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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阙影相随】【原创】江湖有情(原名《京华瑑云录》,练笔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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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4楼2017-09-08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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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回金蚕蛊毒(二)
    这个人走近展昭,将手搭向他脉门,眯眼笑道:“展大侠,有时候我真的佩服你的气魄,竟为了不相干的人舍身入局……”
    他见展昭虽强忍痛苦,但眼神仍锐如刀锋,不知怎地,见展昭这副极力克制的冷静模样,他的心头竟翻涌出一股怪异的怒火。
    他手下用力,狠狠扣住展昭的脉门。
    展昭感到一波刺骨的寒凉沿着脉息只击心头!登时冷汗岑岑而下,晕眩中,幻境之门大开,内里光怪陆离,撼人心神,似乎要将他拖入无尽的虚空。
    这人玩味地看着展昭痛苦的神色,冷笑道:“很难受吧……?虽然我欣赏你的顽强,但有时候,我又不耻你的天真……你以为单凭一副血肉之躯,就能阻得了天命大势?有你做饵,白玉堂焉能不上钩呢?”
    他猛地甩手,展昭身形不稳,撞在了石壁之上,一时之间,剧烈的疼痛使得气血翻涌,却也让他恢复了几分清明。
    这人见展昭倚着石壁踉跄着坐下,竟然开始闭目调息起来,眼神一变,不禁击掌赞道:“展南侠,你真让我意外。今天你便好好休息,下回再来我会讲个好故事给你听……”
    待脚步远了,展昭方才睁开眼眸暗暗松了口气,他心知身陷险境,方才仅是噩梦伊始,心智若失,才是痛苦的开端。他不能倒下,更不能自乱阵脚,他还要为众人争取时机……
    他咬紧牙关,运用师门清字诀,护住心脉,继续调息,隐隐地,只觉丝丝阴寒萦绕心间。真气一散,心头痛苦难当,登时便是一口黑血冲口而出。
    而此时的白玉堂一行已然临近噩梦之渊鬼王窟。元典一路巧做机关,果见有暗桩隐现其中,看来想要勘破秘密的,绝不止是他们。
    天刚落幕,一行人才寻了个隐蔽处落脚歇息。元典翻弄着火堆,偏头去看白玉堂。晦暗中,这张冰冷的面具折射出森幽的寒光,宛如天神,亦似修罗。本以为有了共同的经历便可与他亲近一些,谁知道,这个人还是如此神秘难懂。
    “我很好奇你究竟长什么样子,你是不是长得很丑,那展昭不会嫌弃你么?”
    “嗯?”白玉堂本还在担心记挂着展昭,听这小子明显找话,略一挑眉。
    透过无情的面具,元典注视着这双有情的眼眸,不知道这双眼的主人究竟在心底埋藏了多少故事,又能将自己带入何种未知的境遇。
    “你是为了他才这么做的么?”见白玉堂默然不语,元典继续问道:“既然如此,我看你们平素里那般默契,你为啥这回又要瞒了他呢?”
    白玉堂暗暗叹了口气,仰头望向天边那轮残月,唯盼明月复又圆,愿见人间有清辉。就让这明月光映照出所有深埋地下的罪孽,让它们互相倾轧,彼此消耗,唯有如此才能周旋出更多地契机与生途。
    “啊呀,我懂了!”元典丢掉手中树枝,“你是不想他为难,且不说那个襄阳老贼,还有朝廷的走狗……”
    元典蓦地住了口,只见白玉堂踉跄着按住了心口。元典心惊,却不知是何缘由,“你怎么了?!”
    白玉堂的眼前,忽地显现出展昭的脸,满是痛苦与压抑,往昔清澈的眼中却似隐着疯狂的火焰。
    “怎么会这样……”
    这可不是什么情人心相连,而是……白玉堂一时心绪烦乱,险些压制不住心底的狂暴之气。
    而在远处的襄阳城,深藏的秘密也即将走向新的极端。
    因着沈之川及时带回信息,且不说其他势力如何因应,乞丐窝众人已是心火上冲,恨不得插翅驰援。
    元真自知晓展昭身陷危局,便心意已决,哪里还顾得协理府衙,誓要参与营救。大家伙慨叹展昭竟能在这个昏佞的官场交到这么至情至义的小兄弟,不禁暗自动容。谁知沈之川却自怀中又拿出一纸信笺交与元真,“元少侠,这封信也是展大侠转托我等带回的……只说要交到你手上。”
    元真心头一动,急忙展信一观。信中寥寥数言,却搅乱了他的一腔赤诚与痴心,直搅得他心头酸涩难当。然而他却不知道这封信是展昭何时何地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就的。众人见他神情异样,也不好多问。唯有司徒燕近日来对他颇为关心,小心探问道:“你没事吧?”
    接连换了几声,元真方才压抑住翻腾的心绪,回应道:“无事,展大哥只是叮嘱了我几件公门中事。”
    既是官府的事,众人自是不便再问。只有司徒燕,看着元真的神情,悄悄地几经起伏变化,也不知那信中究竟写了什么竟叫他如此起伏。
    元真将信蜷入袖中,不知不觉间,竟将信揉了个粉碎。那信其实极短,却如利刺一般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元真吾弟,见此信,当如愚兄念之在耳,望弟周全。
    襄阳一行,愚兄所为早已脱离官家权职,其间掺杂私情,愚兄惭愧。而你此番却是公职在身,责在协理府尊,近日随护左右,回京述职要紧。切记切记,愚兄愧上。”
    他压抑的心绪,此时更是掺杂着担忧、牵绊、失落……与莫名的焦躁。
    他怕自己压制不住,便说要将详情报与金大人知晓,便辞了众人离了乞丐窝。
    他的心口阵阵刺痛,忍不住发狂般一路狂奔。任凭四野的树枝如条鞭般抽打在他的身上。
    蓦地,一股泻火上涌,他拽出混元剑,发狂一般向着周遭砍去。一时之间,心头压抑的莫名情绪喷薄而出。
    你……你究竟当我是什么?!在你心中,我只是个什么都无力肩负只能受你庇荫的同僚下属么……!
    元真饱提真元,周遭十数株碗口粗的林木应声而断。
    你有私情,你公私不分,所以你就自作主张去送死么?!
    元真疯狂发泄,却一时未能察觉他的元功竟陡然而涨,更不知正因为他也心中有情有私,方才使得事情走向了避无可避的恐怖极端……


    735楼2017-09-08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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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回恶人诛心
      曹宁伫立殿外等候仁宗的传召,不由得望向远方阴沉的天色,乌云翻滚,恐怕又要变天了……
      又低头看了手中的两份密奏,一份是襄阳的影卫传回,另一份则是八王爷的密讯。
      小小的襄阳,如黑色海水般汹涌激荡,不会给风口浪尖的人半点喘息之机。
      曹宁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时至如今,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把展昭当做朋友的,而不仅仅是公门同僚。他还记得当年展昭携了白玉堂来道谢时,带来的点心与佳酿,清甜爽口,至今回味。
      “下官素晓曹统领清廉自律,虽说感恩之心至诚,却也不敢造次乱来,只好带了份薄礼聊表心意。”
      曹宁点了点头,好个展昭,说话做事令人如沐春风还不忘给他曹宁戴高帽,难怪包大人如此喜爱,待他如同子侄,话说回来,这帽子他戴得倒是心安理得。
      他尚在打量两人,却见展昭向白玉堂递了个眼色,那白玉堂登时会意,倒身便拜。
      “江湖草莽白玉堂,多谢曹大人搭救之恩,若有机会,定舍身以报。”
      没想到,这个江湖皆传桀骜不驯的锦毛鼠,竟对展昭如此“顺从”,哪有半点鼠猫不和的影子,分明是相携相契。
      曹宁忙将他扶起,笑道:“罢了罢了,哪有那么严重。说到底还是圣上爱惜人才,本就不舍得治你的罪。今日咱们便服相见,也别什么曹大人了。咱们皆武道出身,走,练剑场上过上几招!”
      不知怎地,这两人身上的江湖况味竟激起了他久藏心底的雄心豪情。
      练武场上,英雄相惜,暂时抛却了官场庙堂,三人刀剑比试,各显神通,好不痛快!
      直至月色初满,方才酣然收招。
      曹宁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好酒,醇厚绵延,后味无穷,不知是汴梁城哪家酒坊的佳酿!”
      白玉堂亦是仰首而尽,笑道:“汴梁怎有如此仙物,这可是我干娘的窖藏极品!改日我带曹大人到我干娘的酒坊喝个痛快。”
      展昭虽也执杯,却十分清醒,忙低声道:“白兄,不可造次。”
      微醺中,他恍惚看到白玉堂向着展昭慧黠地挤了下眼睛,仿佛那是他们之间在自然不过的交流。
      “白少侠,你有一身好本领,如此浪迹江湖不觉可惜么,可曾想过如展护卫一般投身公门报效朝廷?我倒极愿做个引路人。”
      真可惜……
      曹宁心思回转,见殿内仍是寂静无声,回廊前更是一片无边的黑暗,黑暗的尽头又好似凝聚着一束光亮,亮光中,是静静伫立的展昭与白玉堂,一个端正守礼,一个洒脱不羁。
      或许从一开始他便错了,从始至终,只有他效忠的是这个朝廷,是当今的皇上。而那两个年轻人,守护的,只是一片青天一个信念。那数月前,当他将襄阳地界的江湖异动尤其是疑似白玉堂的人密奏给仁宗时,是不是也错了呢……
      终究还是异路人啊……
      内殿的门开了,曹宁定了定神,闪身进入了无边的黑暗。
      武昌府衙,金大人自得知了事态结果后,愈发心事重重,只觉得握在手中的腰牌,分外沉重,他明白这个年轻人的抉择,他这是在用生命守护他最珍视的所在。
      他抬头,看向大厅内坐着的几人。金禄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一一略过,穆青衫与谢玉林是韩琦韩大人派来襄助自己的豪杰,元真则是天子指派协理府衙的护卫。说来话去,他们齐聚襄阳,皆是受命于天。襄阳一地,变数横生,难道真的是自己此前呈报天子的一纸密奏么……
      他定了定神,方才向几人透露了因上级指令,暂不能调府兵参与营救的事。
      穆谢两人对视一眼,兀自默不作声,元真此刻也是面色阴沉不发一言。
      “三位英雄,可有何良策?”
      元真方才站起身来,缓缓说了句:“请府尊答允我去监牢再审白花蛇。”
      众人皆吃了一惊,白花蛇狡猾机诡,一口咬定与风尘女子只是私下瓜葛方才见色起意,此刻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见众人面带问询,元真不言,只是脸色更加沉郁。
      府衙大牢内,白花蛇听到了声响,瞬息警觉万分。
      昏暗的光,映照出一张俊秀的脸孔。白花蛇眯了眯眼,心底冷哼一声,此刻他并未将这个年轻人放在眼里。
      元真回身,向着陪同自己前来的张晋元说道:“烦请张捕头与众兄弟暂避一刻,待我单独会一会他。”
      “这……”不知怎地,张晋元感到一股极大的压迫感,他略一沉吟,仍是顺了元真的意。
      元真的神情被昏暗的光影遮蔽,已然看不真切,而张晋元却深切地感到,这个年轻人与月余前初到襄阳之时,竟是大大地不同了。
      那白花蛇见差役离去,方才轻挑道:“小官爷这是要玩哪一出,草民既没杀人又没放火,不过是与个青楼女子惹了身骚气,怎么,要杀人灭口么?”
      元真逼近白花蛇,只低声说:“我知道那幅画中的秘密,或许……比白玉堂知道的还多些。”
      白花蛇收了嬉笑,直直瞧着元真的眼睛。
      元真忽地吐口,竟是一段诡异的密语。白花蛇竟惊讶得无以复加。他知道魔女教死士水鬼的暗语,但元真说的又有所不同,更为奇异恐怖。
      “你究竟是……什么人?”
      元真不言,扯开自己的衣襟,胸口的印记愈加猩红如血,分明就是那画中的血月!
      白花蛇冲向栏杆,恨不得多生几双眼睛看个清楚,却被元真一把揪住衣领,冷冷道:“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不管你的内应是谁,把我今天的话告诉你的主子:别动展昭,或许……可以换取你活命的机会。”
      待司徒燕来寻元真时,却只见到张晋元一个人在值守。听她说明来意,张晋元皱眉担心道:“元兄弟自打从大牢出来,脸色难看极了,我只以为他不舒服,他却话也不说一句便走了。”
      司徒燕听罢,不禁暗暗担忧,众人正在商量设法援助展昭与白玉堂,这迫在眉睫的时候,元真却越发令人捉摸不透了。
      又回想起那个夜晚,梦呓的元真断断续续地向她倾吐自己的过往,她才晓得初见时纯良清隽的他原来是如此孤独深沉。不知为何,少女的心竟然泛起阵阵难言的滋味。
      此时的元真,却在忍受痛苦的折磨,慢慢复苏的记忆就像重锤,狠狠地砸向他的头颅!
      他猛地抱住了头,痛苦不堪,宛如困兽。
      十一见他如此,忙抱住了他的手:“公子,你怎么啦?是不是小时候的病又复发了?!”
      元真双眼血红,扣住了十一的手腕:“你说,姑父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十一大惊,忙推掌助他调息,“公子……冷静,怎能对将军如此不敬?将军……可全是为了你好啊……”
      过不多时,元真才渐渐平复,却又好似陷入了回忆之中不再言语。
      十一悄悄擦了额头上的汗珠,一个可怕的念头竟陡然而起,也许过不了多久,这个脆弱的谎言就会被嗜血的獠牙撕破,露出最不堪的真相。
      迷糊中,元真感到有只手按在了自己的肩头:“你时常便如此发呆,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或许我还能替你分忧呢。”
      那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谈心,那时他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入了开封府三月有余,众人虽对他公礼相待,却因着涂善的原因而私下无往。唯有展昭与他相近,成了他最渴望亲近的人。而彼时形销骨立的展护卫已然悄悄修复了身体的伤痕,将一切的苦痛沉埋心底自以为无人知晓。
      “展大哥,我……我时常会生出一种感觉,感觉自己被掏空了一块儿,好不真实。有时候这种感觉上来,真是难受得紧。”
      展昭轻笑道:“你还如此年轻,怎地这番话听来倒像个老头儿?”
      元真见他眉头轻展,眸色如水,似乎藏着温柔的魔力。
      “我胡说八道叫展大哥见笑了。”
      展昭看着他的眼神,郑重道:“我怎么会笑你?人活一世,各自艰难,必要尝尽人间五味,忍受熬磨,避不过的,只是你还年轻,断不该这般心事重重。”
      元真多少次话至嘴边却又生生忍住,那究竟是什么经历,竟能把一位丰神毓秀的展大侠熬磨成现在这般内敛寡言的展大人的?
      回想与他联手办案之时,甚或有些江湖同道竟也对他剑拔弩张恶言相向,骂他朝廷鹰犬不知廉耻,自己尚且怒气翻腾难以忍受,他又是靠什么支撑方才做到隐忍不发的?
      “别说我了,我想听听展大哥的事,展大哥……你本已江湖扬名快意潇洒,为何后来会选择投身官府呢?”
      展昭不答,反而问道:“那你又为何舍身入了官府,不去陪你师父做个修真道童呢?”
      元真见他眼中带笑,知道他这又是在打趣自己,心中的抑郁反倒去了不少。
      “我想的与展大哥一样,都是为了报效朝廷,做个良臣名将!”
      展昭拍了拍他肩头,却轻轻说道:“这点我倒不如你胸襟气魄,若不是遇着包大人,我还是更习惯江湖漂浪。”
      “那是自然,包大人可是片青天哪,你看汴梁城的老百姓谁不夸咱们包大人?对了,展大哥,你在江湖上也有不少朋友吧,怎么不见你说起呢?”
      然而当年天真热忱的他,却丝毫不知道展昭心中的苍凉。
      是啊,青天若在,光明不绝。
      可是,守护青天与光明,何其艰难。坚守初衷与信念,又何其艰难。
      “以后……以后若有机会,我再讲给你听。你今后若有心事难解,记得告诉展大哥,我愿意帮你排解,不要一个人撑着,知晓么?”
      现在的元真摇头苦笑,展昭啊展昭,你真是个自负的人,自己已经背负得够多了,还要替别人分担解忧么?
      两年了,自己跟在他身边两年,原来最不懂他的人,竟是自己。襄阳之行这趟皇差,令她痛苦,却也让他明白了不少……
      蓦地,他又想起临行前公孙先生欲言又止的神色。
      “元护卫,这趟襄阳公差,圣上准了你的奏,命你与展护卫同行。你……你要多照应着他些。”
      自己一个初出茅庐无甚经验的小子,有什么资格照应展昭?既如此,皇上又为何要派自己前来……?
      元真一个机灵,凭借自己之力,能照应他安然无恙么?
      蓦地,往昔那种空茫无一的感觉再度席卷而来。
      心魔,是人最大的痛苦,乱了心智,才是崩毁的开始。


      751楼2017-09-15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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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德一行已然逼近鬼王窟地界,展昭虽然被金蚕蛊折磨得浑噩痛苦,却仍留心到沿路有很多暗哨给徐德通风报信,他的心愈发揪得紧了,只有寄希望与晓天星与蒋平能及时因应。
        他见徐德一路上对那名副军惟命是从,不禁心中暗嗤,堂堂一名总镇,不能恪尽职守,利欲熏心沦为棋子仍甘之如饴,谈何尊严骨气,其下场……想必也是凄惨万分。
        “你笑什么?”
        副军走近展昭,“沦为阶下囚的展大人心情还如此上佳,真是难得啊。”
        展昭不卑不亢,“我笑副军大人驭人有方,连总镇大人都这般驯服于你。”
        副军冷笑道:“过奖了,若能驯服你这般的人物,我可能还会高兴高兴。”
        他见展昭不为所动,继续刺激道:“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匪首白玉堂在鬼王窟外界设下埋伏,以身作饵,勾得毒禽猛兽互相残杀,想必无法全身而退。而我们呢,只需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他们消耗殆尽,再一举歼灭。到时剿匪功成,上报朝廷,定然也会替展大人美言几句,或许功过相抵,能消了展大人的罪呢……”
        “你……!”
        他见展昭脸色瞬息惨白如纸,轻声道:“哎呀,我竟忘了,你和匪首白玉堂可是好朋友,杀了他对你是不是太残忍了……?但他若不死,你的罪名又如何洗清呢?”
        展昭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极力压制胸口的痛苦,不去理会这恶意的伤害。
        “对了,我险些忘记,我说过要讲个好故事给你听……”
        他见展昭闭目不言,还在强自镇定,不由得冷笑道:“当年有个好师弟,为了所谓的国法公理亲手杀了待自己犹如亲弟的师兄……”
        他对展昭唇角渗出的血丝浑若未见,自顾讲道:“这个故事最可笑的是,师弟自以为遵循了朝廷国法手刃了师兄,却不知道他的师兄至死都在为朝廷为皇家守护着一个惊人的秘密……一个秉持朝廷法度的师弟杀死了一个守护朝廷机密的师兄,你说这对师兄弟是不是很可笑?”
        鲜血终于夺口而出,这个人,用他最痛苦的故事,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副军轻声一笑,仿佛鲜血更能激发他讲故事的好心情。
        “正直无私的好师弟终于博得了大义灭亲的好名声,踩着师兄的尸骨平步青云了。只是他却不知道他师兄或许根本就没有暗杀过那些朝臣,或许是另有苦衷才隐瞒了实情,或许是遭人陷害才会死在自己的好师弟手里……”
        展昭脸色就像死人一般灰败,这个人的话,就像至毒的蛇,悄无声息地撕碎了他的心。他的眼前忽地变成一片血红,让他再也看不清前方的路。
        副军凑向展昭,感受到展昭剧烈地颤抖,看着血迹洇透了他胸前的衣襟,报复的快感令他极致癫狂,低声说道:“总之,这位师兄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没有人会为了他的死去追查真相……展大人,这个故事是不是太过乏味,不够过瘾?其实,故事还没有结束,多年以后这位好师弟,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再去牺牲另一位朋友呢?反正那位朋友当年已经为他死过一次。咱们就拭目以待,看看他们的友情,究竟有多深,看看他们还能演出什么样的动人故事。”
        元典扶住白玉堂的手臂,担忧道:“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别因为这里是鬼王窟你就像见了鬼似的。”
        白玉堂稳住心神,敲了一下元典的脑袋:“你这小子成精了么,我戴着面具你都能看出脸色不佳?”
        元典心里极喜欢与他相处,这个人的身上,有股子说不出的魅力。
        “打个比方而已嘛,你到底是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白玉堂不再说话,他担心展昭,虽然他了解展昭,知道他定能配合自己的计划,然而他却漏算了一个致命的因素,那就是他现在还不够了解两年前自己的“死”究竟给展昭造成了多大的伤害。直至后来,他才明白,这种伤害,是多么地恐怖。


        752楼2017-09-15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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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没撸了,手速明显衰退了,所以今天就先更一小段。


          795楼2017-12-15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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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回 焚心以火
            徐德特意安排了个心腹老兵来“照顾”展昭的饮食,此时此刻,展昭俨然是一颗绝妙的棋子,谁都把他牢牢地捏在手里。
            老兵又悄悄地观察起眼前这个人来,短短几天,这个人的变化着实令人心惊,起初还只是一语不发盘坐调息,然而自昨日起,便有些不对劲起来,正如眼下这般,竟有些怔怔痴痴,也不知那个柳清峰对他动了什么手脚。
            此时此刻,他的双眼直直地盯着眼前石壁,甚或自己将碗筷举到他面前都没有丝毫反应。老兵定了定神,悄悄在展昭耳边说了一句暗语。
            原来这老兵竟是名潜伏在徐德身边的影卫!
            他笃定自己方才的暗语展昭定然能够领会。
            谁知过了半晌,却仍见展昭直直地盯着石壁,没有丝毫动静。
            “展大侠,我是奉命……”他话还未说完,忽见展昭转过头来,狠狠扼住了自己的咽喉,眼神却变得冰冷骇人。
            不知何时,那个副军,也就是柳清峰,竟像毒蛇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洞口,一双眼睛颇有趣味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而他身旁,则是一脸吃惊的徐德。
            柳清峰冷笑道:“好……很好……展昭,杀了他!”
            只觉展昭手上的力道猛然加大,老兵痛苦地张大嘴巴,脸色早已红紫,心里只剩下恐惧。
            看着眼前可怖的一幕,徐德吃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回事?展昭他……中邪了么?”
            柳清峰冷笑一声算作回应,这个柳清峰,果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眼见自己的手下就要无辜枉死,徐德愈发气恼,大声喝道:“展昭,住手!”
            却见展昭丝毫没有罢手之意,仍然紧紧扼着老兵的咽喉。
            柳清峰轻蔑地瞥了眼徐德,向着展昭命令道:“杀了他……”
            就在老兵意识涣散之际,静等待死之时,忽觉颈间的力道一松,展昭身形摇晃,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徐德见状,心里大惊,却不敢轻易过去查验。柳清峰鄙夷道:“怎么?徐大人是怕他杀了你么,呵呵呵……”
            柳清峰走近展昭,拿住他的手腕,心里暗忖,看来金蚕蛊已然生效了……他回身狠狠地踢了一脚趴在一边大口喘气的老兵,“***,窝囊东西!”
            这句话分明是含沙射影,一旁的徐德却敢怒而不敢言,直气得青筋暴出。然而当他看向痛苦倒地的展昭,心底却忽地一个寒颤,他想起了柳清峰喂给展昭吃的药,原以为是普通的毒……这柳清峰,竟敢背着王爷擅自行事,这笔账,将来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待那个老兵连滚带爬地逃将出来,他才来得及回味展昭倒下前轻轻说的那句话:“对不住……”
            他摇了摇头,此番可以确定的是柳清峰确实给他下了控制心神的邪毒,然而他方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展昭,看不透,看不透啊……
            展昭啊展昭,你究竟是失了初心,还是藏得更深了呢……


            796楼2017-12-15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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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明公不动声色地瞧着襄阳王,自知晓了元真一事后,他便一言不发,然而那双眼睛却再也掩藏不住贪婪的光芒。
              “好啊……真是绝妙啊……”襄阳王忽地狂笑出声,寂静的大殿更添了恐怖难言的气氛,连老奸巨猾的魏明公也被骇得心头一惊。
              “王爷……若这个元真果与当年的明月国有关,涂将军又为何对王爷瞒而不报将他自幼收在身边呢?难道他早生异心?”
              襄阳王半眯了眼睛,盯着下手的魏明公,低声道:“他确实有事瞒着我,但还不敢背叛,因为他知道背叛我的代价是什么。”
              襄阳王缓缓站起身来,“魏先生,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务必将这个元真笼络在手。”
              魏明公起身,谦恭道:“属下明白,王爷,柳青锋独断专行控制了展昭一事,该如何裁断?白玉堂那边该如何行事?”
              襄阳王眼底的杀意让这大殿更加森寒,“他不过是在与本王合作的路上为自己留了条后路罢了,不像魏先生,终究不是本王的知心人,这件事我自有安排,先生无须费心。”
              待魏明公退出大殿,心中不禁冷笑,知心人?这个充满算计与阴谋的棋局中,这句话真是莫大的讽刺。
              棋局中的每个人都在拼命算计,王爷如此,柳青锋如此,涂善亦是如此。算来算去,竟让此前毫不起眼的元真……成了漏算的关键。而这个展昭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能催使着这么多人为他奋不顾身?
              抛开功名利禄,还有什么力量能叫人如此舍身忘死呢?情义么?魏明公嗤了一声,这就是这班江湖人的软肋,真是愚蠢啊。他定了定神,向着汴梁方向遥遥望去,茫茫天地间,似乎还有张更大的网,早已将这盘棋牢牢罩住。
              魏明公离去后,襄阳王神色一变,再次低低笑了起来。二十年啦,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他也向着汴京方向遥遥望着,眼底的恨意更深了:皇上,你既然逼我至此,杀子之仇夺权之恨,咱们叔侄之间,也是时候算一算了……既然你掷出了展昭这颗棋子,我又焉能不反击呢?
              元真静静地坐在黑暗中,自他暴露自己那一刻,尘封已久的心门似乎被硬生生扯开了一道裂痕,逼着他去窥探他最不想触碰的恐惧过往。
              “展大哥,抱歉……我无法置身事外。”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他低垂了眼眸,自嘲地笑道:“展大哥,你恐怕想不到吧,我这个只能跟在你身后的无名小卒,这回说不定会派上大用场呢……”
              幻境中,展昭仿佛就站在他的面前,那双坚定清澈的眸子添了几分温柔,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温声道:“好啊,我一直都在等这一天,如此你我就能并肩同行了……”
              他迎着展昭的眼眸,喃喃道:是啊,那时我就能守护你,与你并肩而立了……
              蓦地,一条黑影鬼魅般一闪而逝,打断了元真须臾的幻梦,他想也未想,登时向着黑影消失处追了过去。


              804楼2017-12-16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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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条黑影飘飘忽忽,似乎要引着元真陷入更深的迷雾之中。
                不知何时,他的头脑越来越昏沉,迷茫中,只觉得自己的步子越来越重。意识混沌间,仿佛有人轻拍着自己的后背,正如儿时姑母给予的片刻温柔。他缓缓地睁开双眼,幻境中,一位端丽的中年女子就站在自己面前,正满怀慈爱的看着自己。
                “姑……姑!”
                元真的心倏地收紧,他猛地伸出手,却发现对方遥不可及。
                他挣扎着起身,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气血翻腾。
                他大力地摇了摇头,勉力看去,姑姑仍在不远处定定看着他。
                “姑姑……我是阿真啊,我是……”
                谁知那女子眼中再没了往昔的慈爱,却迎着自己跪了下来,双手向上高高举起,用一种特异的言语垂首恭声道:“明月镜使恭迎圣君……”
                元真身形踉跄着向后退去,“什么……圣君……”
                “看来圣君的心已然醒了,属下可以安心地去侍奉圣姑了……”
                元真耳畔一片轰鸣,他心神摇曳,任由自己跌入更深的幻境。他仿佛又听到了儿时姑母哄他入睡时总会哼唱的歌谣,让他回到了那段他总也回忆不起的儿时时光。
                后来他才知道,这诡异的苗疆秘术,正如管玥一般,早已将一段奇诡的过往深深地封存在他的脑海之中,直到有一天被再度唤醒,将自己卷入黑色的漩涡再也无法摆脱。
                素迪沙摩柯……参龙巴拉雅……
                诡异的话语,就像一条条毒蛇,拼命的钻进他的脑中,元真痛苦地抱住了头,吼道:“莫念了……莫再念了……!”
                晕眩中,眼前景色忽地一变,温柔的姑母面上笼着白纱端坐在圣坛正中,圣坛四周,无数双虔诚的手臂高高举起,正在向着姑母不停叩拜。
                姑母向他轻轻地抬起手:“阿真,过来……”
                元真拼命地摇头,想摆脱这可怕的梦魇,然而他的双脚却不听使唤一般向着圣坛挪去。
                他就这样一步步踏上了圣坛,走向了他记忆的最深处。
                圣君!
                圣君!
                圣君!
                圣坛下虔诚的教众忽地抬起头来,眼中全是疯狂的神采。
                元真僵硬地转头,看向旁边这个女人。
                “你是谁……我……又是谁……”
                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越来越热,顷刻间就要将他烧成灰烬,而姑母脸上的面纱轻轻飞起,却是另一张脸孔,清丽无双宛若仙人,她看着元真,温柔地轻吟:“阿真,我的孩子……”
                元真周身轻颤,这个女人,在他的记忆深处,是如此的清晰。
                蓦地,女人的脸变得扭曲恐怖,眼中口中竟流出了黑血!
                她狰狞着说道:“阿真,你要记得,你是明月国的圣君,你是那个二十年前被赵氏王朝屠戮殆尽的神女教的圣君啊!”
                元真疯了一般嘶吼道:“我不是,我不是……!”
                再回头,圣坛下,全是森森的白骨和遍地的血肉,那一双双腐烂的眼洞中似乎还残留着无法消除的恨!
                元真腹内翻腾如绞,却只能痛苦地干呕。
                血色中,涂善满脸鄙夷,正向着自己纵声狂笑。
                女子轻声在他耳边蛊惑:“杀了他……这头听命于赵爵的恶狼,手上沾满了咱们族人的鲜血,血债要血偿!”
                涂善阴沉的脸上全是讥讽与不屑:“怎么……你下得了手么?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的侄儿,是朝廷的护卫,也是赵家王朝的一条狗……呵呵呵……”
                “够了……莫再说了……!”
                元真一口心血喷涌而出,极怒之下一掌击中对方胸口。
                一瞬间,涂善竟又变作了展昭,缓缓地颓倒在地。
                “展……展大哥!”
                元真猛地将人抱住,痛苦一瞬间灭顶而来!
                展昭却仍一如往昔,灰败的脸上荡起了一抹笑痕,艰难地抬手轻轻搭在他肩头,温声应道:“自你入了开封府……大人便时常与我说起,说……府中暂寄了一名良才……你年少有为,早晚会大展……身手……我们都,都……很高兴。”
                元真的心如坠冰窟,为什么,到头来是这种结局,他一心追随守护的大哥,最终却是被……自己害死?!
                展昭艰难地笑道:“谁成想……到头来,咱们却成了敌人,你说是不是很可笑……我……原不该带你来襄阳的……”
                元真将人紧紧抱着,看着他慢慢阖了双眼,慢慢地在自己怀中变得冰冷,却无能为力。
                可笑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究竟是谁的错……?!
                好可悲……
                元真将展昭轻轻地放在地上,喃喃地轻笑着:“展……大哥,我怎么会是你的敌人……?你放心,我现在……就为你报仇。”
                他扬起手掌,猛地击向自己的天灵!


                810楼2017-12-18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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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德全身戒备,缓缓靠近展昭,虽然他仍定定地坐在原处一动未动。
                  “展昭……?”
                  徐德绕至展昭身前,见他仍旧双眼直直定视着前方,似是未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徐德小心试探道:“眼下副军不在……你若有什么话,大可告与本镇,你我合作,本镇自会许你好处。”
                  展昭双眼瞬也不瞬,并未给出任何回应。
                  徐德这回才得了机会细细打量起展昭来,面容憔悴苍白,哪还有初见之时的丰神隽秀,舒朗高华?
                  徐德不禁暗自忖道,柳青锋真是个魔鬼,恶人诛心哪……折磨一个人到极致,就是撕碎他的心,摧毁他的信仰和灵魂。那么有朝一日,自己若失了权势,又会是什么下场……?徐德一激灵,竟出了一身冷汗。
                  “展大侠,你这又是何必呢,跟我合作,我会保你荣华富贵。”
                  展昭那双失了光华的眼睛,没有向他传递出任何讯息,徐德仍不死心,话锋一转,恶狠狠地说道:“难道……你连你的朋友都不在乎了么?你可要知晓,军权可是握在我的手中……鬼王窟一役已迫在眉睫,只要我一声令下,包括白玉堂在内的所有人,都会以匪患之名,被一举歼灭!”
                  展昭仍是无语无言,眼底是无尽的幻灭。
                  徐德陡然而怒,他的锦绣前程,富贵荣华,如今竟全系在这个失了心神的展昭身上,一把揪住展昭的衣领,低吼道:“你以为我不敢是么,你想以自身为饵来保住他们的命是么?!我告诉你展昭,你不是很在乎那个白玉堂么,可惜……他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我会让你眼睁睁看着他再一次死在你的面前……!”
                  徐德缓缓松开他的衣领,看着他的脸色更为苍白,阴恻恻地笑道:“你可要好好地想清楚……跟着我,或许还有条生路,好歹……咱们都是吃朝廷俸禄的,不是么?”
                  徐德你走出洞外,向着那名老兵使个了眼色,“好好伺候展大侠,他若不吃,就用硬招。”
                  老兵低头应诺,方才入得内里。
                  他见展昭颓然地倚靠着石壁,胸前还有些斑驳血痕。
                  他打开食盒,谨慎地凑近展昭唇边,低语道:“展大人,小的特地做了些清粥小菜,您……就赏个脸吃些吧。”
                  飘散而出的香气,是这般熟悉,似乎在轻抚着他的心,引着他回到心灵的归宿。
                  展昭竟接过粥碗,吃了起来。只是每吃一口,都要停顿一下,似乎昭示着他现在所承受的痛苦。
                  老兵看他如此,掩不住心中暗喜,小心翼翼地说道:“这熬粥的方子啊,还是小的向一位老婆婆讨的……”
                  他见展昭的手一颤,登时手疾眼快,接住了堪堪落地的碗,忙道:“那位老婆婆不在咱们营里,老人家眼下好得很,还有三个儿子孝顺着哪……”
                  老兵再度把粥碗举到他唇边:“您就行行好,再吃些,这样小的也可省去一顿皮肉之苦。”
                  展昭听话地接过碗来,香气氤氲,恍惚间,那位老人家就端坐在自己面前,上下打量着自己:“怎地清减了许多,衙门饭比不过我老婆子的清水粥么?”
                  他的心漂泊了这么久,是多么渴望这家的味道慈母的温情……
                  老兵见他听话,又添了几分希冀,如唠家常般继续道:“您爱吃,赶明儿啊小的再去老人家那儿讨几个方子。只可惜……听说老人家最近要出趟远门,说是要去探望她那没心没肺的小儿子跟……”
                  噗地一口血喷溅而出,展昭再压抑不住,身子颓然欲倒!
                  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无力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亲人,朋友,挚爱……想守护的,想周全的,最终都被裹挟到这个漩涡中,自己却只能眼睁睁无能为力!
                  老兵大惊失色,忙将展昭揽住,看他眼神中似是压抑着极大的痛苦,心头更加突跳不已,本是照晓天星的意思行事,怎地却适得其反。事到如今,只能实言相告勉力一试了。
                  “小的是八王爷的人,是晓天星辖下的金吾卫……展大人?”
                  “上头自有安排,会救您脱险的,所以您一定要挺住……”
                  言尽于此,老兵只能拼命抱住展昭以防他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
                  就这样过了半晌,他忽地被展昭轻轻推开,不由得吃惊地看着这个人,只见他却再度端起碗来,慢慢地艰难地吞咽着。
                  这已经是展昭能够给出的最好的答复了……
                  作为一名金吾卫,他本不该有太多感情,只能从他手中轻轻地接过碗筷,低声说道:“粥凉了,我去给您热一热……”
                  黑暗中,展昭的意识又受到金蚕蛊的影响,渐进涣散了。
                  身首异处的张嫂,浑身是血的雷星河,化作焦土的杏林村……在血红的记忆中盘旋扭曲。
                  雷星河反复念着:你跟我,是一样的,希望你将来不要落得师兄这般的下场……
                  张嫂和那些血淋淋的村民们却肆意哀嚎:我们的命呢?还我们的命来……!
                  柳青锋站在他身边,仰天狂笑:他们都是朝廷的牺牲品,命本草芥,展大侠何必怜惜呢……总有一天,你也会变得冷酷无情……
                  我不能乱,我不能……
                  展昭盘膝而坐,拼命咬牙压制。
                  猫儿……
                  有人在轻声唤他。
                  猫儿……
                  这浑浊的朝廷,让你失望了么……这个你不是早就知晓?
                  展昭轻轻摇头:总还有一片青天……
                  白玉堂的眼中尽是深情,“如此我便放心了,猫儿,我相信你一定熬得过去,我会等你……”
                  青天若在,光明不绝,而守护这片青天,需要赤诚坚定的初心。
                  展昭看向爱人的眼眸,轻轻抚住自己的胸口,应道:是啊,我还有这颗心,玉堂……


                  815楼2017-12-19 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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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听说老人家最近要出趟远门,说是要去探望她那没心没肺的小儿子跟……”
                    ——这段话把后面的省略号补全其实是:“去探望那没心没肺的小儿子跟榆木疙瘩一般的儿媳妇。”
                    但是想想在这种情况下还调戏身心俱疲的展大人,作者就太坏了是不是?


                    来自iPhone客户端816楼2017-12-19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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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此刻特别想替五爷高唱一曲:把我的心放在你手中,与你到永久~~~~


                      来自iPhone客户端818楼2017-12-19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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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王窟地界,怪峰鬼域,虽已是暮春,竟还覆盖着薄薄的霜雪,分外森寒。入夜时分,风过万仞,鬼声厉厉。
                        不远处,山峦崩裂处,形成了一处深渊,水脉沿着石壁汇聚成巨大的水柱轰然而下。就像一头嗜血的怪物,贪婪地吸吮着鲜血。
                        可惜,这个恐怖的地界竟然引得各路人马中了邪一般自投罗网。这些江湖人马为了寻得鬼王窟中所谓的“宝藏”不惜自相残杀,成了这盘棋局中最可怜的弃子。
                        白玉堂默然静坐,心绪却翻涌激荡。连日来,他的心事愈发沉重,无处解无法消。白日里的莫名心悸,又牵动了他对展昭的挂念。
                        心事沉浮间,他似乎又听到了数日前钟山一役,自己神志癫狂之时,展昭那声声泣血的呼唤。
                        “玉堂,你为什么不等我来……”
                        “只怪我来得太迟,才叫你深陷险途,这一次……再也不会了……我会与你共赴黄泉……!”
                        “不!”
                        潜藏在记忆最深处的模糊画面,终于掀开了尘封的一角。
                        幽森的地府之中,一个个诡异的假人正自绕着一座巨大的黑玉冰棺翩翩起舞,只是那舞蹈诡异莫名,更像是一种恐怖的巫术。这个画面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噩梦中,挥之不去,无论他如何靠近,都无法看清冰棺中的人是何模样。
                        可是这一次,他终于看到了冰棺之中,赫然竟是费尽心力想保护周全的人。
                        展昭的周身泛着幽幽的玉色,似乎已与黑玉融为一体。
                        白玉堂心中哀恸,只能唤着展昭的名字,拼命撞击着玉棺,每一次冲撞都伴随着寒彻骨髓的痛楚。
                        这个记忆的黑洞,午夜梦回,每每折磨得自己几欲发狂。此番却愈发明晰起来。
                        冰棺中,展昭却好似睁开了双眼,只是眼中皆是血红之色。白玉堂惊呼了一声,周身冷汗涔涔,方才的自己又陷入记忆的漩涡之中了……
                        冰棺中的人……究竟是谁?
                        水涧处,两条鬼魅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斜长,正向着自己飞奔而来。
                        森幽的夜空下,晓天星一身青色水靠,一瞬间,在白玉堂的眼中,竟与青皮水鬼叠合在一起。
                        晓天星神色复杂,瞧了眼元典,却欲言又止。
                        滚元典自然会意,闪身离去。
                        晓天星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半晌,却是白玉堂先开的口。“展昭……出事了么。”
                        晓天星吃惊地看着他,“你知晓了?他现下被困在徐德营中……”
                        他止住了话势,然而他预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白玉堂没有焦灼,没有发狂,甚或……没有回应。
                        “白小子,对不住……我没能信守咱们的约定,才叫展昭他们身陷险境……”
                        白玉堂周身绷紧,一阵彻骨的寒凉再度席卷而来。
                        白玉堂越是沉默,晓天星越觉得不寒而栗。江湖里漂浪了大半生见惯了风风雨雨,但眼前的白玉堂竟然令他感受到了恐惧。关于他的身份与任务,他不知道白玉堂究竟知道了多少。想解释,又解释得清么……他只能在自己职权范围内,拼尽全力去周全去保护,却无力将展昭带离黑暗。甚至为了减轻心中的愧疚,他不惜将一半的元功传与展昭来弥补这一切。
                        “前辈自有职责立场,晚辈没有资格怪罪,我想展昭……他也不会。”
                        白玉堂言语中有深深压抑的痛苦。
                        晓天星听出这话中的疏离,艰难地说道:“你相信我……我会尽量周全,救出展昭,你只肖在此地静候音讯,切莫擅自行动,以免落入徐德的圈套啊……”
                        白玉堂方才转过头来,盯着晓天星的眼睛,喉间溢出一丝悲鸣:“救他……?若是能救,前辈早便救了,又何须等到今天?”
                        晓天星也是痛苦难当,他紧握住白玉堂的手臂,“你若还当我是老前辈,就信我这一次。”
                        白玉堂的眼中忽地燃起熊熊烈焰,声音却透着无尽的冷酷:“其实我早该想到,自徐德府上前辈现身之时,我就该想到的……你是有意将我们分开的,不是么?”
                        白玉堂的眼神,就像冰冷的刀刃,竟令晓天星周身发凉。


                        820楼2017-12-20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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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掰开了晓天星的手,冷冷道:“你们,真是步步为营,招招算计……”
                          晓天星见他如此,也是心头火起:“你冷静点!是八王爷派我来的,不是皇上!走到这一步,我也心痛,我也有口难言!我不是你的敌人!”
                          白玉堂怒极反笑:“八王爷?皇上?有区别么……”
                          他眸子中的烈火猛地蒸腾而起,眸子瞬息变得血红一片,还不待晓天星反应,冰凉的剑尖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口!
                          这些时日来,晓天星拼命周旋,换来的仍是一纸密令要他暗中观察伺机而动。到底这小小襄阳城藏着什么惊世骇俗的秘密,他无从知晓也无权知晓。眼见着这两个小辈备受折磨身心俱创,他又何尝不痛苦?!
                          可他……无能为力。
                          看着眼前这个几欲发狂的白玉堂,他心下一横,一咬牙,向前踏了一步。噗的一声,剑尖刺进了胸膛,迸出鲜红的血水。
                          “我本就欠展昭一条命,你杀了我,就当我还了这份人情,也不枉我对王爷与包大人的一片丹心!”
                          说罢,晓天星猛力向前一冲,却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力瞬息震开。
                          晓天星向后急退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形,一时间只觉得气血翻腾。再看白玉堂,身形踉跄,勉强用长剑拄地才没有跌倒,唇边早已鲜血淋漓。
                          晓天星痛极:“白小子,你……”
                          谁知白玉堂却忽地跪了下来:“我……我方寸大乱竟对前辈做出不义之举,请前辈见谅……”
                          晓天星死死盯着白玉堂的眼睛,那双眼里隐着深深的悲哀。他的心头闪过一丝恐怖的念头,惊道:“好好……不就是一点子小伤么,我原谅你就是了,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鲜血还顺着白玉堂的嘴角滴淌不止,清幽月光下,配着他俊美的面容,更显得凄楚莫名。
                          “前辈真会开玩笑……晚辈的命如此珍贵,只要前辈肯原谅,我又怎么舍得自寻短见呢?”
                          晓天星鼻头一酸,心里更是五味杂陈,走上前去抬起衣袖替他擦去唇角的血污:“你这小子……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快起来……”
                          谁知白玉堂仍是跪地不起,他抬起头,那双眼眸已然恢复了清澄却再也掩不住痛苦:“晚辈想求前辈一件事。”
                          待晓天星沿着险路离了鬼王窟,方才回首遥望,只见鬼王窟千峰万仞,仿佛顷刻间便要倾倒崩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虽然他应下了白玉堂的恳求,但他知道那不是白玉堂的全部心思。而手下刚刚呈报的关于展昭的讯息,更令他心痛难当。
                          “展昭啊展昭……难道你真的失了心神?还是你也一样,不再当我是朋友了么……”
                          巨大的悲凉袭上心头,只能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824楼2017-12-22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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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坚持一下就会变甜了,不但有糖,有玻璃碴,有刀片,对,还有车。让我们开着碰碰车,嚼着玻璃碴,吃着泡泡糖,啃着大刀片,渡过一个愉快而基情的元旦。


                            来自iPhone客户端826楼2017-12-22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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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会有一篇番外


                              来自iPhone客户端841楼2018-01-04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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