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次雅陪:
莫家二叔●莫潜
中秋当是团圆节,却无一人把话陪。晨起神清气爽,难得没有照管铺子生意,偷得半日闲暇。叫伶俐丫鬟巧手束发,着了件檀色织锦,两袖明华扶风,专挑匹好马骑着,招招摇摇大白天里就奔去了铜雀台。到了地儿翻身下马,将个缰绳一抛,小童转头牵马去拴,自个儿背着手就跨进门。大早上自然不比夜里笙歌艳舞,寻靠窗处撩袍一坐,雕花窗透水光碧色,清风拂发,倒也乐个清净了。
虎
健硕身躯跃下房顶,厚掌蹬墙以此为跳板,矫健落地,粗尾晃动,头颅低垂寻腥而往,胛骨起伏踱步朝前,王纹顶开厨房门板径直入内,案上半拉猪肉尚在淌血,前掌腾空趴上,惊的案板晃上几晃,利齿衔下肉块,一路拖拽沾满碎石黄土,寻墙角进食。
锋利齿颚撕开血肉,一番饕餮,腮旁厚毛血迹斑斑,拖饱食身躯四下寻水,踱至大厅抵遇生人,凛凛虎目圆睁,獠牙裸露,低嗤一声
佳人●倚琴
水洗碧空,天青色绒缎铺展,月桂馨香宜人。
藏青长袍垂下,墨发高束,发带轻缓,臂抱紫墨古琴,抬脚迈进大厅,转过檀木雕琢花鸟画屏,窗边人影纳入视线,稳步走近,转身直面人对坐。
扫了眼呲牙猛虎,抬手顺抚,兀自垂首拨弦正音,低醇嗓音轻缓吐出:“尊客想听什么曲?
莫家二叔●莫潜
本百无聊赖,扣指打拍,口中轻哼小曲,孰闻奇特声响。缄口转头,一猛虎赫然入目,大惊瞠目起身,浑身肌肉紧绷。见它目透精光,露獠牙森森,顿亦起抗心,调整吐息,手暗自贴扶桌面之下,凛眉肃容颜,目微觑,与虎对视,瞳底幽光一点,警告意味十足。正此时,闻沉稳步声,余光瞥见青衫一角,本欲启唇喝他当心猛兽,却又见人从容而至,自虎前而过,径自坐在了对面。投目而去,讶其淡然若脱凡尘,更异其似有伏虎之能,寥寥几声似天籁梵音,语若清泉淌石,一时惊为天人。倒也不再紧张,拢袖又坐,唇角提起】想必阳春白雪,最适你不过
佳人●倚琴
清风和煦自牗漏进,发丝稍扬起弧度浮动,抬首冲人点头应允,长指拂过素弦,情付指端,泠泠琴音盛雪而出,如夏末里的一缕清泉,绕石流转,俯仰间,人俊逸面容映入双眸。
倏然,十指翻动,银线激荡,琴音铮然拔高,若高山流水,激流清越,宽袍广袖往来拨复,潇洒意态,旦闻涛声隐隐,渐远渐息。
莫家二叔●莫潜
风和着草木清香撩起侧颊乌发,他素手弄弦,广袖翻飞。琴音款款自他指尖倾泻,入耳如清风徐来,钻入五脏六腑,却亦回肠荡气。身往后一靠,倚于椅背,眉舒目阖。恍似见绵绵春雪化了清泠流水,淙淙躺于林间,阳光细碎,映雪华熠熠,水波粼粼。忽而音变,雪地陡然拔起高峰,清泉乍然变作奔流瀑布,若奔马争竞,后俱跌落深潭。沉溺其间,音止才知一曲尽,然意境悠远绵长,余音绕梁。方睁目,抖袖扬臂,击掌大赞】好!【落臂倚桌,身稍前倾,双目盈满笑意,柔声细语】难得有甚合心意的琴音,某想一问公子名讳?
佳人●倚琴
击掌为音,赞声在侧,微拂身谢过夸赞,唇线缓缓舒展,笑意自眼底倾蕴而出。
斜臂提壶,翻杯斟茶,碧澄亮茶汤旋转入杯,水声潺潺,茶香袅袅,似余音回旋。并指握杯轻放人面前,缓缓开口:“尊客过誉,本姓楚,名深流。”
莫家二叔●莫潜
清茶一注入瓷杯,色似琥珀,香远益清。托底端起,启唇缓道】某记下了。【凑唇轻啜,唇齿留香】楚,深,流。【一字一顿复念,方才茶味便又涌上舌尖。茶尽,转头一眺窗外,日头朗照。起身朝人轻颔首】改日再闻公子琴音。
佳人●倚琴
日上中天,金阳斜影渐缩渐短,虽已进秋,然暑气未消,窗外一股风混着热浪卷入,见人起身,光影度暗,锦袖抖展拂动,隐有离去之意,不便相留,遂起身目送人。
“尊客好走,中秋安康,团圆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