鎖了趙雲與此事相關的一切記憶。但，防範再怎麼周密，死人在保守秘密上仍是最可靠的。不否認，曹操的確想過滅口…也的確做了。但幾次設局都功敗垂成，那孩子儘管次次遍體鱗傷，卻終究活了下來，身體甚至幸運地沒落下殘疾，外表也沒留下明顯的疤痕。
天意如此，曹操便也不再試圖滅口。然而，當初既決定那樣做，就沒有可能放那孩子自由了。雖然沒有足夠的刺激與關鍵暗示，他應該不可能記起，但是，不把人留在身邊親自盯住，曹操還是無法安心。
曹操之後又問了兒子好幾次，什麼時候能把趙雲帶回來？但曹丕總是說就他觀察所見，趙雲在大學裡除了上課就是打工，生活單純，朋友也不多，應該沒有令人不放心之處；他在育幼院時受盡欺凌，對育幼院有陰影，不願返回也在情理之中；他學業表現相當優異，不讓他完成學業實在可惜等等……
接著，曹丕總忍不住要問為何非要趙雲回來？他究竟有何特別之處？起初曹操曾以為兒子是嫉妒父親更加在意別的院童，但幾次下來，尤其日前對他坦承親子互動冷淡的真正原因之後，曹丕原有的那點慍怒不平不但沒有了，言語間更對那孩子多所迴護。甚至說出趙雲在大學過得很好，還有了戀人，能不能放過他？
雖然曹操從來不回答，總是大發脾氣讓兒子不敢再追問下去，但自己的兒子曹操還是了解的。就算不告訴他，他也必定會自己去調查。曹操並不怎麼擔心兒子能查出什麼來，畢竟與當年之事有關的所有證據、記錄都已經被他銷毀或封藏──只是，兒子需要為那孩子做到這個程度嗎？難不成是真跟趙雲交上了朋友？趙雲這孩子究竟何德何能，連自小孤僻，對誰都不屑一顧的兒子都被他收服？
只要想到此處，曹操就莫名地焦躁起來。
看來還是得親自出馬，另外找法子把趙雲抓回來了。曹操這麼想著，撥通了前育幼院院童，現任國家研究院研究員賈詡的電話。
「文和，我是育幼院的曹院長。我上次曾經問過你如何讓人在一個新環境中待不下去，你還記得吧？」曹操對於較相熟的院童，多半喜歡用古代同名人物的字稱呼，也不知該算他獨有的幽默還是某種惡趣味。
「嗯，怎麼了？」賈詡是做理論研究的，他也只對理論有興趣。在他離開育幼院之後，曹操仍然時常與他聯絡，不時諮詢些事。賈詡從不過問曹操打算用在什麼地方，對付什麼人，他也不關心誰可能因為他的建議而受害，靠著他的聰明才智及置身事外的冷靜，曹操問的問題他總是能給出邏輯上最合理，最可行，成功機率也最高的建議──不過，也就只是建議。而且嚴格說來，他只提供戰略，不管戰術及實行細節；而曹操向他請教時，也總會小心地將問題與針對的對象去聯結，畢竟謹慎點總是沒有壞處。
「若是你上次說的，將此人不正當或不光彩的事蹟在新環境中大肆宣揚，以製造他與新環境的對立或衝突，未能獲得預期的效果，應該如何是好？」
「若是效果不如預期，最可能的便是新環境中已有堅定支持他的人存在。」賈詡想了想，然後說道。
「因此，若是依舊想要讓此人在新環境中待不下去，就應該先對付支持他的人？」

(續上)
「我想，這是最有機會奏效的做法了。」賈詡慢吞吞地說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文和。」
「別客氣。對了，院長，阿繡這幾天狀況如何？」賈詡問的是他的小友張繡，他在這世上唯一會關心的人。那孩子在數年前的車禍中受了重傷，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他龐大的醫療及看護費用全都由曹操買單，因此為了回報，賈詡對於曹操的諮詢從不拒絕。
「還是老樣子。你得空多去看看他，跟他說話，也許能有點幫助。」
「我知道。只是最近研究院裡事情多，我這幾天都睡研究室，實在抽不出空。」賈詡平時每兩三天至少會去看張繡一次，只是最近實在太忙，已經兩個星期沒去看他了。
「你自己身體也多注意吧！別到時阿繡醒了，你卻倒下了。」
「我會的，院長也多保重。」兩人客氣地寒暄了一番後，便結束簡短的通話。曹操掛上電話，又思索了一會兒，把曹丕叫了進來。
「子桓，來一下。」

（五十二）
「爸，有什麼事嗎？」
「你上次說，趙雲在大學過得很好，還有了戀愛對象？」
「是啊！」曹丕想到馬超就忍不住想笑，嘴角不由得上揚了。
「你笑什麼？那個女孩子很漂亮嗎？是什麼樣的人？」
「呃…不是女孩子……」曹丕在知道馬超和趙雲在一起的時候很自然地就接受了，一點也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就好像他們倆本來就該屬於彼此，不會有別的可能一樣；但是現在父親問起，他才覺得有點尷尬。不對，又不是我跟男人談戀愛，我替他們尷尬什麼啊？！
曹丕甩了甩頭，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他的戀人就是他大學室友。」
「哦？」曹操有些意外。「那孩子叫什麼名字？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喔…他叫馬超。」曹操聽到這個名字，臉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曹丕瞄了父親一眼，想笑又不敢，憋笑憋得快內傷。「跟趙雲同系、同年級，很照顧趙雲。除了臉皮厚了點，講話機車了點，基本上算是個好人。」馬超要是知道曹丕說他講話機車，又發他好人卡，恐怕會暴跳如雷。
「同系又同年級，又是室友兼戀人，他們兩個應該到哪都形影不離吧？」曹操又問道。
「是啊！上次趙雲生病住院，還有系板的事，呃……」對於趙雲系板上發生的事，曹丕當然知道是父親找人做的，而曹操也知道兒子完全不能認同他的做法，只是父子兩人既無法改變對方，又無法為了對方而退讓，是以一直刻意不去提它。曹丕此刻居然不小心說溜了嘴，忍不住在心裡暗罵自己蠢。
「總之，幸好有他，一直陪著趙雲。」曹丕不知不覺已經完全把趙雲當作第二個小植，加上馬超那個自吹自擂的自來熟，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快樂。曹丕此刻說的百分之百是真心話。
「爸，趙雲好不容易才能享有這點小小的幸福，我們…能不能別拆散他們？」雖然父親同意的機率微乎其微，曹丕還是忍不住問了。
曹操看似有些訝異，盯著兒子看了很久。曹丕被父親看得冷汗直流，心想父親恐怕又要大發脾氣。他縮著脖子，準備挨一頓臭罵。但曹操今天既未發怒，更沒有罵人。他吁了口氣，往椅背上一靠，將視線移向窗外。曹丕順著父親的目光轉頭望去，恰好看見中庭的沙坑旁，有兩個育幼院的孩子併排蹲在一塊兒，說著悄悄話。
「香菇對話……」曹丕情不自禁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他的音量很低，曹操沒聽清。
「沒什麼。我剛剛是說，能不能別拆散趙雲他們倆？」曹丕在心中暗自決定，他要盡全力保護僅剩的那顆小小的香菇。
「你最近怎麼老替那孩子說話？」曹操狐疑地問道。
「……」曹丕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其實他自己根本沒注意到。
「沒什麼事了。你去忙吧！」
「爸……」
「沒有其他的事的話，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父親都這樣說了，曹丕也只好摸摸鼻子，轉身出去。往好處想，父親這次沒有發脾氣，沒有破口大罵──最重要的是，沒有一口拒絕。也許父親的態度開始有些軟化也不一定…若真能如此，那就太好了！曹丕自我安慰地想著。
曹操看著兒子離開房間，帶上門，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別拆散他們是嗎……」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
波折重重的這學期終於快要結束了。也許曹丕的請求真的在父親心裡起了什麼作用，趙雲這個學期後半的日子過得十分平順。現在只剩一份期末專題，交出去就放暑假了。只是，這期末專題並不好對付。說來也該怪他們自己，題目是自選的，兩人偏偏選了個困難的題目，導致已經連續熬了好幾個晚上還沒能完工。不少同學都早早就交差了事，放假去了，偏偏趙雲是個凡事一板一眼，認真到人神共憤的傢伙，馬超作為組員兼室友兼戀人，當然只能捨命陪君子。
「雲，我好餓。」馬超哀嚎道。他並不是不認真做專題，只是現在他已經餓得眼前發黑，無法思考了。
「快好了，等我這段寫完。」趙雲口裡說著，手上完全沒停，眼睛更是沒有離開過電腦螢幕。
「你一小時前也這麼說……」馬超癱在書桌上。晚餐時間早就過了，中午也幾乎等於沒吃，趙雲好像真能靠光合作用活下去似的，一忙起來，滴水粒米不進也渾然不覺。馬超回頭一看，他早就又一頭鑽進專題裡，什麼也沒聽到，隱約還能聽到他喃喃對自己的程式碼說話。
不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會餓死的。馬超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馬上抓起手機。
「喂，機車丕！你在哪？喔！太好了！救命啊！……」馬超嘰哩咕嚕說了一堆，才滿意地結束通話。趙雲依舊渾然不覺，繼續跟程式碼奮戰著。
「叩叩」有人敲寢室的門。馬超用盡全身最後的ATP(1)跳起來開門。門外正是帶宵夜來的曹丕。
「嗚！機車丕！你今天看起來特別慈眉善目，全身佛光普照金光閃閃瑞氣千條。整個人都帥了2dB。」馬超迫不及待地接過食物，一邊用垃圾話感謝救苦救難帶食物來布施的曹丕。
「為什麼只有2dB？！」曹丕在意的重點也……很有特色。他一邊碎碎念著，一邊走到趙雲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趙雲一如預期嚇了一大跳，整個人驚恐地彈起來，一頭撞上電腦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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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齒小姐蛀曰】
(1) 食物在人體內分解所釋放出的能量，並不能直接用於肌肉活動，這些能量必須先用來製造一種名為三磷酸腺苷（adenosine triphosphate，簡稱ATP）的高能量化合物，並儲存於肌肉細胞之中，只有ATP被分解時所釋放出的能量，才能直接被應用到肌肉活動當中。

（五十三）
趙雲一頭撞上螢幕之後連忙往側邊閃避，驚慌失措之下絆到椅子，失去平衡。馬超剛剛已經把僅剩的ATP都用完了，現在根本反應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趙雲華麗麗跌了個狗吃屎。抬頭一看，原來是曹丕。
「喂！機車丕你幹什麼？！雲都已經這麼呆了你還嚇他？撞傻摔傻了的話我們期末專題就真的完了！」馬超叫嚷起來。
趙雲尷尬地爬起來，對曹丕抱歉地笑笑，把方才被自己撞歪的螢幕擺正，問道：「曹丕，你怎麼來了？」顯然是想裝作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可惜他略微顫抖的聲音跟笨拙的動作還是說明了一切。
「賤嘴馬打電話給我，叫我來救濟飢民。」曹丕言簡意賅。
「馬超！你什麼時候打的電話？！」趙雲極為驚訝。「都這麼晚了你還麻煩人家……」
「沒辦法啊…我都快要餓死了，你還在跟你的程式碼聊天。我已經沒有力氣出去覓食了……」馬超滿腹委屈地說道。「你以為我們書桌靠窗你就能吸收日月精華都不用吃飯嗎？你今天幾乎什麼都沒吃耶！」
曹丕聽了馬超的控訴，轉頭嚴厲地盯著趙雲，還沒說話，趙雲已經急忙解釋起來。「哪哪哪有…馬超你太誇張了！曹丕你別聽他胡說。我我我哪裡有什麼都沒吃？」
「好啊！那你跟我說說，你今天早餐跟午餐吃了什麼？」曹丕露出了惡劣的笑容。
「……」趙雲抓抓頭。「這個…我忘了。」
「我記得！」馬超搶著回答。「他早餐跟午餐加起來只吃了一顆果凍！」拿起已經空了的果凍袋子晃了晃。「今天只剩一顆了，我們這星期還沒去補貨。然後雲他就吃一顆果凍撐一天！」
「你呢？你吃了什麼？」曹丕又轉頭問馬超。
「當然是房間裡剩下能吃的所有東西啊──也就兩顆蘋果、一根棒棒糖……」馬超說著說著，虎目含淚。
曹丕這才知道馬超說的「救濟飢民」原來幾乎沒有誇飾，忍不住搖頭。「你們兩個都給我停工！在少爺我面前乖乖把宵夜吃完才准繼續。」
趙雲總算注意到自己的確餓了，馬超早就忍不住埋頭大嚼，於是他也拆了個麵包啃了起來。曹丕其實不餓，在一旁陪著喝可樂意思意思。
「機車丕，你當初高中畢業之後沒有念大學嗎？不然怎麼這麼閒？」馬超一邊吃一邊隨便找話題聊。
曹丕本想翻白眼，轉念想到面前的兩個傢伙具有特殊天賦能隨時讓人產生翻白眼的衝動，為了避免眼球肌肉累到抽筋，他改送馬超一根中指。「第一，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很閒的？第二，誰告訴你我沒有念大學的？」
「你念什麼系？」趙雲忍不住好奇地問道，然後發現他們都成為朋友這麼久了，居然連他讀什麼系都不知道，頓時覺得很尷尬，臉上不由得一紅。
「中文系。順便說一下，我念Ｃ大。你們也不知道吧？」曹丕嘲諷地說道。
趙雲的臉更紅了，頭一低準備要道歉。還沒開口，馬超直接一手刀敲在他頭頂上。「又來了…雲你是得了一種不道歉就會死掉的病嗎？」又轉向曹丕：「中文系？那真的很閒啊！你不是因為這個系比較閒才填它的吧？」
趙雲聽到馬超口無遮欄的問題都楞住了。曹丕本人倒是不介意的樣子，輕蔑地笑了一聲，答道：「那也是原因之一，畢竟我還得幫老頭做事。不過主要還是因為少爺我文學天賦滿點，又兼才華洋溢，不讀中文系太浪費了。」
「那啥…『賤妾煢煢守空房，憂來思君不敢忘』是吧？」馬超賤笑著特意引這兩句詩來酸曹丕。
笑點極低的趙雲果然又吃吃地笑得停不下來。馬超跟曹丕只得無奈地看著他等他笑完。幸好趙雲臉皮薄，在偵測兩人視線造成的光壓上，靈敏度遠高於一般人，很快就不好意思地自己停了下來。
馬超跟曹丕兩人交換了一個「趙雲笑點真的好低……」的眼神，也不忍心糗他了。曹丕忽然想起前陣子父親問他趙雲戀人的事，便說了出來。
「說也奇怪，你說趙雲是你的人的時候，我一點也不震驚，毫無困難就接受了，簡直像本來就應該是這樣，沒有別種可能一樣；直到老頭問我『那個女孩子漂亮嗎？她是什麼樣的人？』的時候，我才察覺到好像哪裡怪怪的。」曹丕邊說邊笑。
「等等等等一下，你你你你的意思是是說院院長知知知道我我我…那個……」大驚失色的趙雲期期艾艾了半天，臉紅得像煮熟的螃蟹，到底知道他「哪個」還是講不出来。
「嗯，我跟老頭說你在學校裡過得很好，還有了戀人…好不容易才擁有這點小小的幸福，問他能不能別拆散你們，逼你回去？」曹丕有點不自在地說道。
「機車丕……」馬超一臉感動。「你太有義氣了！就憑你這份義氣，你變帥的幅度應該上修為3dB！我要封你為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廣大靈感機車丕！」邊說還邊抓了枝筆當做劍，學亞瑟王封圓桌武士那樣，在曹丕肩頭各點了一下。這次不只笑點很低的趙雲笑了，連曹丕也笑了。
「你！還真是什麼都能摻在一起胡扯……」曹丕笑罵道。
「所所以我我我跟馬馬馬超交，那個交交交往會很很很很很奇怪嗎？」趙雲的臉依舊紅得像煮熟的螃蟹一般，講話口吃得更嚴重了。馬超不禁擔心他腦子是否會因為過熱而當機，對他期期艾艾了半天才問出來的問題，更是十分不平，百般不滿。正待出言抗議，曹丕先說話了。
「不知道，別人的話也許會顯得有些怪，但你們兩個這麼奇葩，交往對象不是彼此的話，感覺會更怪。」雖然聽著像是垃圾話，但曹丕倒不是出言嘲弄，全是發自內心。
「欸，那，你這樣替我們求情，不會被怪老頭罵個狗血淋頭嗎？」馬超忍不住問道。
曹丕頷首。「之前的確是這樣。但那次老頭把我叫去問趙雲的戀人是什麼樣的人時，居然沒發脾氣也沒罵人…雖然還是沒給出正面答覆，但也許他的態度開始軟化了也不一定。」他充滿希望地說道。
「如果真能這樣就好了。」趙雲總覺得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你們真該看看老頭聽說趙雲交往對象名叫馬超時的那副表情。」
曹丕一回想起父親抽搐的臉部肌肉便忍不住笑。馬超和趙雲聞言一楞，接著，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五十四）
三人邊吃邊聊，氣氛很是愉快。
「期末專題交完就放暑假了。你們有什麼計畫？」曹丕問道。「賤嘴馬應該會回家吧？那趙雲呢？要不，你也回育幼院露個臉怎麼樣？我會保護你，不會讓你走不了的。」
「好像也有點道理…你回去一趟，機車丕也不用一天到晚被怪老頭罵沒用。算是有把雲『帶回去』，怪老頭指派的任務就完成了。」馬超說道。「雲，我也陪你去。怪老頭敢對你怎麼樣，我一定跟當年的馬超一樣殺得曹操割鬚棄袍！」
趙雲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在人家兒子面前這樣講，也太沒禮貌了吧？」
曹丕並不在意，擺擺手表示無所謂。「老頭的要求的確是有點不講理。我也不希望他傷害你。」
「機車丕，你是真的把雲當做小植看待了嗎？對他這麼好…該不會有什麼其他的企圖吧？」馬超說著說著就切換到護食模式去了。
「當作小植看待？…或許吧！」曹丕一臉想裝酷但失敗的表情。「小植不是說過，要問我能不能也當趙雲的哥哥嗎？那時候我沒答應，因為他是蜀組的……」曹丕有點愧疚地低下頭。「我還叫小植不要隨便靠近別組的人，以免被欺負或發生危險。」
「那天，我在育幼院裡看到兩個孩子蹲在沙坑邊說悄悄話。想到小植當年跟你，也是像這樣蹲在一塊兒『香菇對話』的吧？」曹丕對趙雲說道。
「也許這麼說有些不自量力，但是那時候我心裡唯一的想法就是，我想保護剩下的那顆小小的香菇。」
「曹丕，小植是小植，我是我。你不需要，更不應該把我當成小植。」趙雲認真地說道。「我也無法取代小植。」
一陣沉默。
「雲，我想機車丕並不是真的把你當成小植。」馬超忽然開口說道。「他只是重新答應當年的小植，『也』做你的哥哥。」
「機車丕，我說的對不對？」馬超轉向曹丕問道，想想，又補了一句：「不過我還是要再次強調，如果你敢對雲有弟弟之外的非份之想，拎北也一樣會殺得你割鬚棄袍的。」說完，還是不放心，乾脆把趙雲拉過來摟住。
「被威脅了，好害怕喔！」曹丕面無表情地敷衍完馬超，才轉向趙雲說道：「在我心裡，你和小植『都』是我的弟弟。你並不是小植的代替品。」
趙雲聽了十分感動，但還是忍不住問道：「我…真的有這個資格嗎？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會因為我惹上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除了小植跟你之外，我可從來沒這樣對待過其他任何一個人。你說呢？」曹丕挑眉反問道。
「雲就是個滿腦子隨時隨地擔心被退貨的呆瓜，你也是知道的。你日後要是敢後悔退貨，讓他傷心失望，拎北保證絕對捅死你！」馬超放話完，又把趙雲摟緊了些。
「我為何要後悔？就說你，你有後悔過嗎？」曹丕不屑地以譏諷口吻回嗆馬超。
馬超傻笑著抓抓頭。「當然沒有。」說完，好像要證明自己沒後悔過一樣，轉頭就在趙雲臉上親了一口。趙雲的臉瞬間紅到不行。呆在原處一動也不動了。馬超不禁懊悔地大嚷：「慘了！雲過熱當機了！我們的專題啊啊啊啊……」
曹丕因為來不及遮住眼睛差點被閃瞎，正要摀著刺痛的眼睛哀嚎，順便強力譴責馬超之際，馬超的哀嚎先傳入了耳中。於是幸災樂禍之情治癒了一切，眼睛忽然也不痛了。哈利路亞！
「回到正題。趙雲，要不要回育幼院一趟，你考慮看看再回覆我吧！」雖然趙雲還在熱當機狀態，一點反應也沒有，但眼見帶來的吃食已被解決得差不多，曹丕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啊！對了，你的調查可有進展？」馬超問道。
「…沒。很奇怪，不管是當年沖哥和我媽媽的事，還是趙雲被領養的事，總是一深入追查，線索就斷了。」曹丕蹙眉。「等你們交完專題再詳細說。總之，這讓我更覺得兩件事之間必定有某種關聯。」馬超也有同感。
「我走了，你們倆繼續奮鬥吧！」
因為等趙雲頭部降溫，腦袋重新正常運作花了很長時間，馬超無聊之餘，便坐到趙雲電腦前研究起他的程式碼。古人說「旁觀者清」，果然很有道理。趙雲找了很久沒找出來的bug(1)，被馬超找到了。
「Yes！專題搞定了！」馬超在熱當機中的趙雲旁邊又笑又叫，想到就興奮地抱著人親上幾口。
（馬超表示：反正都熱當機了，不親不白不親。）
「放暑假放暑假！噢耶！雲！我們的暑假開始了！」馬超說完，又親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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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齒小姐蛀曰】
(1) 程式錯誤，或稱漏洞，是程式設計中的術語，是指在軟體執行中因為程式本身有錯誤而造成的功能不正常、當機、資料遺失、非正常中斷等現象。
順帶一提，史上第一個bug真的是一隻昆蟲…1947年9月9日，葛麗絲．霍普（Grace Hopper）發現了第一個電腦上的bug。當時Mark II電腦忽然不能正常運作。經過大家的深度挖掘，發現原來是一隻飛蛾意外飛入了一臺電腦內部引起了故障。把這隻bug抓出來之後，電腦又可以工作了XD
故事節錄自維基百科，連結就不附了免得度娘又說我發廣告。

我也降覺得XD我坑品最好了話說你也寫繁體？

（五十五）
趙雲的熱當機狀態解除，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馬超已經發完神經，正在趙雲的電腦上編輯專題報告的文件檔，再把最後的成果截圖貼完，就大功告成了。
趙雲掃視了寢室一圈，曹丕早就回去了，「餐桌」也清理完了。馬超忙著劈哩啪啦打字寫報告，還沒注意到重新正常開機的趙雲。他也不去驚擾，便坐在馬超床畔欣賞戀人難得專注在其他事上的模樣。
這是專屬於自己的人哪…儘管都交往整整一個學期了，趙雲還是時常覺得很不真實；而今晚，就更不真實了。自己又擁有了一個哥哥──是小植的哥哥，也是趙雲的哥哥──自己真的有哥哥了！
趙雲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自己是世上最幸運的人。這念頭一冒出來，唇角便忍不住揚起，但那對溫潤漂亮的眼睛同時竟也莫名其妙地濕了。
「搞定！哈！」按下「儲存檔案」，終於大功告成。馬超把椅子往後一推，站起來準備再去親他可愛的戀人幾口以示慶祝。一回頭，那人正淚眼朦朧地望著自己。
雲，怎麼流淚了？馬超大驚，正要出言詢問，才注意到他唇角帶著溫柔的笑意。楞了一會，只得傻傻問道：「雲…你怎麼了？又哭又笑的…我剛剛找到bug了，看你還在熱當機，所以順便把報告寫完。誰惹你傷心了？是我嗎？你不喜歡我動你的電腦是不是？你放心，我沒亂翻看，我下次不會了，雲……」趙雲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繼續這麼含淚帶笑地望著他，讓馬超越說越心虛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麼──明明真的只是解bug又寫完報告而已啊！
「不是的，我沒傷心。」趙雲微笑著，用有些哽咽的聲音說道。「我只是……剛剛看著你專注寫報告的背影，再想到我真的也有哥哥了，忽然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沒想到，我居然也會有這麼想的一天……」趙雲習慣性地低下頭，眼眶裡的淚水不小心滴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吼！原來是喜極而泣。那就好，那就好。」馬超拍拍胸口，替自己壓壓驚。「順便說一聲，雖然你能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也算是對超哥哥我的一種肯定，但我還是必須告訴你：拎北才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馬超又開始自嗨了。
「為什麼？」趙雲不解。
「因為，我的男朋友比你的男朋友可愛！咩哈哈哈……」
趙雲想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臉又紅了。「胡…胡說什麼呢？」
馬超見他臉又紅了，急忙說道：「別別別…你別再熱當機了，去洗個澡我們就睡吧！熬了這麼多天，今晚總算能『安息』了。」
趙雲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先去洗吧！我再最後檢查一遍，把程式碼上傳，報告印出來，明天拿到系館去交，我們就正式放暑假了。」想到暑假，趙雲還是很期待的。
「咦？不能一起洗以示慶祝嗎？」馬超似乎很失望的樣子。
「不能。」趙雲很乾脆地拒絕，把馬超趕進浴室去。
一切就緒，兩人躺上床，明明都累了，卻興奮得睡不著。
「雲，你暑假有什麼計畫？沒有的話要不要來我家？」馬超提出邀請。
「這……」趙雲有些猶疑。
「我們交往這麼久，雖然我沒有家長可以見，但你該跟我回家見家長了。」馬超促狹地笑道。
「再說，我已經習慣抱著你睡了，你不在身邊的話我孤枕難眠；沒握住我的手你會做噩夢，你也一樣會孤枕難眠。」
「你父母知道你交往的對象也是個男的之後，難道不會生氣或反對嗎？」趙雲皺眉。「何況…那個吃東西的問題也還沒解決。」
「他們早就知道啦！」馬超一點也不在意地說道。「我爸呢，聽到我的戀人名叫趙雲，龍心大悅到連我都嚇一跳。他一副吃錯藥的樣子，拿《三國演義》跟《三國志》裡的記載跟我一項一項比對，囉哩囉嗦問個沒完，最後得出「嗯，相似度很高，很好！」的結論後，就催我帶你回去讓他看看。你要是女孩子，他搞不好還很失望呢！至於我媽，她對這種事的接受度比我爸還高，知道你那個吃東西的問題之後，更是母愛大爆發，還放話說要用母愛治好你，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自信…嘖嘖……」
趙雲總算明白他這個奇葩戀人是怎麼養成的了。跟馬超一樣自嗨，一樣友善，一樣溫柔的…爸爸媽媽…他不禁想像起自己和一般孩子一樣，有雙親疼愛的樣子。
馬超緊張地盯著趙雲的雙眼，竭力想讀出呆滯許久的他，腦子裡又在擔心些什麼。趙雲什麼都好，就是腦中總能生出許多創意無限的擔心這點不好──不過，這不能怪他，而且某種意義上，這也是他最可愛的地方之一……馬超看著看著思路又開始發散，不覺再次迷失在戀人清澈的雙眸間。
「爸爸…和媽媽…」趙雲無意識低低複誦的聲音，把馬超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雲應該很想擁有疼愛自己的爸爸媽媽吧？跟我在一起，我爸媽就順便附贈，也是你的爸媽了。很賺吧？」馬超轉過頭吻了吻他的右頰，得意地笑道。「我保證我爸媽一定會很疼愛你的，怎麼樣？來我家過暑假吧？不對，從這個暑假開始，你直接加入我們家吧！」
「好，去你家。」趙雲終於鬆口。馬超正要跳起來歡呼，趙雲又說話了。
「超，你先陪我回育幼院一趟，我們再一起回你家，好不好？」趙雲小心地開口問道。「你跟曹丕，一直對我這麼好。尤其是他，夾在我跟他爸中間，為了我的事沒少挨罵，一定承受了不少壓力，我…我也想回報你們。」回育幼院一定給他帶來很大的壓力，因為趙雲又開始緊咬下唇了。
「當然沒問題。你忘了，我們說好什麼事都要一起面對的。你要是不叫我陪你去，我可要傷心了。」馬超握著趙雲的手緊了緊，在他耳畔說道：「你還是很害怕吧？又開始咬下唇了。不是說了那是我要親的，不准亂咬嗎？」
「對…對不起…啊！」每次馬超這樣靠在耳畔輕聲呢喃，趙雲總是不由自主地臉紅，手足無措。於是慌亂之下又反射性地道歉，說出口之後才懊悔地「啊！」一聲，已經來不及了。低下頭等著讓馬超責備或是挨一手刀，等了好一會兒，卻什麼也沒發生。抬頭偷偷看馬超一眼，卻發現他不但沒生氣，還帶著笑意看向自己。
「雲，看著我。」馬超嚴肅而不失溫柔地說道。「我爸說，勇敢不是什麼都不怕，而是知道自己害怕什麼，在必要的時候卻還是能正面迎向它。所以，你是我認識的人裡面最勇敢的。」
「我佩服你的勇敢，但是亂道歉…還是要處罰。」馬超壞笑著，撲了上去。

（五十六）
早上十點，曹丕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寫著「賤嘴馬」。曹丕一如往常準備好一籮筐的垃圾話，才按下接聽鍵。
「烏無無喂，七起起起請問是茨茨茨茨曹丕先……」曹丕聽到這，忍不住出聲打斷了對方。
「趙雲你找我？」打個電話都能口吃到這個地步的，曹丕也就認識那麼一個…一籮筐垃圾話只好先收起來了。沒想到趙雲會主動打電話給自己，曹丕真是又驚又喜。
「嗯！我我我我是隻趙趙趙…趙雲，那那那那個我我我我……」再聽他這麼結巴下去，曹丕覺得自己都快斷氣了。只好再次出聲打斷他。
「等一下！不要緊張。先深呼吸。來，吸氣～，吐氣～，吸氣～，吐氣～。好點了沒？」等了一會兒，電話另一頭一直沒有聲音傳來。
「喂？小雲你還在嗎？」曹丕忍不住出聲詢問。緊接著聽見另一頭傳來很大的「叩」一聲，接著傳來一堆什麼東西被撞掉了的聲響。曹丕暗歎一口氣，看來要等這傢伙冷靜下來，得等上好一陣子。
「……」等了約三十秒，電話被掛斷了。曹丕不禁罵出口：「靠！趙雲你搞毛啊？！這樣耍你哥很好玩嗎？#$%&……」曹丕一個人嘰哩咕嚕罵了半天，正想回撥過去臭罵馬超一頓（？），手機又響了。還是「賤嘴馬」。
「喂，請問是曹丕先生嗎？」曹丕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和剛才差這麼多！？現在這個打電話來的一定是偽物吧……
「我是。」
「我是趙雲。請問你現在方便說話嗎?」趙雲行禮如儀地繼續問道。
「當然方便。但是你先告訴我，剛才為什麼掛我電話？」
「那…那個…因…因為我我我很緊緊張講講講不出話，一直不，不講話，會會浪費馬馬馬超的電話錢……」剛剛那一陣有條不紊好像只是錯覺一樣，現在又現出原形了。好吧！至少證明了現在打電話給自己的這隻並不是偽物。
曹丕嘆了一口氣。不原諒你還能怎麼辦呢？
「小雲，你現在是先寫好字條再照著念的嗎？要不，怎麼剛才那通慌亂成那樣，現在這通又這麼有條有理？」曹丕想了想然後問道。
「才沒有！」趙雲否認。「我我我只是搜搜了教電電電電電話禮儀的網網頁……」趙雲越說越結巴，越說越小聲，曹丕很不給面子地在電話另一頭狂笑起來。
「你你笑什麼？！不准笑！」趙雲不高興了。
「好，好，哥哥不笑。你打給我有什麼事？別緊張，慢慢講，我會等你，不用著急。」曹丕只好耐心安撫。
「那個，昨晚謝謝你，我們期末專題完成了。現在馬超他拿書面報告去系館交，交完我們就放暑假了。馬馬超他去系系館前把手手手手機丟給我，叫叫叫我打給你你…跟跟跟你說……」趙雲只要接近主題就口吃，讓曹丕十分無奈。不過…等一下！
「說…你願意回育幼院一趟是嗎？」曹丕高興地幫他把話接著說完。
「嗯。你你跟馬馬超都對對對我那麼好，我也想回回報你們。我回回回去見院院院長，你你你你就不用再挨挨挨罵了。」趙雲依舊口吃，聲音也有些顫抖，但表達出來的意思卻很堅定。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就今天吧！等馬超從系館回來，我們就要出發了。」趙雲終於把要說的事都傳達完畢，心情輕鬆許多，口吃也消失了。
「我開車去接你們倆。現在就出發，你們等我。待會見！」曹丕跳起來，抓了車鑰匙就要衝出去。想了想，決定先去敲父親的門。
「爸，我有點事，開車出去一下。」
「知道了。」還是那種不冷不熱的口吻。曹丕有些失望，轉身正要離開。
「開車小心點，注意安全。」門裡傳來的話語儘管依然是不冷不熱的口吻，但內容實實在在是對自己的關心！曹丕的心情又明亮了起來。
「我會的，爸。」曹丕幾乎是蹦著去開車的，他一直渴求卻求之不得的，忽然在這個早晨不費吹灰之力都得到了，讓他覺得好像作夢一樣。
帶回趙雲之後，老爸一定會很高興的。不過，還得想辦法不讓老爸為難他才行……曹丕一邊想一邊開著車，恨不得立刻插翅飛到Ｔ大。可惜今天高速公路很不配合，出了好幾起車禍，交通狀況一團糟，平時只要四十分鐘左右的車程今天居然足足開了兩個小時才到。曹丕出發時的雀躍之情都快在車陣中耗完了。
曹丕停好車，熟門熟路地三步併作兩步爬上樓（電梯又在維修了……）敲了敲趙雲他們寢室的門。趙雲很快便來開門，只是，當他看見門外的是曹丕，臉色竟一下子變得慘白，總是掛在臉上的微笑也消失了。
「怎麼？你這是什麼表情？看到你哥哥有必要這麼失望嗎？」曹丕很不爽。
「哥…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趙雲趕緊道歉。
「賤嘴馬呢？怎麼沒看見人？」曹丕朝寢室裡望了望。趙雲才回過神，趕緊讓曹丕進來。
「馬超他…還沒有回來。」兩人坐定之後，趙雲神情十分凝重地說道。
「不會吧？你們系館耶！上了整整一年課的地方他都能迷路嗎？！」曹丕不由得嚷道。
「不。他不是路痴。」趙雲說道。「不知道為什麼，去這麼久還沒回來…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到，我也不敢隨便離開寢室……」
「你打電話去系上問過了嗎？」
「嗯。我一個小時前曾打過去給助教，問他馬超是不是還在他那…但…他說沒見到馬超…」趙雲說到這裡，深吸一口氣，才繼續說道。「我問助教是否收到我們的報告了？助教翻了翻，說收到了。馬超應該交完報告就會立刻回來的……」趙雲說著說著，不覺又蜷縮成一團。

（五十七）
「馬超的手機在我這裡，他要是出什麼事，也沒辦法跟我們聯絡。」
「也許他拉肚子又忘記帶衛生紙，現在正關在哪間廁所裡出不來呢！你先別這麼緊張。要不，我們去系館的廁所找找看？」曹丕故意開玩笑，想讓趙雲放輕鬆點。然而平常很好騙的趙雲這次並沒有因此放輕鬆，反而蜷縮得更緊了。
「是我害的，一定是我害的……」趙雲紅著眼眶，喃喃自語著。曹丕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才好，因為，他也覺得馬超無故失蹤很可能是父親的意思。夾在父親與趙雲中間的他，好像說什麼都不適合。他坐到趙雲身邊，試著輕輕摟住趙雲的肩膀，但趙雲像觸電一樣，立刻彈開了。
「還真的只有賤嘴馬碰你才不會彈開啊……」曹丕無奈地說道。雖然被趙雲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但實在不忍心對他發脾氣，只得嘆了口氣。
「對，對不起。」趙雲慌張地低頭道歉。
「小雲，你得先冷靜下來，我們好好想想該怎麼找到馬超。」曹丕盡力說得緩慢、平穩，希望能幫助趙雲回復冷靜。「先去洗把臉，好不好？」
趙雲點點頭，把自己關進了精神時光屋，啊不是，是浴室裡。曹丕忽然想起馬超曾經說過：
「不知道雲關在裡面時都在做些什麼，也許是變身吧？」接著毫無懸念被趙雲瞪了一眼。馬超一點也不在意，繼續接著說道：「總之，不管他進去時是什麼狀況，他走出來的時候就會一點也不慌亂，冷靜理智到你會想這傢伙是不是被外星人附身。很神奇的！」
趙雲這時很不自在地叫馬超別胡說，曹丕只當馬超又在搞笑，聽聽笑笑便過去了。這還是他第一次有機會見識「精神時光屋」的神奇之處。說起來，他這個新認的弟弟的確在很多方面都無愧奇葩之名啊…想起他稍早打給自己的電話，忍不住笑出來。這孩子狀態切換原本就很極端，跟精神時光屋什麼的一點關係也沒有。
曹丕胡思亂想了好一陣子，開始覺得無聊了。他閉關都這麼久的嗎？……
看了看錶，半小時過去了，趙雲還關在裡頭。唉…這麼容易慌亂的人要切換到冷靜模式應該是相當費力的。而且這次是對他最重要的馬超失蹤，也難怪他冷靜不下來。這孩子這麼內向、這麼笨拙又這麼害羞，那樣的日子居然也撐過來了…只是，他還能撐多久呢？馬超的失蹤，會不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將一直努力到今天的他一舉擊潰呢？
曹丕坐在房間裡，除了等趙雲從「精神時光屋」裡出來之外無事可做。於是他趁著等待的空檔，將到目前為止所查到的一切，照時間順序列了出來。希望能找出事件之間的關聯性。
忽然砰地一聲，寢室的門被猛力撞開了。（上任不到五個月的門鎖：……）
「雲！你沒事吧？」馬超渾身是傷，跌跌撞撞地衝進寢室。著急地搜索趙雲的身影，卻只看見曹丕坐在趙雲的座位上，一臉驚愕地望著自己。
「機車丕！雲呢？雲沒事吧？怎麼不見人影？」馬超著急得幾乎要發瘋。曹丕沒說話，指了指浴室。
趙雲聽見了外頭的聲響，急忙開了門衝出來。見果真是馬超回來，什麼也不管便直接撲上去緊緊抱住。
「嘶…痛！」馬超身上的傷口被扯動，疼得發出聲音。趙雲這才又慌慌張張地放開他。
「對不起。你…你……」趙雲激動之下，跟馬超兩個癱坐在地板上互望著對方。又是擔憂，又是驚恐，紅著眼圈，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咳嗯！」作為寢室裡最後一個還冷靜的人，曹丕只好出來穩住場面。他清清喉嚨，把兩人的注意力拉過來。
「小雲，你們寢室有急救包吧？去拿過來。馬超，先去把傷口上的沙礫什麼的用清水沖乾淨，然後過來消毒、上藥跟包紮。先處理完傷口，發生了什麼事等會慢慢說清楚。」
「雲他……」馬超想說什麼，曹丕直接打斷了。
「他一直好好的待在寢室裡，除了擔心你擔心得快崩潰之外什麼事也沒有。哥哥我看著呢！」曹丕不耐煩了。「你們兩個再這麼囉囉嗦嗦、拖拖拉拉，等著讓我罵嗎？！還不快去！」
兩人讓曹丕一吼，果然乖乖地照他的指揮去做了。
等馬超將傷口沖洗完，趙雲拉著他坐到床邊替他消毒上藥，馬超把他去交報告遇襲的經過娓娓道來。
「我去交完報告，就快回到宿舍，正等著綠燈要過馬路時，馬路邊原本停著的一輛小轎車忽然開到我面前，車窗搖下，坐在副駕駛座的男人向我問路。我正要低頭看他遞過來的地圖，後座的兩個男人忽然打開車門，連扯帶拉地把我拖進車裡，還用個黑罩子罩住我的頭，然後就加速駛離了。」
「你記得他們的長相嗎？」曹丕接過趙雲倒給他的冰開水，喝了一口之後問道。
「後座兩個我沒看見…前座的兩個人都戴著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也沒看清楚……」馬超很抱歉似地低下頭。
「那也沒辦法。你是怎麼逃回來的？」
「我被抓上車之後，什麼也看不見，從車子轉彎的次數還有我被抓上車時車子的行進方向，我猜測他們應該開上了高速公路。當時我想，上高速公路那就糗大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們要把我載到哪裡去…還好今天高速公路不知道怎麼回事，幾乎變成國民停車場，車子開開停停，速度比在市區還慢。」
馬超說到這裡，停了下來，趙雲適時地倒了杯冰開水給他。他一口氣喝光，才繼續說道：「停了好一陣子，車子又開動了，我在車上一直試圖跟他們搭話，問他們想把我抓到哪裡？這裡是哪裡？到了嗎？為什麼車子一直不走？他們原本完全不理我，但我一上車便一直乖乖的，不吵不鬧也不抵抗，他們有些放鬆了戒備吧！後來慢慢不時會回我幾個字。所以我知道前面出了不大不小的車禍，好像沒有重大傷亡，但高速公路警察正在現場處理。」馬超說到這裡，把水杯遞給剛替他上完藥的趙雲，請他再倒一杯水。
咕嘟嘟又灌了一杯之後，馬超繼續說道：「有警察在，車速又慢，這可能是我唯一的脫逃機會。於是我裝作暈車，就要吐在車上了，請其中一人把車窗搖下來一些，讓我透透氣。在經過事故點，趁他一加速，我忽然伸手把手煞車用力一拉！車子打滑，差點整輛車摔出護欄。」馬超講得洋洋得意，趙雲則是聽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曹丕把手上的紙筆默默遞給他，他順手接過，便低頭認真筆記起來。
「不用說，高速公路警察馬上就來處理啦！我雖然撞得渾身傷，又被那幾個人痛扁，不過我拉完手煞車便往開著的車窗那側撞過去，半個身子探出車窗外大叫救命。警察大哥大姊救下了我，做完筆錄之後便把我送回來啦！」馬超一派輕鬆地說完。忽然，神情又變得凝重起來。
「我回來的路上一直很擔心，抓我的人會不會真正要抓的是雲。我整天黏在他身邊，他們只好先對我下手？」馬超語畢，看了看趙雲，又轉頭望向曹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