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鲁萨利诺皱起了眉，黑色的碳素笔在右手手指上灵活的转动，在空中画出一个又一个圈。
他有点疑惑。
他的元帅用一根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那张大得吓人的办公桌，另一只手拿着厚厚的作战报告。
十五分钟一页没翻。
这真是那个赤犬？真的？一个一天可以写出好几十页的双人份的报告的赤犬？
双人份？
那没什么意思的，自己的老同事又不是帮自己写。
黄猿摸摸下巴，把笔丢回笔筒，啧，以前青雉的笔筒好像和这个差不多……
“你今天好奇怪呦，萨卡斯基。”
他的元帅还在愣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份报告。
昨天晚上他看见身下的人眼神越来越空洞，皮肤的温度越来越低。
就像那次让他失去冷静的溺水。
库赞的那次溺水。
当时他赶到时，人己经躺在病床上了，脸色惨白，毫无生气。
萨卡斯基伸出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记得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心脏传来的感觉，它一直持续到很久之后的那天脕上。
那种绞痛；那种用钝而布满陈锈的锯片在缓缓拉动的感觉；那种就像有人在你灵魂上开了个大洞，而彻骨的掺着雪粒冰屑的寒风呼呼的灌入的感觉。
直到那天夜里。
两个因互殴而精疲力尽的人，最终紧紧相拥。
那种绞痛，从胸腔左侧那颗跳动不停的器官发出的感觉。
终于停止。

可是……
赤犬把手中的文件放在办公桌的桌面上，端起了茶杯。
那杯中的茶早就凉透了，碧绿冰冷的液体失去了芬芳得沁人心脾的馥郁香气，带着苦涩进入口腔，缓缓滑下食道。
那时他坐在库赞的病床前，望着因溺水而昏迷不醒的人，情不自禁去握住那个人的手。
凉得像冰。
就像昨晚一样。

库赞睁开了干涩黏滞的眼睛，他猜自己的眼白上一定布满血丝。
走廊里的些许微光溜进这件狭小冰凉的牢房，在可怜的囚犯的脸颊上蹦蹦跳跳，丝毫不介意这里淡淡的血腥气。
库赞下意识想爬起来，叮叮作响的海楼石锁链残忍的提醒了这位前大将他可悲的处境。他无可奈何的把自己贴回石板，再这么下去自己可成了冰块。好吧，冰冻果实的能力者要冻死了，这真是个能流传千古的笑话。

“哒，哒，哒”
手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明晰，一顶大礼帽在昏暗的灯光下轮廓线条被勾勒出来。拉菲特面无表情的踹开一个挡他路的醉鬼，在王座下面站定。
他的船长怀中的女人很有眼色的轻吻一下他的船长的嘴唇，小心翼翼的起身退下。
拉菲特身后的船员也早无踪影。
只有地板上的四处溢流的酒渍、闪着油光的食物、摔的粉碎的盘子和酒杯。
蒂奇冲拉菲特大笑，抓起一个倒满朗姆酒的木杯向他丢去。
飞去的酒杯里面的酒一滴没洒。拉菲特皱着眉捏着它。
“青雉在海军手里。”
“哈哈哈，拉菲特你迟到了宴会，该自罚呀！”
拉菲特一饮而尽，眉心早就结成了一个结，“你真不担心无法获得冰冻果实的能力？”
蒂奇抓起一个樱桃派，粗犷豪放的笑声瞬间充满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继续抓捕能力者吧！拉菲特！”
“冰冻果实能力――”蒂奇顿了一下，缺失不齐牙齿像极了锯齿。
“就算到了海军的总部，也绝对逃不掉！”

楼楼这两天比较忙，所以没有及时更文真是不好意思，周六周天应该就能更新，感谢大家一直喜欢这篇文，楼楼会加油的！

意识回来了。
库赞悠悠转醒，长时间的昏迷让他的骨骼僵直冷硬，盖在身上的被子并不能驱走骨缝中的寒气。
他还是很冷。
他盯着天花板，实际上，什么也看不清。那只蜘蛛也没把他包进网里。
他再次从大海中逃出来了。
溺水者翻了个身，海楼石锁链依旧锁在脚踝手腕，无力而疲倦。
但他只想睡一觉。
地下牢房外的水声微弱，掩不住轻轻的脚步声。

楼楼友情的阅读提示：①关于那只蜘蛛，是库赞之前的幻觉。
②库赞在前文看到的气泡，实际上是他想起自己溺水时的情境，他在潜意识中对自身处境的担忧让他认为自己已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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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卡斯基还是折回来了。
他蹲在地板上，蹲在那个人的旁边，那个人背对着他，呼吸绵长，显然睡熟了。
睡熟了？那个人？
他不过在装睡罢了。
萨卡斯基索性坐在地上，库赞在他这里没有隐私，他过分了解他这个同事、战友、炮友？了。
库赞微合双眼，他绷紧了背上的肌肉。
有一只手正缓缓抚上他的脊梁骨。

目标、立场、理想、执念、想保护的、想摧毁的、想囚禁的。
他们之间是深渊，走错一步都会万劫不复。
我们可以想一想，如果你和你的同事兼战友都背负着某种严酷的使命，在这其中除了对方你别无可信任的人……
噢，不，不是的。波鲁萨利诺和其他人也值得信任……
不，他对库赞的信任与对波鲁萨利诺的信任，并不同。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不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重要的是，它存在着，充满毒液的花深深扎根在心脏深处，根系盘绕而稳固，当发现时，己经无法除掉它了。
因为只要有一点须根残留，它都会重生。
好大的一个玩笑。
萨卡斯基收回手，起身站起。
他的目光在库赞宛如刀削的侧脸上流连。
那里下颔青紫了一块，肿了起来。
那是他的牙齿，之前在那上面恶狠狠咬了一口，牙印还在，犬齿刺破表皮，留下两个血孔。
他想把他撕碎，吞吃他的碎骨与肌肉，舔舐着那带着寒冰气息的滚烫的热血。

近三米的男人蜷在他的脚下，白色的被子裹在男人的身上，像茧一样保护着男人。
好像这位前大将是一个脆弱的人。
保护？也意味着拒绝。
脆弱？也意味着逃离。
萨卡斯基闭上眼睛，走出了这间狭小阴暗的囚笼。
“嗒”，锁落上了。
库赞睁开眼睛，把被子裹的更紧些，他现在是白色的茧里的虫子。
蚕？蝶？那都不重要。
现在，库赞很确定这件事，这让他把自己裹得更像个白色的茧了。
逃跑的机率可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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