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一
摇光
霞光潋滟，落日熔金。
鹏乘千里风，逐九万里岌岌。舴艋湖中荡，余晖绮丽，一处涟漪。
日隐姑射之山，暮色四合，俄而星出九重，天河葱昽。孤舟伶俜，其上踽踽一人也。
双足入清波，太白膝边置，膝上呈扇，素手持湖笔，描牡丹，勾玉蕊，摹仙鹤，极尽精巧之能事。
搁笔一边，玉钗击节，自有曼声和。
“五鹤西北来，飞飞凌太清。”
清波濯足，折扇一展，清风徐来。
“我愿为鹤，谁愿为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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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舟
榴花烫玉骨，渡我仙身，翠钿衔起垂地乌软，星子嵌眉间。
玉汤氤氲，温一温丰腴雪躯，有垂髫小童呈衣，是牡丹画就一副媚骨，祸八荒，醉九州，是天成姿色。
细听侍儿击扇，奏一曲温软风流。
玉绡半遮冰肌，依稀一派春光桃花色，两步揽她削肩，纤腿水露欲垂，滑过一脉霁雪。
掌中一双玲珑，把玩几回，递与人手。
“同孤赌一局，你赢，罚孤作太清。”
“凭你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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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光
扇不收，细观题字，不啻雪碗冰瓯。
羡耶？慕耶？
然则毋宁一赌，胸有丘壑，相别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蟾宫上柳梢，一片澄明。彤庭者，方枘圆凿，实不合意。
唯有一赌， 纵横捭阖。
瞥眼玲珑，纤玉一隐，宽袍广袖中。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何以作赌，赌谋，抑或赌情？”
若夫锦鲤逡巡，则收双足，盘膝，强忍绝裾而去。
不免喟叹。
“候之一日，数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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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舟
华幔奢靡绮丽，香鸭吐雾。
玉露过纤颈，乌软染霜露，目藏花灼玉璧——活是一幅春宫妙人模样。
一笑，是祸水一潭，使人心甘溺毙。
“一赌河山，二赌…你。”
睫羽衔明珠，蔻丹一晃，不见明珠。
抬臂勾人脖颈，顺势一带入怀中，不信我天赐媚骨、无双风情，赌不到她情肠半寸。
福兮？祸兮？
此劫应为：祸福相依。
“孤已二十又三，无面首一人，当立世子。”
“摇光，一局赌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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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光
正襟危坐，肃穆乎有神仙之度。
玲珑袖中转，聆之，恍若六马仰秣。
鹤鸣九皋，声闻于天。平生，最恨玄墀扣砌，玉阶彤庭。
抻纤纤玉，一转，一抛，一合，轻裘缓带。
“愿为九皋鹤，可上九天揽月。”
尔其林鸟，生之若何，死之若何，不啻天渊。
仰视天河。
“九皋迂回，处而望之，不见山林草木，唯余杳渺天河，故为大。”
“我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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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舟
掌夺玲珑，欲偷换乾坤一局，不论阴阳与否，不谈月债风情，强笑三声，掷碎玲珑，颠倒乾坤。
从此，海阔也天高。
指松断情线，放鹤归太清。
“不谈阴阳，乾坤为大，碎玉玲珑是小，是你赢。”
重理袍袖，指摹绣衣海棠白鹤，弯目，凝神，递人珍珠符令，声冷三分。
“三载春秋，只当空空长梦也罢，往后，毋再追忆。”
睫羽轻颤，抖落明珠几颗，端得倨傲模样。
“摇光，替孤，继续守着这寂寥河山罢。”
提步转身，手握珍珑，不看人。
“今夜替孤召摘星那位罢，王宫孤寂，合该添一位世子。”
“再替孤…广选面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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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光
自此后，寥寥倦幽独。
天高任我，海阔任我。太清者，九皋者，皆任我。
不知该应何句，只答曰一声。
“是。”
提声唤舟子，广袖一振，好整以暇。
又点孤檠，袅袅青烟作弥天步障。博山炉里添伽南，一舟幽馫。
一拨秦筝，声如鹤唳云端，怡然称快。
“寒木春华，各有千秋。河山我守，愿——早添麟儿。”
舟子摇橹，舴艋远去，水天一色，顾睇不见人。
击节又歌。
“浩浩长风，寥寥远空，邈乎冥蒙，去万里而无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