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
——尼采

风沙里传来遥远的歌声。
“为君征兮伐四野，为君归兮歌无畏……”燮朝的军歌【军武】相传为开国皇帝鹿鸣所作。
千年前君主在大雨中高擎起火把，照亮跟随他的千军万马，雨水凿击在他戴的狰狞的青铜面具上，凶猛的要凿穿一个洞。他却始终纹丝不动，宛如生铁铸成的武士，眼睛黑的骇人，只映着浅浅的火光。士兵们都抬头看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像是渔人在夜里泊船点燃渔火，低头下望时只能看见漆黑的宽广河面，只有未知和漠然。
他横刀立马，旌旗在他头上翻腾。
“这乱世终归是要结束了啊…”
君主长长的叹息淹没在风雨里。
而短短三百年后，又是一个乱世。

①骑士们骑着战马冲锋，持盾的武士簇拥在他们两侧归然不动，钢铁的洪流沸腾着吞没一切。
江淮左手攥着缰绳，粗砺的绳子在他食指上缠了几圈，他背着那杆枪，名为影壁的名枪会再次名震天下。
这是我祖先的辉煌，
他在心里说着这句，抬起了右手。
戎北军的主帅亲自上阵，仅带了十个人混在普通的士兵中。他们的敌人是匈奴铁骑，一支早已成为传说的骑兵，他们也和他们的祖先一样，觊觎中原三千里沃土，百年前第一次入关让他们尝到了甜头。
历史重演，十个部族带着他们的刀和马，直逼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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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燮的军队开始猛攻匈奴左翼，最精锐的骑兵抵在前方想撕开一个口子。
匈奴的骑兵都被调遣过去防守，他们没有戎北军那样精锐齐备的盔甲，只穿粗制滥造的皮甲，但刀法毋庸置疑，都准确砍向敌军甲胄间的缝隙，割断喉咙，血从刀上喷洒。
战况胶着。
匈奴右翼防备极其薄弱。
原本有三个部族防守在这里保护老单于的安全，但燮军出乎意料地攻击左翼，几个首领为了争功调派大部分兵力去了左翼，守在单于身边的只有不到一千人，松松散散的，年轻人肆无忌惮地谈笑着，说祖辈留下来的功绩和柔弱的中原女子。
江淮的肩上落满白雪，他站在一个雪丘上观望，似乎没人想得到会有一个蠢货敢带着十个士兵直闯匈奴单于所在的右翼。
“都尉，左翼那里我军开始败退了，”一个百夫长向他汇报。
“又一个首领把他的军队投入战场了吗。”他伸手去摸影壁，拔出了那枪。

十匹马并行，蹄间都泼洒着白雪，马上的骑手们都伏低身子紧紧贴在马背上。
一名匈奴士兵最先发现他们，他张开嘴想喊，声带和喉咙就在那之前被割开。
雪尘扑朔，北风暴烈的怒吼中江淮又逼近一人，影壁一振而出刺穿那名士兵的胸膛。
附近八个士兵发现了他们，七个来不及呼喊已经死在其他人刀下，而第八个人——他被马踩断了肋骨，痛苦的嚎叫一边喊着敌袭。
江淮不敢犹豫，直奔单于大旗，旗下马上坐着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六十余岁两鬓斑白的老人，他被儿子和属下们拱卫着，在听见遇袭的那一刻所有人拔刀出鞘。
那些明晃晃的刀剑屹立在眼前，像是无法翻越的山，江淮觉得所有血热起来，冲上头顶炸开一样。
这是我祖先的辉煌，这些狼崽子在他的威名下懦弱如羊羔罢了。
单于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冲过来，身后仅跟着十个人，迫不及待投入死神的怀抱，他想嘲笑这个愚蠢的年轻人，可他还没笑出来就听见年轻人在风里怒吼。一枪挑开一个匈奴骑兵，把他掀下马。
江淮纵马跃起，越过那个滚在雪地里的尸体，青阳眼里也有一簇火焰，父辈的凶性在血液里苏醒，此刻它也像是一匹青骢马王，带着马群悍勇地冲向狼窝。
“举盾！”单于的儿子下令，他身侧二十余步兵立刻扛起盾牌组成一道防线，这是特制的铁盾，原本用于防御燮军的弓箭，现在却用来阻挡一个年轻人。
时间太仓促，铁盾间还有一条微小的缝隙匈奴步兵把身体都掩在盾后，单于的儿子们正在安排第二道防线。
【本周先到这，下周继续】

影壁的枪尖塞进那个缝隙里，江淮在青阳疾驰中跃身下马，双手握住长枪的中段突进。
他用后背撞上一个铁盾，借着冲力逼那人后退，以左手为支点撬开那条缝隙。
枪如游龙捅进敌人的胸膛，血溅上了精铁盾牌，江淮在那个缝隙即将被堵上的瞬间挤进去，从那个已死的士兵腰侧拔出马刀，自下而上的挑斩，再劈伤一个盾士。
他左手握住马刀，右手持枪击溃刚组成的第二道防线，手上那柄特制的马刀像活过来一样，他任由马刀挥斩，他没想过他能这样熟练的用刀，斩开血和骨，影壁一次次划开完满的圆弧，没有人敢靠近他，只是畏畏缩缩地在他身边围了一个圈，掩护身后的君主。
单于的长子翻上马背，老单于结果战马的缰绳，他连连回头，看到的都是那个孤勇的年轻人挥刀，而他那十个同伴冲击着铁盾防线。
部族里老人常说中原人懦弱又彪勇。草原人是草原的狮子或是雄鹰，那么中原人就是他们豢养下的画眉绣眼或是他们淬炼的钢与铁！
江淮面前挡着人流，他用马刀架住砍来的刀刃，两把刀都互相嵌入对方的刃口。
要来不及了。
【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