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局中人(下)
“凡秋雪?!”饶是理性的千娇,此刻面对这位不知从何冒出的“长公主”也无妨泰然自若。
“你们都下去吧,六公主已经宽恕你们了。”秋雪将万千娇眼中的惊讶和疑惑尽收眼底,挥了挥手,示意仆人退下。
“谢长公主!谢六公主!”仆人们赶紧逃命似的退下。
见左右已然无人,秋雪悠悠起唇:“昨日我与父王在百官面前滴血验亲,发现我就是他那位‘早夭’的大女儿,因此封我为长公主。不过你当时忙着在找张小菲,没听说也很正常。”
“是你把小妃子藏起来的?”
“是,也不是。”
她早就猜到千娇要让小菲替嫁去宇修国的计划,因而一直在打探两国联姻的婚期。打探到后,便在五日前在市井大肆散播,让负责采买蔬菜瓜果的张小菲知道。
“小菲一听说你要嫁去宇修国的事,便为你们之间那个要同一天结婚的儿戏约定,跟一个男人走了。我也帮忙隐匿了他们的形迹。”
不得不说千娇的计划真的很“周密”,先让她自己跟张小菲互换身份,接着培养小菲和肆海沙的感情,再将消息封锁。等到婚礼前一天再告诉张小菲让她替嫁的事。到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小菲只能乖乖听千娇安排。
成婚后,千娇便可以随便找个国王失散多年的女儿的身份,再次成为公主,成为王位继承人。
“不成想我千算万算,却唯独算漏了你。你将小妃子支走,让我慌了神,然后自己趁此机会与父王相认,也使我不得不亲自嫁到宇修国。这样,作为父王唯一的血脉,你理应继承王位。”
“呵!这个王位本就是我母亲助他抢到的!他负了我母亲,我自然要回来讨债!”凡秋雪强压下怒火,继续道,“不过你也无需伤心,只要你嫁过去后助肆海沙夺得王位,在设计杀死肆海沙,就可以当宇修国国王,我们姐妹俩平分天下!”
“凡秋雪,我倒是小瞧你了。本以为你贪的只是秋璃国王位,没想到你贪的竟是天下之主!但你又怎么肯定我会按你说的去做?”
“肆海沙爱的是张小菲,而你嫁过去必会遭受他的冷眼。想你万千娇傲视群雄,又怎会甘心做一有名无实的王妃?”秋雪说着,将桌上的衣物往万千娇靠了靠,“这是嫁衣和假发,你若考虑清楚便试试合不合身吧!”言毕,便转身离去。
千娇抬手轻触了一下这上好的面料,合上眼眸,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不,不是这样的。
她让小菲替嫁,确实是有为了自己登上秋璃国王位的打算,但更多的,是为了小菲啊……
奴仆是极其卑微的存在,要么老死在宫中,要么被人纳为妾室,生死皆取决于他人。或许她万千娇在时,小菲可以得到很好的庇护,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但她本就深陷朝堂争斗的漩涡之中,难保有一天自顾不暇。
所以,让小菲替嫁肆海沙,是最好的出路。
小菲只要以秋璃国六公主的身份出嫁,必定是正妃之位。再加上肆海沙对小菲有情,处境会比当仆人或者妾室好得多啊……
只是一点,她忽略了小菲的感受,将自以为“好”的事强加于小菲……
也算是罪有应得吧?
——
秋雪回到自己的殿中,屏退左右侍从,手撑着,座椅剧烈咳嗽起来,眼前发黑,双耳充斥着嗡鸣声,口里满是血腥味,身上像被万虫啃食一般,痛入骨髓。而不知何时到来的霜月则站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个痛不欲生的人儿。
“记住你现在的痛苦,永远都别想着背叛我。”
像是玩够了一般,童霜月终于从口袋里取出一粒药丸,扔在地上。
凡秋雪也顾不得什么卫生,用发颤的手拾起药丸,艰难地塞入口中,过了好一会儿,痛苦才逐渐消失。
“谢女主人。”秋雪的双眸总算恢复了清明,却又深不见底。
“感谢这么虚伪的话就不必说了,我知道你还在恨我,想要为田田报仇。当年的真相,我说了你也不会信,那不如就继续保持着利益关系的好。”
“主人吩咐之事绝不敢忘。只是如今我虽贵为长公主,却仍无法获得查阅禁术的资格。”
“那便杀了这个老不死的国王!只要你登基为王,什么禁术就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洛阳的牡丹就要开了,童霜月恨不得立刻治好芷雪的腿,与他看遍花开花谢。
“谋杀国王绝非易事,请主人给我多一点时间。”
“你该不会是——心软了吧?别忘了,是谁害你的母亲惨死!”
“绝不敢忘。?凡秋雪永远不敢忘记杀害母亲的父王以及害死田田的童霜月!要不是身重蛊毒,她又怎么可能屈膝于仇人脚下!
“以后解药由司坤代我转交给你,你只需把他升为贴身仆从就好。”
“是。”
“哦对了,提醒你一句,海沙是我的人,你刚才和万千娇说什么要杀他——”
“主人息怒!”秋雪被童霜月那t4不咸不淡的话语惊出一身冷汗,“万千娇此人留着必成祸患,可若无罪杀之必会影响两国联盟,所以我故意怂恿她刺杀肆公子,待事情败露,肆公子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处死万千娇!到时候两国都会在您的掌控之中!”
“想法倒不错,只是我不喜欢自作主张的奴仆,所以——下不为例。”
童霜月戴上墨镜,缓缓走出宫殿。
“夺取王位,我只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