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盾冬：原创】You are my mission

Tony毫不怀疑，当他开启网络的那一刻就会有奥创的分身顺进来，将他捏碎。没有网络，Tony不知道外界的情况，他必须设法突破奥创的囚笼。
没多久他就意外翻到了一台老式收音机，他曾经想把这个古董当礼物送给老冰棍儿来着。
“没有Wi-fi，Tina能做什么？”Steve曾问过冬兵。
“嗯……定位、看时间和……收音机？”冬兵想了一下后回答。
奥创可以入侵网络，却入侵不了波长频段。Tony一直嘲笑这些属于石器时代的东西，没想到必要时还是原始东西靠谱。按入几节大号电池，点下开关，立在满是高科技物件的桌子上，这个滑稽的老古董“嗞嗞”几声响起来。
“下面播报最新消息，有关纽约中心上空出现的神秘机器人的来源，相关负责人并未给出说明。不过据一位Stark大厦员工透露，该机器人是钢铁侠Tony Stark结合虚拟现实技术的杰作，代号奥创。现如今，奥创的数量已经成百上千，盘旋在纽约城上空，情况十分骇人。我们来听听这位员工的说法——”
那位员工说话了。什么鬼员工，Tony根本分辨不出他的声音，估计连他一面都没见过。
背景音里有哭声和哀嚎，说不定就是Stark大厦上层的真实写照。“是的，就是这样，我们的老板刚刚袭击了我们，并独自到地下室里谁也不见。我们知道，他研究虚拟现实到了痴迷的地步，他释放出了奥创，可能是想证明什么。……不过我们更相信这不是老板的本意，他说不定是被心灵宝石控制了……”
你他 妈就在那妖言惑众吧。Tony都懒得和他置气了，当然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无法向外界发声。那个冒名的员工正在到处败坏他的名声，他不在乎那些脏水，他更在乎那些在奥创威胁下的平民，他们对自己的危险的处境还一无所知。与其听他造谣，他更希望市民们抓紧时间逃命。
“这太不可思议了，我们都希望Tony Stark能出面解释他放出奥创的原因。FBI局长亚当斯接受采访并透露，这关系到纽约民众的安全，他要求Tony Stark立即出面解释自己的行为，如有意外，不排除使用武力的可能。”
操，又扣帽子。Tony边听边搜寻，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小实验室竟有那么多意外储备。没有电力，Tony翻到了旧时的方舟反应堆，花了几分钟自制一台发电机。当用万能充连接了手机和笔记本电脑，它们又开始工作了。
收音机继续播放，女主持人的声音十分柔和缓慢，在Tong看来，这是粉饰太平：“据悉，不止纽约，华盛顿、莫斯科、伦敦、巴黎、北京等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的首都中心上方，均出现了代号奥创的机器人。它们浮于高空，行动出神入化，似乎没什么能阻止它们……”
“Sh it，断网就没事了。“Tony来了个无人知晓的即时评论。
Tony打开笔记本，将Friday导入，指尖不停的在电脑上敲打输入编码。他尽可能获得多的信息，追踪奥创那个得了便宜就卖乖的熊孩子。
“Friday，修复大厦瘫痪系统。”黑暗中，只有对着电脑的Tony的脸是亮的，他如此的专情投入，即使脸上的血液还未凝固。
“正在修复中。Boss，检测到您的生命指数不乐观，请尽快就医。”第一次踏上战场的Friday还未有觉悟，只是一心一意的关心老板的身体健康。
“别跟我废话了OK？我哪还顾得上这个！”Tony不耐烦的打断她，指尖不停，他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才能挽救回他的错误。如果奥创伤人了，他就是罪人，天大的罪人。他绝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您需要纳米3D打印技术，您需要它治疗伤口。”Friday坚持着。
“你……等等。”Tony受到了启发，望向在一边待命的心灵宝石。天才的大脑，总由不凡的褶皱构成。“噢，good girl，真不愧是我的好孩子，你可比我疯狂多了。”他喜笑颜开。
不满足机器人制作的Tony曾有过一个大胆的猜想，如果将纳米3D打印与振金结合，可能会制造出金刚不坏的肉体。心灵宝石强大的意念力量会赋予这件躯体生命，从而诞生人造人。这位人造人，会有对抗奥创的能力。
Tony合上眼睛沉思，再次睁开时，眸子里满是坚定。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孤注一掷，以疯狂战胜疯狂。
“Friday，启动3D打印技术，集齐所有的振金材料。”
“好的，Boss。“
一切如他所愿，他的小机械手们开始在纳米打印机上进行工作，鲜红的肉体渐渐成型，珍贵的振金被镶嵌组合，一件人的雏形即将形成。Tony也没闲着，他手动破解防火墙，努力与外界取得联系，并试图重新将Friday导入大厦取得控制权。
“Boss，人造人需要一套完整的控制系统，才能进行活动。“
“OK，所有的东西，只要我有的，统统拿走。“Tony慷慨无比，哪怕拿走他的命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我需要一套人工智能程序。“
“……”Tony愣了。
Jarvis和Friday是他的人工智能，Tony此时只拥有它们。Jarvis系统已经破碎，但是程序还算完整，符合条件。他明白Friday的暗示，神情凝滞了。
Dummy在那一刻不舍的抵在Jarvis残破的躯体上，不知所措。
Tony还想修复Jarvis的，之后他可以做到的。如果它与人造人融合，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突然，收音机里发出了一阵尖锐持久的警报声。“请注意，这是来自神盾局的紧急播报，这不是演习，请位于市中心的所有市民立刻撤离，这不是演习。“神盾局的出现打破了外界一派和谐的景象，才让群众惊醒他们正在经历什么。
但是，紧急通报发出后，收音机再也没了信号。
Tony正在地下室，就算外面有核 弹爆炸，他也不会有所波及。他急了，他真怕会有核 弹，能够潜入网络的奥创，拿到核 密码，是完全可能的。事态岌岌可危。
“Friday，导入Jarvis，现在！”Tony一声令下。
“该程序不可逆，请仔细考虑。”
“我没有选择，”Tony咬紧牙关，眼中是悲愤而非伤痛。他转过身，Jarvis仿佛预见了即将发生的事，残躯发散着哀伤的光芒， “导入它，Please。”
“Yes，my Boss。”Friday带着悲伤与敬意说道。
Jarvis的身躯化作数码，渐渐透明，最终，它只剩下了一张烧化了的变形芯片，安安静静的躺在桌子上。芯片奇迹般的散发着耀眼的光泽，就像童话里坚定的锡兵化为一颗锡心，就像Tony胸前的反应堆，不灭不朽。
“正在融合，请等待。”
Tony一拳锤到桌子上，快要将牙齿咬碎。今天，他流的血和泪已经够多了，是时候，去让他们尝尝厉害了！
收音机又开始发声了，这次，转播中女记者的声音不再淡定，背景里充斥了爆炸和枪声。
“噢天啊！它们在摧毁建筑！Tony Stark的机器人疯了！”
接下来，Tony听出了受采访人的声音，是亚当斯，他义正言辞：“我是FBI局长亚当斯，Tony Stark，无论你是谁，我都不怕你。因为我代表众多罹难者的家属向你提出质疑。奥创正在威胁世界人民的生命安全，你必须要出面给出说法，躲在地下不是本事。如果你还是钢铁侠，还是美利坚的英雄，请立刻站出来。否则我们会使用武力。”
为什么钢铁侠不站出来？为什么不发声？为什么如此要紧的时刻他却躲在地下？没有人民能理解他的行为。恐慌中，尖叫中，深夜被迫从被窝里跑出来逃命的群众，被神盾局特工有序疏散。他们的背后，是正在肆意破坏的，可怕的奥创。全国各地都如此，奥创进行了全球性的毁灭活动。
“美 国人民要求你站出来，站出来，钢铁侠，否则你是个懦夫。站出来！”
电梯外围，群枪环伺，FBI的警员已经呈包围之势，他们进行各种试验，试图按出组合键进入地下层。这时，他们的头目接到了亚当斯的远程命令：
“见到他，不用解释，立刻抓捕。如果拒捕，格杀勿论。”
“砰！”隔着很远，Tony听见了撞门的声音，他全身一个哆嗦。妈 的，FBI就是冲着他的命来的，站出来，站出来他就死定了行吗。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实际上，敌人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中间还有层层密码保护（虽然不确定内 奸透露了多少）。他举起手枪，必要时，他会用这个做殊死一搏。
人造人的合成进度，只不过才2%。
他被泼了脏水，群众在质疑他，拥护FBI的“正义行为”。他根本没有能力去澄清，一来他被隔绝了，二来他几乎没有抓住对方的任何破绽。FBI完全有正当理由，进行一切颠倒黑白的污蔑和罪孽。
突然，他收到了一封邮件，是12月27日发送的，昨天，延迟发送，署名——Winter Soldier。

奥创肆虐，所到之处断壁残垣、哀鸿遍野。已经来到安全区的群众，回头哀痛的守望他们的家园。突然，纽约尚完整的的LED广告牌的画面陷入黑暗，Tony出现在各大屏幕上。这是政府专门设立的紧急公共频道，一般人不得滥用。寇森一查，果真，有黑客入侵了，这很Stark。
“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please？”
惨不忍睹的伤痕透露着他此刻处境有多么艰辛，可他的眼神仍是那么坚定自信。那种自信拥有鼓动人心的力量。那一刻，已经有些人抑制不住想欢呼了。
美国英雄并没有要躲起来，他们马上要出现了。
“如你所愿，我出现了，我站出来了，你们无法阻止我。”Tony的眼睛目视前方，仿佛正注视着每一个人，牢牢将他们吸入自己的漩涡。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他在闪闪发光。
“奥创不是我控制的，它正在被心地不纯之人利用。的确，这与我脱不了干系，我会清理门户。正如你们所听到的，我现在，正式向奥创宣战。我的名字是Tony Stark，我也不会怕你，因为我会带着最新的武器打倒它，请记住武器的名字——幻视。”
群众的心被揪起，目不转睛的盯着Tony Stark，仿佛那是他们力量的源泉。
“你们难以想象，过去的几个小时内，我们在遭受怎样的待遇。我目睹我的伙伴，你的英雄，美国队长，遭到逮捕。我被迫进入地下，被切断联系，独自与奥创战斗。面对混乱，FBI没有解决，没有处理，只是放任奥创肆虐。令人心寒。”
“我一直质疑FBI的动机，直到我收到了一封邮件。”Tony瞥了一眼待机的笔记本。他刚刚读完那封邮件，仍心有余悸，由心底升起的敬意让他的情绪澎湃不已。
Tony平静的宣告：“FBI现任局长约翰·亚当斯，就是传闻已经死去的九头蛇首领，亚历山大·皮尔斯。真正的亚当斯此时在圣克莱尔湖北岸湖底，请神盾局派现在专人打捞，一捞一个准。”
群众哗然。
Stark大厦上层，员工们都屏息聆听着，在数位所谓的FBI警员用枪胁迫下，被迫双手抱头不敢发声。此时，在地下层探索的警员，不，九头蛇，纷纷报道已经来到地下八层却未发现钢铁侠的行踪。
“是的，一共八层，Stark只建到这里。”面对着找上门的皮尔斯和朗姆洛，刚刚经历Goldie死亡的冬兵颓废的跪在地上，脸上带着泪痕交待。
“呵，骗我。”回忆起一切的皮尔斯阴冷的笑着，他用耳机交代FBI突袭队，“下面还有一层，一共九层，继续找，找到入口！钢铁侠就在里面！”
FBI正在全大厦的搜捕他，随时都会闯进来，可Tony面不改色，继续揭露。
“我有一份九头蛇名单。我会将它公之于众，我很抱歉，这份名单上，可能会有你的朋友，甚至亲人。倘若这样，我更加遗憾，因为他与你接触的目的，只是为了掩盖身份。你们将真心错付了他。”
警员们已经找到了电梯口，他们掌握了组合键的方式，正打算进入九楼时，却发现需要密码。他们被挡在外面，束手无策。
“破解，立刻。”皮尔斯命令他们。
警员们尝试了一会儿，立刻报道。“Sir，只有一次输入密码的机会，如果输入错误，自卫模式就会启动。”
皮尔斯气得差点将耳机捏碎。他与Stark近在咫尺，却不能奈何他。
Tony的声音在继续，那掘起了属于九头蛇的坟墓。“判断敌方身份的方法很简单，撕下他的面具，或者撕开他的衣服，他的左肩会有九头蛇的标志。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蠢 爆了的面子工程，跟死前大喊‘Hail Hydra’去暴露身份一样蠢，皮尔斯。”
“在强压下，质疑和反叛的代价是高昂的。但我相信，我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总会有人站出来，敢为人之所不敢为，他们才是英雄。”Tony演讲时眼睛从不会眨一下，他牢牢的盯着屏幕前的群众，发出他的期盼。“天佑美利坚。”
只有团结一致，我们才能守护家园。
“原谅我的私心，先从我的大厦开始。Stark大厦的九头蛇，有这些：拥有B级权限的，Adolph White……”Tony开始点名，精确到个体，极具真实性。
在Stark大厦上层，听到广播，员工们都不由自主的看向被点到名的Adolph。单一就是另类，另类产生恐惧。气氛诡异的沉寂，平日朝夕相处的他们此刻产生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根本对立。FBI警员们也将信将疑，其中有大胆的人开口了。“撕开衣服，让我们看看。”
Adolph当即开枪射杀了警员，现场一片混乱，警报四起。
“Bevis Prior……”Tony的每一次点名都是一声响雷，激起滔天巨浪，反叛和混乱，将事态推向无序，乃至更大的无序。
正在敌人负隅顽抗而滥杀无辜之时，天花板突然倒过来，众多枪口覆盖了边边角角。Friday已经破解了防火墙，重新取得了整座大厦的控制权，启动自卫系统和瞄准系统已经追踪到了所有敌人。一声令下，炮火齐发，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Sean Lewis……”Tony读的很慢，很庄重。
就像Winter写这份名单时一样庄重。
在遭到硫酸袭击时，冬兵就已有所预感，九头蛇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天，趁着Steve睡着，他从床上爬起，将这份名单一字一字敲进电脑里。他并不激进，他还不敢拿自己的未来打赌。他原本想用这个跟九头蛇谈判，所以设定是“延时发送”，以便随时后悔。却没想到皮尔斯如此绝情，那冬兵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朋友，当你看到这封邮件时，我可能已身陷绝境。这是我最后的价值……”冬兵一个字一个字敲下来，他的身后是熟睡的Steve。
他将这份名单传给了FBI的原局长威廉·凯勒，还有神盾局的寇森，还有Tony Stark。冬兵知道，他们会是打倒邪恶的救星。
完成了这项工程，冬兵回到床上，眷恋的吻着爱人的鬓角，唤醒他，再次告诉他，他爱他，永远爱。即使所剩时日已经不多。他没有记忆，他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这份名单，将撕毁FBI伪善的面具，将他们彻底暴露在强光下。
“**！切断他的信号，让他闭嘴！尽快！”亚当斯在FBI的监狱的一条走廊里边说边疾走，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爪牙，气势汹汹。他边走边撕扯着数码面具，摘下假发头套，扔到垃圾桶里，露出皮尔斯的面容。他掏出纸巾，将变声器吐出包裹起来一起扔掉。
“Sir，我们无法清除Stark的病毒，无法切断他的通讯信号。地下九层的密码也无法破解，我们见不到他。”
“The code？没人知道吗？你就让他在地下躲着，残杀我们的人？上帝……”皮尔斯开始焦躁不安，他已经失去了最初的优势地位。煽动民众的计划完全破产，安插的人的身份也在暴露。此刻他只能企盼奥创加快进度，将场面控制下来。还有就是闯入地下九层，把那个不停暴露名单的Stark拖出来枪毙。
皮尔斯努力静心思考。只有一次机会的密码，Stark大厦主控制室的密码，钢铁侠都会告诉谁呢？——复仇者们。
脑中灵光一现，皮尔斯突然有了一个人选。
“砰”Steve的脸上挨了重重一拳。他的两只手腕被高举固定在墙上，振金材质的腕铐铃铃作响。为了掩人耳目，他被临时调换了监狱。此时，本该属于他的牢房是与他相仿的虚拟现实替代品，真正的美国队长被拖到这里，承受难以见人的、惨无人道的酷刑。
“The code——”审讯他的人疾声厉色，他怒喝了一声，抬膝重重顶上Steve的腹部。而Steve，除了将拳头攥紧了几分进行忍耐，半点反应甚至呻吟都没有。
正当审讯者继续施暴时，却听到铁栏外皮尔斯的声音。“够了。”
Steve吃力的抬起头，先前他被注射了什么东西，现在感到全身无力。皮尔斯笑盈盈的走进来，挥手让手下退却。
“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Captain？”
Steve扯出一个笑容，眉目间是掩盖不住的欣慰。正义终将战胜邪恶，九头蛇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如果你想瞒住你那一败涂地的事实，就不该给牢房外装台电视。我能听见，Stark的声音，他挺会演讲的，听起来振奋人心。……你的计划真是个可笑的把戏。”Steve挑衅道。
“我想听听你的高见。”皮尔斯示意他说下去。
Steve毫不避讳，细致的为他条条顺理，思路清晰。让人怀疑如果他去策划一个惊天阴谋，会做的更完美。只可惜他是站在正义的那一方，他永远是邪恶的噩梦和克星。
“你的计划庞大、缜密、无懈可击。你想借Winter调查、分裂我们，你想利用Stark的旧事回收自己的武器，你想借奥创的失控统治世界。我们都有弱点，被你完美利用。从Winter、Stark、奥创还有我，你将我们引导向你所希望的位置，准备好内外接应，只等坐收渔翁之利。”
“只可惜，越庞大缜密的计划越危险，一旦有一个环节错了，就会导致全局崩溃。你绝对没想到这些意外，潜伏名单泄露，Stark逃跑，而奥创……呵，恐怕也不见得受控制吧？就算如此，幻视和复仇者们，正在集结。奥创的野心也只能是野心罢了……你赔了夫人又折兵，我都有点可怜你了，算计了那么久，步步皆输。”Steve扬起一个骄傲的笑容，完全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噢不，队长，我还有一个目的你没有说到。”皮尔斯耐心的听完，笑意不减。他慢慢的走近他，直视这个刚毅的男子，唇边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他伸出手，抚摸着这个男子的灿烂的金发，“我还想摧毁你。”
Steve有那么一刻被对方散发出的气势镇住了。他保持警惕，因为见识的够多了，穷途末路的疯子，会狗急跳墙的。
“公事谈完了，我们谈点，类似……私人恩怨？”皮尔斯将“personal”加了重音，进行某种暗示。
Steve皱着眉头，“洗耳恭听。”
“你喜欢我们的Winter吗，不，你爱他吗？”皮尔斯说，笑容不可捉摸。低级的监禁游戏他玩腻了，精神上的打击比身体上的更能摧毁美国队长。他明白美国队长的软肋在哪。

面对疯子，Steve不敢贸然回答。“抱歉，我不想谈这个问题。”
皮尔斯突然夸张的张开双臂，捏着嗓子像模像样的模仿道：“Whoever he is，I will still love him——Serious？”他玩味的目光上下探求，似要将美国队长看透。
Steve保持沉默，他只能如此。任何有关Bucky或者Winter的话题，他都没有把握招架。
“默认了？说实话，当初把Winter推给你的时候，我真没想到他能达到这种效果——替代了James Barnes在你心目中的地位。”皮尔斯“啧啧”摇头欣慰的说。“你背叛了可怜的中士。”
“我没有，不要试图混淆我。”Steve矢口否认，眼中没有半点迷茫。
他不再接受挑拨，因为他已经理清了一切。他爱Bucky，毋庸置疑他爱他，可Bucky确实已经离去了，就算没有九头蛇、没有悬崖，Bucky也不会出现在二十一世纪了。就像佩吉，成为泛黄的照片，随风而逝。时代注定让他们将年华付诸那场战争。上天是公平的，他不会让自己侥幸逃脱还同样仁慈的放过他的同伴，这才是现实。
环境的翻天覆地永远是Steve心底最痛的敌方，他的悲哀、封闭与迷茫，全部转化为了专注爱，奉献给他唯一与过去的联系——Bucky。Bucky是他心灵的港湾与栖息地，他想逃避进他的怀抱里，对外界不闻不问。他觉得自己的爱已经干枯了，有时候，他自己也发现自己变得分外冷漠、捉摸不透。这是一种堕落。
是Winter打开了他封闭的内心，让他再次尝到了生活的味道。如同鬼魂游离在未来，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存在在二十一世纪的意义。他第一次敢面对现实，敢于接纳这个未知的世界。
Winter不是Bucky的真相，真正扎破了他心上的脓包，经历一瞬间的痛彻心扉后，象征苟且和安逸的脓血挤出，Steve 再次不得不面对现实，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不是怀缅，而是直面现实的勇气。
其实，Winter才是真正给予他新生的人。正是因为他失去了Bucky，他不能再失去Winter。Steve当时就发誓，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珍惜他，将Winter，这个上天赐给他的礼物捧在掌心里。
皮尔斯摆出的为难表情令他的面部器官都扭在一起，态度像是和朋友间发牢骚似：“你刚刚说得一点也没错，庞大的计划，出了一点差错都会导致满盘皆输。比如现在的我，因为一个小小的数字密码而束手无策。不过我想这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告诉我地下九层的密码，我将Winter拱手送给你。公平交易。”
即使条件再诱惑，Steve都觉得可笑。皮尔斯怎么会在自己身上打主意？急疯了吗？Steve向他挑了一下眉，象征着自己听到了天方夜谭。
皮尔斯扶住额头表示头痛。“或许吧，你爱Winter，但也仅是爱而已。爱人，还不够格动摇你美国队长的原则，是吧？”他捏住Steve的脸颊，强迫他看向自己。Steve想摆头挣脱，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气。
“别挣扎了，”皮尔斯竖起身旁桌子上的一支空针筒，“盐酸，稀释了的，注入了你的血液里，你的血清估计会失效几个小时。”
强酸，超级士兵的克星。现在的美国队长完全是豆芽菜的体质，不，比这个还惨，由于他的身型并未随之变化，他还得消耗多余的能量支撑身体。他现在比豆芽菜阶段都要虚弱。
皮尔斯，要从身体到心理，摧毁这个男人，将他奴役，为己所用。他有的是手段。
“接下来，爹地要给你讲个鬼故事，好好听着。”皮尔斯十分喜欢Steve的金发，抚摸它们时是如此美丽。他已迫不及待的要层层剥开他的心脏，撕开他的伤口，让他懂得痛苦，和服从。
“Winter就是Bucky。”皮尔斯平静的叙述着。
皮尔斯感受到金发主人不可遏制的抖了一下。Steve蔚蓝的眼睛里，情绪精彩纷呈。这只困兽仍在强撑，他觉得被耍弄了，所以产生了有趣的反应。原先一口咬定Winter就是Bucky并深信不疑的他，此时此刻却拼了命的证明这个结论是假的。
“可是视频是真的……”Steve语无伦次，他都不知道自己站在什么立场上了。
皮尔斯挥手打断他，“视频是真的，地点是真的，人物也是真的……没错，一切都是真的，可只有一点是假的。”
皮尔斯深谙一个道理，最高级的谎言，是九句真一句假，混在真话中间的假话最为致命。
“视频里的冬兵的确是冬兵，但却不是Bucky。不只有一个冬兵。……我们的第一代冬兵在1911年开始为我们服役，在1945年遭受重创时，他原本想剥下一个人的皮疗伤，也就是Bucky的，这也就是那个视频上所显示的画面。但是，我们觉得他已无力回天，就在他临掐死Barnes中士前，也就是那个视频后，我们赶到，并杀死了他。”
“然后我们带回了昏迷的Barnes中士进行改造，从此，Barnes成为了第二代冬日战士，也就是现在的Winter。”
“Bucky就是Winter，从始至终都是。”
Steve面目呆滞，胸中一口气翻滚不止。他所爱的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给予自己引导、无条件的扶持和信任，都汇聚在一个人身上。那是同袍、挚友、爱人，甚至亲人……
皮尔斯的笑容中有嘲弄，“你我都知道，这只是一个非常小的把戏，或许仔细想想就能找到一堆破绽。然而……你信了？”
是啊，视频里冬兵的声音嘶哑，根本不像Winter；Winter习惯舔嘴唇、喜欢牛奶，这些不会变；还有Winter提及有关Bucky的记忆闪回……谎言太多破绽了，只要稍微留点心，根本不至于那么严重。可是，当时他们都太紧张了，太冲动了，谁都无法进行正常思考。
“告诉你这些，当然是有目的的，甜心。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谈谈了吗？”皮尔斯像是在哄一个固执的孩子放弃玩具一般，柔声细语。
“Winter现在正在我手上，你亲手把他交给我的。你一手害的。……接下来，我可能会让人折磨他、操他、杀了他。当然，你可以随时选择让我停手。”
Steve的睫毛快速眨动，皮尔斯从他颤抖的声音里听出了畏惧。Steve并未在考量，这根本不需考量。信仰是他永不会让步的东西，这意味着，与之相对的代价，太沉重了。
“他……他，Winter，他为九头蛇做了许多事，难道你们没有一点情谊可言吗……我当初把他交给你是因为你保证，你保证让他不再卷入这场纷争的，你保证他会的安全的……”
“我的确想保护他！可我有什么办法！”皮尔斯突然一声大吼，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他手中用了力道，像要单手将Steve的头颅捏碎一般。“你们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啊！Winter被你的固执害惨了！我能怎么办！”
他每吼上一句，便带着他的头颅摇晃似要让他清醒，Steve的后脑勺几次重重撞在墙上，头晕目眩。
经历过恐吓和殴打，皮尔斯的语调又突然柔和下来。这招绝对能把一些人吓到魂飞魄散，屡试不爽。“Captain，你可以选择跟我谈，或者，我会让Winter亲自跟你谈。”
几个小时前，冬兵经历了三遍洗脑，均告失败，标志就是洗脑结束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Steve”。
朗姆洛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可以见到这样的奇迹。
其实这早有兆头，冬兵失控的频率越来越快，十年、八年、五年……到一个月，甚至一个星期。七十年来，经过一次次的觉醒与反叛，一次次的痛苦与仇恨的积压，此时他达到了一处边缘。冬兵今天的第一次洗脑，有效期是1个小时；第二次洗脑，是十分钟；第三次，连30秒都不到。
冬日战士保质期到了。他已经游走在了销毁之间，九头蛇不会需要一个无法控制的武器的。不过，皮尔斯会在他死前榨干他最后的价值，朗姆洛认为这就是老狐狸出现的原因。
电流残留着，痛楚犹在，意识涣散的冬兵抽着冷气，呢喃着“Steve”的名字，仿佛那是止痛药似的。
朗姆洛目睹皮尔斯走近冬兵，老狐狸已经被资产的表现激怒了。
“或许你该知道，你谁把你送回来的，就是你现在心心所念的Steve。你是被他害成这样的。”皮尔斯强忍着怒气。他讨厌背叛，尤其是这条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宠物的背叛。
朗姆洛很意外，冬兵听闻后，虚弱的扯起嘴角，笑出了声。“别试图混淆我，Sir……我知道的，Steve肯定跨不过这道坎，他就那么个缺点，怎么还老是被你揪着不放。”
没有责怪，只有坦然。
冬兵怎能不知道，Steve是如此眷恋以前，他心底柔弱的地方他看的清清楚楚。Steve怎么可能受得了Bucky出事还无动于衷呢。冬兵一直所敬爱的皮尔斯利用了这一切，设计了圈套，把自己推送出又收回。罪魁祸首是谁，他看得再清楚不过。
皮尔斯现在一定很生气，地下一共九层，自己只告诉了他八层。他现在束手无策。……自找的不是吗？谁让皮尔斯非得赶尽杀绝，供出视频，扼杀了他最后的希望。
那么决绝，那就同归于尽啊。
每次洗脑，都是一次死亡。没人比他再熟悉死亡，也没人比他更无畏无惧。
冬兵仿佛跳脱了世界，笑得那么坦然、骄傲：“现在我一无所有了，我没什么挂念了，我自由了。……你是不是后悔，和我翻脸翻早了？”
就像当初，皮尔斯杀死Goldie时，那么轻佻的跟他说过“是不是后悔和我翻脸翻早了”一样，礼尚往来。
皮尔斯面对挑衅摇头道：“不不不，你太看不起自己了，你还没有到一无所有的地步。因为我马上会让你体会到真正的一无所有。”
接着，有人走了过来，强制给冬兵戴上口伽，并且用带子系在后脑勺上固定，这看上去像牲 口的辔头。冬兵的被塞了口伽，口鼻中满是橡胶怪味。他熟悉它的作用，这是为了防止犯人受不了酷 刑而咬舌自尽用的。
铁栏打开了，冬兵朝门口看去，面如土色。Steve戴着手铐和脚镣，被四五个人按着肩膀按在地上。他们看到了彼此，相顾无言。

Tony终于想起了这一茬，快速招呼着手：“队长，队长现在还在皮尔斯手里……快，笔记本给我！”如愿拿到笔记本立在腿上，在Bruce的帮助下，Tony勉强坐起来，掀开笔记本，指尖在键盘上快速击打。
“在FBI监狱，那里有很强的虚拟现实磁场……”Tony的声音很抖，即使援兵来了，这里的环境也没有一点改观，高温缺氧让他头晕恶心。
“好的，好的Tony，你休息休息，不要再战斗了……”复仇者们围在他身边，Bruce为代表接过电脑，代替他追寻队长的定位。
幻视的进度在此时达到了100%。3D打印机箱里突然发出轰鸣声，随着爆裂和烟雾，一个全身红色皮肤、额头上镶嵌着心灵宝石的人跳出，在众人面前现身。
每个人的心脏都揪了起来，因为对方敌我未知。幻视慢慢站起身，奇迹般的效果随之出现了。电力恢复，供能恢复，循环系统开启，地下室立刻变得凉爽起来，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他走过来时，注意到了被围在中间、狼狈的Tony，停住目光。
幻视在第一时间寻找Tony，就像Jarvis永远将Tony放于第一位一样。
“Jarvis？”Tony失神道。
“I’m not Jarvis。”幻视稍稍偏了一下头，算是尊重，也代表了冷漠和距离。他立在原地，披风无风而起。
这种落差，Tony有口难开。但他很快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Alright……我们需要你，幻视，奥创正在肆意破坏。我们需要你立刻停用虚拟现实。”
队长不在，Tony这个二把手理所应当担负起临场指挥。
Stark覆盖于大半个地球的卫星，幻视会利用它们，在全球切断奥创的连接，令它瘫痪。让奥创也体验孤军奋战的感觉。幻视切断奥创后路，复仇者们赶往FBI营救队长。复仇者联盟，绝不能少了核心。
“不要……”Steve怎么也摆脱不开那只撬开他嘴的手。血清暂时失效的他太弱小了，他马上会被这群恶魔强制塞入冬兵的碎块，被迫咀嚼吞咽。如果这样，他宁愿死。
冬兵像一具被任意摆弄的死尸，两行泪顺着腮帮从无神的眼睛里流出。在皮尔斯催促下，朗姆洛的刀口抵在冬兵的右手食指上，觉得不妥，又移了移刀口，改为小指。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说！我说！”Steve这一声十分管用，撬着他嘴的那只手随即松开，为了让他口齿清晰。
朗姆洛都跟着松了一口气，还没等皮尔斯命令立马收回了刀子。同时他心中腹诽，美国队长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早这样多好。
出乎意料，下一秒，失去血清的Steve仰头咬住了那只手，摇晃着头来回撕扯皮肉。他根本不会妥协，他对他们恨之入骨，他要把他们生生吃掉。惨叫响彻，皮尔斯也慌了阵脚。几个骷髅头猛烈击打Steve的头部，或者钳住他的下巴让他松口，牙齿却咬得更深一层。
一条铁链套在Steve的脖子上，狠狠的后勒。Steve喘不过气来，只绷着一根清醒的神经。这就是他的目的，他想被杀死。死了好，就算下地狱，也要将对方一起拖进地狱。铁链没有丝毫松弛，越杀越紧。还不停有拳头落在他的身上。皮尔斯没有阻止，因为他需要让美国队长感受一下死亡的恐惧。
冬兵吃力的抬头，眼前的景象令他恍然若梦。
失去血清的Steve变成了那个固执的小豆芽，被混混堵在街道里殴打，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都痛得扭曲在一起，仍然不甘认输。Steve真是被逼到绝路上了，否则他绝不会咬人。因为Bucky曾经嘲笑过他，这是女人掐架的方式，真丢人。
冬兵抬起带着露指手套的手，扒在地上，身体缓缓上前挪动。他应该在Steve身边的。
在轮番的殴打下，Steve坚持不住，终于松开了那人血肉模糊的手，他齿缝里都是血，情景十分骇人。他歪头不屑的吐出那人的血。“我尝到人肉了，难吃——”腹部挨了重重一拳。
皮尔斯举起一根手指告诉他，“今天，我已经给了你两次机会了，你一次次让我失望。……有人告诉过你吗，不知好歹的，我会把他的惩罚等级调高一个台阶。”
皮尔斯折返，冲着毫无反抗之力的冬兵而去。
“不！”在Steve的怒吼中，皮尔斯一脚踩在他的脖子上，冬兵的身体被迫与地板贴合，纹丝不动，像一块被按在砧板上的鱼肉。皮尔斯攥住本插在冬兵左后肩里的匕首，用力下切。他踩住脖子固定，两只手推拉刀刃，像极了木匠在锯一块没有生命的木头。
冬兵的脸顿时惨白，随着匕首在左肩推拉，胳膊与肉体分离，血“呼呼”的从切口处冒出来，渗入身下的水坑，瞬间洇开。他仿佛躺在鲜血里。匕首并不算锋利，肉筋难以割断，骨头难以切开，徒增了他的痛苦。他躺在血水里，接受着自己正在被分尸的事实。
那是一部恐怖片，冬兵的金属臂与身体分离，断口处的血像开闸的水一样泄出来。他完全被分成了两部分，身体破碎。
完成这项工程，皮尔斯将血红的匕首丢进水里，像没事人一样悻悻的跟Steve解释道：“我原本只想砍他一只手指头，现在我得砍他一只胳膊。这只金属臂属于九头蛇，现在物归原主。”
那副画面，Steve只能发愣，敌人的残忍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说什么感同身受，Steve知道自己此刻连冬兵万分之一的痛苦都体验不到。他已经连痛都感觉不到了，麻木的心脏已经快死去了。
正在这时，整个房间都在剧烈晃动。“卡擦”有什么东西裂开了，这里就像镜子一样，空间里产生了裂纹，碎裂崩塌。
皮尔斯勉强站稳脚步，想明白了事情的起因，懊悔道：“Tony Stark，虚拟现实要崩塌了。”
Steve和冬兵，终于靠拖时间，拖到了希望到来。这是他们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一段时间。Tony来了，复仇者们到了，敌人的终结之时到来。Steve感到全身血液畅快，因为盐酸逐渐被代谢，再生血清在修复他的身体。
皮尔斯懊丧的闭上眼，垂下了头，兵败如山倒，他已无力回天。最后一刻，他十分镇定，双臂前举，默念了一声“Hail Hydra”，与此同时，屋内所有人，都虔诚的做了这个礼仪，跟着齐刷刷默念“Hail Hydra”。
最后，皮尔斯温柔的将冬兵翻过身来，审视着他毫无生气的脸。在剧晃像地震的房间里，他十分平和的举起手枪，正对他的头颅。
“我很爱你，折磨你只是手段，是为了证明你对九头蛇的衷心，可你实在令人失望。”皮尔斯用大拇指上了枪膛，冬兵没有闭上眼，反而睁得更大，更有神采，他有这个勇气清杀他的凶手。“再见了，我的孩子。”
“不！皮尔斯！”Steve扭动双肩，他有心无力。敌人被逼到绝路，打算玉石俱焚。Steve绝不想演变成这个样子，他只希望爱人平安。
皮尔斯举枪的手一直在抖，好像真的不忍心。因为那对眼睛里，透出了那么强的生机与渴望。即使现实已经不给他犹豫的机会了，他的手指在扳机上接触了多次，都没有扣下，他叹了口气，将食指插在扳机孔里，递给了朗姆洛。
“我从来不杀人，你来。”
本来以为皮尔斯良心发现，却只是假慈悲。Steve大喊：“听着！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放过他，从轻发落，甚至将过去罪状一笔勾销都是可以的！不要……不要一条道走到黑！”
朗姆洛充耳不闻。从轻发落，一笔勾销，如果他相信这些鬼话，抱着这些幻想不撒手，是不会活到现在的。手枪再次举起来的时候，冬兵笑了，他的唇角弯出幸福的弧度，他终于解脱了，不用再承受伤痛。
“砰”手枪击发，刚刚一直在不停劝告的Steve突然住嘴了。那一刻，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任他是美国队长，任他是谁，都没有意义了。
冬兵头部近距离中枪时，痛苦的挺了一下身子，接着平躺在地上，头歪向一边，再也没有声息了。守护在他身边的Bucky，痴痴爱着他的Winter，用中枪的那一面正对Steve，那里满是血和脑浆。他碧绿的眼睛睁得很大，平静的注视着着他，那么美，那么亮。
Steve的心碎裂了，他什么也看不见了，眼前都是血红，还有冬兵嘴角上那抹释然的笑容。他跪在地上，痛楚具体可感啃啮他的心脏，他一无所有了，灵魂也空空洞洞，除了想放声大哭再没有其他欲望。
他想冲上去扶起爱人的尸体，让他最后一刻体体面面，让他躺进温暖的怀里。虚拟现实崩塌了，Steve仍在监狱里，被精钢捆住手腕吊起。痛悔和仇恨在他的胸口处发酵，他感到血液在血管逆行，终于失去了控制，喷薄上涌。
胸口抽搐，Steve呕了一大口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畜 生！……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光你们！畜 生——”
皮尔斯在栏杆外看着他，挥手命令手下给他个痛快的时候，“啪啪”随着两声枪响，皮尔斯的两个警员中枪倒地。Tony的新式装甲十分迅捷，他嗖地一声冲出来，捏住皮尔斯的肩膀制服。
皮尔斯转过头，瞳孔已经涣散，黑色的血从嘴角流出。Tony自知无力回天，松开手，放任服毒的皮尔斯倒下去。
“队长！”Natasha用缴来的钥匙打开牢房，挨个试着钥匙企图打开Steve的精金手铐。Steve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了，全身痉挛，血不停从嘴里溢出来。终于撞对了一个，Steve的右手自由了，令Natasha惊讶的是，他直接用右手掰断了左手手铐。他的血清恢复了。
身体自由的那一刻，Steve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无意识的冷泪从麻木的脸颊上滑落，他牙关咬的紧紧的，露出带血的牙齿。血泪交织在他的脸上，不共戴天的仇恨让他想找人发泄。他想杀 人，掐断眼前人的脖子，将他们全部杀死陪葬。但是最后，他攥紧的拳头只能“砰”的砸在地上。
“振作起来，队长，振作起来……”Steve在尖锐的耳鸣中听到队友的呼唤。
没有提及Winter，没有提及自己，悲痛欲绝的Steve躺在Natasha怀里，照顾了别人的心情。“我没事，没事。……他们在索科维亚。我们要做的——奥创！杀死奥创！……摧毁九头蛇！”他忍痛哽咽，精神已近癫狂。
“复仇者集结——”
血债血偿。
接下来，Tony都不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那个一向冷静的队长，除了指挥，还玩了命的向前冲。他的盾牌不知斩首了多少机器人，手段残忍。盾牌被打飞，他就拾起机枪，站直身体前进扫射。机枪没了子弹，他用手，活活撕扯着敌人的身体。即使戴着防护手套，他的手鲜血淋漓。
他刚刚经历了殴打和酷 刑，全身上下都是伤，刀口，炮灼，右臂骨折……
Steve多么希望自己死在战役里，随冬兵而去。
因为无论多么痛苦，他都无法选择自裁，美国队长存在的意义是为了更多人的希望。无论多么绝望，他必须满载着遗憾和伤痛，活下去。
Tony看见了奥创带来的灾难。地表陷落，高楼坍圮，他眼睁睁看到一所医院歪斜，有医生、护士，甚至孩子从窗户中跌落下来。他飞向高空，以一己之力抵挡住即将倾倒的大厦，为建筑里的人争取逃命的时间。
正在Tony求援的时候，他看到Steve冲进了医院，不多时夹着四个孩子跑了出来，臂下两个，背上两个。他安顿好他们，又折返回去。
队长渐渐回归了理智。Tony明白，即使风云易变，沧海桑田，Steve并不会被愤怒支配。他崇尚的永远是人文而非杀戮。生命，是他心目中用不能当作筹码的东西。
由于幻视的阻截，奥创退出了各大城市，集中于索科维亚。奥创已经再无援兵，召唤出来的机器人也被尽数剿灭。
他们又一次赢得了战争。
当幻视击碎了最后一个奥创机器人时，Steve在众目睽睽之下，“扑通”僵直倒在地上。复仇者们唤着他的名字，惊恐的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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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逻辑还是懂的吧。
因为虚拟现实联通，老皮，大盾和一些警员身在纽约，冬兵，叉骨和各种骷髅头身在索科维亚。
那为啥老皮能捅伤冬兵呢？——因为匕首是真实的啊，那是朗姆洛的匕首，与冬兵处在同一时空。

“他落到FBI手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Tony的用意越来越明显。他要将话题转移到美国队长被监禁的那段时间，在公众的道德掩盖之下，残忍的透露其细节。他做好了当众撕他伤疤的准备，就像Steve当初对他一样。
Steve承认自己曾被监禁，也说明了冬兵被擒，但却没有公开两者之间的联系。Steve几乎一闭眼，眼前就闪现出那天的事。皮尔斯的逼迫、辱骂和殴打，冬兵的惨呼和眼泪，他的恳求，那种无力感是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但是他努力保持笑容，将话头接了过来，“说到这，我真佩服凯勒先生，”Steve举手示意了一下出席的FBI警长，掉转了记者们的注意，“他设计的FBI监狱连我都逃不出去，我差点因为这个被那群九头蛇治挺了……”他干脆自我调侃，轻描淡写的带过这个敏感话题。
Tony见状，认为跟他玩文字游戏是套不进这个油盐不进的队长了，只好暂时放弃了这个报复计划。毕竟记者是问队长的，这是Steve的专场。来日方长嘛，暂且放过他一次喽。
“我是来自纽约时报的记者，队长……”另外一位记者站了起来，举起发言板。
“你在干什么？”Tony看到Natasha斜过头抛来的口型，土豪这张嘴真不令人省心。
Tony同样用口型无辜的回复她，“就玩玩儿。”
“首先我对冬日战士的牺牲表示遗憾，我们看得到他的战斗和贡献，此次战役的转折点也在他的身上。他是一位英雄。”
“谢谢你。”Steve很真诚，他敢发誓，他从没有听过如此顺耳的话。风向变了，听惯了杀手和罪犯的标签，第一次，冬兵被外界说是英雄，因为他已经死了，追加的。想想也是讽刺。
“外界一直有一种声音，你与冬日战士发展出了超友谊，还有实拍的照片、视频为证，不知你怎么看待这种说法？”那位记者来的直接，话一出口，整场肃静。
Tony听不惯了，插嘴道：“你们的报纸可以改名叫纽约八卦了，就没正事可问了吗？”然而他也知道，正事先前都交代了。
Steve认真的看着提问者，目光深邃。这个问题问得很是时候，他想借此机会告诉他们，Winter是一个多么好的人，他多么值得英雄这个称谓。
他曾为Winter做辩护，他强调他是Bucky，二战英雄，为国牺牲；强调他是无意识的武器，受了那么多折磨；强调我们都应拥有原谅一把枪的宽容。因为他爱Bucky，心疼他，所以以他的角度出发。可是公众真正了解Barnes的又有几个人呢？他们凭什么要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呢？
当他认为Winter杀死Bucky后，他对Winter的无休止迫害让他突然醒悟，真的，没人能够原谅Winter，尤其是当自己变成了受害者时。没人能理智到这个程度还要为凶手开脱。——原谅一把枪的宽容？受害者当然不会原谅开枪的人，但也不会原谅那把枪，因为仇恨总会让人合理的迁怒。
先前那些无罪的说辞都是笑话，强迫别人放下仇恨去学会宽容简直无耻。
Winter确实是有罪的，无法抹去。
但是Winter真的不值得拯救吗？牺牲是真的，折磨是真的，洗脑武器也是真的，Winter所遭的罪都是真的，打开心扉时的赤诚，一次次的觉醒、反叛与蜕变，关键时候的弃恶从善，飞蛾扑火般的无所畏惧……都是他做到的。他凭什么不值得一次救赎？就算他不是Bucky，做到这一切的人，凭什么不值得救赎？
Winter多么值得一次救赎，戴罪立功。——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自己还是把他推向火坑的一把好手。他无法去表达内心的痛悔。
少许，Steve举起左手，无名指上是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那一刻，闪光灯“咔嚓咔嚓”将他们快要照到透明。
“他是我的未婚夫。”
举国哗然。
Tony惊异的看向队长，后者那般坚定，仿佛一尊雕像在闪光灯里伫立不动。
Steve不再想要新生，他愿意永远沉溺在这段悲剧结尾的感情中，再不要爬出来。Tony此刻真想抓住什么撕烂去宣泄。队长听到自己的表白了，也看到自己吻他了，他不聋也不瞎，他什么都知道了，然而……他还是做了这种事，残忍的把一切画上了句号。
Steve Rogers的狠辣风格！这让Tony自嘲先前的点点侥幸都是笑话，他以为队长，会有所退步的，有所考虑的，他该面对现实的，人死不能复生了。如果Steve肯开口，他可以，可以暂时，暂时原谅他父母的事情（毕竟那是冬兵的错），甚至可以……是的，哪怕他明白自己已经在他面前毫无尊严可言了。——他从没有为一个人输到这种地步过，结果却很可笑，对方半点都未看在眼里。
守你他 妈 的一辈子寡去吧！

人声鼎沸中，Steve谢绝了记者的跟进采访，与队员们一同退往幕后。他十分镇定，与外面吵闹拥挤的记者形成鲜明对比。当然，这种场面见多了（毕竟他们天天到处拆迁搞大新闻），不过是出柜而已，场面还是应付的下来的。
幕后，Natasha试图在刚刚干了件大事的队长脸上看出些什么，怀缅、感伤，但是没有，Steve甚至还在发言席上与Tony打嘴炮，对记者露出温暖动人的笑容。身份公开后，更是面不改色，此时还加入了有关Clint家人的话题。
是Tony先提起来的，“说真的，我真不敢相信你已经成家了，我还以为你会留下来陪我做一只单身狗的。你早该告诉我们的，这样我们也都能照应照应。”他一只手勾搭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抬起饼干盒与Clint分享。
Clint捡了一块饼干塞到嘴里，笑道，“得了吧，告诉你们？我可是要过安生日子的人。”
Tony小声跟他解释道：“让人知道自己是超级英雄的老婆，是一件很酷炫的事……”
就像他，去他的说辞，当天就公布了钢铁侠的身份。当然，Tony这种炫耀思想是财大气粗的体现，很少有人能承担起超级英雄被曝光的压力，他们没有足够的自我保护能力，就连Tony后来也遭到了恐怖组织报复，一度逃到俄罗斯差点当了乞丐。但Clint转念一想，或许这是另一种……Stark式幽默？
这次会面算是圆满结束，时间一到，复仇者们又该各自道别，去向各自该去的位置了。神宫、异国、大厦、神盾局……他们就像流星，在绚烂后各自落地、各司其职。
每个人都有去处，但Steve的家在哪里？Natasha凝神望着Steve落寞的身影，队长又像刚开始那样，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你想去哪儿，队长？我觉得你该先回神盾局，那里已经重新整治过了。”
“当然不，Nat，”Steve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当然得先回家，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Winter了。”
他声音很小但还是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那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上一秒队长还坦然道出冬兵死了，这一秒就全然不知，像失忆了似的。模样正常的队长，一点都不正常，他已经得精神病了。Bruse后来说，这也许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当痛苦达到峰值时，大脑要倾向于忘记。
神神叨叨，像个老年痴呆。Tony不耐烦的想。博同情吗？控诉自己把他逼疯了？谁会同情他？
Natasha足足愣了一刻钟才记得反应。“队长，或许你真该跟我回趟神盾……”
“为什么？”Steve更好奇了。
Tony直截了当，尤为突兀，“因为你回家就会发现冬兵已经死掉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他语气里冷得要掉冰渣。
空气凝固。Natasha愣了，她不知道他们的恩怨，Tony说这话到底多大仇；Clint尴尬的埋下头吃饼干；Bruse左看看右看看。这些知情者们都不知该如何收场。Thor跟冬兵只有一面之缘，而旺达和幻视更是连情况都不知道。
“你刚刚还说过要跟他完婚的，现在就忘了？还是想装失忆不认帐了？告诉你，话出口装疯也收不回来了。”Tony咄咄逼人，即使在Natasha无奈的捏着眉心说“够了，Tony”，也没能阻止他的滔天怒气，虽然他发誓已经足够克制了。“大庭广众说这些话你是想来瘆人的吗？你很成功，我现在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拜托请别再来丢人现眼。”
Steve起先像听到了个笑话，轻声道“Sorry？”但他好想又意识到了什么，迷茫的眼神渐渐化开。突然，辱骂、尖叫、鲜血从他脑子里蹦出来，他的头快要被撕裂了。
Steve孤独的伫立在原地，隐忍的双拳紧握在两侧，防备的姿态，未有一句反驳，默默的承受冷嘲热讽。
Tony残忍的声音似乎还停留在每个人的耳畔“冬兵死了”，他死了，死了……
沉闷的空气里，面对面站着，默不作声。Tony突然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Steve一直在强撑，强迫自己遗忘，绝食，还要维持正常的谈笑，足足伪装了一个星期，精神已经极度脆弱。真相被残忍揭开，他可能随时会崩溃、大哭、夺路而逃，这可能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Tony后悔了，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其实也没多大仇不是吗……
令人惊异的是队长的反应，没人再敢回忆。Steve突然笑了，诡异的笑意慢慢扩大，蔓延到他的嘴角眉梢。他笑靥如花，身旁却有如雷霆万钧，撼人心魄。
所见之人，只觉得后背发凉。
Steve正常了，仿若又失忆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布鲁克林公寓还是老样子，Steve还是照例与新搬来的邻居友好的打了招呼，（事件过后，神盾局邻居也搬走了，这里住进了新住户）用钥匙开了门。
这里十分整洁，被刻意打扫过。Steve平静的望着屋内的陈设，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来到卧室，发现原来的相框不见了，有一些饱满的花种散摆在桌上。
床单展的平平整整，被子叠的方方正正，只有枕头立在床头上。Steve走过去，拿起枕头垒在被子上，他的习惯。突然，他发现枕头下躺着什么亮闪闪的东西，他捡起来，是那枚银色十字架。
被九头蛇找上门后，Winter知道即将踏上不归路。这枚十字架是一个绝妙的讽刺，Winter都控制不住的告诫自己，他所得的只是替Bucky去享受而已。在Winter尚能守护他时，Steve一直都理直气壮的将这根刺埋在Winter的心里。那天，当他被皮尔斯践踏过后，Winter将这条项链摘下、奉还，他再也不会是Bucky了，心有余力不足。他将属于他们的小屋打理的整整齐齐，合好门窗，向这里投去最后一眼，毅然回头，融入了夜色之中，再没有回来。
这枚孤独的十字架彻底将他投入冰窟，让他惊醒。随之，有关Winter的记忆被全数激活，他的灰色世界染上了真实的色彩。毫无防备，回忆如洪水猛兽般侵袭了他。一个月，那么短的时间，Winter突然出现又消失，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但他却真正搅动了他，让他天翻地覆。
失去Winter后，Steve一直都未曾感到心痛。他就像一颗被虫蛀空了的牙齿，不痛，麻麻木木的，只是一阵风吹来，有些隐隐的酸楚。那是因为他从没有相信过Winter已经离去，他仿佛还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一切都是噩梦，睁开眼就醒了。
Winter的突然离去那么缺乏真实感，他并不觉得多么痛苦，所以他还认为自己很坚强。时间长了，当他自以为已经养好了伤口去面对真相的时候，猝不及防出现的十字架让他想起了Winter的音容笑貌。Winter曾在这里和他畅谈经验、相互打趣；Winter曾在这里从后抱住他，袒露心声；Winter曾在这里逗弄着小狗，挥洒纸片当作雪花……如今只剩了这个。他不在了，真的不在了。
在心内积压的痛楚突然爆发出来，顷刻间将他摧垮，他突然跪在床边失声痛哭起来。他狠狠揪扯自己的头发，头脑发胀，天昏地暗，独自哭到再没有力气哭下去。
最后他颓废无比的躺在床上，脸贴着冰凉床单，目光放空，他突然萌生了想死的念头。民众都不知道，美国队长也是有阴暗面的，而且比想象的大。
Tony今天跟他说那席话时，Steve有许多可怕的想法：冲上去，将这个混账东西的脑袋按到落地窗上让他闭嘴；一拳打烂窗户，将他推下去，享受他脑浆迸裂的情景；然后自己跳下去，同样摔成肉泥，一命抵一命。他真的想那么干，而且如果旁边没有人，他一定会那么干。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自诩正义的他竟然彻底抛弃了文明，重归茹毛饮血时代的蛮荒。他搞不懂自己了，他开始自厌，Steve变得如此可怕，如此冷漠且喜怒无常。
Tony是受害者，他有权利发泄。可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不伤害Tony，他只能伤害自己。
受伤、绝食、痛哭、内心不停息的汹涌，这些折腾让他虚弱无比，脸上残留泪滴的他终于安静了下来，他抚摸着Winter曾经在的位置，将自己蜷缩起来，闭上眼睛。独自躺在了双人床上，妄想那里还存留着爱人的体温。
没有什么时间会带走一切的说法，时间只会让伤痛越刻越深。活了九十岁的他，第一次体会了老态，他累了。人心是会慢慢变老的，有什么闪电痛击了他的心脏，那里产生了永久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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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准备开学事宜，累成了狗（泪）表嫌少

那次的Steve真的差点死在屋子里，任凭窗外昼夜交替，他不进食不喝水，只知道浑浑噩噩的睡觉、睡觉，就好像会冬眠似的。后来，濒死的他产生了幻觉，Bucky拉扯着他喊道“嗨别像个娘们儿”。美国队长保持这个像毒鬼似的状态，还能干些什么。懦夫的表现。
羞耻感令他重新站了起来，光着脚去翻早已断电的冰箱里还未发霉的食物。他吃下去，成功的吐了出来，扒着马桶吐了个天翻地覆、涕泗横流。
他抹着生理泪水，仰面坐在地砖上，才感到自己又活了一次。形销骨立的他预感到自己再也不可能在这间屋子里安全的待下去，他拨通了Natasha的电话，开口求助。
“Nat，我觉得你说得对，我需要个新的落脚地……”他喑哑的说完自己的诉求后，感到眼前发黑，随后他丢掉手机，平躺在冰凉的瓷砖上。
Steve搬进了神盾局暂住。他坚决不肯退那栋房子，当然也交不起两栋公寓的租金，所以只能如此。Tony听说了后，只得摇头对Friday感叹。如果Steve肯开口，他可以分分钟送他一套，而且地段优良，先住着再说嘛。
奥创事件后，一直风平浪静，九头蛇重创，犯罪率直线下降。复联们全都休假了，Steve获得了大量闲暇时间，去关注实时消息。
冬兵的形象在网络上发生了巨大转变，发展到了几乎一边倒的态势，前阵他们还在叫嚣“刽子手去死”，如今还有人站出来这样说就会被网友群起而攻之“人家刚救了你的命，没他你早挂了，只会在这里当键盘侠。人挖你家祖 坟了？积点口德吧。”云云。
Steve想，或许人们对亡者含有敬畏之心，只有死亡才肯让人理智下来。换言之，偏见是不到死不罢休的，有时死亡也不会改变。即使体谅和公正现在到来的太晚，他们都已经足够幸运了。
滑动鼠标，Steve继续浏览。昨天，Stark举行了交接仪式，在多方证明下，Tony将控制虚拟现实的核心芯片装入玻璃匣中，正式交由政府。开头，是Tony与总统握手的照片，他们一派和谐的样子。Tony脸上挂着一抹政客似的笑容。
Steve眉间凝重。
平静如水，这样的六个月过去了。情感不再激动，伤痛不再尖锐，过往如尘烟埋没在底处。所有人都似乎接受了现状，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时间让他他足够平静和理智，那天，Steve故地重游，回到了布鲁克林。他踩着那条小道，路过林立的店铺。途径公寓，他远远地望着紧锁的门，止步不前，他的怀缅也只限于此了。
当他打算离开的时候，碰到了在对面院子里晒太阳的邻居伍德太太，她独居，已经八十多岁了，对外消息也不灵通，行动很迟缓，但还算精神矍铄。Steve照例问候了她。半年没见，伍德太太兴奋的向他打招呼。
“这些天你都去哪儿了啊？怎么今儿回来了？”伍德太太咬字不清，哪怕Steve也得弯下腰侧耳倾听才行。
Steve温和的讲着完美的说辞。“我在城外找了份工作，就住在外面了。这么久了，屋子里面怕是积灰生虫，今天想回来打扫打扫。”
“噢，”伍德太太的疑惑解开了，她四下看了看，发现了疑点，“跟你合租的那个小伙子呢？你们没一起来？”
Steve心中一颤，掩盖道，“他……他家里有点事。”
伍德太太像洞察了一切，微微摇了摇头，“我觉得你们又吵架了。”她和蔼的笑着，“几个星期前，我在家里天天都能听到你们吵架，又摔东西又砸玻璃的。我一直都想去劝劝你们。”
Steve愣愣的听着。
“小伙子，年轻气盛，一言不合就易动怒。……来日方长，应该多体谅才对啊。”
Steve点头称是。
“就算你们吵架了，心里也都放不下这个地方。……今天，我看到那个小伙子也回到这儿了，他隔着窗子望了很久之后才走的。”伍德太太指着他们的公寓说，Steve越听越不对劲，当听到“他回来了”时的脑子炸开了。Winter回来过？又走了？这信息量太大，冲击波像一头壮实公牛冲过来，差点将他推到。
“他的左边怪怪的，”伍德太太说着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左臂，Steve紧张的听着，无一不与事实契合，“他是受什么伤了吗？工伤？”
没错，奇迹出现了。Winter九死一生回来了，他回到了小屋。他想找到自己的，透过窗户，本以为可以看到往日温馨的图景，却只看到了满屋的灰烬与蛛网，最后只能落寞而去。
遍体鳞伤后，Winter还来找他了，他仍旧还在乎他。而自己竟然不在他身边！Steve想大骂自己白 痴，他应该留下来等他的，就算会死在里面又怎么样！
Steve控制不住的大喊出来“Where？”他这一嗓子把伍德太太吓得不轻，“抱歉抱歉，”Steve拉住她，急切的连问，“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的事？他什么打扮？告诉我……”
得到答案的Steve匆忙道了声谢，疾步走离，他掏出手机，“喂，Nat，把神盾局的所有的监控调出来。是，是的……”他的声音哽咽起来， “Winter还活着，谢天谢地，他还活着。”他抬头望着天空，天地都在旋转，今天的云那么高。六个月来，第一次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畅快无比。
上帝没有抛弃他。他要求不高，活着，活着就好。
Steve被数以百计的监控录像环绕，每一帧他都看的仔仔细细。据描述，夏天，Winter穿着极不合群的长袖，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在必经之路上，监控成功抓拍到了那么一个人。Steve暂停画面放大，但是由于监控为俯拍，鸭舌帽压得太低，根本看不清脸。
Natasha这时指着屏幕说：“队长，看他手里。”
“飞机票？”这是最重要的一条线索。
Steve决心踏上那趟航班之前，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闲疯的。就Tony的话来说，是最近没任务闲到发霉的后遗症。
“所以那是大海捞针，如果他还不傻的话，就知道凭他一己之力想把一个人揪出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Tony震惊的评价说，“你真该阻止他。”
Steve与Tony，已经半年未曾见面了，自从那次不欢而散后，他们再无走动，甚至连电话都没有。就当Tony差点就以为他死在哪里去了的时候，Steve就给了他这个惊天消息——他要去国外，凭一己之力寻找已经被发了死亡证明的Winter。
“是的，但Winter还活着的消息肯定不能公开，我们只能秘密找寻。”Natasha倚在沙发上，双腿叠起。“他没有别的选择，你知道的，队长不可能对这条线索熟视无睹。”
“去他 妈 的线索吧，这也算线索？一张机票？就他一个人？国际玩笑……我想Cap是老了干不动了，想借此机会到国外带薪休假。国内有亏待他吗？”
“你的脑洞惊了天际了Tony，”Natasha一脸欣赏的样子，“或许国内真的有人亏待他了，所以他想到国外散散心。”她口中说“有人”的时候，目光直直看着Tony。
“怪我喽？”Tony理直气壮的反问。
眼睛不瞎的都看得出来，美国队长与钢铁侠之间诡异的低气压。奥创大战时他们莫名其妙起了纷争，大战后Tony的一再咄咄逼人，以及现在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他们在复联里算是走的比较近的，现在却不知不觉成了感情最疏远的。至于起因，当事人全都闭口不言，发布会上也都闪烁其词。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队长要离开纽约了。你们，还打算这样僵着吗？”Natasha问道。复仇者本来就难得聚起，这下，Steve也要像一棵浮萍，随风漂浮了。
Tony重新低头的处理着平板里的信件，索科维亚的重建、慈善基金的走向、失去家园的孩童，这些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他见证了奥创的罪孽，六个月来，他没少为此做噩梦。他以沉默的工作作为回复，工作室里只剩了机械运作的声音。正当Natasha以为无望打算离开的时候，身后的Tony突然开口了：
“好吧，Cap什么时候走？”

复联成员分别献上自己的祝福，Tony是最后才去的人。当Tony用短信抛出橄榄枝的时候，本来订了机票的Steve又改签了航班，这个Tony后来才知情，他不禁感叹自己面子什么时候那么大了。
那是他们半年来，第一次独处。他们终于再一次比肩而站，只不过却只拥有送行这个沉重话题。他们曾经针锋相对，势均力敌又彼此欣赏；曾经无话不谈，畅说政府的不是。这些都被无言的隔阂代替。Tony手踹进裤兜里，与Steve一同踩着青草地，缓缓步行。
“这段时间来我们一直没有联系，因为我把自己搞得一团糟，实在不好意思见你。……我没想到你会来，Tony。”Steve走了几步，停在小路边。他此时的姿态很耐人寻味，他十指交叉、掌心朝上平放在腹部上，看似很自然，但他真正放松时不会这样的。腹部是动物脆弱的地方，这是一种基因里的防护本能， 他看似平静，内心却是一只时时刻刻要受惊自卫的动物。
这种防卫姿态在他刚来到二十一世纪时有过，后来消失了，此时再次重现。Tony想，他一定历经了巨大的伤痛才让他那么惶惶不安。那代表着距离，即使Steve不自觉。
草坪混合着泥土的芳香在他们身旁飘荡。
“阻止傻人做傻事，人人有责。”Tony同样停下，不客气的道明来意，“我是来劝你别白费力气的。……就算Winter还活着，他选择离开，就是不希望你找到他。你永远也找不到一个试图躲着你的人。”
Steve安静的听他说完后，勾起了唇角，目光悠远：“他就是习惯那么惩罚我。小时候，我们吵架了，他骂不得我揍不得我，就躲起来，让我永远也找不到他。……那时候我身体尚弱，为了找他走街串巷，累得气喘吁吁时，他才出现。他出现时满脸还都是玩得尽兴的样子，非得把我气得大哭一场不可……”
他娓娓道来，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向往，但他看到Tony眼底里难以化开的浓稠悲伤，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该在他面前说这些话。
“Sorry，Tony。”Steve立刻住口致歉。有一种无形的尴尬气氛笼罩在他们周围。Tony一再感叹，爱情是多么特殊的感情，如果他们是朋友，或许此时还能理直气壮道一下是非。但Tony那次袒露出的心声，将他们之间冠之以爱情的名号，他们的感情就变味了。准确来说，他们现在连正常朋友都做不成了。
“I don’t care，”Tony主动宣告，他猜他的放手让Steve可松了一口气，这份可有可无的爱简直都成了队长的负担了，“那都是他 妈以前的事了。”
Steve已经说的再清楚不过了，Tony不明白自己到底还在执念什么，非得等对方亲口说明白再给他一耳光让他滚后才开心吗。非得觊觎一个爱着别人的人，他已经得到足够多的教训了。在那种极端情况下表白后还未得到回应时，他的心就死透了。
Tony想，除非自己真的是有自毁倾向才会继续爱他。
他连忙将话题转移，“我知道我没法劝你留下，我没这个能力，”他自嘲一笑，看样子很洒脱，他将一直夹在臂下的资料递过去，“我所知道的，有关Winter的线索，就那么多了，或许能帮上忙。Take care。”他说罢便要离开。
“Tony，”Steve愣了片刻后急切的唤住他，声音还是有着勾魂夺魄的魅力，他正色坦言道，“我必须向你道歉。这半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受害者，摆出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对别人说上一句抱歉好像就对不起自己所受的苦一样。……或许跟你比起来，这些痛苦不算什么，没人能想象你在那两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Steve意识到，其实自己一直在跟Tony置气，不光是Tony，甚至对世界都是一副“你们都欠我”的怨天尤人的态度。他想起冬兵的遭遇，又想起这半年来自己的黯然销魂，就想让别人痛苦，不管不顾。原来痛苦可以让人变得那么不可理喻。
那些话如一股暖流抚慰着他，Tony承认，得到对方理解的他，有那么一点点安慰，但他转念一想，队长不再为冬兵的事跟自己置气了，大概也是因为知道冬兵没死，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I know I really hurt you。”Steve继续说下去，发自肺腑，“……当初瞒着你那件事，我以为会让你好受些，但现在想想，我只是想让自己好受些。”
也许Tony要的，真的只是这一两句安慰吧。Tony眨了眨发酸的眼睛，掏出墨镜来掩盖自己的情绪。他真怕自己会因为这几句不痛不痒的道歉丢人的哭出来，否则下次再跟队长翻脸他就有了嘲笑自己的资本了。
Tony有点后悔了，他想在Steve落入低谷时，他不该落井下石说什么“他死了”的混 蛋话去刺激他。或许当时允许Steve随便摔东西是个不错的选择。Tony可以原谅Steve，但他永不会对冬兵真正释怀的。
其实Tony才是所描述的那样，痛苦让他成为了受害者，肆意去伤害，即使知错了也打死不道歉。只是Steve还有勇气正视并克服，他没有。即使错了，他也没有勇气道歉。他没那么好的品格。
Friday沿着小路驾驶的一辆橙色R8平稳的停在他们面前，Tony拉开车门，“要我载你一程吗，Cap？”
“谢了，我们不顺路。我得去赶飞机。”Steve婉拒，他抬头望着广阔的天空，“有缘再见吧。”
“不知何时才能再见。”Tony感叹一句。
“If you need me，I’ll be there。”Steve回答，这是一句分量极重的承诺。
Tony不动声色，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后钻进车里，Steve替他关上车门。Tony亲自掌握方向盘，跑车发动后缓缓驶离，经过队长时，他始终保持着的无动于衷的样子，一直前走，不回头。
这一别，可能数年难见。
但是Tony忍住了，他没有回头。那是妥协，从此再也不会有了。
车窗有膜的，Steve不会知道自己在车里做什么。
Tony到底没能忍住，他回了头，咖啡色的瞳仁里映出Steve笔直立在原地的身影。
他根本舍不得他。
之后的两年，Steve独自在异国游历，主要集中在非洲和东欧。（这些地方讯息不发达、地广人稀耳目少，而且是冬兵熟悉的地方）由于跑的国家太多，Tony都想让他做个公益广告了——当美国公民就是好，180多个邦国免证跑。
Steve晚上远程调用Stark或者神盾局的卫星寻找线索，白天就顺着这些线索搜寻。他根本不敢大张旗鼓寻求当地政府，为了拥有更多人脉，打听更多的线索，他硬生生练就了一套化妆潜伏的技能，做过码头帮工还当过赏金猎人，（顺道有钱花）成了活脱脱的流浪者。
自带圣光且光明伟岸的美国队长，终于混出了点地 痞流 氓的特性，下次他不怕被特工们嘲笑这张正义脸做不了间 谍了。他积累了许多在光明面学不到的技能，这戏东西后来也受益无穷。
每次他都满怀希望而去，失望而归。有时，在街上看到一个棕色头发的男子背影，即使他知道不是Winter，也忍不住失神。
纽约那边也很顺利。听说Tony街头被一个叫彼得·帕克的高中生恶搞，在一条巷道模拟枪声，让同学假装中枪倒地去吓跑路人，结果撞上了Tony Stark，钢铁侠不光没跑，还颇具正义感的把彼得抓回了Stark大厦。与队长的通讯中，Tony没有掩饰对那个孩子的赞赏。
还有，旺达迷恋上了中国太极，每天把手挥来挥去，危险无比。只有幻视肯守在她的身边，无怨无悔。
平静的两年后，身在尼日利亚的Steve突然收到了复仇者的任务，世界又开始动荡了，他被要求重新出山。
“队长，我们将赶往尼日利亚跟你汇合。九头蛇的余孽企图抢夺一种病毒，为首的是交叉骨，布洛克·朗姆洛。”
Steve听到这个名字就懵了，两年前的事又浮现在眼前，当初朗姆洛举起枪，毫不留情的往冬兵的头上开了一枪。索科维亚一战后，他领兵撤退，就此销声匿迹。他想朗姆洛会知道一切内幕。
“我马上到，我们共商这次行动。记得，朗姆洛要活的。”

Stark中心医院位于索科维亚，是由Stark工业投资的医院之一，也算是公益性工程。两年前，索科维亚被奥创送上了天，死伤无数。Tony在这里出资重筑医院，并承诺负担起所有伤者的医疗费。由于资金充足，在这所医院里的病患都能受到良好的护理。
安静的病房里，一只没头脑的蚊子孤独的飞来飞去，伴随着心电图有规律的“叮叮”声，最终停在一块白皙皱缩的皮肤上，穿梭在稀疏的汗毛间，找准位置扎下嘴。麻木的皮肤突然一阵痉挛，寒毛直竖，鸡皮疙瘩铺满一层。蚊子吓得“嗡”的飞起逃命。
病床上的冬兵忽地睁开莹绿的眼睛，差点被刺眼的冷光闪瞎，他试图用手挡住，可双臂麻木，怎么也举不起来。他惊恐的环视这个陌生环境，洁白的墙，刺鼻的消毒水，还有很多躺尸排排列在他旁边。他第一想法，这里是停尸房。但是象征生命波动的心电图仍在锲而不舍的“叮叮”鸣叫，他们都不是死人。所以冬兵得出结论，这里是停靠植物人的病房。
他蠕动着身子，往后一缩、一缩，最终倚着床头坐了起来。他注意到自己的肌肉萎缩得很厉害，常年卧床的病症。
今天是何年何月？幸运的是，他很快知道了答案，因为墙上挂着手撕日历。
2015.6.18，距离索科维亚战役已经过去半年之久了。
那一枪让他成了为期半年的植物人。冬兵不知该不该为自己哀叹。这半年，他的记忆一直在不停倒行恢复，可惜，七十年的黑暗生涯太长，他的记忆力仍是杀戮和空白，一成不变。
“啊——”他皱紧眉头，喉咙里发出用力的闷声。凭靠意念，渐渐恢复了对手臂肌肉的控制，他咬着牙缓缓摩挲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腿，可那毫无作用。他拉扯、捶打着自己不争气的腿，他害怕极了，因为过度萎缩的肌肉如不及时复健可能再也无法恢复。由于动作太大，他一个不小心倾倒下来，实实摔在地板上磕了下巴，全身不能动弹。
“小笨猫，”那时他的耳畔传来Steve的声音，他曾半跪在地上与自己平视，告诉自己，“你是属于你自己的，你不需要围着任何人转。……让自己强大起来，就算没有我，你也能坚强地活下去。”
没人在他身边，没能能帮他。他只能靠他自己，才能活出人样。
当初，朗姆洛向他脑门上开了一枪，子弹入太阳穴却不伤及脑干，这十分有技巧性。他专门研究过如何打爆头却不致死，Goldie是第一个实验品，当冬兵逼他杀死它的时候，朗姆洛朝爱狗痛开一枪，它中枪后倒在地上挺直身子。事后，它顶着满头的血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在朗姆洛惊喜的注视下，倒了下去，永远的倒了下去。那是一个失败的例子。
一条小狗是承受不起这般折磨的，朗姆洛后来将对象换成了人，成功率飞升，如果那人还恰巧是超级士兵，几率就更大了。
当时，复仇者们在美国队长的带领下势如破竹，九头蛇只得狼狈撤退。朗姆洛需要带领特战队突围，碍于自己的身份，他根本无法携带假死中的冬兵，更何况冬兵失血过多还需要治疗。当时，Stark正在大力撒钱筹备临时医院，朗姆洛冒险只身跑入敌占区，偷偷将一条担架上的人拽走藏起，用数码面具伪装了冬兵的面容替换他，冬兵因此混入了伤者队伍被送往医院。
如此混乱的情况下，没人会在意伤者到底是谁的，就算是Stark投资也不会关心。先前强酸溶液的注入让冬兵的血清无法显露，需要输血验血时更不会引起怀疑。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冬兵就正大光明的在复仇者地盘上，安稳的接受治疗，度过了半年之久。直到今天苏醒。
冬兵扶住床板，踉跄站起来了，虽然茕茕孑立，眼神里却坚毅无比。他面对着镜中的自己，揭下伪装数码面具露出真容。他算死过一次了，冬日战士，真正重生了。
他弄到了衣帽，偷跑出了医院，这对他毫无难度。来到街上时，他才明白什么叫造化弄人。原来，他的病情太重，所以被索科维亚分院转移至纽约中心医院了。自己其实一直都身在纽约，就在Steve眼皮底下。
他迷茫的看着人来人往，感到举目无亲。即使近在咫尺，他也未曾起过回家的念头。已经得到足够的教训了，Steve爱的是Bucky，自己也已经在他面前失去了一切，身体，尊严。他过了那么久惶惶不安的生活，一切都该画一个句点了。
机票是他偷来的，就像抽奖摇号似的，上面写着“布鲁克林机场，罗马尼亚”这些字眼。他手握飞机票，在赶往机场的路上却鬼使神差的错走了通往家的巷道，当他想撤出来的时候脑中蹦出一句话“Steve可能在家，他可能在想你。”
他催眠自己，最后一眼，偷偷看Steve最后一眼。
他来到紧锁的房门前，透过窗户向里看。他想象这个点Steve可能在午睡，做午饭也说不定，背影忙碌，他会把这里打扫的一尘不染，鲜丽动人……可是，他只看到了漂浮的灰尘与家居间蛛网，这里了无生气，仿佛将一切美好的回忆都淹没于地底。
物是人非。但冬兵的落差只有一瞬。这样也好，他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他来到罗马尼亚的一座小城市，这里英语普及率很低，冬兵曾学习过罗马尼亚语，所以不存在语言不通的问题。
在这里没有一所小屋遮风挡雨，也没有金钱保证暖饱，状况差得要命。刚开始他靠偷盗度日，可后来招惹到了警察并差点认出他的身份，这让他突然觉察到，他现在没有Steve做保障了，暴露就会被抓、判刑、死亡，他必须收敛。正规的雇工不适合他隐匿身份的需要，就算打零工、搬砖头他也做不好，独臂条件也没有老板想要，所以他只能接一些赏金任务，黑道白道都有（那些人不会在乎他的身份）。他的身手也矫健无比，只要给他一只开枪的手指。
冬兵偶尔会自嘲，真的，他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
日常来源解决后，他置办了一所自己的小屋。刚开始他很不习惯，单臂洗头、沐浴、洗衣服简直就是他的噩梦，他偶尔还会因为肌体不平衡在光滑的地面摔倒。他索性不洗了，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臭气熏天。再后来当邻里小孩都捏着鼻子躲着他时，他发觉自己偏离了当初离开Steve的初衷——
没有Steve他也会活下去，潇洒自由的活着，绝不是这副落魄样子。
同时，他也得出了一个结论——活该Steve要抛弃他，自己仰仗了他那么多，离开他都活不了了，就是那么没用。他活该只是他的附属品。他揍了不争气的自己一拳。
那天他把所有要涮洗的东西聚在一起，艰辛、认真的工作，牙关紧咬。
熟能生巧，冬兵进步很快，最起码能把自己打理的井井有条了。当他不再焦头烂额后也爱上了这里，和煦的阳光，著名的红酒，美丽的鲜花，还有大街上的流浪狗与翱翔的野鸽。不过他从未试图再养一条狗，他深知那是一份责任，他可能无法肩负的责任。
他的心宁静无比，过往仿佛如云烟般消散。他曾认为Steve是他的全世界，那是因为他都未曾向真正的世界看一眼。这个世界太广袤了，太多该爱的、在乎的，绝不是狭隘的一个人。
与此同时，倒行恢复的恶魔记忆也走到了尽头，1945年，他记得，他坠下火车，他躺在雪地里，被苏联人带走。他的确是Steve口中的Bucky，这个结论放在两年前他会兴奋到爆炸，但现在他却平和无比。
1945年之前的记忆碎片也渐渐拼凑，他为了抓住偶尔的闪回，准备了一个笔记本。是夜，台灯之下，冬兵在笔记本中写下，“原来的我倒在九头蛇的轮椅上被人毫无判断力的推行。后来Steve将我拉起来，当我扶持的拐杖，让我得以站起来蹒跚而行。拐杖断了，自然摔得惨，但也总比在轮椅上做个废人强。我已经从轮椅上站起来了，我现在也可以不用拐杖，独立行走了。”
他关注实时报纸，也搜集旧报，跟Steve学来的习惯。冬兵一直远远的隔着报纸关注着他们，并把有关Steve的剪报夹在笔记本里。他得知Steve公开了他们的关系，得知复仇者们各自的丰功伟绩。那段布鲁克林的岁月重回他的脑海，Steve就是这样，固执又赤诚。他们都未曾放下对方，更何况无论是Bucky还是Winter都是他，想到这里，他的唇边浮起一抹笑意。
突然，他仰起头，流鼻血了。血滴落在笔记本上洇开。他跑到卫生间洗了很久、塞了好多纸也没能止住，这是习惯性的，他有时会毫无预兆的流鼻血。他找过医生诊断，说是重创导致鼻黏膜受损，习惯性破裂。
剧变刚刚发生时，Steve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当场就给了他一个耳光，他倒在地上鼻血四溢，怎么都止不住。这可能就是当时落下的毛病。
冬兵重坐在凄然的台灯下，闭上双眼。当他想宽恕一切的时候，伤痛总来适时的提醒他，这心底里的裂痕是永久的。
足足两年后，冬兵才又重逢了朗姆洛，得益于他赏金猎人的身份。皮尔斯倒了后，九头蛇余孽要多落魄有多落魄。他们此次的身份是雇主，好像是即将要出发去尼日利亚进行一趟任务，具体见面洽谈。除了他，还有一些猎人，九头蛇队员们都席地而坐，朗姆洛当时正叼着一根潮烟怎么都打不着火。冬兵上前借给了他。
温暖的火苗跳动着，朗姆洛斜了他一眼，表情顿时凝滞了。

冬兵收起打火机，笑道：“好久不见。”
朗姆洛不可思议的盯住冬兵，发现对方除了缺根胳膊，俨然还是当年冬日战士的神采飞扬，他很不礼貌的上下打量着残疾人士，“上面居然花钱雇了你。……一只胳膊，嗯？”
冬兵回答的十分流利，“一只胳膊我也能把你打趴下。”
朗姆洛虚假无比的举手作投降状，“好好，我当然信。”他不怀好意的凑近，“什么价位，嗯？”
从朗姆洛嘴里说出来的任何话，总会令人联想到不干净的东西。
“我是不会干的，”冬兵直接打断对方的下一句调侃，“******，我指的这次任务。我只负责私人恩怨，而你们明显要去招惹复仇者，我惹不起。”
“慢走不送。”朗姆洛挑了个眉。
“或许我可以请你去喝一杯，”冬兵环视一遭昔日风光无限的九头蛇同袍，主动道，“救命恩人？”
朗姆洛听闻，突然一把将冬兵拉住按在墙上，咬住他的唇瓣，左右偏转着头啃噬着。口腔里被烟味充斥，冬兵“唔唔”惊叫了两声，忌惮的查看四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有的干脆连头都没抬，就算这里会上演限制级影片，也不一定会提起这些即将赴死的将士的兴趣。
赴死前的狂欢，怎么都不为过。
冬兵可以徒手拧断他的脖子，但却只象征性的推着他的脸抵抗，手掌所经处，坑坑洼洼的，控诉着主人所经历的残暴。
朗姆洛松开他时，得意的咧开嘴角，“当然得喝一杯，老子也没傻到不要报酬。”冬兵正在想着这次该让他断胳膊断腿时，蓝牙耳机的讯号闪动了，双臂撑在冬兵两侧的朗姆洛侧耳倾听，显然是收到了什么任务指令。朗姆洛把冬兵晾在那好像玩腻了的玩具。
得不到的才会强迫自己不在乎罢了。
“就你们几个人，简直是送死。九头蛇倒了，一切没有意义。”冬兵直起身道。某种程度上，他竟然在幼稚的劝说九头蛇弃恶从善。
“砍掉一个头，长出两个。”他重复着从小就被灌输的魔咒。
朗姆洛一句话都没再多说，与冬兵拉远距离，边向外走边朝耳机抱怨着什么。“啪”他打了个响指，所有成员都齐刷刷地站起来，浩荡而去。
没有什么退休养老、儿孙满堂之说，朗姆洛是注定要死在战场上的男人。哪怕一生只为一个谎言而奋斗，这个谎言也构筑了他的整个世界，一个稳固的、需要更大谎言维持的安全世界。
冬兵比他幸运的多，同样不得已满身罪孽，无路可退，也还有一个强大美国队长能够理解他的处境。但即使有理解和助力，看冬兵遭了多少罪就知道了。救赎的长路漫漫，拥有冬兵勇气的人是少数，更多人选择在谎言之路上坦坦荡荡的越走越远，犹豫片刻都是凌迟之灾。
“他在哪？”Steve提起他的领口，急切的问。
“你的爱人，你的Bucky，你的Winter，我刚见过他，他可想你了，整天以泪洗面……”朗姆洛像个没有提线被肆意摇晃的木偶，掀了面具露出狰狞的疤痕，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当朗姆洛被抛向空中，被烈性炸药包围时，他想起了几十年前初见冬兵的时候。
那时候，高高的天台之上，冬兵半副黑色皮罩遮面，肩扛一把榴弹发射器，逆着光款款走来，引得无数人的屏息仰望。
朗姆洛的话给了美国队长不小的刺激，Steve彻查了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员，顺藤摸瓜，发现一位独臂的、本该参与此次行动的罗马尼亚赏金猎人，再结合朗姆洛的“我刚见过他”，他不得不多想了。他本来认为这次任务与平常无异，只是获得更多线索继续踏上征程，却发现情况没有那么简单了。
国务卿找到他们，并且递交上了《索科维亚协议》。关于超级英雄造成了伤亡，舆论越来越大，Steve没想到两年没回来，事态已经演变的如此严重了。这涉及到复仇者的切身利益，利益分化，导致他们开始各自站队。
面对不签协议就要退休的现实，Steve以切实行动给予了回答。他又一次离开了，做出自己的表态。或许冬兵还在千里迢迢的罗马尼亚等着，他希望就此退出，各安其事，不再引起纷争。无论朝野庙堂，他都会贯彻自己的理想。
就在Steve即将踏上昆式战斗机时，飞机被一块高压电装置击中，由于飞机全身包裹着电流，无法靠近。Steve转头，钢铁侠落在地上，掀开面甲与他打招呼。这已经是非常不友好的暗示了，虽然Steve 仍愿意一厢情愿的相信对方没有敌意。
办公室里，温热的咖啡缓缓注入杯子，Steve面带微笑看着Tony聚精会神倒咖啡的样子。
“我们好久没这样说过话了，得有两年了。”Tony放下咖啡壶，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他们以前，言语中还算推心置腹，可现在，举手投足间都多了一层距离。
“是，时间过得真快。”Steve附和道。
“我想我们的变化不大，依照我父亲说的，我还是那个混世魔王，你还是他带给人间的福祉。”Tony调侃道。
Steve是无法面对霍华德的，他只好先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暖流让他的胃舒缓了许多。
Tony继续说，话语中十分平静：“以前，都是Jarvis控制程序给我倒咖啡的，奥创之后，咖啡都成我自己倒的了。”
两年前的事，谁都不想再提。显示霍华德，后是Jarvis，Tony从不轻易把自己的伤疤揭给别人看，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卖惨，除非他已经真的无可奈何。
Steve觉得有些尴尬，他搓弄着咖啡杯柄，不知该怎么面对这情感流露，他不擅长安慰人。
Tony喉咙里发出吞音，似在咽下什么，“我十分想把Jarvis修好，就为了给他说句抱歉，当初是我的自以为是，我以为自己什么都控制的了。……奥创，我的错。FBI当初来阻止过我，如果我肯接受他们的监管，事情不会演变成那样。”
Steve皱紧眉头，他不知道Tony经历了怎样的煎熬，才能说出那番话。两年，他都在这样自责、自我折磨吗？他曾认为自己难以走出那段阴影，却发现Tony严重的多。
“Tony……”他想说些什么。
“没有奥创，或许你们，还会是一对神仙眷侣。”
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Steve猝不及防。他的表情突然不再沉稳，或许他有些生气，在责怪Tony的突兀冒犯。
Tony观察他的表情，知道提及Winter起了点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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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踏上开学列车了，之后要用爪机慢更啦。

雾草这不科学，爪机只能一次发这么点。我只能分段发了，不要插楼哦。

　　Tony在试探和挑拨他的情绪。毕竟某种程度上来说，奥创与冬兵的不幸密切相关，队长也算是受害者之一。当理智逐渐冲淡仇恨时，所剩的只有冲动带来的悔恨。
　　Steve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Tony，礼貌的弯着嘴角，宽慰道，“老实说，其实我很怕你这么想。那不怪你，Tony，你得明白有九头蛇从中作梗。”
　　Steve承认自己是奥创的受害者，但他却不会像群众一样去迁怒别人了，那种情绪已经给了他足够多的教训。
　　“但我毕竟做了。”Tony淡淡的说，他的眉眼中再没有最初的轻浮，取而代之的是重任在肩的沉郁。
　　无际的自责、舆论，他发觉自己早已不能像当年那般肆无忌惮了。如果不是他擅自行动，或许黑人母亲不会失去孩子，或许Jarvis不会消失，或许冬兵不会诀别，或许队长不会那么煎熬……他满腔热血想救世，却成了与人人为敌的混世魔王。他已经把什么都搞砸了。
　　Steve叹了口气，“记得吗，我第一次见你，就问你是第一次看到战友牺牲吗。……你不是士兵，很少承受这些，你不明白牺牲的意义。”
　　他的眼前仿佛又是爱人一次次离别场面。深崖的呼号，无情的子弹。无能为力的辛酸不时席卷他，他懂那种窒息的痛苦。
　　“我们这项工作，是为了保护更多人，但不会是所有人。”
　　他在军营里无时无刻不在面临牺牲，谈笑风生的伙伴下一秒就在自己面前成了尸体。这段经历教给了他对待牺牲的态度，他深知，该为牺牲付出代价的永远是敌人，复仇者的出现是将伤亡降到最小。如果每次战友牺牲他都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那美国队长已经淹死在自责中了。大概也就是如此吧，见多了牺牲，当Steve两度认为失去Bucky不能活的时候，最后还都活的好好的。即使失去一切，他也能坚强的走下去，因为他是美国队长。
　　“说得没错，你是士兵，而我只是一个军火贩子。”Tony做了个“stop”的手势去打断Steve的话，他耐下心来，盯着队长的眼睛深情的说，充满了诱导口吻，“士兵需要的是战斗，而我恰恰相反。我亲眼目睹人们死在我制造的武器下，而我仍风光无限，那时我就知道我们处在一个冰冷的‘零责任’世界里。……听我说，这是一个军火贩子的亲身感悟：武器不会带来和平，只会让世界越来越混乱，以暴制暴会让矛盾更加激化。武器需要管制，凌驾于权力之上、超脱体制的武器更是如此。……自由很可贵，但就像车轮如果得到自由纵情奔驰，结果只会是车毁人亡。一件武器，应配上刀鞘，尽管不治本但却必要。”
　　结合桌上放置的协议文件，Steve已经听出了对方的意图，他有条不紊的反驳道：“你说错了一句，复联并不是冰冷的‘武器’，他们毅然从群众里站出承担更大的责任，他们是更值得尊敬的‘人’。他们更像是士兵，但不能是机械的服令，而是有思想、懂质疑的军人。……车轮当然不能逃脱掌控，但这份协议换的是方向盘，它会引导复联的走向。这太冒险。……复联是我们用双手经营起来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该将希望寄托到外人身上。”
　　“我以前也是那么想的，可结果呢？我们走的是不归路，我可能保护不了复联，我没这个能力……”
　　“你已经做的很棒了，Tony。”Steve抢先说。
　　“你看起来心安理得。”Tony直言不讳，没有一点听进道理的样子，坚持道，“你从来都没有问过自己吗——为什么你不能做的多一点。你本可以的，如果你当初阻止我，或者我们少些反叛，接受FBI的意见，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在对方的沉默中摇着头，“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了，这次，不能再执迷不悟了，为了Jarvis，为了Winter……”
　　他一手推出索科维亚协议，一手推出一支装入精致小盒的钢笔，气势已经不容置疑。Steve双臂环在胸前，瞄了一眼那支贵重钢笔，不发一词。
　　“我们的存在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可是我们实际上带来了什么？恐惧，无序，我们让已经让这个世界……”Tony情绪越来越激动。
　　“我不想改变这个世界，”Steve仰头带着一丝苦笑，夹杂了无奈和固执，“我只是不想让这个世界改变我。”说着，他目光坚定的将纸笔缓缓地推回去，留给Tony一脸震惊。
　　世界有太多扭曲，在时代巨轮的碾压下他不过螳臂当车。但即使面对庞大冰冷的体制，反抗代价巨大，他也不想有妥协。因为正义自在人心。

　　“这就是你的态度，Rogers？”Tony面色严厉。
　　“我并不是说那个协议没用，其实我也在考虑。诚然，这是个好机会……但协议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给队员们带来灾祸。我们不能病急乱投医。……我无权干涉你，但是我，我个人并不打算走这条路。让你失望了，Tony。”Steve娓娓道来后，心中念及今日的行程，站起身来看了一下时间，同时手机联系Sam，作势将要告辞。
　　“I need you，Steve。”Tony随之站起来急切的说，他豁出去了。他真的很少唤他的名字。他睫毛颤动，艰难的开口，“Really。”
　　Tony不会强迫别人做些什么，此次放下身段来劝说他，只是因为，他不想让他走啊。这个难道队长不明白吗？
　　Steve的眼睛里有一些动容，也仅一刻，随之只能报以礼貌的歉意。“Sorry。”
　　Steve的身上一直有一股劲儿，一旦做好了一个打算，便不会犹豫，不会折腰，任凭风吹雨打，如大树般稳稳扎根原地。这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强劲令人钦佩，可当他油盐不进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时，你就只能抓耳挠腮了。
　　有时候，Tony真的恨死这样固执的他了。队长不需什么行动，只需做出这副绝不妥协的姿态，就足够在精神上凌迟他千遍。队长根本没打算念及一点旧情。重情的人同时非常无情，他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他面带怒色。
　　“一拳打掉我完美的牙齿？”Steve调侃。
　　“不，我该在咖啡里做点手脚，放倒你你就不会那么欠揍了。”
　　“……”Steve心悸于手中已经喝完的咖啡。
　　“我高看你了，我以为你有这个觉悟。复仇者联盟，合则生分则死。而你在企图分裂我们。”Tony浑身都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你打算扔下这个烂摊子，抛下我们，把精力花在一个生死未卜的人身上？美国队长，大公无私。”
　　Steve没有理会冷嘲热讽，但他等待了许久都没等到Sam的回复，正在犯嘀咕，Tony回答了他的疑问，“小鸟人正在接受Stark公司的照顾。……还有旺达，有幻视看着她呢。”
　　Steve震惊了，与此同时，两个钢铁侠战甲落在门口，严阵以待。“你什么意思？”他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严厉的质问。
　　“噢，忘了告诉你了，”Tony态度仍然轻佻，“你不用那么着急了，我比你先行一步知道Winter的所在地。罗马尼亚，有人发现了他的行踪并且举报了，坐标……”他努了努嘴，翻过手机确定了一下地名没错，展示给对方看，“很快会有警察去请他的，你们马上就要团聚了。当然，他下次会出现在疗养院还是牢房取决于你的态度。所以在此之前，请仔细考虑…”他郑重的将协议和笔重新推回去，脸上挂着骄傲的神色。
　　Steve呆滞的听完，简直不敢相信这是Tony说出的话。先将自己引在这里困住，同时将Winter的所在地告密实施抓捕，当做人质，计划真的好极了！
　　他怒目而视：“你威胁我？”
　　“你逼我的。”Tony不甘示弱。他已经足够苦口婆心、低三下四，可队长不吃这一套。
　　“你已经不择手段了你知道吗！”Steve终于开始急了，Tony认为对方终于分出了注意力。
　　“贵人事忙，让你静下心来思考一下局势怎么就那么难！我们正在风口浪尖之上，你拼命往前撞，能得到什么结果？扳倒政府你去当总统？”Tony高声道，“规矩死的人是活的，协议签了还能再改。你非得肆意妄为，带领复联拼个你死我活才开心吗？我们工作的重点在哪里？和政府斗吗？为自己制造障碍之后我们举步维艰！”
　　与此同时，Steve一脸急切，同样高声反驳，几乎盖住了Tony的声音。“我们被政府掣肘才是举步维艰！复联必须独立自由才能发挥作用，队员们的安全才能有保证！……你只想着自己！自负、情绪化、精致的利己者！”
　　Tony相信，只有真正戳到队长的痛点，他才会将这些话说出来，真心话，早就想说的。（平常他对自己，还真只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甚至连不签协议的理由都懒得跟他解释。）争吵过程中，他们互不相让，在拼谁的声音更大。他们越变越激动，几乎都语无伦次了，不乏一些“老 子忍你很久了”的话，最后Tony实在受不了了，各方压力，他的精神已经太紧张了。他大喊：
　　“Give me a break！”
　　这成功换来对方一秒钟的收敛，在场寂静的可怕。　　Steve记得，上一个用Winter威胁他的人还是九头蛇，那是他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他憎恨这种行为。Tony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理直气壮的样子让Steve有些恍如隔世之感。两年，太久了，他已经看不透Tony了。

　　两人对峙着，稍许后Steve上前走了一步，“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的情绪已经彻底被挑起，气势汹汹的按住协议捞起钢笔，一笔一划、板板正正的在签名栏上写下“Go to hell”。
　　“啪”的甩下，精致的钢笔在木桌上滚动，尤为大声。二话不说，Steve转头便走，Tony整个人都愣了，连发动战甲拦截的对策都没有了。
　　下一秒，Tony才反应过来这巨大的挑衅，“嘶啦”他将那页撕了下来，隔着玻璃，做了个“Fuck”口型，怒气冲冲的团成了球砸到Steve决然离去的背影上。他立刻戴上墨镜遮掩情绪，瘫在椅背上，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感到焦虑症都快犯了。
　　一纸协议，毁了他们安定的生活。鹰眼与旺达顺利外逃，Sam并未如Tony所说在接受“照顾”，之所以联系不上只是被屏蔽了信号。Steve顺利重回机场与队伍会合，面对风尘仆仆、满眼写着信任的队员，他心酸肠热。他们，就要踏上流离于体制之外的漂泊日子了。
　　身居江湖，这是他们的选择。
　　“队长，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世界之大，Steve抬头仰望，目光悠远，“或许非洲，尼日利亚，或者瓦坎达……不过我得先去找一个人。”
　　队员们面面相觑。
　　他们吵架时，Tony曾把写有冬兵坐标的手机展示给他看过，Steve过目不忘。至关重要的线索。
　　Steve几乎可以肯定Tony是故意提供他线索的，那Tony那么做的动机是什么？这时，Steve才后知后觉，同时松了一口气。Tony根本没有告密，没有警 察的追捕，Winter很安全。他之所以说那些话，纯粹出于扰乱心智，还有私人报复。
　　Stark大厦的固话响了，Tony抬起疲惫的眼皮，发现是国务卿打来的。他命令他在十七个小时内抓捕不受监管的复仇者。
　　Tony没有理会，Friday会为他找一万个理由。与政客周旋，这将会是他的常态。
　　身居庙堂，这是他的选择。
　　即使他不认可别人的路，也会助旧友一把。只是，道不同，他们从此就是几条平行线，并肩而走，终是陌路。两队孤军奋战，可又一致赴前。
　　……
　　Tony提供的坐标位置就是在这，有人在这里发现了冬兵的行踪。Steve来到了罗马尼亚的布加勒斯特的一座出租屋内，敲门没人，他翻窗进去的。这里采光不好，隔窗横栏的阴影落在他平静的脸上，他独自在略有陈旧的家居间行走，没有想象中的紧张，这两年，他经历了无数次希望的落空，这次，他不敢再多加期盼。
　　“砰砰”他的心却跳的越来越快，手冰凉又发颤，过度的紧张甚至牵动腹部微痛。这里到处都是Winter的痕迹，从装修风格到家居摆放都是当初的样子，Steve仿佛回到了他们在纽约的小屋。他离他很近了。
　　书桌角上是一株插在水瓶里的鲜花，耀眼夺目，在它的领衔下，同样放于桌角的精装笔记本映入眼帘。Steve将它捧在胸前，像打开一方宝盒一般翻开。它中间夹着一张剪报，是美国队长举手亮出戒指，宣布“他是我的未婚夫”的那一幕。剪报底下是主人的批语，字迹竟还不错。
　　“A little stupid。”
　　Steve嘴角弯起了大大的弧度，胸膛里却有一口苦烫的气，难以继续笑下去。他四下探查，这里空荡荡的，也许就像之前那样，冬兵早已听到风声又转移了阵地，只是匆忙没来得及带走这个笔记本。这么想，他大起了胆子，翻到了第一页，开始细细研读。
　　开首就是一句话“Nobody can save me，I just save myself。”斗志高昂。
　　这时，他听到了身后的异动，有人靠近了。Steve的整颗心都被吊起，他慢慢转过身。瞬时，整间屋子仿佛都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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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结束了。最近军训啥的，实在没想到告别那么久。想给亲们请个假，没有文带来不敢冒泡…久等了，亲们，谢谢楼上的催文亲们，看的我热泪盈眶，谢谢你们的喜爱和等待。